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天津人民
原售价: 42.80
折扣价: 18.60
折扣购买: 难追
ISBN: 9787201197500
苹果馅包子,“95后”社恐人士,甜饼文学爱好者,主业随心所欲,副业码字工兼铲屎官。轻度猫控,坚信猫咪治愈一切,梦想是过上一猫一狗一别墅的养老生活。
新一轮夜幕降临,新开发的中心别墅区整齐地亮起片片夜灯,汇成一涓光芒熠熠的灯流,自成一景。 临江的一栋别墅中,唐棉刚刚参加完自己的婚礼,她穿着简单的短袖长裤,独自站在落地窗边,怔怔地观望屋外夜景。 床头堆放着一件银光璀璨的钻石婚纱,是她不久前换下的,百年私衣工坊定制,美丽又昂贵。 唐棉抚着胸口,轻轻吸了一口气。今天发生的一切,包括这件婚纱、这栋房子,对她来说都像梦一样虚幻。 这时,卧室房门响动,她循声转头,她名义上的丈夫已经褪下婚礼西装,和她一样换上了常服。 应付完贺家强制举办的婚礼,那张无论看多少次仍会觉得惊艳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贺烛肩膀微斜,慵懒地倚着门框,看向妻子的眼神不带一点情感,疏离又淡漠,嘴里却戏谑地说:“一起?” 唐棉眨眨眼,冷静地举起胳膊,笔直地摆出禁止通行的手势:“分开睡。” 贺烛预料到答案,耸了耸肩,道:“不介意我出门吧?” 唐棉道:“你随意。” “谢了。” 贺烛说完向她挥了挥手,随后走出他们的婚房。 唐棉知道,他今晚不会回来。 偌大的别墅现在只剩她一人。她伸了个懒腰,大步走向床边,心里默默数着三二一,然后猛地蹦高,身体重重落到床上,她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放任身体陷入柔软的床褥中。 布置房间的人贴心地在床头喷了一点安眠香,她抽抽鼻子,脸颊贴着羽绒枕发出满足的喟叹。 啊,是自由的味道。 一个月前。 “你说什么!她不来了?!” 演播厅后台,总导演怒气滔天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清楚地传进在场所有工作人员的耳朵,唐棉作为导演助理,离得最近,承受伤害加倍,她忍不住掩了下耳朵。 负责联络嘉宾的导演比他更气,说:“昨天谈得好好的,刚才突然就说不来了。呸,要不是我们节目,谁知道她是谁,得到一点小红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 总导演怒意难平,鼻孔喷出一股气,将手中扩音器重重甩了出去:“现在怎么办!还剩半小时就要开拍了,女嘉宾少一个,观众还就想看她,现在新人的介绍短片都来不及准备!”紧接着,他又对那个擅自缺席的女人骂了一句脏话。 唐棉甚至能看清总导演骂出的唾沫星子,默默垂下脑袋,移步到雄壮的摄影师后面,尽力降低存在感。 通常导演发火,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助理,这时候谁先入他的眼谁就是出气筒。 可惜,天不遂人愿,人不遂人心。 嘉宾导演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竟然精准地锁定了她的位置:“来不及了,找个人顶一下……那个小姑娘,就她吧。” 唐棉:“?” 不等当事人提出抗议,下一秒,她已经被强制拉进化妆室,两个编导笑眯眯地将她按在座位上。 “小唐,你牺牲一下嘛,导演第一轮就会安排人去解救你。” 化妆老师对嘉宾毁约的事略有耳闻,露出同情的目光:“被抓壮丁了?” 唐棉扶额:“对。” 她今天的运势里一定有“不宜出行”四个字。 化妆师给她化了个烟熏眼妆,尽力模糊她原本的长相,而后拿出为嘉宾准备的小礼服让她换上。 节目现场的舞台灯光最后一次调试完毕,女嘉宾陆续入场,唐棉还在挣扎:“这样不好吧,被发现了怎么办?” 现场导演忙着用对讲统筹现场布置,抽空安慰她:“你放心,我们这节目收视率不高,观众都是些大爷大妈,等会儿给你戴个口罩,他们发现不了。” 他们现在录的节目是当地电视台推出的一档室内交友类综艺,每期场上有十五位女嘉宾,备选的男嘉宾等在后台,由她们先投票决定出场的男嘉宾名单,被选中的四位男士登场后再进一步进行自我介绍,如果现场有女嘉宾按了爆灯键,男嘉宾则可以选择当场与其牵手离开,无须等到最终环节。 小地方台推出的深夜档节目,投资少,嘉宾质量也不高,唯一长相出挑的女嘉宾待了几期后,有了点小名气,被一家电商机构看中,当即推掉今天的录制,乐颠颠地直播去了。 唐棉身高跟那个女嘉宾差不多,脸型有五分像,正好适合做替身。 除了规模小,节目组的草率也是节目火不起来的重要原因。 唐棉暗暗吐槽。 录制开始,女嘉宾根据男嘉宾的剪影以及简略的职业介绍进行投票。唐棉随手挑了五个,然后双手离开按键,静等可以帮她解脱的人入场——导演说安排了人带她离开。 身边的女嘉宾体态各异,基本都是放松的状态,唯有唐棉站得笔直,好像在参加军训。 她从前在台下看现场版相亲大会只觉得好玩,如今自己站到舞台,面对无处不在随时可以切近的镜头,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场上主持人终于念完赞助商给的口播词,对着镜头挥了下手:“有请今天的第一位幸运男嘉宾。” 唐棉站直身子,直勾勾地盯着舞台。 演播厅老气又晃眼的灯光交替闪烁,绚烂的光柱四散至观众席,随后齐齐聚向款款走上舞台上的人。演播厅面积不大,男嘉宾一出场,只要不是高度近视,女嘉宾基本能将他的身材、长相看得清清楚楚。 眼前的男人身高腿长,宽肩窄腰,比身边一米八的男主持还高出一截,长相更是难得一见的俊美,背景音介绍他的工作是某公司总经理,有车有房有存款。 年轻,帅气,多金。 台下观众激动不已——出现了相亲市场的顶尖选手。 嘉宾席响起一阵阵抽气声,十四个人几乎同时按下爆灯键。 这时导播指挥镜头移出嘉宾席,工作人员趁机给唐棉递了纸条,上面写着:跟他走。 于是,现场爆灯的音效再一次响起。 帅哥的出现以及女嘉宾集体爆灯的盛况让现场气氛异常热烈,主持人跟着观众一道起哄鼓掌:“看来这位嘉宾人气很高啊,不知道他能跟哪位女嘉宾成功牵手呢,电视机前的观众可以和我们一起猜猜看。” 贺烛抬眸,想起上台前现场导演小心翼翼地提示,手指对准嘉宾席的六号:“不用猜了,她。” 观众:? 主持人知道内情,但没想到这一步来得如此快,尴尬地瞥了眼台下的工作人员。 现场导演面如死灰,摆摆手,让主持人自由发挥。没办法,台上那位根本不是他们能安排的。 男主持无奈地拿起话筒:“那,那让我们恭喜男女嘉宾结缘成功。” 周边观众无语地看向主持人,他们连男嘉宾名字都不知道,人就要走了。 早说节目组定的这破规则不合理,怎么还不改! 不管节目组和观众的心情如何复杂,反正唐棉很开心。伴随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乐,她喜滋滋地离开嘉宾席来到男嘉宾身边。 贺烛余光扫了下旁边的人,衣着和妆容成熟性感,行为举止却格外乖巧拘束,有些违和,但还算顺眼。 “参加节目还戴口罩?” 唐棉摇摇头,正想解释,身边的男人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打算知晓缘由。她转头时,两人视线错开,只看到一个线条完美的侧脸。 贺烛耐心没那么好,主持人还在讲又臭又长的流程词,刚进行一半,他已经往台下走了。 唐棉快步跟上。 按节目流程,这时候两人应该象征性地牵个手,但男方没有主动,她也犯不着自己伸过去。 贺烛大步流星,步履飞快,唐棉努力迈开步子追。节目开播以来最受欢迎的男女嘉宾就这样在各色目光注视中匆匆离开了舞台。 后台没有摄影机的追踪,唐棉摘下口罩,想跟恩人道声谢,结果恩人看也没看她,下台后步伐不变,直奔休息区。 方才怒气冲冲、威势逼人的总导演变得慈眉善目,低眉顺眼地跟在那人身边毕恭毕敬地说着什么,一众工作人员围在四周等候指示。 唐棉留在原地,只觉得那人非常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同组的豆豆凑到她身边,神秘兮兮地说:“啧啧啧,小唐你知道刚刚解救你的大帅哥是谁吗?” 唐棉摇头,眼睛转过去,期待豆豆给出一个答案。 豆豆叹气:“我也不知道,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唐棉冷酷地扒开豆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跑去化妆间卸妆换衣服。 后台休息间,等在房间里的孔非看完现场转播,倒在房间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贺烛一进门就听到好友接近断气的夸张笑声,冷笑着扯了扯嘴角,毫不客气地对准他的小腿踹了一脚。 孔非一边捂着笑疼了的肚子,一边揉着被踹的地方:“哈哈,咳,哎哟贺公子,我就随口一提,没想到你真上台了。” “啧,愿赌服输。” “行行,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哈哈哈!” 这人笑起来没完,贺烛懒得理他,拿起搭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兀自走出房间。 孔非忙跳起来跟上:“等等我呀,哎。” 那天的录制对唐棉来说只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闹剧,让平淡的生活多一点波澜而已,两周过去,当天的人和事她已经快忘得差不多了。 又一期节目录制结束,唐棉跟导演组的几个同事聚餐,饭桌上免不得聊点工作上的八卦,豆豆提起唐棉假扮女嘉宾那期的事。 “你们知道吗?上次那位背景显赫的大帅哥,我听总导演聊天提起过,那位,咳,似乎是贺家的小公子。”豆豆刻意压低了声音。 同事不以为意:“哪个贺家?” 豆豆小声:“贺盛江那个贺家。” 同事夹菜的手顿住,满堂寂静。 一个实习导演不可置信道:“别逗了,那种级别的公子哥儿露面至少得去卫视吧,来我们这小市区的电视台做什么,而且还是参加相亲节目。” 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对准在场唯一跟他有过接触的人。 唐棉两手在胸前比了个叉:“我什么都不知道。” 豆豆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里脊:“小唐,你有没有跟那位贺公子说上话?” “没,正脸都没看见几回。” 唐棉一边吃着里脊肉,一边思索。她当时觉得对方眼熟,现在得知他姓贺,熟悉感更强烈了,她肯定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同事调笑道:“如果真是贺家的少爷来了,临时毁约的女嘉宾肠子估计要悔青,这便宜平白让给了小唐。” 贺盛江是本地首富,出身名门世家,名下产业遍布全国,而他们只是市辖区的小电视台,听到贺家公子来参加节目,第一反应自然是不信的。 “可惜,她看不到。”豆豆耸耸肩,“刚接到消息,当期有贺小公子的镜头都得剪掉,一根头发丝都不准出镜。” 大家再次沉默,刚才的三分信七分疑,现在变成了七分信。 “说起来,当天我听后勤的人说,那位帅哥前脚出我们演播厅,隔壁拍广告的女演员后脚就跟人走了,态度特别殷勤,我当时还不信。” “就那个平时不拿正眼瞧人的窦晴?” 难得有机会窥得上流社会花边八卦的冰山一角,同事们越聊越嗨,唐棉边听边吃,手机收到一条来自制片主任的微信。 【小唐,吃完饭来趟制片组。】 唐棉听八卦听得正起劲儿,但领导有事,下属绝对不能怠慢,只好提前离席。 制片组的临时办公室在二楼北面,午休没结束,办公室里只有刘主任一个人,唐棉进屋的时候,里面光线暗沉,仿佛快进到了傍晚。 刘主任天生长了一副憨厚的笑脸,看起来很随和,唐棉看着这张和善的脸,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唐啊,坐,在台里工作多久啦?”刘主任在她面前放了一杯水。 唐棉板板正正地坐着:“四个月了。” 刘主任两手交叉在桌面上,面露犹豫,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我直说吧,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唐棉两眼茫然。 “是这样的,与我们长期合作的投资方今天跟台里提了个要求,说起来挺强人所难,但我们这是小节目组,找赞助不容易,唉,希望你能理解。” 说是直说,但他拐了十八个弯也没提到正事。 唐棉便替他说了:“对方的要求是让您开除我。” “啊,是。你要不想想得罪谁了,有没有可能跟人家赔点礼、道个歉……” “不用了,谢谢主任,我下午收拾东西离组,多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刘主任没想到她会这么利落,愣了一下:“也不用这么急。” 唐棉已经起身出去了。 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跟愣住的同事们打过招呼,唐棉抱着纸箱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包里的手机振动,唐棉解锁屏幕,微信消息来自她爸唐宗志。 【五点之前回家。】 又是冷冰冰的一句通知,她习以为常,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 说出来组里的人可能不信,威胁节目组让她丢掉工作的人是她亲爸,而且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习惯了。 还是好气。 唐棉重新取出手机,手指飞快在聊天界面打出一串文字:【爸,我觉得你有点过分,我现在很生气,今天不想回家。】 发完过了大约一分钟,手机忽然疯狂振动,唐棉没点开消息,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倚着座椅靠背闭目养神。 这份工作是同学内推得来的,她很满意,但她爸相当不满意。 对唐宗志来说,孩子脱离他掌控之外的所有行动都叫作“不务正业”。 唐棉之前在一家规模很小的传媒公司做视频导演,结果实习期没过,公司被她爸想办法搞黄了,老板跑路,她丢了两个月工资。这回她是正儿八经地在电视台工作,他又对人家采取资金威胁,再次让她没了工作。 唐棉越想越生气,重新打开微信界面,无视她爸发来的一连串语音轰炸,回道:【爸,你真的太过分了,我明天也不想回家。你跟我妈说一声,我去唐白那里,让她不要担心。】 文字发出去的下一秒,唐宗志的电话打了过来,唐棉犹豫两秒,还是按掉了,转而联系另一个号码。 【哥,我需要安慰。】 消息发送出去宛若石沉大海,一直没有回复。 汽车驶过两站,唐棉抱着箱子下车,转坐了另一班公交车。抵达目的地后,她在站牌旁边费力地腾出一只手,单手打字:【我直接去你店里吧。】 对方快速给了回复:【不行!】 唐棉:【我在你家楼下的公交站点。】 五分钟后,唐白趿拉着一双居家拖鞋,留着没刮的胡楂出现在妹妹眼前。 唐白单手接过她怀里的纸箱,无语道:“你多大了,还跟爸妈玩离家出走。” 唐棉道:“不是离家出走,我后天回去,让爸跟妈说过了。” 唐白深知自己妹妹的性格,心想老头这回应该气得不轻,虽然不心疼他们那个控制欲超强的父亲,但他心疼自己的未来,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独居生活,他一刻也不想被打扰。 唐白熟练地哄妹妹:“早晚得回去,挨一顿骂就没事了。乖,哥哥帮你叫车,回去跟爸爸认个错。” 唐棉仰头,努力通过眼神表达自己的委屈:“不是我的错。” 唐白语气更温柔了:“我知道,但咱俩哪回挨骂是因为做错事呢。” 唐棉摇摇头:“不一样。” 唐白洗耳恭听。 “你挨骂属于罪有应得,我挨骂都是被你连累。” 唐白:“……” 对妹妹的那点恻隐之心转瞬即逝,他掏出手机准备叫车。 眼见哥哥铁石心肠,唐棉垂下脑袋闷闷地说:“爸以撤资做威胁让节目组把我开除了。” 唐白手上动作微顿,看向这个父母眼中从小就懂事听话的妹妹,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收起手机,在她肩上拍了拍。 “走吧,晚上哥带你吃点好东西。” 所谓“好东西”,就是公寓楼下的小烧烤。唐白有言,夏天晚上吃一顿烧烤、喝两瓶啤酒,能解千愁。 他上身灰色老头衫,下身大裤衩,坐着小马扎跟老板要了一份菜单,豪气地让妹妹随便点。 唐棉看看不修边幅的哥哥,又看看菜单,有些忧心忡忡,翻来覆去对着只有一张塑料板的菜单看了三遍,最后小心翼翼地点了一份八元的凉拌海带丝。 唐白以为她吃不惯路边小摊,摇头道:“这家店开了很多年,味道很好,你去再好的饭店都吃不到这种口味。” 唐棉抿抿嘴,犹豫再三,说道:“其实我卡里还有五千块钱。” 唐白不明所以。 唐棉:“我借你三千,你先用着,我们毕竟是亲兄妹,我不算你利息,慢慢还就好。” 唐白没跟上她的脑回路,但下意识接了一句:“还要还?” 唐棉露出肉痛的表情:“我也不富裕啊!爸妈断了我的资金来源,这三千块还是主任觉得对不起我,破例开的奖金。” “等等,”他皱眉,“你为什么要借给我钱?” 唐棉眼睛上下打量着跟以前富家少爷形象大相径庭的亲哥:“你看起来比我更需要这笔钱。” “……” “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破产了?” “没……” “要不后天我们一起回家吧,你跟爸爸认错,回去继承家业,我们就有钱啦。” 烧烤店门头挂着的小串灯晃着唐棉白皙的脸蛋,明亮的杏眼微闪着光,真诚又无辜。 唐白倒了一杯啤酒,皮笑肉不笑地扯开嘴角,狠狠吐出两个字:“做梦。” 计划失败,唐棉失望地撇撇嘴,重新拿起菜单,不挑对的,只点贵的,反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哥就算破产也比她有钱。 然而,她很快发现,他们之间的贫富差距还是跟以前一样,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唐白抢走最后一串五花肉,边吃边接了个电话。 坐在路边烧烤摊上,胡子拉碴的唐白一接电话倒像换了个人,颇具威严。 几番对话后,唐棉听到他说:“你们把人安抚住,我马上到。” “店里出事了吗?”她问。 唐白吃完肉串,从桌上的抽纸盒里抽了张纸巾擦掉嘴边的孜然和辣椒面,淡定道:“小事,你先回公寓,我晚点回去。” 唐棉眼睛亮了:“我跟你一起。” 唐白“嘶”了一声,瞪她一眼:“想都别想。” 然后他从短裤口袋摸出家门钥匙丢过去:“寄人篱下就得听话。” 唐白进店结完账,出来看见妹妹依然坐在原位,直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四周的桌子热热闹闹的,独她孤零零一个坐在小凳子上,身形单薄,有点可怜。 好歹是自己妹妹,唐白心疼了,走过去怜爱地摸摸她的头顶,心软道:“你要去可以,但必须坐在车里,不准跟我进店。” 唐棉点头,嘴角咧开,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唐白也笑了,去停车位的路上随口问:“刚刚在想什么?是不是哥哥不在寂寞啦?” 唐棉很诚实:“我在想,等你离开自己偷偷打车过去。” “小心我把你扫地出门。” “我还有五千,附近酒店单人房一晚上才两百块。” 唐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决定明天早上之前不再理她! 兄妹俩口中的“店”其实是一家私人会所,外称“跃影”,白天是普通的聚会社交场地,晚上则是灯红酒绿的高级夜店。会所主要面向富人阶层。 唐棉向往了很久,可惜她哥一直不让她进。 “进去可以,先交二十万会费。” “坐车里挺好的。” 唐白终于扳回一局,得意地挑了下眉,随后下车,进入“跃影”大门。 负责会所晚间活动的经理一直守在门口等候老板出面,见唐白进门,总算松了口气:“老板您可算来啦。” 唐白一改在妹妹面前的吊儿郎当,凛然道:“人怎么样了?” “李二少酒醒了。” “我是说贺家那位。” “贺小公子人没事,在贵宾区喝酒。” 唐白彻底放心:“那就好。” 有人在会馆闹了一通,客人散得差不多了,此时的舞厅缺少狂欢的音乐和人群,显得异常安静。会所特设的贵宾席外围,李兆半边脸青紫,忍着疼痛,一个劲儿地鞠躬,向坐在沙发中间的人道歉。 “贺少我刚才是真醉了,没认出您,对不住,对不住。您看,今晚您的消费全由我买单成不?” 贺烛单手摇晃酒杯,晶莹的鸡尾酒在杯壁中来回晃动,李兆惶恐的剪影朦胧地映在酒杯之中,随后被流动的液体搅得支离破碎。他放下杯子,懒洋洋地倚向沙发靠枕,两条长腿交叠在玻璃桌下,声音凉薄道:“我看起来很缺钱?” “不不不,这,我……” 李兆支支吾吾半天,末了将目光投向身边一声不吭的女人,一咬牙,拽着女人的胳膊将她推向贺烛,硬生生挤出笑脸:“若若,去给贺少敬一杯酒。” 若若心里直骂他,早先不见你这么识相呢!刚才贺烛都准备接受她的示好了,结果这人平白出来大闹一通,坏了她的好事,现在又把她推出去顶雷。 心里已经骂了半天,但对贺烛,她是真心实意地想巴结,这可是贺家的小少爷啊,哪怕风流成性,仍是众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若若整了整表情,紧贴贺烛而坐,俯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连衣裙领口开得低,她腰肢一弯,汹涌的事业线一览无遗,笑吟吟道:“贺少,我敬您。” 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伸出舌尖在唇边点了点,眼神妖媚,比酒更醉人。 贺烛一手支着下巴,眉梢微扬,漫不经心地斜向旁边的女人,视线在她身上定了几秒。 若若以为自己成功吸引了他,正要继续说几句娇话,就听他轻笑一声,嘲弄道:“李二少似乎高估了自己的眼光。” 李兆和若若的脸上齐齐变色,尤其是李兆,半边青紫的脸涨得通红,尤为滑稽。 去办公室仓促整理完衣容的唐白适时出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两位少爷,‘跃影’今天因为一点意外不得不提前打烊,实在抱歉。作为赔礼,二位今晚的酒水、席位费全免,你们看如何?” 舞厅已经没多少人了,贺烛无意多留,爽快地卖唐白一个面子,先一步离场。 孔非看了半天热闹,临走前不忘挖苦李兆:“李二少以后喝酒注意些,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幸好,今天这‘夫人’没什么魅力,只折了你那半张脸。” 李兆敢怒不敢言,忍下骂人的冲动,目送他们离去。 待人走远,他正欲将怒火发泄到唐白的身上,却见对方笑眯眯地张嘴道:“李少爷,李董托人传信,请您立刻回家,哦,他还有句话让我转述给您。” 唐白举起手机,点开外放—— “你又在外面给我闯祸,赶紧滚回来,少在外面丢人现眼!” 听到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吼声,李兆真慌了,顾不得其他,推开挡路的一干人等,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闹剧的三个主演走了两个,独剩若若留在原地。她失魂落魄地扶了把桌面,没入贺烛的眼,又得罪了李兆,她完了。 唐白让经理处理后续事宜,他还记得自己车上有个不安分的家属,一出大门,唐棉果然没听他的话,正躲在绿植后面眼巴巴地往这边瞧。 唐白气乐了,大步走过去,一只手揪着她的衣领将人提溜回车上。 坐进副驾驶,唐棉乖乖系好安全带,迫不及待地问:“出什么事啦?” 唐白扬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没事。” 唐棉冲他眨巴眼睛,求知欲空前旺盛。 唐白拿妹妹没辙,解释道:“一个普通富二代喝醉酒,为了女人对别人动手,被人家反手一拳打趴下了,酒醒之后悔不当初道歉。真相是人家压根儿没看上他的女人,是那女的自己妄想脚踏两条船,主动凑过去的,结果两条船今天恰好进了同一个码头。” “然后呢?” “船翻了,人跑了,梦醒了呗……喏,就是那个女人。” 唐白朝车窗外扬了扬下巴。 唐棉看过去。 夜色下,一个美艳的女人双臂环抱,裹着丝质披肩从会所门口出来,神情黯然,孤零零地走在花丛环绕的大路中央。 美人落魄,唐棉不禁有了一丝怜惜之情,喃喃道:“哥,她有点可怜。” 唐白从车里找出一盒烟,想到妹妹还在,又放了回去,应答道:“自找的,钓到一条傻不愣登的大鱼就该满足了,她还想吃个金的,落个两头空。” 唐棉:“刚跑出来的是傻鱼对吧,那金的长什么样?” 唐白:“个子挺高,长得好看,应该是从后门走的。啧啧,我在他面前都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儿……欸,你以后可不能嫁给这种人啊,被欺负了,连我也帮不了你。” 唐棉没看到“金鱼”,对哥哥的后半段话一点不领情:“我现在就被欺负了,找不到工作,你有办法吗?” 唐白轻咳一声:“你哥现在属于业界新秀,暂时拧不过爸的大腿。” 车内安静下来,直到抵达公寓,唐棉都没再开口,闭着眼睛沉默一路。 唐白以为她睡着了,正犹豫要不要当一回贴心好哥哥抱她上楼,唐棉忽然睁眼:“如果我能借到一条大腿呢?” “啥?” “算了,没什么。” 唐棉慢吞吞地解开安全带,她想找个能帮她摆脱父母控制,不干涉她的生活的大腿。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或许有吧,但肯定轮不到她。 唐棉在哥哥家住了一天两夜,时间一到,就被唐白毫不留情地赶出家门。 回到家,保姆阿姨直冲她使眼色。 看来爸妈气还没消,可她又没做错什么。 走到客厅,唐宗志一手掐烟,一手支着腿,茶几的烟灰缸里积了四个烟头。听到脚步声,他使劲哼了一声,大有“你还好意思回来”的意味。 唐棉原地立正,一言不发。 唐宗志猛一拍桌子:“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对吧?我让你们进公司实习是害你们吗?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说话!” 唐棉开口:“我没错,是你不讲道理。” 唐宗志瞪圆了眼睛:“你——” 唐母陆山兰走出来,揽过女儿的肩,同时安抚两边:“好了好了,都消消气。” 陆山兰:“来,棉棉,妈有事跟你说。” 随后她拉着女儿的手去了二楼,唐宗志竟也没阻止,这让唐棉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妈看似好说话,其实每次都在和稀泥,本质跟她爸是一边的,凡事有她妈参与不一定是好事,但她爸一插手肯定不是好事。 果不其然,一到卧房,陆山兰从书架上取出一个文件夹递交到女儿的手里:“你看看满不满意。” 唐棉问:“这是什么?” 陆山兰笑道:“你爸一个老朋友的儿子,跟你年纪相仿,学业有成,一表人才,你们周末见一面。” “我不想去。” “听话,去见一见,就当交个朋友。” 我不缺朋友。 五个字在嘴里转了几圈,唐棉最终还是吞了回去,接过相亲对象的资料。 再说下去,妈妈就要生气了,生气的下场是让人把她打包丢进相亲现场,结果都一样,没必要拱火。 唐棉拿着文件夹回房间,翻都不想翻,随手将东西丢到梳妆台上。 陆山兰微信发给女儿一串相亲地址。手机响起刺耳的提示音,唐棉重新调回静音模式,倒在床上疲惫地想,这种被父母控制的生活,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指望唐白…… 算了,他巴不得自己妹妹老老实实继承家业,救他于水火中。 不论唐棉怎么不情愿,周末还是来了。 进到餐厅,唐棉告诉服务生对方订好的桌位号。 服务生说:“美女是和朋友一起的吧?” 唐棉说:“对。” 服务生面带微笑,将她领到号码对应的桌位旁边。桌上已经摆好了餐点,座位上的男人正在低头用餐。 对,用餐,另一方没到,他自己先吃上了。 唐棉看了看店里的钟表,还差五分钟,她没迟到。 她无语地坐到对面,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贺烛察觉对面有人坐下,皱眉抬头,尚未来得及开口,唐棉先一步开始了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唐棉。我妈也就是唐夫人擅自为我定下了今天的约会,非常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其实我也不想……这里的套餐好吃吗?” 落座之后,唐棉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桌面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早上光顾着郁闷了,没吃饭,这会儿闻到香味,胃里忽然空落落的。 贺烛有点蒙,下意识地回答:“还行。” 唐棉:“有点我的份吗?” 贺烛:“……没。” 唐棉招手喊来服务生,指着他的套餐说:“帮我上一份一样的。” 看着她旁若无人地点餐,贺烛终于忍无可忍,修长的手指松开刀叉,指尖在那不请自来的女人面前点了点,语气冷淡至极:“我并没有允许你坐下。” 唐棉总算将注意力从食物转移到人身上。 她心道这人实在过分,提前用餐罔顾相亲礼仪也罢了,居然还不让她坐下。她怨念地抬头,四目相对,她一瞬间看清了对方的脸,脱口而出:“是你。” 妈妈说过相亲对象叫于桁,可豆豆说他是贺家的……想来是豆豆信息有误,就说嘛,贺盛江的儿子怎么会去地方台的节目相亲。 贺烛见她眼中澄澈,不似故意为之,耐着性子道:“你认错人了。” 唐棉眨眨眼,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不是被骗来的?我妈让我今天来跟你见面,唐宗志的夫人,你有印象吗?” 没,不过大姐近来确实热衷于给他安排婚事。 得知她的目的,贺烛更加不耐烦。 唐棉看出他脸上明晃晃的不悦,解释道:“我也是被强迫的。” 贺烛无心听她多言,准备起身,就听她接了一句:“其实我想找个名义上的结婚对象,婚后各过各的,互不打扰,只要能帮我远离父母的掌控就行。” 这倒是有点意思,贺烛的手重新搭回桌面。 唐棉喝了口刚送来的橙汁:“啊,是不是过分了?” 贺烛稍改之前冷淡的样子,微微勾唇:“唐宗志的女儿……你是唐白的妹妹?” “你认识我哥?” “不算认识,偶尔会去照顾一下他的生意。”贺烛道,“家里管得很严?” 唐棉点头。 “那,跟我结婚怎么样?” “……嗯?” 天然呆甜妹 唐棉×黏人精酷哥 贺烛 先婚后爱·暗恋成真 唐棉曾经暗恋的少年优雅贵气,高不可攀。 如今的贺烛依旧倨傲淡漠, 却愿意为了她卸下伪装。 年少时追过的光,现在属于她。 1.天然撩直球选手唐棉×伪风流黏人少爷贺烛,人设反差,全程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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