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北方文艺
原售价: 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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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尔乔韦天国
ISBN: 9787531735465
一根优雅的、会散步的线条 ◎马明博 韦尔乔的画,画在纸的背面。不是含不得用好纸 ,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画着玩儿。在医院值夜班的间 隙,在钟表“咔嗒、咔嗒”走动的深夜里,为了打发 寂寞,他依着自己的想象,在“X线检查报告单”“ 病程记录”“超声波检查申请单”“公挂住院专用处 方笺”“自费住院专用处方笺”“公费化验报告单” 的背面,勾勒出优雅的线条。 在黑夜,在呱呱坠地的新生儿响亮啼哭之时,在 死亡的手伸向垂危者之时,在众生享受床第之欢之时 ,在人们休憩并走进梦境之时,韦尔乔的手,勾勒出 一个穿长衫的男人,然后,在画面的边边角角,写下 数行拉丁文式的字符。 初见韦尔乔的作品,我固执地认为,他是个外国 人。在美术馆东街三联书店二楼咖啡厅,出现在眼前 的韦尔乔,高高大大,虎背熊腰,穿着随意,有些不 修边幅,皮肤黧黑,带一副眼镜,镜片后面一双晶亮 的眼睛。握手时,能够感觉到他的手很有劲。这些且 略去,还是说说他那只引人注目的鼻子吧。硕大的鼻 子,突出在脸中央。如果看侧影,他的鼻子让他更像 外国人。 真正见到韦尔乔,我的那一点执着便消失了。然 而,他的鼻子,让我想起小时候在童话中认识的一个 人物——匹诺曹。当然,韦尔乔不是匹诺营,他是一 位喜欢画画的医生。韦尔乔所学的专业是心脏内科。 恰好,喜欢画画,做医生,都离不开用心。这一点, 注定了他对处于身体深处、在黑暗中孤独跳动的心有 更深的了解。他比一般人清楚,那颗怦怦地跳动着的 心,其实最孤独。 韦尔乔以医生的眼光看待生命的孤独,以画家的 眼光创造生命的丰富。画着画着,笔尖上墨水千涸, 值夜班的韦尔乔顺手蘸了蘸窗外的夜色,继续画起来 。他的画,清冷、深沉、温柔,然而又内敛、深邃、 朴素。他寥寥几笔,自然、简练、生动地继续勾勒那 位穿长衫的人。穿长衫的画中人,让人看不清眉目, 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画中人只有一个,有些落落寡 欢。画家之手犹如上帝之手。可是,韦尔乔为什么不 给孤独的画中人创造一个同伴?读画,我读出韦尔乔 内心的孤独。这一点,在他的文字中得到了证实。韦 尔乔说:“人其实很孤独,正如亚里士多德曾言,人 是需要交流才能过活的动物。”孤独的人怎么交流? 阅读。韦尔乔翻动书页,与中外圣哲悉心交流。思想 的世界,是一座秘密花园,在这里,人类的智慧光芒 、满天清凉的星光,如同自雪,簌簌而降,融化成水 ,滋润着每一颗爱智慧的心。在这座花园里,韦尔乔 把孤独当作种子,播种下去,风吹拂着,嫩芽儿迅速 成长,开出了一朵朵美丽的花,像一棵要结满果子的 树。 医生是为病人解脱病苦的。然而,这并不意味着 医生就可以远离病苦。作为医生的韦尔乔,遭遇病痛 并置身其中,他更能体会生命的脆弱与孤独。 在给朋友的信中,韦尔乔写道:“我在火柴盒大 小的卡片上画画。我画了很多穿长衫的人。他们或在 一颓寺前吹箫;或在月色溶溶的林间漫步;或于高崖 上独立,仰观天上流云,俯视山下错落的屋宇;或携 好友二三人,在广阔的田野上,漫无目的地走。他们 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做,又 什么都可以不做,便觉得是个自由的人了……不必在 乎有眼睛在盯你,有指头在戳你,有时间在提醒你。 耶身子,是属于你的。你只需要把自己当作一阵风, 一块石,一片顺水漂流的叶子,一只在石缝间爬行的 甲虫,只是别意识到,你是个——人。我在小画里‘ 解放’了上千个‘长衫’。到如今,有谁来救我呢? ” 硬币是两面的,男人也是,一面是勇敢的斗士, 一面是天真的孩子。与病痛做斗争的韦尔乔,是个勇 敢的斗士,他坦然地面对几次生死攸关的手术。在电 话中,说到病痛时,他总是轻描淡写,让我在听筒这 端,更多地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当然,在韦尔乔优雅的、会散步的线条下,不仅 仅有风筝与绞架,还有爬向乳房的小孩、坐在树下的 思想者、瓶花与落果、小鸟与灌木丛、星空、地平线 、坐在城市之上的人、长了翅膀的手指、女人的身体 、小姑娘与游动的蝌蚪、宁静的睡莲、停在空中的蜻 蜓、打架的蟋蟀……他甚至会在一只手的五根手指上 画出一家子五口人。这样的一家人是分不开的,五个 人的幸福,五个人的欢笑,甚至五个人的忧伤,都在 一只手上。 众所周知,医生是最见惯生死的。对于生死,看 得多了,心会硬一些,不会像凡俗众生那样被影视剧 中作戏的生死感染得泪如雨下。真难想象,这些体现 人间情怀的动人线条,竟然出自抢救生命的医生之手 。韦尔乔无疑是受到艺术之神青睐的孩子。在人类智 慧的海岸边踏浪,画沙,堆积自己的城堡;在浪花如 雪的潮涌潮落间,他捡拾起许多画满智慧彩纹的贝壳 。 在北京后海聚会,席间,一位朋友拿着册页请韦 尔乔画画。站在他后面,我细细地观察到,他的手放 牧着那根优雅的线条在纸上自由地散步。有人称赞他 的画,韦尔乔竟然羞涩起来,像个孩子在他人夸奖时 ,想努力躲到父母的背后。他的手机响了。他的妻子 从哈尔滨打来电话,询问他在北京的情况。韦尔乔说 :“挺好的,放心吧,我真的没抽烟。”他的右手边 是一只烟灰缸,上面的烟蒂,是他刚刚掐灭的。 他扭头接电话,脸的侧影,突现那个硕大的鼻子 。我盯着他的鼻子看了好一会儿,又想起匹诺曹。还 好,他的鼻子没有因为他说假话而变长。我松了口气 。 2006年7月6日 P151-1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