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刀烈酒:全2册

花刀烈酒:全2册
作者: 许灵约
出版社: 江苏文艺
原售价: 65.80
折扣价: 13.30
折扣购买: 花刀烈酒:全2册
ISBN: 9787559477101

作者简介

许灵约 晋江文学城签约作家。 95后,摩羯座。 拥有摩羯座的严谨,却并没有摩羯座的工作狂特质。 喜欢音乐、小说、游戏与麻将。

内容简介

临江市突降暴雨,外面雷声轰鸣,紫红闪电形状狰狞,毫不留情地划破广袤暗黑的天际线。高楼大厦街头巷尾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侵袭,暂时隐去了喧嚣的人潮。 晚上八点半。 灯盏悬挂,灯火昏黄。 时间还早,小酒吧里人不多,角落分散坐着十多个人,台上的歌手抱着吉他轻轻弹奏,歌声低郁又颓靡。 男人坐在最角落,身体懒散地靠后倚着,眼垂下,眉轻皱,神情有些许颓丧。他喝着酒,桌上的玻璃杯空了又满上,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再一杯下肚,男人意识有些恍惚了。他还想倒满,有一只手出现及时制止了他。紧接着,另一个男人坐到他面前:“哎,江暄,别喝了。” 叫作“江暄”的男人脸上浮现出笑意,懒洋洋道:“照顾你生意还不好?” “好什么?我巴不得这小酒吧快倒闭,你还非得帮我把它盘活了,图什么啊?” “图快活。” “你快活什么?好几年了,一到这天就要死不活的。” 江暄不说话了,敛起笑意,手放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看起来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程凌叹着气:“说起来,她死了有七八个年头了吧,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报纸电视都说她是纵火弑父自杀,可惜这么多年了警方那边依旧没个结果。江暄,你这次调回临江市,是不是就为了……” 话没讲完,江暄已经拉开椅子起了身。 “哎,你走什么啊,我话还没讲完……” “不听了。” “你钱也还没付……” “不付了,为你酒吧的破产添砖加瓦。” 江暄不想听程凌继续聒噪,直接出了门。 骤雨已停歇,吹过来的风都透着凉意,驱散了初夏的燥热。 隐去的人潮又重新出现在大街上,来往行人逛吃逛喝或遛弯散步,吹潮湿凉风,赏璀璨夜景,都是再惬意不过的事了。 江暄带着酒意,没目的地,只是随意走走。他喜欢这样随意地走,回临江市之前就养成了这种习惯,看大街上的人或笑或哭或面无表情,在他身侧来来往往。仿佛只有这样,他躁乱的心才有片刻宁静。 江暄散着步,走到附近的夜市。 他有些疲惫了,找了个已关门的小店前的台阶坐下来,懒散地靠着卷闸门,身体藏匿在夜色里。 江暄很喜欢夜市的氛围,在他眼里,夜市才是一座城市的灵魂,这里热闹嘈杂,什么都能找到,在这里能看到人生百态凡尘烟火,喜怒哀乐贪嗔痴怪都得以全方位展现。 并且,她从前也很爱来夜市。 2009年,她风风火火地闯进他的世界,倨傲又狂野,故意骑着车从他身侧蹭过去,扭头给他一个笑容,那双眼尾上翘的眸摄他心魄。 可后来,她只给江暄留下最后一通电话,然后从跨江大桥上纵身跃下,从此彻底消失。 新闻报纸都说她纵火弑父。 关于她的搜救打捞工作持续了一个星期。 那几天正逢临江市梅雨季,水位上涨,水流湍急,搜救打捞工作开展得异常艰难,自然什么也没捞出来。 警方对此定义为“失踪”。 其实不用想就能明白,跳江,活不见人,除了死不见尸,几乎没有第二种可能。 江暄低下头,细碎短发稍微遮住双眸,旁边些许冷白色灯光透过来,在他眼睫镀上一层虚幻的光影。 他分明面无表情,可双眸中的那抹疼痛却明晰无比,忽视不掉,似乎经历数年,辗转过无数个日日夜夜,在他身上激荡隐忍,激荡再隐忍,压抑内心,刻下纹路,深深浅浅不可磨灭。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觉得好受了些。 前方有个烧烤摊,夫妇俩忙得热火朝天大汗淋漓,还在热情地吆喝着。 “这个三块!” “鸡肉串五块。” “姑娘,你的鱿鱼好了……” 身侧几米远的台阶上也坐了一个人,似乎是个男青年,装扮休闲,短袖长裤,鸭舌帽压得极低,只能看到半截鼻梁和流畅的下颌线,他一只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把玩着一个银色打火机。 男青年的手指很灵活,修长又漂亮,方块的金属打火机在他手里肆意翻转,拇指扣动金属盖,“咔嚓”一声,顶端冒出蓝色火苗,抛向空中翻滚一圈,最终稳稳落在手中。 指法有些像她的。 她也喜欢把玩些什么东西,简单一支笔拿在手里都能耍出各种花样。 江暄半眯双眸,着迷地看着,似乎被跳跃的火苗勾动了烟瘾。他摸了下口袋,摸出半包香烟,打火机却没了踪影,应该是忘记带了。 江暄挺直背脊,身体往旁边倾了倾,声音低沉:“兄弟,借个火。” 小青年的手指微顿,连眼都没抬,“啪嗒”一声将金属盖合上,随手往旁边一抛。 打火机在空中翻转两圈,金属外壳反射着对街的灯光,最终稳稳落在江暄手掌上。 “谢了。”江暄唇边漾出浅浅笑意,握住这枚还带着温热体温的打火机,点了烟。 晦暗处,红色火点忽明忽暗。 江暄抽了一口烟,还未来得及将打火机还给身边的小青年,就听到惊呼嘶吼声凄厉惊悚,像尖刀利刃,无情地划破夜市的忙碌和谐。 江暄昂头往上看,黑沉夜色里,竟然有一大团飞移的烈焰在熊熊燃烧。 瞬间,江暄敛眉,锐利视线扫上去。 就在对街,四楼楼顶。 那不仅仅是一团飞移的烈焰,那分明是一个浑身是火的人在痛苦地嘶吼跳跃。 夜市摊贩和过往路人都被吓到,就连江暄也惊得直起身来,耳边的惊呼尖叫声此起彼伏,沿街店铺里的人纷纷冲出来看热闹。等江暄反应过来时,身边的小青年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有人惊慌:“火人!” 有人失措:“快报警!” 两秒时间不到,“火人”双脚踩空,从楼顶垂直落下,直愣愣砸上对面油炸物小摊的棚顶,不仅点燃了棚顶那裹满油污的纤维布,还砸断了用来支撑棚顶的空心铁杆,身体也顺势滚落掉在夜市街道正中,被人群团团围住。 火焰还在猛烈燃烧,混杂着浓郁汽油气味的烤肉香味有孔便入,在人的鼻腔内滚动游走。 情急之中,附近店铺的老板端着一盆水跑出来,嘴里不停嚷着“让让”。江暄想阻止,可惜离得太远,只见那老板得了个空隙就将水一股脑倾倒上去,然后听到“砰”的一声响。 坏了! 一盆凉水浇上去,人身上的火不仅没熄灭,还顺着水流四散开来,甚至有越烧越旺之态。同时,棚顶纤维布燃得熊熊,融化的纤维粘着火星不停下坠,下面又是油锅,火势有些控制不住,看热闹的人群纷纷后退。 江暄眸光一沉,酒意去了大半。他四处张望,目光停驻在对街小卖部门前冷货柜上用来隔热的棉被上。 他迈腿过去,夺下小卖部店主手里端着的一盆凉水往棉被上浇去,掀起湿漉漉的棉被冲向烈焰。而对面竟然也冲过来一个人,对方戴着压得极低的鸭舌帽,单手拎着大红色的干粉灭火器,竟是刚刚借他打火机的小青年。 两人狭路相逢,眼瞳映着火光在空中相交,电光石火之间,江暄的声音依旧冷淡自持:“我人,你物。” 言简意赅,换别人还不一定能听懂,但小青年却懂了。 只见小青年动作利落,他将手中的灭火器上下晃动颠倒,稍微后退几步,拿掉铅封,胶管对准地面。 江暄则将潮湿棉被盖在“火人”身上,隔绝氧气阻止燃烧,两人有条不紊地通力合作。 火被熄灭,人群再次围个水泄不通。 江暄喘气间,有人戳了戳他的手臂,在他耳边开口,刻意加重了语气:“兄弟,干得不错。” 不是男人,骤然入耳的分明是清冷微寒的女声,如热油淋下,炸开江暄沉寂已久的五脏六腑。 熟悉。 久违的熟悉。 恍神片刻,江暄忙转身去寻找声源,只看到那女人潇洒的背影,挤进攒动的人潮里,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繁华城市霓虹闪烁,尖锐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刺激耳膜。很快,救护车与消防车飞驰而至停在路口,顷刻间,抬着担架的医护与铺设水管的消防员迅速赶来。 江暄则面有急色,匆忙扒开人群离开火情现场。 他的目光在这条热闹的夜市街巷里不停睃着,或远或近,来来往往的每个人都未曾逃离他的视线,可依旧没有那个女人的身影。 江暄快走几步,走到巷口,还是没看到人。 他紧握的双拳松开,激荡的心也逐渐平静,他慢慢垂下头,轻轻嗤笑一声,嘲笑自己方才的激动。 是错觉吧。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可能听到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 江暄轻轻吁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回望之际,在路边一家小店门前看到了那个女人。 对方手里拎着刚刚那个灭火器,正与头发花白的店主讲话。 很快,女人放下灭火器,潇洒地走出店门,与江暄目光相对。 江暄心中的冷寂迅速复燃。 同一水平线,相距五六米的距离。 她身穿黑T恤长裤,脚踩帅气皮靴,鸭舌帽依旧压得很低,脸上不知何时戴上了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锐利眸子,眼尾微微上翘。 天色昏暗,尽管有路边霓虹彩灯相助,江暄依旧看不太清。他挺直背脊,英挺眉眼不含任何情绪,可目光却尖锐锋利,好似要透过那黑色口罩看穿她的真面目一般。 两人对视了十几秒,女人有些心虚似的咽了下口水,似乎没兴趣同他继续僵持,低下头,手扶住帽檐,本就低的帽子被压得更低了。 她抬了腿,往江暄的方向走来。 一步。 两步。 三步。 距离越来越近,江暄的目光也越来越充满探究。 走到江暄面前时,女人的身体微顿,然后偏了些从他身侧擦肩经—— 并未过去。 下一秒,她劲瘦的手腕被人狠狠抓住。 女人侧眼往上看,眸中凛冽一览无余,她开口问:“你什么意思?” 江暄敛目,眉头却舒展着。他轻笑一声,另一只手亮出做工精致的银质打火机。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起没还你打火机,谢了——” “不用——” 两人同时音落,表面和气,却各怀鬼胎。女人伸手过来要夺江暄手中的打火机,江暄则伸手过去要摘她脸上的口罩,却双双未得逞,从而扭打在一起。 手起拳落,抬腿互踢,互不相让。 她是个女人,虽没江暄力气大,功夫却比他扎实得多,招招带狠,拳拳到肉,多次让江暄落入下风深感不敌。 好在“幸运之神”眷顾江暄,昏暗夜色里,她踩中砖石,没站稳,脚踝剧痛使之踉跄两步,身体顺势后退倚靠在巷边墙壁上,撞击声沉闷。江暄看准时机,摘去她脸上的口罩,俯身上去制住她手腕将她抵在墙边。 此处是光线盲区,晦暗无比,两人看不清彼此的脸,却只感觉距离极近,近得热浪涌动,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江暄压抑住血管里沸腾的血液,神情已经完全隐没在了黑暗里,可那双眼却死死盯住眼前人,灼热隐忍,不容忽视。 他大拇指抵住打火机的盖子往上一弹,金属声清脆,跳跃的火苗映照着她的脸。 那女人似乎急了,不等江暄看清,脚下用力,踢上江暄的膝盖,同时夺去他手里的打火机,反将他抵在墙上。 江暄疼得闷哼一声,被她制住动弹不得。 “你偷袭!” “是又怎么样?”她声音平淡,语调扬起,“你不也乘人之危?” 她扬了扬手里的银质打火机,双眸里是狡黠的笑意。 江暄忘了疼痛,忘了思考,只能听到她讥讽的调笑声。 熟悉,与烙刻心底七年之久的那个人的声音并无两样。 “借人东西要客气,还人东西也一样,明白吗?”她尾音拖长,又轻笑一声换了说辞,“手下败将,再见。” 言罢,她往江暄的膝盖上踢了一脚,将打火机塞进裤兜,然后转身走了。 江暄想追上去,可惜膝盖传来剧痛,腿部不支直愣愣半跪下来,于是急切地询问她的姓名:“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明显脚步一顿,视线幽远。 不过是病急乱投医下的举动,江暄压根儿没想过她会回答,可她却答了:“谢云衿。” 不知真假。 她语气微顿,又道:“要寻仇的话,记得找准。” 女人并未回头,离开的背影分外洒脱。江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耳边嘈杂,江暄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只有她扬起的嗓音在耳边循环萦绕。 江暄咬紧牙关,瞳仁里是少见的阴鸷,他嗓音低哑却笃定:“一定会再见的。” 如此相似的声音,如此相似的感觉,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 江暄不知道。 疼痛缓过去,他迫不及待地在街上搜寻,可惜茫茫人潮,街上再没看到那女人的身影。 深夜,江暄才归家,裹了一身的疲惫。 墙壁上的西式挂钟老旧复古,褐色外表,黑色指针,菱格形的花纹,有古罗马数字镶嵌其上。 挂钟下方的红木书桌上放置着一份旧报纸,报纸纸张泛黄,从日期上看有些年代了,上面铅字密密麻麻却非常清晰,可见保管极佳。 紧接着,这份报纸被一只手拿了起来,手很好看,指骨修长劲瘦有力,淡淡青筋盘虬手背,如植物根茎一样盘错交互。 江暄站在书桌前,背脊挺得笔直如松,他目光清冷,一直凝视这份报纸占篇幅最大的那篇新闻报道。 标题显眼又有冲击力,字体大得夸张,文字痛心疾首。 花季少女,纵火弑父后跳江自杀为哪般? 再接着,江暄的视线往下,聚精会神地默读这篇新闻报道。 ——爆炸声响,只一瞬,位于桐仁路415号的独栋老旧居民楼瞬间被湮没在洪水猛兽般的火势里。硝烟怒涛翻滚,火光汹涌冲天,火舌所过之处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响个不停,像地底炼狱。 2010年5月24日晚10点30分左右,临江市云澧区消防局119指挥中心接到报警电话后迅速进行组织,后派出一个中队,五辆消防车、三十五名消防员赶赴现场,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全力抢救,火情终于得以控制。 25日凌晨2点,现场已无明火,不过浓烟滚滚,窒息的烧焦气味往鼻腔里直灌,不少人都直接呕吐出来。 记者第一时间走访现场,参与救火的一位李姓消防员称,发现一名死者,因火势太大被烧得黑焦。火情发生后不久,云澧区刑侦支队也立即组织警力赶赴现场调查,根据尸体身形特征,死者正是该楼户主徐成(化名),四十岁,同时也是云澧区刑侦支队的一名警员。据了解,此案并非普通爆炸案,而是纵火引起的瓦斯爆炸,纵火人疑似徐成的女儿徐敏(化名)。 据徐氏父女亲戚陈某透露,徐敏今年十八岁,性格叛逆乖张,经常忤逆自己的父亲,徐成则因为工作繁忙很早便与妻子离婚,对唯一的女儿很是歉疚,几乎是极尽疼爱有求必应,却没承想女儿因为琐事怀恨在心。案情发生当天,父女俩矛盾严重激化,发生了激烈口角与肢体冲突,可能由此让徐敏起了弑父之心,火情发生后,有人目睹徐敏从临江大桥上纵身下,疑为纵火弑父后跳江自杀。目前,此案正在进一步调查中。(本报记者杨殊宁) 江暄读完,还是冷“呵”一声,随手将之扔回书桌上。 就是这样一篇遣词造句漏洞百出的新闻报道,这篇让他温故七年之久的报道,在2010年的临江市掀起轩然大波,通篇的“可能”“疑似”“疑为”,在未经证实、未有证据、未出结果的情况下被添油加醋发酵蔓延至电视网络报道上,引得全国激愤,对报道中这个纵火弑父心肠歹毒的“白眼狼”声讨谩骂了数月之久。警方出来辟谣几次亦于事无补,甚至有愤怒者赶赴“白眼狼”的跳江现场阻挠打捞搜救,认为这样的人不应该浪费社会公共资源,就该让她沉没在污秽的江底腐烂。 所有人都认定她已经死了,但江暄就是不相信。他视线阴沉,回忆起刚刚那女人的身影声音,熟悉感越发强烈了。 江暄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浓重夜色,拨出一通电话。 “帮我查个人。 “她的名字是这样读的。 “。 “嗯,是个女人。” 大清早,临江市云澧区刑侦支队各科室人员陆续到达,如一个制作精密的钟表被摁下发条,每个机械零件各司其职运作不停。 打印机“咔咔咔”疯狂往外吐着印满铅字的纸张,外勤侦查科的有线电话铃声大作,丝毫不给人喘气机会。技术科的王临风抱了一大摞黄封红字文件步履急促,拐弯到门口时,与匆匆跑出来的外勤科方审撞了个满怀,文件“哗啦啦”全都掉落在地,横七竖八,场面混乱。 方审本身性子就急,眼下又有要事在身,撞了人也不停步,边走边回望致歉,嘴里讲着:“临风,对不住,对不住。” 王临风则完全相反,十足的好脾气,脸上常年挂笑颜,虽然嘴里说着“这么急做什么”,不火也不恼,身体却诚实得很,躬身下去收拾烂摊子,拾起后往办公室里面靠窗的位置上送去。 靠窗位置上站着个人,他姓吴名海楼,年纪五十还差点,是云澧区刑侦支队的副队长,此时他头缩起背弓起,眼皮耷拉着,脖子还歪着碰上肩膀,夹个电话听筒低声下气。 “舆论会发酵成这样我们也没料到啊,才一个晚上,就跟长了腿似的……在在在,我们已经在跟了,案发现场已经封锁起来了,人什么时候死的?昨晚没送到医院就死了,自杀还是他杀?具体原因我们正在调查,哎,哎,明白,我们都明白,一定,一定尽快……” 撂下电话,吴海楼瘫在椅子上长叹一声,像是要把满腔愁绪都随这口气吐个精光。 王临风见状没立刻走,而是双手撑在桌面上凑近:“吴队,怎么回事啊?” 吴海楼一张脸皱成苦瓜,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大口才回答:“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昨晚筒子街那事,附近居民人心惶惶,商户不敢开门,网上也闹得凶极了,估计再过不了多久,就要闹得全国皆知了,影响太恶劣,上面勒令我们尽快破案。” 王临风听罢,探究着问:“现在咱队里人手还够使吗?” 吴海楼眉头更加紧皱:“我就是愁这事。” 云澧区刑侦支队外勤侦查组常年处于人手紧缺状态,好巧不巧,两起旧案里的潜逃嫌犯都冒了头,旧案的性质都很恶劣,所以近两天外勤侦查组大半人马都围着这两起案件忙活。 如今出了新案,队里能用的都是些新兵蛋子,刚来没两天,规矩都没摸清,封锁现场做个笔录跑跑腿还行,调查取证甚至于破案这些活全权交由他们?吴海楼根本放心不下。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王临风突然一拍脑门:“吴队,有个人您能用。” 吴海楼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云衿?” “没错。” 吴海楼放下茶杯,神情犹豫:“她还处在停职察看期呢。” “吴队,现在这个时候,火都烧了眉毛,您就别管什么停职察看不察看了,眼下怎么破案才是最关键的。谢云衿前段时间和嫌犯起冲突是不应该,但您也清楚,干我们这行的,平日都是忍着压着,可都不是圣人,谁能没有情绪?谁能永远没情绪我叫他爹!别说嫌犯那样挑衅受害者家属,是人都忍不住,我要在场也得炸,况且那件事之前,她能力出众工作也严谨,这些您都是看在眼里的。” 吴海楼顿了顿才道出原委:“我这里倒是没问题,就是何队那里,老何那人你也知道,说一不二,说三个月那就得三个月,眼下他还在江州市开会……” 他说着住了口,咬咬牙:“算了,何队那里我兜着,不管怎样,案子为先。临风,你给云衿打个电话,告诉她察看期结束,让她赶紧过来。” 话音刚落了地,门口就传来清冷一声,音量不大,语气带着股韧劲:“不用打电话,我已经到了。” 吴海楼和王临风循声望过去,发现他们俩对话里的主角谢云衿就站在门口。她身材匀称,利落短发,穿一身休闲便服,五官生得端正漂亮,特别是那一双眉眼,好看不说,还透着傲然英气,搁古代,妥妥是驰骋沙场的女将军。 吴海楼身体后仰,心里五味杂陈,脸上倒是疑惑当先。 “你怎么来了?” 谢云衿颇为理直气壮:“我怎么来不得,队里不是有了新案子吗?” “我还没决定把案子交给你负责,你怎么就来了?” “您说了,在门口,我都听到了。” 吴海楼无奈地笑着叹气,看看谢云衿又紧盯王临风,伸出食指在王临风面前晃个不停:“你你你!难怪来我面前说她的好话,敢情你是来策反我的啊?” “我不是,我没有,您可别乱说!”王临风摆着手,“吴队,我分明是来为您排忧解难的,怎么就成策反您的了?好人难当啊,我走了,我就不该掺和这事,还有工作要忙,告辞。” 他话讲完,马不停蹄地转身就走,到门口还不忘贴心带上门,然后露出会心一笑。 谢云衿脸上情绪不显,唇却稍微抿起,走到办公桌前方来:“吴队,这案子谁来跟,都没有我来跟更合适。” 吴海楼长长地“哦”一声,脸上露出考量的神情:“说说理由。” “这案子发生时,我就在现场,我目击了全过程,作为本案的亲历者,我比队里其他人更有方向,所以,我有把握尽快破案,这算不算理由?” 这短短一句话,让吴海楼收起脸上的考量,神色瞬间变得凝重。 他不犹豫也不啰唆了,缓缓开口:“这案子你来跟。” “明白!” 吴海楼又补充:“老何那里我替你兜着。” “明白。” 谢云衿说完转身就想走,可步子还没迈开又被吴海楼叫了回来:“这么急做什么?回来!” 她转了个头:“吴队,您还有什么吩咐?” “收敛脾性,压制情绪,以后还跟上次一样冲动可不仅仅是停职察看这么简单了。”吴海楼语重心长地叮嘱。 “嗯,我知道了。”谢云衿语调淡淡,“谨记吴队教诲。” 走出办公室门,谢云衿松了一口气,急促的步伐在技术科办公室门口放缓了,冲里面微笑着的王临风比了个“OK”的手势后,这才离开。 谢云衿下楼开车,在允许范围内开到最快,一刻也不敢停留。 昨晚案发的筒子街距离刑侦支队不远,今日道路状况也良好,因此,不过十几分钟,谢云衿的车便在街口停下了。 她动作快速,解了安全带后麻利地下了车。 筒子街位于云澧区与嘉宁区中部,是临江市一条普普通通的夜市街,白日摊贩未出,又因着昨晚那事两边的店都关了大半,此刻难免冷清些。 不过凑热闹似乎是人类的天性,尽管昨晚死者被浑身焚烧坠楼而亡,死状惨不忍睹,依旧挡不住前来看热闹的群众,三三两两分布于黄白色警戒线外,有的抱臂,有的交头,细细碎碎的私语声不绝于耳。 谢云衿左手格挡身前挤进人群,嘴里低语着“让让”,颇费了些力气,才成功进入。 谢云衿亮出证件,无人阻拦。她掀起警戒线躬身走进去,视线往旁边看去,两名被白色防护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法医蹲在死者坠楼的地方刮取残留在水泥地面上的人体组织。谢云衿收回目光,抬头看了眼顶上,然后抬腿往楼上走去。 房子老旧,楼梯狭窄昏暗,地面也潮得很,谢云衿身处其中,只觉得有股难闻的霉味疯了一样往她鼻腔里猛灌。她屏息着,加快了速度。 她爬上四楼,透过锈迹斑驳的铁门往外看,几名痕检同事正举着相机给现场环境拍照,快门声粗糙刺耳,闪光灯不停,晃人双眸。 谢云衿顿步片刻,戴好手套穿上鞋套,以保证自己的进入不会给现场带来一丝破坏后,这才穿过那扇大开且满是铁锈的门上了楼顶。 刚露头,有个年轻人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兴奋地招了招手:“谢组,你可算来了。” 说话之人和她很熟,是她带过的外勤组组员,刚来不久的实习警员罗宇超。 他长相平庸,浓眉小眼,看起来挺顺眼,性格滑头,有些小聪明,标准的话痨加自来熟,才来不过一个星期时就已经混熟了刑侦支队,名副其实的社交王。 谢云衿:“你消息可真灵通。” 毕竟她二十分钟前才被确定能参与此案。 “不是我消息灵通,是五分钟前吴队给我来了电话说你复职了,让我们几个都要听你差遣。”他说着凑到谢云衿身边,脸皱成一团,难为情地小声道,“谢组,还好你来了,要不就我们几个怎么搞得定?愁都愁死了。” 谢云衿随意瞥了他一眼,下达指令:“别贫了,干活吧。” “行啊!”罗宇超回答得非常爽快。 进入现场,谢云衿没有第一时间观察周遭环境,而是走到楼顶围栏边往下看去。 下面就是坠落的街道,昨天晚上,谢云衿亲眼看着死者浑身燃火坠落下来,如今再看,只能看到乌压压攒动的人头以及被人群包围起来的那两名取证法医。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矮胖身形的那名法医谢云衿认识,名叫袁新元,和她共事过两年,年前刚升级做了父亲,可高瘦那位身形虽眼熟,但似乎并非刑侦支队的人。 谢云衿眉头微皱,下巴抬抬示意旁边的罗宇超:“那个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 罗宇超往楼下随意地晃了一眼:“哦,他啊,谢组你不认识也正常,这是新调过来的法医,姓江,叫江什么来着……” 罗宇超还在苦苦思索姓名,江暄似乎察觉到了来自楼顶的窥视,转过身投去锋利视线,与谢云衿目光汇聚。 罗宇超终于想起来,语气激动:“想起来了谢组,他叫江暄!” 谢云衿的手指稍微捏紧。 怎么又是他。 工作做完,江暄脱下手套。 头顶的光线明亮刺眼,江暄的眼镜镜片蒙上一层镀金白光,什么东西都看不真切,自然也看不清四楼楼顶的情况。 他回了头,双眸被太阳光刺得有些泪光,眼前还黑晕一阵。他闭眼稳了稳,等眼睛恢复清明之后抬腿往楼道走去。 昨夜被那女人狠踢了几脚,江暄腿有点瘸,走了好几分钟才上到四楼。铁门当前,他没进去,就站在门口,双眼随意扫视一圈,在顶楼边上那个清丽身影上停驻了目光。 谢云衿:“死者在哪里?” 罗宇超:“昨晚确定死亡后已经运回了队里。” 谢云衿:“尸检结果出来没?” 罗宇超:“还没有,目前只知道死者皮肤大面积烧伤,身体多处有坠落产生的刮擦伤。” 话到此处,谢云衿这才开始环顾起案发地来。 这个现场,太过明显,一眼过去便能发现满水泥地板的泥鞋印,看花纹与形状大小似乎都是一双鞋留下的。旁边,技术科痕检同事黄缘正在对其中一枚清晰鞋印进行测绘提取。 谢云衿虽是外勤科的,但干刑侦的,尤其涉及到现场勘察,若是对痕迹都不敏感,将会错过非常多的线索。 这枚鞋印纹路清晰,压重点压重面明显,花纹比较细小,弓腰处无花纹,后跟是粗波浪形花纹,鞋长目测二十七厘米左右,谢云衿一眼看出这是一双男式皮鞋。 昨夜八点,临江市一场大暴雨瓢泼而下,露天楼顶,泥鞋印要是之前就有,定是被冲得渣都不剩,由此,鞋印只有可能是在雨停后留下的。 谢云衿蹙眉,轻声问身边的罗宇超:“死者脚上穿的什么鞋?” 这个问题抛出,彻底将罗宇超问住了。虽然两个小时前他近距离看过死者遗容,可惜他神经大条,完全没注意过死者的穿着情况,因此,此时也是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罗宇超窘迫之际,后面有人替他解了围,是一个清冷透寒的男声:“42码的皮鞋,七成新,牌子是日鑫。” 接着,蹲在地上的黄缘昂头看向谢云衿:“地上的泥鞋印也都是42码的皮鞋留下来的,大概率就是死者的。” 谢云衿点点头,目光往前,发现越靠近楼顶围栏,地板上的泥鞋印就越杂乱,除此之外,还有两道明显的鞋印滑痕,围栏上也有不明刮痕。看到这些,谢云衿眼前似有画面,她好像看到浑身是火的死者痛苦哀号,不停跳跃,最终不慎跌落的场景。 思绪回转,谢云衿视线挪向旁边。凌乱泥鞋印旁的水泥地面有处明显燃烧过的痕迹,呈黑褐色,很大一圈,形状不规则。谢云衿走过去,刚准备蹲下身看个究竟,身后那声音继续:“是汽油在地面燃烧后留下的痕迹。” 谢云衿眯了眯眼,并未回头。昨夜灭火时,她确实在死者身上闻到过浓郁的汽油味。即便如此,谢云衿依旧坚持亲自查看。 她冷静了会儿,双膝跪下匍匐地面轻轻嗅了嗅。 尽管是日照与通风都无比充分的露天环境,但谢云衿还是捕捉到了微弱气味,确实是汽油无疑。正欲起身,身后男人再度开了口:“死者身上被泼了汽油。” 男人的声音一直在身后响起,让谢云衿的思绪滞了几秒。她视线往前,突然在顶楼围栏角落里发现了一小块不明物质,黑色的,想必昨晚地面剧烈燃烧的汽油未曾波及到它。 谢云衿捻起来看了看,很轻,不是石头,条状的,长度大概在一到两厘米,有点湿,边缘线条很规则,也不像动物粪便,像是人工产品。她将之放到鼻子下轻闻,有特殊气味,是香味,很淡很熟悉,是未燃完的—— 蚊香。 常见的廉价驱蚊产品。 谢云衿抬眼:“给我物证袋。” 江暄站在铁门旁,敛眉平静地看着那个趴在地上的身影。 她的声音不大,却极有力度,如沉重的鼓点一般敲击江暄沉寂的心。 依旧是让他极度不淡定的熟悉感,如昨晚一般。 而这头,谢云衿已经接过了罗宇超递过来的物证袋,将之扔进封好起了身。 她终于转了身,眼睛直视正前方的男人,神情从容不迫。 而江暄眸光汇聚到一点之上,到这时,他才终于看清了这女子的真面目。 像,太像了。 分明是一个人的长相! 久别重逢/谈情说案 清冷帅气女刑警 谢云衿×斯文深情法医 江暄 这个世界需要光, 所以,我想做那个拨开乌云的人。 1.清冷帅气女刑警VS斯文深情法医,边查案边撒糖,事业爱情两不误! 2.晋江高口碑悬爱小说,既有刑侦破案的悬念重重、跌宕刺激,又有双向奔赴的绝美爱情!悬疑与言情的绝妙搭配,值得一看! 3.随书赠语录卡×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