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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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异域密码之泰国异闻录(典藏版)
ISBN: 9787510835261
羊行屮,天秤座,己未羊年羊月出生,命属天上火,命理喜木,生性好舞文弄墨,性格爽朗,为人仗义。代表作品有《异形诡闻录》系列等。
情蛊 情蛊,传说中古代某部族流传下来的特有的巫术,十年方可得一“情蛊”,可下在饭菜中,也可下在服饰上,该部族的女孩子都以此蛊下在自己的情郎身上。亦可请巫师做法将蛊制于符上,女子配带此符时时许愿,便可以使心上人永远死心踏地。中蛊之人,一想到自己心爱之人,蛊就会啃噬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只有见到心爱之人,疼痛才会停止。因此,情蛊可是算是蛊中的极品。也有传言说,只要有情蛊,就可以让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一 如此风平浪静地过了半个多月,生活安逸得让我有些不习惯。虽说在泰国几乎九死一生,可是突然回归正常,又开始怀念那段诡异的冒险经历。不过为了不给祖国丢人,我和月饼也开始安心念书,几堂课下来,我叫苦不迭。医学实在是太难了!单是一个血管图,就让我恶心了好多天。 我们沉下心陪五十多岁的阿姨教授在讲堂研究 “消化内科”,月饼实在待不下去,趁着教授不注意溜回寝室补觉。我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时间,头晕脑胀地走出讲堂,满脑子都是大肠杆菌、胃液、十二指肠,搞得根本没心思吃晚饭,晃晃悠悠回寝室。正巧碰到同学们群情激昂,背着行李大呼小叫往外走。 我心里一紧:“暴乱了?” “还不快去收拾东西。”月饼从人群里冲我招着手,“学校架设无线WIFI,咱们搬到老寝室楼住几天。” 我二话不说,撒丫子跑回寝室,简单收拾了一下,麻溜地跑到老寝室楼前等着校务分房间。 头发白了大半的舍管估计这辈子没有当着这么多人面做过什么决策,明显有些激动,结结巴巴念了半天,大意就是四人一个寝室,按照原来寝室的居住人员进行分配。我心说,这不废话吗,让我和女同学住一屋也不太现实啊! 我排队领了钥匙,打开寝室门,满屋子灰土飘起。我们没有着急进去,在门口点了根烟,抽了两口,看到飘进屋里的烟雾没有形成奇怪的形状,确定没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拎着行李进了屋。 我们正扫灰拖地收拾着房间,舍管拎着一大串钥匙把对面的门打开,腐臭的味道熏得我差点背过气。再仔细一看,顿时心头火起——老寝室没有独立的卫生间,而公共卫生间正好在对面! 月饼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伸手摸了摸绿色的窗帘:“闻出什么没有?” “厕所味道有什么好闻的。”我越想越觉得恶心,“月饼,抽空儿给校务下个蛊吧?” “这个屋子里有股老人味。房子虽然背阴,外面光线还不错,却没办法照进来。” 月饼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算了算方位,发现寝室正好在西北角,是整个楼阴气最重的地方。 月饼叹了口气:“建房有很多讲究,现在虽然都是高楼大厦,老规矩还是要讲究的。买房子不是越大越好,要根据居住的人口多少而决定大小,太大或太小都不好。屋大人小,阴多阳少,主暗病纠缠,阴灵寄居;屋小人多,阳多阴少,主脾气暴躁,官灾是非多多。按照老规矩的说法,每个人最适宜的居住面积是七十二平方尺,取意于‘天地四方居位平稳,十二星宿宅住正气’,不过现在国内居住面积都用‘米’计算,倒是在香港、澳门、台湾用‘尺’计算。如果是楼房,每一层楼都有不同的金、木、水、火、土五行,而不同的年份也有不同的五行,在易理中,运的五行生楼层的五行、助楼层五行,以吉论;克楼层五行、泄楼层五行,以凶论。每个人都用不同的五行命理,配合好楼层五行,事半功倍,反之则诸事不顺。” 我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了不露怯,还是假装很明白地点着头。月饼扬了扬眉毛,哈哈一笑:“南瓜,知道什么是‘水火忌十字’么?” 我憋得老脸通红,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心说,难道《海贼王》出新番了?这是路飞的新招数? “不懂就不要装懂,我可以告诉你嘛。”月饼一副好为人师的表情,自顾自说着,“水是指厕所,火指厨房,在中国一本专门讲房屋风水的书里面专门提到过‘水火不留十字线’。意思是说,在房屋的正前、正后、正左、正右之位置及宅之中心点不宜有厨房及厕所,否则会因‘水阴火旺’影响气运,‘水阴’让居住者精神不振,体虚运颓;‘火旺’则会心浮气躁,做事焦虑,操之过急而不成事。至于屋子里的老人味儿,又称为“腐气”,一般来说是来于外而养于内,阴气在适合养阴的房子里留得太多,会形成这种味道。有些人晚上睡觉时会做噩梦,被鬼压身,除了和自己的命格有关,还有就是因为住在了这种房子里。这间寝室不但处于西北角,还正好对着厕所。” 说到“鬼压床”,初一的时候,清明节学校组织春游,我四处乱走,在野地里迷了路,远远听到有人喊我名字。我以为是同学找我,随口应了声,没承想看到穿着白衣的老婆婆领着一群七八岁的孩子在野林子里冲我招手,孩子们咧嘴笑着:“哥哥,和我们一起玩吧。”那时候我还不相信世界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心里觉得奇怪,正要回话,却被赶过来的班主任捂住嘴。再往林子里看,哪里还有什么老婆婆小孩子,只看见野草堆里一阵乱动,隐约听见几声“吱吱”的动物叫声。 我吓得手脚冰凉,班主任扒开我眼皮看了看,嘱咐我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当天晚上,我发起了高烧,突然从床上跳起来胡言乱语,送进医院打了几天吊瓶也不见好转,眼看着没什么办法,却莫名其妙好了。直到暑假,舍友才支支吾吾地告诉我,那天我烧得昏迷不醒,班主任半夜来到寝室,在我枕头边上烧了张带着邮戳的老邮票,用缝衣针钉在枕头上面,又拿了我的几件衣服站在门口,喊了三声“回来吧”,然后把衣服盖到我身上,拔了缝衣针,邮票灰倒进一碗生水灌进我的嘴里,第二天就好了。暑假回来,班主任再没在学校出现,听说是辞职了。也有小道消息说,学校暑期班,为了保证学生安全,校长每天都带着校务查夜,结果在班主任的宿舍里发现两个赤身裸体的女学生并排躺在床上…… 我越想浑身越不舒服,说:“月饼,要不,咱们找个宾馆住几天吧?” “南瓜,虽说这是在泰国,两个大老爷们开房间也不太合适吧?反正也没几天,将就着住吧。”月饼拖着椅子到了窗前,准备摘窗帘,“泰国人一点不讲究,居然用绿色的窗帘。” “估计你不明白,蓝、绿这两种颜色在五行里属水、木,最易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窗帘最好用红白或者类似的颜色。红为火,白为金,都是克阴的颜色。你看稍微有些讲究的房子,窗帘是什么颜色的?” “我又没当过飞贼,谁知道别人家的屋子挂什么颜色的窗帘。”我嘟囔着从行李里面找了条白色床单递给月饼。 “窗帘还用在屋里看?从外面就看得到,不懂就不要嘴硬!”月饼一边说着一边把床单当窗帘挂上,又翻出几枚国内的五毛铜币扔到床底,才坐在床板上点了根烟,“‘有钱能使鬼推磨’,其实这个‘磨’不是指磨背地里都说孟莱王的鬼魂回来报复,吃掉了婴儿。有婴儿的人家请了僧侣做法事,抑制住孟莱王的怨气。 察昆犹豫了片刻,回了寝宫,把门窗反锁,抓住象头烛台的象鼻往左扳动,床下传出“嘎吱嘎吱”的齿轮声,床板翻转,露出寒气森森的黑洞。 察昆确定四处无人,钻进洞中。 僧侣明坤听见三长四短的敲门声,知道是察昆从密道过来,不慌不忙地打开了门。 察昆不满地呵斥道:“当初我们的约定并不是这样!” 明坤把手上淡黄色的粘稠液体凑到鼻尖嗅了嗅,陶醉地眯着眼睛:“约定可以改,你想当国王,那就要听我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命令看守士兵毒死了孟莱王,在墙上留了字,又把他们杀掉灭口。这似乎也违背了我们的约定吧?” 察昆脸上闪过一抹杀气冷笑着:“他只要活着,我就不能名正言顺地当国王。” 明坤满不在乎地冷笑着,摆摆手进了屋子,察昆按着腰间的弯刀跟了进去。浓郁的血腥味差点把见惯了死人的察昆熏晕,当他看清屋里的景象时,更是惊恐地无法控制身体,险些跪倒。 对着门的墙壁上,用绳子吊着四个浑身是血的婴儿,牛油蜡烛烤着婴儿的脚后跟,一滴滴黄色尸油落进盆里。地上还有个小孩,硕大的脑袋布满了褶皱的头皮,每一条头皮的沟壑里往外渗着黄色的油膏;五官就像是挤在一起,在脸上变成高低不平的一坨烂肉;身体却像没有肉一样,枯黑的皮肤紧紧绷着全身骨架;手脚奇异地扭曲,手指脚趾指尖连着鸭蹼似的肉膜,握着竹筒舀着盆里的尸油。 察昆退了几步,突然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察昆收不住脚步,摔倒在地。慌乱间,他拔出腰刀,胡乱挥舞,当他抬起头时,看到了更加恐怖的一幕。 一张完全腐烂成肉泥、爬满了白色蛆虫的脸正面对着他,灰白色的眼球慢慢膨胀着,“啵啵”两声,眼球爆裂,脓汁淌出,两条肉色的小蛇钻了出来。那个“人”咧嘴,发出“嘶嘶”的喉音,一只蛤蟆从嗓子里爬出,趴在黑青色的舌头上,伸出长长的舌头,击中察昆的左眼。 察昆捂着眼睛哀号,钻心的刺痛让他失去了理智,起身一刀劈向明坤。 明坤没有躲闪,任由刀尖砍进肩膀,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楚:“我们的约定似乎没有你砍我这一条吧?” 察昆左眼一片漆黑,显然是瞎了:“你到底是谁?” 明坤从怪婴手里接过竹筒,仰脖喝了尸油,被刀劈中的伤口涌出了无数根肉芽,纠缠在一起,瞬间伤口痊愈。 “我?我是一个被抛弃的阿赞。”明坤背着手摇了摇头,“当年我捡到了一本没有文字只有图画的书,我知道这本书价值连城,却根本参不透那些图画的意义。” 察昆根本没有听明坤说了什么,一刀劈向明坤脖颈:“我砍了你脑袋,看你怎么恢复!” 怪婴一声尖叫,像只灵活的猴子,跃上察昆的胳膊,张嘴咬住手腕。“哐当”,弯刀落地,怪婴爬到察昆肩膀,伸出舌头舔着他的下巴。 “看来我的儿子很喜欢你啊。”明坤拾起弯刀,轻轻划着察昆的脸。 寒冷的刀气吓得察昆的汗毛根根竖起,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求你放过我!国王我不当了,我只想活下去。” “人,都是怕死的。”明坤厌恶地把刀插进地上的腐尸身体里,刀把“嗡嗡”地颤动着,“听我讲完,你也许就不那么怕死了。” 怪婴摁住察昆的脖颈,察昆发现身体不能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怪婴粘糊糊的舌头舔着下巴。 “我用了整整两年,依然对那本书不得其解,也许是机缘巧合,在溪边取水的时候,书掉进了水里。晒干后,我竟然发现图画旁边写满了看不懂的文字。我偷偷描了几个字问师父,才知道明朝境内一个极其神秘的部族文字。我把书给了师父,没想到他看了几页,便说这是一本蛊书,记录着108条蛊术,可以转运、治病、降头、杀人,最后一条竟然是长生不死。但是师父坚持要把这本书毁掉,因为书里的方法是在太损天德,流传出去必然危害人间。 “呵呵……我表面答应了,但是当天晚上,我杀死了师父,夺回蛊书,为此背上了‘弑师’的恶名被阿赞们追捕。我为了弄清楚蛊书里的内容,也为了逃避追捕,穿过万毒森林躲进了大明国国土。没想到……” 说到这里,明坤竟然浮现着幸福的笑容。 “穿过万毒森林,我被毒蛇咬了,眼看着要死了,哪知我命不该绝,被一群猎人救回了村寨。照顾我的女人叫红英,是个很美的女人。日久生情,我们相爱了,但是寨长不允许我们在一起,除非我发誓成为村寨的人。我深爱红英,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条件。寨长当晚为我举行了非常古怪的仪式,全身爬满虫子的老婆婆捧着坛子,从里面抓出手指长的虫子,让我吞下去。 “你知道我当时的震惊吗?我发现这个仪式居然和蛊书里记载的‘情蛊’一模一样!中了情蛊的人,终生对所爱之人不能起异心,否则必受蛊虫钻心而亡。望着红英美丽的眼睛,我吞下了情蛊,决定一辈子留在这个叫十万大山的地方。” 麦卡讲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广西十万大山里居住着许多至今不为人知的部族,他们行踪隐秘,完全不与外界接触。据传这些部族掌握着一种奇怪的力量,至于是什么力量,却没有人能说清楚。 我隐隐觉得有许多内在的线串了起来。 麦卡点了根烟,继续讲了起来。 九 一年后,红英为明坤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取名“曼童”。爱情和初为人父的喜悦,让他忘记了曾经的阿赞身份,安心住在村寨里,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直到有一天,男人们打猎归来,看到女人和孩子被圈在猪圈里,几十个大明国士兵举着弓箭,只等军官下令! 军官提出要求,寨长必须派一个精通蛊术的人跟随军队下南洋。至于原因,军官并没有说。寨里的人面面相觑,精通蛊术的草鬼婆年前刚刚去世,整个村寨并没有选出适合的“蛊女”继承蛊术,也就是说,蛊术失传了。 眼看着士兵的弓弦越来越满,军官下命令的手即将挥落。为了救村寨,明坤把心一横,在全村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承认自己会蛊术,还演示了最简单的“水蛊”——往泥沟浑浊的水里放了几条小虫,泥水顿时变得清澈甘甜。 军官哈哈一笑,带走了明坤,部队也随之撤出了村寨。 明坤临走前对红英喊道:“一定等我回来!” 到了军营,军官准备了上好的酒菜款待明坤。酒过三巡,军官醉醺醺地告诉他,此次下南洋肩负着神秘的任务,要去暹罗寻找…… 说到这里,军官察觉失言,再没多说,吩咐士兵看守住明坤,回了帐篷睡觉。 明坤心里一惊。一年来,他学会了书里的全部蛊术,种种残忍的方法让他明白了师父当年为什么要毁掉这本书,更让他为当年贪婪蛊书的内容杀死师父而后悔。明朝军队要去他的故乡暹罗,难道也是为了这本书? 正当他心里七上八下打定主意毁掉这本书时,突然感到心头一阵剧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心脏里面钻出来。他急忙掏出随身带的竹筒,倒出一颗配制的药丸服下。片刻之后,“哇”的吐出了老婆婆下的情蛊! 看着呕吐物中已经僵死的虫子,他叫了声“红英”,冲出帐篷,杀死了看守士兵,往村寨跑去! “情蛊”分雌雄两条,只有至死不渝的爱侣才可以经受住情蛊的考验。有一方变心,两人都会被蛊虫钻心而死。如果其中一人死了,那么另外一人也会立刻死去。被下了情蛊的爱侣,一生双生双依,生死同命。 如今蛊虫死了,妻子红英肯定遇到了不测!明坤越想越怕,难道明朝军队出尔反尔,深夜屠寨了? 仇恨的火焰在明坤心中越烧越旺,跌跌撞撞跑了半夜,赶到山寨时已经过了子时。出乎意料的是,村寨并没有出现想象中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状。远远望去,全村人在谷场围成圈,寨长正站在土台子上面说着什么。 明坤偷偷摸进村子,躲在茅屋后面,顺着人群往里看去,如同五雷轰顶,呆立当场。 红英全身赤裸地被绑在木桩上,披散的头发凝固着刚刚干涸的血迹,麻绳深深勒进身体,皮肤泛着异样的青紫。寨长大声呼喊着:“她沟通外族人,偷学了蛊术!按照寨规,让她承受噬体之刑。她死了,明坤的情蛊发作,也活不了!当年我之所以让‘草鬼婆’下情蛊,就是为了防止明坤叛逃!” 村民们欢呼雀跃,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色彩,完全忘记了明坤刚刚把他们的妻儿从弓箭中救出。寨长从火堆里拿起烤的通红的铁刷子,对着红英的身体一遍遍刷着。红英的皮肉顿时绽烂,血液还没流出,就被烫熟的肉脂封住。 被折磨得几乎要死去的红英痛得大喊道:“我没有……没有沟通外族人……明坤……坤是我……的丈夫,是本族人……我的……我的孩子……” “还敢狡辩!明坤怎么突然会的蛊术?草鬼婆是不是你们害死的?”寨长丢掉铁刷,端起一盆蜂蜜顺着红英脑袋浇下。 金黄色的蜜汁流进烫烂的伤口,成片的蚂蚁闻到蜜香,从洞里钻出,爬进红英的身体,啃食着沾着蜂蜜的血肉。 不知道过了多久,蚂蚁褪去,木桩上只剩下一具挂着头发的骷髅架子。 寨长拽着红英残留的头发用力一拔,骷髅头从脖颈处断裂。村民们兴奋地吼叫,围着土台边跳边唱。寨长甩着红英的头骨,丢进木桩旁的篮子里。 篮中婴儿胸口压着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早已经被压得窒息而亡。 明坤牙齿咬烂了嘴唇,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手指更是抠进掌心,满拳的鲜血一滴滴落尽脚下生活了一年的土地。 刑罚仪式终于结束,村寨的人们兴奋地谈论着回屋睡觉。黑夜里,复仇的怒火烧红了明坤的眼睛,他喘着粗气,喉咙里响着野兽般的嘶叫,往村寨的水井中倒进了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蛤蟆,种下了让村民世代畸形的“残蛊”。 这是一种比死还要残酷的复仇! 十 他收拾了妻儿的尸体骸骨,连夜潜回明军营帐,用蛇蛊毒死了全营官兵,穿过万毒森林,回到清迈。 为了躲避阿赞的追捕,他隐姓埋名混进了皇宫,当了一名负责报时的宫中僧侣。当他用蛊书的最后一条蛊术复活了儿子曼童,却发现曼童已经变成了丑陋的怪物,这个打击彻底摧毁了他最后的一点人性。同时他惊奇地察觉到——曼童居然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好运势! 他深深为自己是个人而感到耻辱,更痛恨无比丑陋的人性。他开始收集尸体,炼制看上去和常人完全一样的“蛊人”,和常人婚配,生下带着蛊性的邪婴,提炼尸油,喂养曼童,以此来增助更强的运势。他又把邪婴的尸体分成小块,用尸油浸泡,制成可随身携带的牌子,配给蛊人助运。等到蛊人成了规模,一举灭掉他仇恨的所有人。 察昆的义军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明白一旦破城,失去控制的义军必然会屠城,多年的培养的蛊人必然毁于一旦,于是他想出了“双间计”!当晚,他溜进察昆的军帐,不但将孟莱王假投降的计划全盘托出,更当着察昆面露了几手蛊术,和察昆定下了“助他当国王,但是必须留下活的孟莱王,通过蛊术夺取他的王气,来增炼更强的蛊术”的约定。察昆自然答应,却又日夜担心明坤利用蛊术篡位,便有了让士兵杀死孟莱王,然后墙上留字的计策。 明坤偷进水牢,立刻明白了察昆即将对他下了毒手,只是忌惮他的蛊术,迟迟没有动手。他收了用来练蛊的蚂蝗刨开孟莱王的坟,把腐烂的尸体搬回,又偷了几个婴儿,炼尸油喂养怪物儿子曼童。 至于察昆,被明坤炼制成了唯命是从的蛊人,当了清迈国王。清迈城里的“蛊人”被云游四方的阿赞发现,从而引发历时千年的“佛蛊之战”! 明坤自恃有儿子曼童在身边,运势无人能及,穿着黑衣,号称“黑衣阿赞”,与白衣阿赞开战,企图一统泰国佛蛊两教。没有想到的是,曼童再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好运,反而加剧了坏运势! 经过数年惨烈的战争,明坤最终大败,白衣阿赞为了将其彻底消除,放火活活烧死。临死前,明坤凄然苦笑:“我一直以为曼童能给我终生源源不断的好运,没想到只是在短短几年用光了我一生运气。” 虽然明坤彻底被灭,但是蛊人难免有漏网之鱼,逃散到泰国各个城市隐姓埋名。白衣阿赞为了避免“佛蛊之战”的悲剧重演,调配佛水,发至全国民众手中,互相往身上泼。如果被泼中的人突然昏厥,就是隐藏的蛊人。流传至今日,便成了泰国著名的节日——“泼水节”。 第一次佛蛊之战结束当天,白衣阿赞折纸船放上蜡烛,放入河中祭奠战争中死去的亡灵,也就是“水灯节”的由来。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部分蛊人残存下来,流亡到远离城市的乡村娶妻生子。其子女都异常俊美,极为聪明。由于蛊人们终身保守秘密,所以他们的很多子孙并不知道自己就是蛊人后代。 明坤制作的牌子在战争中遗落民间,有人学会了制法,在乡间偷偷制作高价卖出,被称为“阴牌”。白衣阿赞取寺庙的钟鼎、香炉灰等材料制作“正牌”,以此对抗阴牌带来的邪性。少数记得身份的蛊人代代相传,渐渐形成了一股黑暗势力,为复兴蛊族延续着“佛蛊之战”,又在民间收集横祸而死的尸体,制成蛊人加以利用。蛊人与正常人最容易分辨的一点是,蛊人的左眼会有一道贯穿瞳孔,极不明显的血丝。每年的水灯节,是蛊人秘密聚会、吃蛊虫维持身体形状的日子。一年一换的聚会地点,门的左上角会画着一只竖着的左眼作为标记。 十一 麦卡讲了半个上午,月饼还没有回来。我听得心惊胆战:“麦卡,泰国还有多少你这样的蛊人?” “我不知道。”麦卡一本正经地板着脸,“难道我们还要建个你们中国的QQ群,微信群平常保持联系吗?” “那月饼是怎么回事?” “去年我出了车祸,死后,洪猜的母亲,也就是那个草鬼婆把我炼成蛊人。月饼把她弄死了,蛊族让我干掉月饼为她报仇。” “啊?”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从小连只鸡都不敢杀,更别说杀人了。唉,即使是变成蛊人,胆子该多小还是多小。” “你丫是觉得不是月饼对手吧?” 麦卡脸一红,挠着头有些尴尬:“南瓜,做人不要太诚实。何况这段时间的接触,你们对我很好,把我当朋友,我更不可能下得了手。所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月饼,没想到他早看出我是蛊人,只是瞒着没说而已。” 我心说,月饼啊月饼,你这心机可是够深的。 麦卡继续说道:“所以我们俩商量了一下,我在水灯节蛊人聚会的时候,找了两具尸体,用蛊术改变成我们的相貌,挖了眼睛,把消息透露给那份娱乐报纸的记者,编了这么一条新闻。哦,那个记者也是蛊人,就是昨晚在‘邪恶之眼’舞池里领舞的那个女人。这样蛊族就认为月饼死了,至于现在月饼的身份,是我炼制的蛊人。昨晚你在酒吧看到了和月饼一模一样的人,都是为了掩饰真正的月饼。唯独没想到这份报纸让你看见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我虽然听得有点绕,大概意思还是明白了。难怪月饼周末要去山里,原来是为了配合麦卡的计划, 这么一想,所有的疑点也就迎刃而解。 不过我始终觉得,月饼这么拽的人,不管是蛊族还是蛊人,绝对有“来一个灭一个,来一双灭一对”的能力,费那么大劲干吗? “南瓜,我要走了。”麦卡起身伸了个懒腰,“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认识你们这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不管在哪里,我希望你记得我这个朋友。”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麦卡已经走出了房间,忽然回头笑了笑:“哦,对了。喝酒的时候,不是我躲酒不愿多喝,而是蛊人不能喝太多酒,否则体内的蛊虫受到酒精刺激,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做出什么事。以后想起我,可别背地里说我不实在。” “麦卡,你就这么走了?”我鼻子发酸,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说分开还真有些不好接受。 “只要是朋友,一辈子见不到也是朋友啊。记在心里就好,再见了!”麦卡挥了挥手进了电梯。 我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跑回屋里拉开窗帘,麦卡已经走出宾馆,月饼正靠着一棵树发呆,两个人聊了几句,互相捶了一拳算是道了别。 我深吸了口气,抬头望着曼谷深蓝色的天空,几朵白云聚了又散开…… 突然,我明白了月饼费这么大劲整这一出儿是什意思了! 妈的,丫根本不担心蛊族报复,而是怕牵连到我,出什么意外! 这就是朋友! “邪恶之眼”酒吧位于寸土寸金的曼谷RCA大街,开业时泰国各界人士均来祝贺,生意兴隆火爆。让人不解的是,一年后的“水灯节”结束时,酒吧挂出了转让的牌子,价格极为低廉。后来,酒吧被曼谷房地产巨头收购,改建成上层人士、娱乐明星休闲狂欢的商务会所。 泰国东北部农村有个家庭,一家三口,儿子大约6岁时就病逝。夫妇按照传统将儿子在寺院内安葬,奇怪的事就发生了。父母将儿子尸体安葬后,经常梦到儿子说不习惯寺院的生活。起初,夫妇以为是自己思子心切才会做出这样的梦。后来,得高人指点,他们将儿子送到另一间寺院,谁知过了不久,这夫妇做了同样的梦,梦见儿子嚷着要回家。 夫妇决定将之接回家中。自此之后,他们也没有做过类似的梦。多年以来,夫妇用玻璃罩着儿子尸首,放在家中日夜相伴。奇怪的是,尸首已经干涸,但头发及指甲仍不断生长。 邻居们知道了这件事,不但没有害怕,还会专门带着小孩喜欢的东西跪拜祈愿。久而久之,越来越多人供奉童尸,极为灵验。 尾声 一 日本,神奈川县。 稚子半跪在门口为丈夫荒木穿上鞋子,鞠躬目送丈夫出门:“这一天又辛苦您了!” 荒木满意地点了点头,拎着公文包出了门。开车路上,荒木回味着昨晚和稚子的旖旎风光,不由面红舌燥。 自从生了第二个孩子之后,稚子对夫妻生活完全提不起兴趣,虽然每次都不拒绝,但是依然能看出稚子的敷衍。更可恨的是,稚子的身材在产后完全走样,原本小巧玲珑的身体变得肥肿不堪,以至于荒木也没什么兴趣。 每次路过红灯区,看着妖艳的妓女们搔首弄姿,工薪阶层的荒木只能摸着干瘪的钱包望之兴叹,去音像店淘一批最新的女优片在半夜偷偷看打发时间。没曾想一个月前邻街开了一家减肥美容中心,稚子在邻居麻生理太太的怂恿下报了名,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瘦了二十多斤,而且全身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只不过听说那家减肥美容中心是一个帅气的金发外国人开的,减肥更是用上了匪夷所思的催眠疗法。不过日本人对性独有的变态观念让荒木倒觉得无所谓,他还经常和麻生理太太去主题宾馆偷情呢。 这几天可能有些纵欲过度,荒木觉得浑身有些轻飘飘,身体没有明显的消瘦,但是称体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瘦了快十斤了。 “看来需要休息几天了。”荒木走进公司,坐在电梯里眼睛盯着前面女子浑圆的屁股时心里暗想。 稚子和麻生理太太有说有笑地向减肥美容中心走去。 “荒木太太,那个外国小帅哥真的好可爱哟。如果能和他……” “麻生理太太,拜托请不要在大街上说这种事情可以么?让别人听到会脸红的。” “哈哈,难道你不想?怎么可以连这个觉悟都没有哦……” 两名家庭主妇满怀期待的走进减肥中心,淡紫色的落地窗帘把屋子里的光线调整的异常暧昧,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人整理着灿金色的长发,翘着二郎腿,桌前一杯香气浓郁的炭焙特级蓝山咖啡。 “杰克先生,您好!辛苦您了!”太太们恭敬地鞠躬,麻生理太太今天特意穿了低胸装,这样鞠躬时就会有一道若隐若现的乳沟。 杰克那双淡蓝色近乎发白的眼睛对麻生理太太连瞥都没有瞥一 眼,端起咖啡轻呷着,麻生理太太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被杰克风度翩翩地喝咖啡动作迷住了。 “今天开始吧!”杰克起身走向内室,“或许会有不同的体验呢。” “很期待呢。”她们相视一笑。 “哦,对了!东西带来了么?”杰克声音里透着股不可抗拒地诱惑。 “带来了。”两位太太从包里掏出个小试管瓶子,里面是白色的粘稠液体。 “喝下去吧!”杰克温柔地说道。 二 “你说食谱这不是糊弄人么?”我端着一勺盐,急头败脸地说。 月饼正专心切着酸萝卜:“咋了?” 我看着一锅炖的香气扑鼻,飘着一层金黄色油花,上下翻腾着雪白鸭肉的老鸭汤:“食谱上说加盐少许!这个少许是多少?中国食谱就不能像老外的一样,精确到多少克嘛!” “因为那时候中国只有秤砣没有天平。”月饼嗅了嗅鼻子,“南瓜,火太猛,鸭肉老而不肥,腻而不油,这样炖出来的酸萝卜老鸭汤,最多只能算中品。” 我依言把火调小,月饼小心翼翼地端着酸萝卜倒入锅中:“这个细致活还是我来吧!话说我刚才看见在校园里看见一个小丫头,皮白貌美,胸大臀翘,当真是人间极品。只是不确定是不是人妖,你什么时候试探试探?萼刚才还问你这几天怎么没有找她去玩,秀珠智商发育的也很快,这一个月工夫就达到十五六岁的水平了。也嚷嚷着要见妈妈。” 我听得头皮一阵发麻,月饼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月饼电话响了起来,看到号码,丫的表情忽然很奇怪…… 放下电话,月饼打开手机邮箱,皱着眉头看着。 “南瓜,快来看!” 我接过那份资料,刚看了第一眼,就倒吸了口凉气。 第一张是照片的传真:在狭窄的电梯里,厚厚地血浆中,横七竖八着人体残肢。内脏像气球一样在血中上下沉浮,但是最让我不可思议的是,一具从衣着上看像个男人的身体,脑袋竟然生生插在一个女人的肚子里。 月饼又递过来一张:两张类似于按摩床上,并排躺着两具尸体。暗黄色和枯树皮一样褶皱的皮肤下,是横兀突起的全身骨骼,双目已经干瘪成晒干的枣子,整具尸体就像是一层老皮包了具骨骼,如同剥开裹尸布的木乃伊。 第三张是详细介绍:死者:荒木稚子,麻生理杏结。年龄:均为32。死因不明。死亡地点:神奈川县川崎区“美神减肥美容中心”,该店注册为外籍人杰克。 下面是一张照片:灿金的长发,蓝得近乎发白的眼睛,嘴角永远挂着淡淡地不羁微笑,雕像般棱角分明的脸! 月饼眼睛眯起,迸出尖锐的光芒。 最后一张是电梯事件的详细文字解释:荒木大雄,荒木稚子丈夫。上午上班乘坐电梯时,突然失去控制,并展现出惊人的力量,将同乘电梯之人在短时间内逐一撕裂杀害,最后豁开柳生宝雅肚子,把头伸进去窒息而死。 酸萝卜老鸭汤的香气弥漫着整间屋子,我却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吃完这顿饭,我要去日本了!”月饼很放松的伸了个懒腰,“你去不去。” 我手足冰凉,没头没脑问道:“谁给你发的邮件?” “一个网友,脸书上认识的,据说是阴阳师,不过对外身份是警察。”月饼摸了摸鼻子。 “什么?”我觉得三观尽毁。 “很漂亮的女警。”月饼讪讪笑着,“给你介绍介绍?” “滚!”我自顾自的熬着老鸭汤。 “哦,对了,这是前一阵子我闲来没事留的墨宝,当时纯熟为了愤青一把,没想到派上了用场。”月饼从衣橱里翻出两件T恤。 我接过T恤,顿时被上面一幅图画和歪歪扭扭几个大字搞得脑壳发炸! 那幅图是一个葱绿的小岛,上面写了七个大字:“钓鱼岛是中国的!” “月饼,你丫到底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你确定要穿着这个去日本?”我再也忍不住了。 月饼拍了拍胸膛,麻利的换上衣服:“少废话,穿上。到了日本,谁要是有意见,我就戳死他。” “我还没说要去呢。” “去灌篮高手的故乡神奈川县转转可一直是你的梦想啊。”月饼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那是说去旅游,不是为了找杰克!”我还在嘴硬。 月饼没理睬我,豪气干云:“流川枫,我来了!” 我一咬牙:“赤木晴子,苍老师,我来了!” 第二段异域旅程: 日本!盘,而是四圆方孔的铜钱。把铜钱丢到床底,第二天看看位置有没有动,原样就说明屋子里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如果位置改变了,把铜钱放到阳光充足的窗台打开窗户暴晒一天,晚上丢进下水道。赶明儿我再找些香炉灰或者糯米浆拖地,消消阴气。南瓜你放心,有我在,除了小倩,别的什么玩意儿想闹事那是神话!” 我忍住不乐了,月饼估计是闲了好长时间,难得碰上点事情,一改往日的高冷,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一米七左右的黑瘦学生背着包进了屋,见我们俩四处忙活,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二 “没什么,打扫打扫寝室。”月饼挥手打了个招呼,“你是?” “哦,我叫麦卡,历史系。校务安排我住在这里,你们就是那两个中国留学生吧?”麦卡眨着小眼睛双手合十鞠躬。 我和月饼连忙起身回礼。 “咦?”麦卡盯着白床单做的窗帘,“窗帘怎么可以用白色的?” 这一句话倒是把我问住了,估计跟他也讲不明白。麦卡把背包随手一扔:“泰国自古以来就是个很邪性的国度,有一种说法是,泰国的地理位置正好处于阴气聚集之地,所以要全国信奉佛教对抗邪气。这种说法听上去很玄乎,其实道理很简单。按照中国的太极图,地球分成阴阳两鱼,泰国正好处于阴鱼阳眼的位置,是最为凶煞的阴气凝聚之地,又称为邪恶之眼。这种地方鬼祟横行,邪气肆虐,古怪的事情层出不穷。你看我们泰国人都穿得花花绿绿的,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防止邪气上身。” 我和月饼听得大眼瞪小眼,月饼微微皱眉,仔细打量着这个不起眼的新舍友。我试探着问道:“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学历史的人,知道得多一些很正常。没想到我对你们中国文化还有研究吧?”麦卡满不在乎地往空床一坐,“东南亚的佛教信仰来自于印度,至于文化倒是大部分来自中国。我听说你们俩是交换生特别高兴,正好想多了解一些关于中国的事情。中国女人从小就用布缠着脚,叫‘裹脚’是吧?这种风俗是因为女人体阴,为了避免走夜路遇到‘鬼打脚’吗?” 我定定地望着麦卡,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月饼绷着脸,一本正经回答:“裹脚其实是为了把脚的形状强行改成莲花形状,又称为‘三寸金莲’,一生会受到佛祖保佑,财源滚滚。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没这个风俗了。” “原来是这样。”麦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打着字,“我得赶紧记下来,做论文的时候能用上。” 我忍着笑,甩手扔给月饼一根烟。麦卡眼睛一亮,也顾不上打字了:“你们俩抽烟?太好了!我们寝室没有抽烟的,泰国公共场所又不能随便抽烟,憋死我了。” 就这样,麦卡成了我们的舍友。过了没两天,我就发现麦卡整个就是一话唠,每天除了说话就是说话,就连睡觉都在不停地说着听不懂的梦话。有一次我半夜被他吵醒,看着他“吧嗒吧嗒”不停开合的嘴,甚至想拿手术刀划开看看里面的肌肉和神经丛是不是变异了。 不过,他话唠归话唠,人倒真是不错,经常带些小吃小喝来个寝室夜饮。略微扫兴的是,麦卡坚持泰国人“一瓶子盖酒兑一杯苏打水”的优良传统,总是喝不尽兴。 周末,学生们三三两两出了校园,月饼猜拳输了出门买酒。回来时揉着脑袋,抱怨着估计喝了假酒,头痛欲裂。 我瞅着月饼脸色煞白,心里一乐:“麦卡这伙计,咱们喝一斤酒,他能喝大半斤苏打水,一点不实在,今天晚上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掺水。” “何以解忧,唯有喝酒。”月饼枕着手望着天花板,“回国想过干吗没?” “大学毕业,谈个恋爱,做个房奴,生个孩子,买个车子,安度晚年。”我觉得在泰国这几个月的经历比别人几辈子都精彩,回国还是安心踏实过日子比较实际。哪天有兴趣了把这些事情写成帖子发网上,万一被出版商发现,出了书还能赚个稿费。 门“吱呀”一声开了,麦卡顶着乱蓬蓬的头发钻了进来,左手还缠着绷带:“被你们俩灌大发了,回来路上摔了一跤,划了条血口。” “你是和苏打水喝撑了吧!”我一乐,“中国有句俗话叫‘说曹操,曹操到’。没想到放到泰国这句话也好使。” “曹操是谁?”麦卡问道。 我憋着笑,一本正经地回答:“中国非常厉害的佛菩萨。” 麦卡连忙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皱着眉满脸不高兴:“不可以亵渎菩萨!” 我和月饼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半天,麦卡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似乎明白被摆了一道,也跟着不好意思笑了。 我举着酒瓶子晃了晃:“再整点儿?” 麦卡抓了抓油腻腻的头发:“不整了,咱们坐车去曼谷玩吧。明天是‘水灯节’,今天晚上就开始庆祝,曼谷肯定彻夜狂欢,很好玩。” 我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今天出门买烟学校里看不到什么人,原来都去参加“水灯节”了。 “水灯节”是泰国最迷人的节日,一般在每年阴历十二月的月圆之日举行,通常是在阳历11月的秋天。节日当晚,司仪点燃放有蜡烛、香、鲜花的水灯,然后把水灯放到河里漂走,整条河香气扑鼻,蜡烛如同会流动的星星,异常美丽。大家对着灯许下美好的愿望,据说当天许下愿望会非常灵验。 “泰国‘水灯节’最美的地方在清迈,干吗要去曼谷?”我随口问道。 麦卡挤着圆圆的小眼睛:“你们请我喝了这么多次酒,这次去曼谷玩我请客。有条街很不错,女人很便宜。” 我和月饼面面相觑,麦卡这小子闹了半天要带我们去找小姐。 佛教、人妖、毒品、佛牌、古曼童、妓女是泰国六大特色。泰国人90%以上都信奉佛教,但这些佛教徒,似乎并不是很遵守清规戒律。但凡有点钱的男人,或明或暗有好几个老婆,这样的情况在泰国属于家常便饭。更不能理解的是,这种价值观居然被社会接受。 “麦卡,我们就不去了,喝得头疼,现在还不舒服。”月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忙不迭地点着头,这种事非同小可,万一再碰上个人妖,得了艾滋病,哭都来不及。 麦卡似乎有些不理解:“在泰国,只有最好的朋友才会一起出去玩。” 我心说,也不是一起玩女人才是好朋友啊。不过这话也不能当面说,国别不同,很多思想意识不能接轨也很正常。 月饼反应快:“麦卡,水灯节是你们的节日,我们会思乡,好意心领。” 借口虽然牵强,但好在麦卡也不再说什么,满脸遗憾出了门:“我多玩几天再回来。” “玩得开心些啊。”我补了一句。 “有朋友真好。”月饼摸了摸鼻子,“哪怕这个朋友有些好色。” 我心里一暖,麦卡虽说嘻嘻哈哈不太靠谱,但确实是我们的朋友。 三 到了周末,月饼喊我一起去山里寻些虫子炼蛊,我想起在蝙蝠洞里见到的蛊人就浑身鸡皮疙瘩,任由月饼好说歹说就是不去。月饼简单收拾东西进了山,我落个清闲,结果一觉睡大劲,耽误了上课。 我想了想,反正去了也是迟到,当着那么多人报道怪丢人的,索性再歇一天。 我溜达着到校门口买方便面,找零钱时顺手拽了份当天的报纸,边看边往寝室走,只见四版头条赫然写着:曼谷惊现挖眼人妖,已有三人相继遇害。 报道的内容更是血腥,大概意思是:曼谷著名娱乐大街RCA出现了几个专门挖人眼的人妖,在酒吧和路边冒充妓女招揽嫖客,诱骗到僻静的小巷谈价格时用迷药迷昏嫖客,挖取人眼。警方怀疑是犯罪集团进行眼角膜贩卖。三名被害人已经死亡,身份不明,目前案件正在调查之中。 报纸的文章结尾,还附了几张模糊的照片:三具连眼皮都被割掉的男尸,眼窝里干涸着两坨血糨糊,面色青紫,脸部肌肉极度扭曲,鼻子几乎抽搐成“S”型,脖子上凸现着一条条巨大的青筋,看起来死前极度痛苦。 我匆匆看了两眼就折起报纸,心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但是生挖人眼这种事情居然也有人能做出来,简直没有人性。我刚想找个垃圾桶把报纸丢掉,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仔细想了想,我出了一身冷汗,又打开报纸!这一看,就越看越发慌,心脏里就像是塞了块铅坨,坠得喘不过气。 那几张照片虽然异常模糊,但是脸部轮廓和相貌的细节,分明就是月饼、麦卡! 我的脑子一阵晕眩,耳朵嗡嗡作响。十一月的泰国依然炎热,我却出了一身冷汗,全身冰凉。 我深吸了口气,摸出手机,甚至能听到僵硬的关节发出的声音,摁了好几遍,才拨出了月饼的电话。 关机! 麦卡的电话,关机! 这是怎么回事? 我张了张嘴,喉咙如同塞进一条烧红的铁丝,干涩剧痛,手指不停地摁着电话! 依然是关机! 方便面掉在地上,报纸慢慢飘落,我不顾学生们异样的目光,软软地瘫坐在校园里,捧着电话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抓起报纸向校长办公室跑去。 校长听我结结巴巴地讲完这件事,板着脸看了看报纸,拨通了校务主任的电话。不多时,校务主任夹着花名册进了屋,和校长小声嘀咕着,时不时抬头瞄着我。 由于他们说话声音极小,又带些清迈口音,我根本听不懂,心里越来越烦躁,几乎是吼出来:“请尽管落实他们到底在哪里!” “咳……咳……”校长扶了扶金边眼镜,“目前学校并没有接到警方的受害人身份确认通知,并不敢保证这两个人是本校人员。” “这还用通知吗?”我恨不得一拳把校长的眼镜砸进眼眶里,“看照片难道看不出来?” “您最近有没有觉得精神压力过大,或者睡眠不太好?”校务主任向我慢慢靠近,校长又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我微微一愣,立刻意识到这两个人把我当成了精神病,顿时一口气塞在胸口,闷得脸通红,“我不是疯子!倒是你们两个,这种态度很不正常。” “历史系根本没有麦卡这个人。”校务主任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同情,“如果您是因为受到什么刺激产生了幻觉,学校一定全力帮助。” “怎么可能?”我又感到天旋地转,视觉出现了短暂的黑暗,视网膜闪烁着无数个金黄色的斑点,缓缓飘动。 “校长,”推门进来一个矮胖女人,“我刚才查了人员资料,历史系确实有名叫麦卡的学生。” “哦?”校长有些吃惊的张着嘴。 “不过……”矮胖女人有些犹豫。 “尽管说!” “麦卡去年遇到车祸,车撞上了栏杆,两条折断的钢筋正巧插进他的眼睛,从后脑穿过,把他活活钉死在车座上面。” 矮胖女人摊开一叠资料,我一把夺过,照片正是麦卡! 一丝凉意从发梢蔓延到脚跟,我不由自主地哆嗦着,清晰地感受到汗毛根根竖起。 麦卡去年就死了? 那和我们朝夕相处的那个麦卡是谁? 四 我如果再纠结下去,可能真的会被送去做精神鉴定,只好推脱说自己是因为照片像朋友所以心急一时冲动。而麦卡呢,则可能是从同学那里听说过,一时间产生了记忆上的错乱重合,搪塞过去。 校长将信将疑,但也没有追究。只是出门时,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回了寝室,我翻来覆去看着报纸,越看越觉得就是这两个人,网上订了清迈VIP BUS双层大巴的车票,直奔曼谷。 坐着大巴,我仔细梳理着整件事,心里如同缠了团麻绳,盘根错节的完全没有头绪。 九个多小时的车程很快就过去了,到曼谷时已经是傍晚。 下了车我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犹豫了半天,才决定先去警察局认尸。到了警局,我拿着报纸说明了情况,咨询台的警务翻着案宗记录,好半天才奇怪地说:“根本没有这个案件,很多娱乐小报经常报道骇人听闻的恐怖事件增加销量,十条里面有九条是杜撰的。”。 我心说这个玩笑开大了,心里略略踏实,也许是心理作用,这下子越看照片越不像是他们俩。 但是麦卡明明死了,难道我们和鬼住了这么长时间? 月饼曾经说过,谁也不知道身边的人到底是不是人。 我越想越觉得恐怖,出警局打了电话,还是关机,我拦了辆TAXI,去娱乐大街RCA。 出租车司机挺热情,听说我去RCA,滔滔不绝介绍着:“那里是泰国皇家大道的英文缩写,是曼谷最好玩的娱乐场所,男人的天堂。很多泰国明星都会去那里的酒吧昼夜狂欢,人妖表演更是全球第一。想试试泰国古典按摩吗?一个小时100铢,小费50铢。而且啊,我认识熟悉的按摩店。” 我心里默算着,这折合成人民币才40块钱,脑子里顿时闪现出五个大字“便宜无好货”。何况一想到在泰国按摩,不由自主就和色情业挂上钩,立马摇摇头表示无福消受,再说了,这时候我哪有心思去按摩。看司机这个色眯眯的样子,假如在万毒森林进了人妖村,肯定逃不了被大锅煮了的下场。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到了RCA是晚上八点多,“水灯节”已经结束,街道上四处弥漫着还未褪去的节日气氛。 满街的酒吧装修华丽,门口都站着几个纹身壮汉守着,我吸了口气,沿街观察着。角落里,有几个衣服暴露的妓女冲我招手。我心里一动,正想过去搭讪,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酒吧。 麦卡! 我急忙跟过去。 酒吧大门上方挂着“邪恶之眼”四个字,左上角画着一只竖着的眼睛。奇怪的是,别的酒吧总有人人进进出出,而这间酒吧,除了麦卡再没人进去。 我顾不得多想进了门,震耳欲聋的声浪顿时将我包围。舞池中央有三个性感火辣的女人像蛇一样缠着钢管,摆出一个个撩人夸张的性感姿势,眼神热辣辣地挑逗着台下的看客们。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口哨声中,无数张泰铢雪花般洒向舞池。镭射灯如同闪电在酒吧里劈来劈去,闪闪烁烁晃得眼睛生疼。浑浊的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烟草、劣质香水的味道,我只觉得胸口沉闷,完全喘不过气。 麦卡早已经没了踪影,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蚂蚱,挤在狭小的空间里。音浪和叫嚣声震得我耳膜生疼,只好半张着嘴缓解压差,在人群里四处搜寻麦卡。 突然,DJ一声狂吼,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语,所有人都兴奋地高举双手对着天花板大叫。我抬头向上看,忽见天花板裂开一条条半寸宽的缝隙。这时,人们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动不动地仰着脖子,酒吧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 越来越密集的声音从缝隙里传出,像是有什么东西往外爬。我听得心里发毛,耳朵更是被这种声音扰得发麻,诡异的气氛让我心里越来越不踏实,正想溜出去,人们忽然开始齐声哼着奇怪的音调。 这种音调非常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DJ又一声高喊:“迎接恩赐吧!”人们立刻提高了声调。 我突然想起来,在清迈寺吹笛人召唤人蛹时也是吹的这个曲调。我心头一紧,酒吧里的灯全部熄灭了,人也停止了吟唱。黑暗中,我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听见身边无数“嘶嘶”的粗重呼吸声,偶尔几声“叽叽”的叫声,根本不是人类的声音。我下意识地挥着手,扫到身边的人,手上传来的触感冰凉黏腻,很像是一具泡烂的腐尸! “吱吱”,被我扫到的人好像很不高兴,对着我发出了奇怪的叫声。这时候,我的眼睛已经多少适应了黑暗,借着一点微光,隐约能看到一个全身长满鳞甲的圆头尖嘴的东西站在身边! 我全身汗毛竖了起来,想到麦卡去年死于车祸,顿时冷汗直流。 难道我进了一间鬼屋?这间酒吧里的所有人都是鬼? 一只手突然从脖子后面伸出,捂住我的嘴,我全身一软,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别出声!我是麦卡!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相信我!”耳边响起低微的声音。 就在这时,空中掉落了无数个石子大小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我一身。我感到裸露的胳膊火辣辣地疼,忍不住伸手用力去抓,居然摸到了一大片又圆又软的东西。“啵啵”声响起,那些东西被我抓了个稀烂,掌心黏糊糊的,像攥了坨糨糊。 “啪!”灯光再次亮起,我看到了根本无法形容的恐怖一幕! 五 我甚至无法形容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跳钢管舞的三个性感火辣的女人,中间的女人双脚被一层薄薄的肉膜包裹,双手却以奇异的角度像麻花一样反扭在背后,在舞池中央像蛇一样蠕动着,伸出舌头舔着从天花板掉落的蓝色肉虫,卷进嘴里,“吧唧吧唧”咀嚼,肉汁从牙缝中迸出,把整张嘴染成了惨蓝色。 我身边的原本那几个“人”更是恐怖!有的像一只穿山甲,舌头飞快地卷着肉虫;有的却像是腐烂已久的人形肉块,在地上“骨碌碌”滚动;有的多少还有个人样,双腿流着黏稠的黄脓,任由肉虫挤进溃烂的肉里,像是被铁刷子刷过的烂乎乎脸上,竟然透出很享受的表情。 地上全是蓝色的汁液,满屋子的怪物疯狂地抢食着肉虫。我恶心得甚至忘记了害怕,再也忍不住,“哇”的一下吐了出来!这时,居然有一个肿胀得像个皮球一样的“人”滚了过来,捧着我的呕吐物往嘴里塞。吃干净之后,“他”抬起被肥肉挤的根本分不出五官的脑袋,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似乎在等我继续吐给“他”吃! 短短几十秒的工夫,我觉得没有被吓死或者恶心死,简直就是人类史的奇迹。 “麦卡!”我喊了一声。 身后传来嘶哑的回应:“千万别回头。” 已经晚了,我转过了身。麦卡——如果他是麦卡——正仰着脖子,任由蓝色肉虫落了满脸,密密麻麻蠕动着挤进空洞的眼眶,聚成一团软肉,探出带着细毛的肉须,深深扎进肌肉。 “南瓜,赶快走。”麦卡嘴角裂出一丝苦笑,几只肉虫落进他的嘴里,顺着喉咙往食道里面钻,“来不及解释,我没事,你赶快走,要不就晚了。你去找个有浴缸的宾馆用盐泡澡,天亮我会给你打电话,告诉你一切!” 我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拖着麦卡一起走,麦卡吼道:“快走,我是你的朋友,不会骗你!” 我狠了狠心,绕着满屋子的怪物往门外跑去。到了门口,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发现麦卡身边那个人,分明是月饼! “月饼!”我心头剧震,正要冲回去,麦卡哑着嗓子吼道:“别相信你看到的!相信我说的!快走!” 我这时哪还顾得麦卡说的话,正要冲回怪物堆把月饼拖出来,门突然开了!不知道是谁抓着我的衣领,直接把我拖出了门。 “哐当!”酒吧门自动闭合,我顾不得看身后是谁,又要冲进去。 “南瓜,当着我面就甭矫情了。我要是成了那个德行,你也干脆别救,下半辈子活在阴影里怪不痛快的,还欠你这个人情。” 月饼?! 我张大了嘴,下巴差点砸到脚面子。 RCA大街依旧灯火辉煌,月饼站在街边,抽了口烟,面无表情地望着酒吧上方:邪恶之眼。 “你……你……”我张口结舌说不利索,又觉得不太对劲,探手从兜里抓了把来之前准备的香炉灰,对着月饼洒了过去。 月饼正抽着烟,冷不防被我洒了一脸,脸上灰扑扑一片,估计抽烟吸气时灌了口香炉灰,咳嗽了半天,甩手把烟头向我弹过来:“南瓜,你能不能正常点?” 我闪身躲开烟头,看着月饼被洒了香炉灰后并没有什么异样,确定是本人,我才放了心。看他鼻尖还沾着香炉灰,活脱脱京剧里面的丑角,强忍着笑:“你怎么跑曼谷来了?话说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 “忘带随充了,深山老林的到哪儿找电源?回了寝室发现你不在,桌上放着‘挖眼人妖’的报纸。妈的!居然敢冒充我,还被挖了眼!我估计你担心以后没人陪你喝酒,所以会跑来曼谷认尸,手机都没来得及充电,就跟过来了。”月饼瞅着我摸了摸鼻子,嘴角挂着笑容,“冒充的人眼光还是不错,起码选了个帅的。” 看见月饼大好活人一个站在面前,我总算踏实了,也懒得和他斗嘴。望着紧闭的酒吧大门,想到里面一群畸形怪物在虫子堆里折腾,我越想越恶心,急忙拍打着衣服。 奇怪的是,刚才掉了满身的蓝色肉虫全都没了,就连鞋底的蓝色汁液也消失不见了。 “月饼,麦卡在里面。” “嗯。”月饼又点了根烟,似乎不是很在意。 “麦卡有些问题,他……”没等我说完,月饼扬了扬眉毛,“他早死了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话刚说出口,我意识到一个问题。 月饼的手机没有电,根本没有和我联系,却能够准确地在这间名叫“邪恶之眼”的酒吧找到我。按照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对酒吧里恐怖恶心的东西视而不见,而是直接把我拖出来?很明显,他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大的问题——他是怎么知道麦卡早就死了的? “你到底是不是月饼?”我试探着问道,退了几步,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离。 “走,开房去。”月饼冷不丁冒出这句话,差点让我吐血。 “麦卡没让你用盐水泡澡?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问,有些事情我了解,有些事情我也不明白,但是相信我,麦卡确实是咱们的朋友。”月饼吐了个烟圈,又望着“邪恶之眼”的LOGO,“如果我没猜错,明天他会告诉你真相。” 我突然觉得月饼很陌生,又很熟悉。 路灯映着他长长的背影,我打了个冷战。 六 我们找了个宾馆住下,不过,那群蓝色虫子留在身体的感觉实在太深刻,我忍不住用力搓着皮肤,全身通红,被盐水一浸,如同掉进了火坑一样火辣辣的,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任由我怎么问,月饼要么一言不发望着天花板发呆,要么重复着“等到麦卡就知道了”。 我索性不再问,心里憋着口闷气。好歹我也是担心他才跑曼谷,然后才遇到这么一堆事儿,他倒来了个一问三不知。以后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我琢磨了大半夜,隐约觉得这事儿应该和蛊族有关,否则月饼不可能放着麦卡在酒吧里不救。我抽烟抽到天亮,太阳穴“突突”跳得生疼,屋里全是烟味儿。月饼倒是心大,睡得四仰八叉。 正当我实在扛不住,眼皮子打架的时候,月饼忽然坐起来:“麦卡来了。” “梦游?”我脑子里冒出这两个大字,随后敲门声响起。 我开门一看,果然是麦卡。他眨着贼溜溜的小眼睛,搓着手傻笑着:“南瓜,昨晚没吓着你吧?” 我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来泰国以后我经历了不少事情,估计昨晚就直接吓死在“邪恶之眼”酒吧里了,或者被怪物们当宵夜了也说不定! “解决了?”月饼问道。 “嗯。”麦卡点着头,“我早就已经死了。” “那就好。”月饼表情轻松了许多,叹了口气,“你有什么打算?” 麦卡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月饼摸了摸鼻子:“要不明年我帮你?” “你是人,我是蛊人,怎么帮?”麦卡深深吸了口屋里的烟雾,“真怀念做人的感觉。有味觉,有嗅觉,有触觉。”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麦卡嘴张成了“O”型:“月饼没告诉你?” “你觉得我这张帅气的脸像是开玩笑?”我一本正经地指着自己的脸。 “确实没开玩笑,”月饼打着哈欠,“我出去弄点吃的。对了,南瓜,你也确实不帅气。” 我差点一口气噎死,对着月饼背影怒目而视。 麦卡拽了张椅子,大刀金马坐下:“看来月饼不想告诉你这件事情,还是我来说吧。” “我是个死人,”麦卡有些尴尬地笑着,“也是蛊人。” 我点了根烟没有吭气,直到抽完半包烟,麦卡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清楚,我听得眉毛直跳,没想到,这件事居然隐藏着关于一个惊天的秘密。 七 孟莱王建立的兰纳王朝逐步走向衰落,尤其是“人皮风筝”的酷刑导致清迈百姓怨声载道,民间反抗力量越来越强大,形成了足以抗衡王国的起义军。首领察昆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带领义军所向披靡,终于包围了兰纳王朝的都城——清迈。 孟莱王站在城墙上望着铺天盖地的义军,又看看无心恋战的守城士兵,长叹一声,回到皇宫,命令仆人收集木柴,把收集多年的珍宝埋在里面。生性残暴的他绑了所有的宫里人,身上泼满寺庙的香油,准备在城破的时候放火自焚,不留给察昆一点东西。 宫内的僧侣、奴婢、仆人、妃子们已经知道了即将面临的结局,有些人忍受不了等待被火活活烧死的恐惧,咬烂了舌头自尽。就在这时,一个人高呼:“我有解救兰纳王朝的办法”。 当天夜晚,城墙垂下一根绳索,一道黑影悄悄潜进了义军大本营。 第二天清晨,义军按照部署,准备一鼓作气攻克兰纳王朝,察昆突然下令停止进攻,原地待命。正当义军疑惑不解的时候,兰纳城门大开,孟莱王穿着囚衣,双手举着象征国王权利的镶金象牙手杖,向义军投降。 察昆赞许地点了点头,带领一队士兵接受了孟莱王投降,把孟莱王投入水牢,在水池里倒进一箩筐蚂蝗,任由蚂蝗吸食孟莱王的血,又派了士兵专门看守,每隔两个时辰把孟莱王从水池里捞出,全身撒盐除掉蚂蝗,喂上好的饭食,确保孟莱王不死,日夜接受酷刑。 没有人认为察昆的手段太残忍,都觉得喜欢用酷刑折磨犯人的孟莱王活该有这个报应。每天夜里,清迈城都会传出孟莱王凄厉的惨叫,宛如当年在刑场抽中签被剥皮的百姓临死前绝望的叫喊。 察昆虽然骁勇善战,可是治理国家不是领兵打仗,为了保持国家稳定,他任用原来的官员维护朝政,特别是对宫内僧侣明坤言听计从。 明坤一系列的举措,也确实让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威望渐渐高了起来。一起打天下的义军将领劝察昆小心明坤功高盖主,察昆却总是对明坤投以信任的微笑。 原来在孟莱王即将自焚的时候,正是明坤献计——当晚潜入义军大营,传达孟莱王投降、只求留下性命的愿望,趁着察昆放松警惕接受投降的时候,埋伏在大门两侧暗道里的士兵将察昆杀死,趁乱一举攻克义军。 孟莱王本来不相信明坤的计策,认为这个刚入宫不久的僧侣想借这个机会逃跑,直到明坤咬断左手小拇指,立血书为誓,才将信将疑地放明坤出了城。谁承想明坤出城后,将计划原原本本告诉了察昆,并保证回城后策反埋伏的士兵,这样就可以不伤一人攻下清迈城,避免百姓受到战火屠戮。 孟莱王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假投降结果成了真投降,虽然他大骂明坤是个叛徒,却为时已晚。 明坤大概也知道“功高盖主必招其恨”的道理,把赏赐全部散给城里百姓,每天在屋内念经诵佛,只有察昆召见时才入宫。 为了避免引起泰国境内其他国家找借口进攻,察昆听取了明坤的意见,没有当国王,依旧沿用着兰纳王朝的国号。眼看局势日趋稳定,为了对他国有个交代,察昆决定把孟莱王从水牢提出。 正当他准备下诏时,看守士兵慌慌张张地跑来报道:“孟莱王死于水牢。” 察昆立刻前往水牢。孟莱王已经没有了人样,全身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蚂蝗叮咬的芝麻血口,身体因为长期被水浸泡变得苍白肿胀,皱起的肉褶淌着脓水,脚趾已经脱落,断口处还扭动着蚂蝗暗红色的尾巴。 察昆皱着眉头,挥手让士兵抬走尸体,“啪嗒”,孟莱王的胳膊因为士兵的拖拽,竟然掉了。“叽叽咕咕”的声音响起,孟莱王的肩膀里居然钻出了成群的大蚂蝗。士兵呆呆地举着手里的一截胳膊,忍不住呕吐起来。 另外一个士兵突然指着墙壁惊恐地大叫,察昆仔细一看,墙上写着“我会回来的”五个字。 孟莱王明明被绑在水池的石柱上面,怎么可能在墙壁上写字呢? 他突然拔出刀,把水牢里两名士兵砍死,又对着孟莱王尸体剁了几刀,把头颅生生劈断,才喊外面的看守进来收尸。 第二天,清迈城的百姓们奔走相告——孟莱王买通了看守,在即将逃出水牢时被察昆发现,当场砍死。 深夜,明坤怀里抱着一个包裹,从水牢里偷偷溜出,借着夜色从小门潜进独住的小屋。 八 转眼过去了两个多月,清迈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安居乐业的百姓们根本没有察觉到,巨大的恐怖正在慢慢降临。 忙着处理政事的察昆一夜未眠,天亮时吃了些水果正准备休息,忽然听到士兵悄悄议论城内最近三天失踪了四个婴儿的消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道是谁把水牢墙上的“我会回来的”这几个字泄露了出去,清迈城人心惶惶,信奉鬼神的百姓们 双头蛇神、鬼妻娜娜、古曼女婴、人皮风筝 源远流长的异域奇谈,凄美诡谲的民间神话,匪夷所思的惊天奇案 每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度,都流传着神秘诡异的传闻异事 全新深度修订,新增数万字精彩章节,超值典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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