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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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古人的胡子
ISBN: 9787513303873
我可以说是与文学毫无关系的一个人,在这种题目上来说 话,真是无话可说的。第一,我看不懂正在研究文学的人所作 的文章;第二,我弄不明白许多作家教人作文章的方法;第三, 我猜不透一些从事于文学事业的人自己登龙为人画虎的作用。 近十年来我虽写了一大堆小说,但那并不算个什么,这不过从 生活上,我经过的是与人稍稍不同的生活;从书本上,我又恰 恰读了一些很杂乱的书,加之在军营里作书记时,我学得一种 老守在桌边的“静”,过去日子又似乎过的十分“闲”,所以就 写成了那么些小说故事罢了。 但在我的工作上,照一般称呼说来既算得是“文学事业”, 这事业要来追究一下,解释一下,或对于比我年青一点的朋友, 多少有点用处。我可以说的,是我这个工作的基础,并不建筑 在“一本合用的书”或“一堆合用的书”上,因为它实在却只 是建筑在“水”上。 在我一个自传里,我曾经提到过水给我的种种印象。檐溜, 小小的河流,汪洋万顷的大海,莫不对于我有过极大的帮助, 我学会用小小脑子去思索一切,全亏得是水;我对于宇宙认识 得深一点,也亏得是水。 “孤独一点,在你缺少一切的时节,你就会发现原来还有个 你自己。”这是一句真话。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与思想,可以说是 皆从孤独得来的。我的教育,也是从孤独中得来的。然而这点 孤独,与水不能分开。 年纪六岁七岁时节,私塾在我看来实在是个最无意思的地 方。我不能忍受那个逼窄的天地,无论如何总得想出方法到学 校以外的日光下去生活。大六月里与一些同街比邻的坏小子, 把书篮用草标各作下了一个记号,搁在本街土地堂的木偶身背 后,就撒着手与他们到城外去,攒入高可及身的禾林里,捕捉 禾穗上的蚱蜢,虽肩背为烈日所烤炙,也毫不在意。耳朵中只 听到各处蚱蜢振翅的声音,全个心思只顾去追逐那种绿色黄色 跳跃伶便的小生物。到后看看所得来的东西已尽够一顿午餐了, 方到河滩边去洗濯,拾些干草枯枝,用野火来烧烤蚱蜢,把这 些东西当饭吃。直到这些小生物完全吃尽后,大家于是脱光了 身子,用大石压着衣裤,各自从悬崖高处向河水中跃去。就这 样泡在河水里,一直到晚方回家去,挨一顿不可避免的痛打。 有时正在绿油油禾田中活动,有时正泡在水里,六月里照例的 行雨来了,大的雨点夹着吓人的霹雳同时来到,各人匆匆忙忙 逃到路坎旁废碾坊下或大树下去躲避,雨落得久一点,一时不 能停止,我必一面望着河面的水泡,或树枝上反光的叶片,想 起许多事情。……所捉的鱼逃了,所有的衣湿了,河面溜走的 水蛇,钉固在大腿上的蚂蟥,碾坊里的母黄狗,挂在转动不已 大水车上的起花人肠子,因为雨,制止了我身体的活动,心中 便把一切看见的经过的皆记忆温习起来了。 P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