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浙江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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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33946630
莫言,原名管谟业,山东高密人,1955年2月生。著有《红高粱家族》、《酒国》、《丰乳肥臀》、《檀香刑》、《生死疲劳》、《蛙》等长篇小说十一部,《透明的红萝卜》、《司令的女人》等中短篇小说一百余部,并著有剧作、散文多部;其中许多作品已被翻译成英、法、德、意、日、西、俄、韩、荷兰、瑞典、挪威、波兰、阿拉伯、越南等多种语言,在国内外文坛上具有广泛影响。莫言和他的作品获得过“联合文学奖”(中国台湾),“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杰出成就奖”,法国“Laure Bataillin(儒尔·巴泰庸)外国文学奖”,“法兰西文化艺术骑士勋章”,意大利“NONINO(诺尼诺)国际文学奖”,日本“福冈亚洲文化大奖”,中国香港浸会大学“世界华文长篇小说奖·红楼梦奖”,美国“纽曼华语文学奖”以及中国最高文学奖“茅盾文学奖”。
第一章 马洛亚牧师提着一只黑色的瓦罐上了教堂后边的 大街,一眼便看到,铁匠上官福禄的妻子上官吕氏弯 着腰,手执一把扫炕笤帚,正在大街上扫土。他的心 急剧地跳起来,嘴唇哆嗦着,低语道:“上帝,万能 的主,上帝……”他用僵硬的手指在胸前画了个“十 ”字,便慢慢地退到墙角,默默地观察着高大肥胖的 上官吕氏。她悄悄地、专注地把被夜露潮湿了的浮土 扫起来,并仔细地把浮土中的杂物拣出扔掉。这个肥 大的妇人动作笨拙,但异常有力,那把金黄色的、用 黍子穗扎成的笤帚在她的手中像个玩具。她把土盛到 簸箕里,用大手按结实,然后端着簸箕站起来。 上官吕氏端着尘土刚刚拐进自家的胡同口儿,就 听到身后一阵喧闹。她回头看到,本镇首富福生堂的 黑漆大门洞开,一群女人涌出来。她们都穿着破衣烂 衫,脸上涂抹着锅底灰。往常里穿绸披缎、涂脂抹粉 的福生堂女眷,为何打扮成这副模样?从福生堂大门 对面的套院里,那个外号“老山雀”的车夫,赶出来 一辆崭新的、罩着青布幔子的胶皮轱辘大车。车还没 停稳,女人们便争先恐后地往上挤。车夫蹲在被露水 打湿的石狮子前,默默地抽着烟。福生堂大掌柜司马 亭提着一杆长筒鸟枪,从大门口一跃而出。他的动作 矫健、轻捷,像个小伙子似的。车夫慌忙站起,望着 大掌柜。司马亭从车夫手中夺过烟斗,很响地抽了几 口,然后他仰望着黎明时分玫瑰色的天空打了一个哈 欠,说:“发车,停在墨水河桥头等着,我随后就到 。” 车夫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摇晃着鞭子,拢着马, 调转了车头。女眷们挤在车上,叽叽喳喳地嚷叫着。 车夫打了一个响鞭,马便小跑起来。马脖子下悬着的 铜铃叮叮当当脆响着,车轮滚滚,卷起一路灰尘。 司马亭在街中央大大咧咧地撒了一泡尿,对着远 去的马车吼了一嗓子,然后,抱着鸟枪,爬上街边的 望塔。塔高三丈,用了九十九根粗大圆木搭成。塔 顶是个小小的平台,台上插着一面红旗。清晨无风, 湿漉漉的旗帜垂头丧气。上官吕氏看到司马亭站在平 台上,探着头往西北方向张望。他脖子长长,嘴巴翘 翘,仿佛一只正在喝水的鹅。一团毛茸茸的白雾滚过 来,吞没了司马亭,吐出了司马亭。血红的霞光染红 了司马亭的脸。上官吕氏感到司马亭脸上蒙了一层糖 稀,亮晶晶,黏腻腻,耀眼。他双手举枪,高过头顶 ,脸红得像鸡冠子。上官吕氏听到一声细微的响,那 是枪机撞击引火帽的声音。他举着枪,庄严地等待着 ,良久,良久。上官吕氏也在等待,尽管沉重的土簸 箕坠得双手酸麻,尽管歪着脖子十分别扭。司马亭落 下枪,嘴唇撅着,好像一个赌气的男孩。她听到他骂 了一声。这孙子!敢不响!然后他又举起枪,击发, 啪嗒一声细响后,一道火光蹿出枪口,黯淡了霞光, 照白了他的红脸。一声尖厉的响,撕破了村庄的宁静 ,顿时霞光满天,五彩缤纷,仿佛有仙女站在云端, 让鲜艳的花瓣纷纷扬扬。上官吕氏心情激动。她是铁 匠的妻子,但实际上她打铁的技术比丈夫强许多,只 要是看到铁与火,就血热。热血沸腾,冲刷血管子。 肌肉暴突,一根根,宛如出鞘的牛鞭,黑铁砸红铁, 花朵四射,汗流浃背,在奶沟里汇成溪,铁血腥味弥 漫在天地之间。她看到司马亭在高高的塔台上蹦了一 下。清晨的潮湿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和硝烟的味道。 司马亭拖着长腔扬着高调转着圈儿对整个高密东北乡 发出警告: “父老乡亲们,日本鬼子就要来了!”(P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