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群大西北三部曲(共4册)

高建群大西北三部曲(共4册)
作者: 高建群
出版社: 陕西人民
原售价: 79.00
折扣价: 0.00
折扣购买: 高建群大西北三部曲(共4册)
ISBN: 9787224096460

作者简介

西安市人,农历1953年12月出生,现供职于陕西省文联。2004年被中国散文学会评为当年度中国散文十佳,2005年被《中国作家》评为当代最具影响力的中国作家。当代重要的小说家,国家一级作家,陕西省文联副主席,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 1976年以《边防线上》踏入文坛,1987年以《遥远的白房子》引起文坛强烈轰动,1993年以《最后一个匈奴》奠定其实力派作家位置,并引发中国文坛“陕军东征”现象,2003年以《胡马北风大漠传》再次引起轰动,并应邀在凤凰世纪大讲堂以“胡羯之血”为题演讲。 迄今,已出版长篇小说《最后一个匈奴》、《六六镇》、《古道天机》、《愁容骑士》、《白房子》等五部,中篇小说《遥远的白房子》、《伊犁马》、《雕像》、《大顺店》、《刺客行》、《菩提树》等二十四部,‘散文集《我在北方收割思想》、《罗布泊大涅磐》、《胡马北风大漠传》、《狼之独步》等十部,计一千五百万字。

内容简介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对于吴儿堡的居民,对于自那两个风流罪人而开始的这个家族,对于 这块在岁月的冲刷之下,愈来愈见贫瘠的高原来说,每当提起这个凄清而 又美丽的家族故事时,叙述者总要以这样的叹喟作为结束语。 它的真实与否,他们认为这是不重要的。单调而寂寥的景色,贫困而 闭塞的生活,给代代的陕北儿女以梦想。而这个玫瑰色的家族故事,很大 程度上是他们梦想的产物,是他们试图给这个默默无闻的家族,给家族所 占据的这一块凄凉的黄土地,罩上一层光晕。 然而这个家族故事,也许是对这一方人种形成的一个唯一的解释,因 为在吴儿堡以及方圆地面,一个生气勃勃的人种成长起来。男人们长着颀 长高大的身材,长条脸,白净面皮,宽阔前额,浓重的眉毛下一双深邃的 眼睛,他们的鼻梁总是很高很直,从而衬托出眼睛更为深邃,他们的长长 的腮帮在年轻时光滑而俊美,而在长出络腮胡子以后,又显得威仪而高傲 。他们衣衫褴褛,冬天,常常是一领磨得半光的羊皮袄,袄上的羊毛里藏 着虱子和苍耳,随着走动,给空气中留下淡淡的膻味;夏天,则是一领粗 布做的半衫,胸部敞着。他们的头上,永远蒙一条脏了巴唧的白羊肚手巾 ,脚下,则是一双百衲鞋。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脚趾,但是想来,那脚趾 也许是完整而光滑的一块,也许会不规则地分裂为两半。而一般说来,分 裂为两半的脚趾的这位后裔,通常,他对土地表现出了更多的爱恋,他生 性温顺,用一句大家都在说的话说就是“随遇而安”,或者“知足常乐” 。而那些脚趾光滑的后裔,他们的性格像他们那眉眼分明的面孔一样,身 上则更多地呈现出一种桀骜不驯的成分,他们永远不安生,渴望着不平凡 的际遇和不平凡的人生,他们对土地表现出一种淡漠,所以厮守它只是因 为需要它来提供维系生命的五谷杂粮,他们做起事来不循常规,按老百姓 骂牲口的话来说就是“不踏犁沟”,他们在人生的最初阶段总是雄心勃勃 ,目空天下,而最后总是以脱离不了生活的束缚,从而重重地跌落在黄土 地上,沦落为穷得丁当响的穷光蛋作为结束。 在成为穷人之后,他们的性格通常分裂为两种:一种是成为乞丐,一 种是成为“黑皮”。 有理由相信,在陕北,在那“下南路”或者“走西口”的朝朝代代的 乞丐队伍中,有一部分人确实是乞丐。而有一部分,他的家里,并没有沦 落到需要走万里路、吃百家饭才能生存的地步。这些人的成为乞丐,很大 程度上,是天性中一种渴望游历、渴望走动的愿望的驱使。一年农耕下来 ,最后一次在农耕的这块土地上,伸一伸腰,吐一口唾沫,诅咒一句这离 不得见不得恨不能爱不能的黄土地,然后仰天望着高原辽远的天空,流浪 的白云,于是眼眶里突然涌出两行热泪。他们胸中于是激荡起那古老的激 情,那“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异样的歌声,那金戈铁马 的岁月,于是他要出去走一走了,“下一趟南路”或者“上一趟西口”。 他的脖子上挂一杆唢呐,一路吹打,经过一个又一个村庄,经过一户又一 户人家,虽然没有嗒嗒的马蹄为伴,没有啸啸的杀声为伴,但是一年一度 的游历仍然给他那不羁的灵魂以满足。怎么说呢?如果有了第一次伸手—— 在饥饿与自尊心,再加上游历的渴望这诸种因素反复较量之后,而终于伸 出手以后,那以后的乞丐生涯,却是一件十分快活的事情,或者说一种令 人羡慕的职业。 但是,这种令人羡慕的职业只能一年一度,时间也只限定在秋庄稼收 割以后到年关来临这一段。然后,其余的时间,仍然必须厮守家门口那块 必须春种秋收的土地,这时候他就只是一位地道的农民了。没有了幻想, 没有了激情,填满他脑子里的是荞麦、糜子、谷子、洋芋、高梁、黑豆这 些概念,和单调荒凉的土地,以及没有任何内容的天空。 一个陕北籍的乞丐,当他一个人行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迢遥 山路上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他也许在此刻,将自己想象成一个帝王,而 身边拥拥挤挤、滚滚而来的蜡黄色的山头、山峁、山梁,是他麾下的十万 方阵,而那沟里,一棵挺拔的白桦,或者山峁上,一棵兀立的杜梨树,那 是他招之而来呼之而去的妻妾。他这种想法是有根据的,因为在五百年前 ,一个叫李自成的和他一样走在山路上的人,曾经骑着他的铁青马横行天 下。 当然此刻,也许他并不去遐想,而是扯开嗓子,在惊天动地地呐喊着 ,用他的拦羊嗓子回牛声。如果偶然遇见一个人,这个人不解地望着他, 为他的由衷的欢乐而莫名其妙,那么,他会用歌声回答:穷欢乐,富忧愁 ,讨吃的不唱怕干毬! 前边说了,那些脚趾光滑的后裔,由于他们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有 些人往往会沦落为乞丐,而另一些人则会成为“黑皮”。 黑皮是一句陕北方言。它的意思,大致与“泼皮”相近,也就是说, 是无赖;但是在无赖的特征中,又增加了一点悍勇。他们不纯粹是那种永 远涎着面皮、没头没脸无名无姓的屑小之辈,他们通常也讲道理,当然讲 的都是歪理,他们在人前仍然露出某种强悍,但是这种强悍,却明显地带 有霸道的成分,从这一点来说,他们的某些方面又像恶棍。但是公允地讲 来,他们不是恶棍,他们天性中还残留着某种为善的成分。总之,他们叫 什么,也许准确一点说,是无赖与恶棍的混合物,是这块贫瘠之地生出的 带几分奇异色彩的恶之花。 他们轻易不与凡人搭话,不去惹是生非,但是只要谁惹恼了他们,他 们便会出来和谁玩命。或者动刀子,或者去堵谁家半山腰上那出烟的烟囱 ,或者改动水路,让山水从这家窑背上滚下来,或者打发自家的婆姨,脱 成光屁股,睡在仇家的炕上。他们需要黑皮这种恶名,认为在弱肉强食的 世界上,这种恶名足可以使他们立足和立于不败之地。他们把与人拼命叫 “扬灰气”。届时,他们装疯卖傻,众人面前把自己装扮成一个“灰汉” ,让人怯其三分。如果灰气扬出去了,从此他们便奠定了在一村一乡的地 位;如果灰气没有扬出去,也就是说,恶人还须恶人治,他们遇见了一个 更为强硬的对手,于是乎便闭门不出,鼓鼓的肚子软软塌下来。不久,在 乞丐的队伍中,便可以看见他佝偻的身影。P3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