一只特立独行的猪(逝世20周年纪念版)(精)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逝世20周年纪念版)(精)
作者: 小波
出版社: 长江文艺
原售价: 36.00
折扣价: 21.60
折扣购买: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逝世20周年纪念版)(精)
ISBN: 9787535464224

作者简介

王小波(1952—1997),1952年生于北京。1968年到云南插队。后在山东转插,做过民办教师。1973年在北京当工人。 1978年考入中国人民大学本科,1986年获得美国匹兹堡大学硕士学位。1988年回国,曾在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任教。1992年辞职,成为自由撰稿人。 1997年4月11日病逝于北京。 在当代中国作家中,从没有人像他那样获得数不清的赞誉和追捧,从没有人像他那样有无数青年自愿充当其“门下走狗”。他的小说为读者贡献了现代汉语小说前所未有的阅读快感,他让人们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别样的世界;他的杂文,幽默中充满智性,为读者打开一条通向智慧、理性的道路,被一代代年轻人奉为精神偶像。 他被誉为中国的乔伊斯兼卡夫卡,亦是一位两次获得世界华语文学界的重要奖项“台湾《联合报》文学奖中篇小说大奖”的中国大陆作家。 代表作有杂文集《沉默的大多数》,小说《黄金时代》《革命时期的爱情》。其中《黄金时代》《未来世界》分别获第13届、第16届《联合报》文学奖中篇小说大奖;电影剧本《东宫·西宫》获阿根廷国际电影节蕞佳编剧奖。

内容简介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插队的时候,我喂过猪,也放过牛。假如没有人 来管,这两种动物也完全知道该怎样生活。它们会自 由自在地闲逛,饥则食渴则饮,春天来临时还要谈谈 爱情,这样一来,它们的生活层次很低,完全乏善可 陈。人来了以后,给它们的生活做出了安排:每一头 牛和每一口猪的生活都有了主题。就它们中的大多数 而言,这种生活主题是很悲惨的:前者的主题是干活 ,后者的主题是长肉。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可抱怨的, 因为我当时的生活也不见得丰富了多少,除了八个样 板戏,也没有什么消遣。有极少数的猪和牛,它们的 生活另有安排。以猪为例,种猪和母猪除了吃,还有 别的事可干。就我所见,它们对这些安排也不大喜欢 。种猪的任务是交配,换言之,我们的政策准许它当 个花花公子。但是疲惫的种猪往往摆出一种肉猪(肉 猪是阉过的)才有的正人君子架势,死活不肯跳到母 猪背上去。母猪的任务是生崽儿,但有些母猪却要把 猪崽儿吃掉。总的来说,人的安排使猪痛苦不堪。但 它们还是接受了:猪总是猪啊。 对生活做种种设置是人特有的品性。不光是设置 动物,也设置自己。我们知道,在古希腊有个斯巴达 ,那里的生活被设置得了无生趣,其目的就是要使男 人成为亡命战士,使女人成为生育机器,前者像些斗 鸡,后者像些母猪。这两类动物是很特别的,但我以 为,它们肯定不喜欢自己的生活。但不喜欢又能怎么 样?人也好,动物也罢,都很难改变自己的命运。 以下谈到的一只猪有些与众不同。我喂猪时,它 已经有四五岁了,从名分上说,它是肉猪,但长得又 黑又瘦,两眼炯炯有光。这家伙像山羊一样敏捷,一 米高的猪栏一跳就过;它还能跳上猪圈的房顶,这一 点又像是猫——所以它总是到处游逛,根本就不在圈 里呆着。所有喂过猪的知青都把它当宠儿来对待,它 也是我的宠儿——因为它只对知青好,容许他们走到 三米之内,要是别的人,它早就跑了。它是公的,原 本该剿掉。不过你去试试看,哪怕你把劁猪刀藏在身 后,它也能嗅出来,朝你瞪大眼睛,噢噢地吼起来。 我总是用细米糠熬的粥喂它,等它吃够了以后,才把 糠对到野草里喂别的猪。其他猪看了嫉妒,一起嚷起 来。这时候整个猪场一片鬼哭狼嚎,但我和它都不在 乎。吃饱了以后,它就跳上房顶去晒太阳,或者模仿 各种声音。它会学汽车响、拖拉机响,学得都很像; 有时整天不见踪影,我估计它到附近的村寨里找母猪 去了。我们这里也有母猪,都关在圈里,被过度的生 育搞得走了形,又脏又臭,它对它们不感兴趣;村寨 里的母猪好看一些。它有很多精彩的事迹,但我喂猪 的时间短,知道得有限,索性就不写了。总而言之, 所有喂过猪的知青都喜欢它,喜欢它特立独行的派头 儿,还说它活得潇洒。但老乡们就不这么浪漫,他们 说,这猪不正经。领导则痛恨它,这一点以后还要谈 到。我对它则不止是喜欢——我尊敬它,常常不顾自 己虚长十几岁这一现实,把它叫做“猪兄”。如前所 述,这位猪兄会模仿各种声音。我想它也学过人说话 ,但没有学会——假如学会了,我们就可以做倾心之 谈。但这不能怪它。人和猪的音色差得太远了。 后来,猪兄学会了汽笛叫,这个本领给它招来了 麻烦。我们那里有座糖厂,中午要鸣一次汽笛,让工 人换班。我们队下地干活时,听见这次汽笛响就收工 回来。我的猪兄每天上午十点钟总要跳到房上学汽笛 ,地里的人听见它叫就回来一这可比糖厂鸣笛早了一 个半小时。坦白地说,这不能全怪猪兄,它毕竟不是 锅炉,叫起来和汽笛还有些区别,但老乡们却硬说听 不出来。领导上因此开了一个会,把它定成了破坏春 耕的坏分子,要对它采取专政手段一会议的精神我已 经知道了,但我不为它担忧一因为假如专政是指绳索 和杀猪刀的话,那是一点门都没有的。以前的领导也 不是没试过,一百人也逮不住它。狗也没用:猪兄跑 起来像颗鱼雷,能把狗撞出一丈开外。谁知这回是动 了真格的,指导员带了二十几个人,手拿五四式手枪 ;副指导员带了十几人,手持看青的火枪,分两路在 猪场外的空地上兜捕它。这就使我陷入了内心的矛盾 :按我和它的交情,我该舞起两把杀猪刀冲出去,和 它并肩战斗,但我又觉得这样做太过惊世骇俗一它毕 竟是只猪啊;还有一个理由,我不敢对抗领导,我怀 疑这才是问题之所在。总之,我在一边看着。猪兄的 镇定使我佩服之极:它很冷静地躲在手怆和火枪的连 线之内,任凭人喊狗咬,不离那条线。这样,拿手枪 的人开火就会把拿火枪的打死,反之亦然;两头同时 开火,两头都会被打死。至于它,因为目标小,多半 没事。就这样连兜了几个圈子,它找到了一个空子, 一头撞出去了;跑得潇洒之极。以后我在甘蔗地里还 见过它一次,它长出了獠牙,还认识我,但已不容我 走近了。这种冷淡使我痛心,但我也赞成它对心怀叵 测的人保持距离。 我已经四十岁了,除了这只猪,还没见过谁敢于 如此无视对生活的设置。相反,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 置别人生活的人,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 。因为这个缘故,我一直怀念这只特立独行的猪。 本篇最初发表于1996年第11期《三联生活周刊》 杂志。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