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上的庄稼(2015-2017)/小小说金麻雀奖获奖作家自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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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 老张人在城里挤来挤去，他的魂却在乡下游荡。 他喜欢乡下长满树木的大山，喜欢那清凌凌的河水， 喜欢那撒下一把种子就有一分收获的土地。 乡下多好呀，不说女人在世时的好日子了，就是女人 死后的那段日子，他拥有了土地，那段日子也是不错的日 子呢。 那段日子里虽是一个人，老张却把那一片冷清的土地 种得赤橙黄绿热热闹闹，老张把一个人的日子也过得红红 火火，让人好生羡慕。 进门一把火，出门一把锁，一个人的日子终是有一点 孤单。儿子孝顺，儿子琢磨着给他找一个老伴儿。媒婆子 给他介绍了好几个老太太，有的条件真的很好呢，老张私 底下也曾想有一个知疼知暖的老伴儿，这会儿他愣是不答 应。后来儿子还亲自给他说媒，他更是不能答应。他想， 我可不能给儿子丢脸。老张是个老农民，他觉得再婚是件 给儿子丢脸的事。 老农民的荣耀是什么呢？老张说是种地，种得一地的 好庄稼。 老张把那冷清的土地种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他不仅 不要儿子照料，卖了粮食蔬菜，还能补贴儿子的家用。儿 子负担重，能帮持一点就帮持一点吧。谁想一夜之间，老 张的土地被征了，老张的房子被征了，孤单的老张不得不 挤进城里，和儿子生活在一起。 那段日子真是难为了老张。 在乡下，老张喜欢抽大叶子旱烟，在农村老家抽得满 屋子生香。可在儿子家，抽得儿媳妇咳嗽，小孙子流泪， 老张只好咬着牙把烟戒了。在乡下，老张习惯了端着饭碗 进东家去西家，可看见对门严实的铁门，老张也学会了关 紧自家的大门。在乡下，老张喜欢喊上几个人一起吆喝着 吃肉喝酒，如今他也学会了一个人一杯一杯地细品慢尝。 老张努力地习惯城里的生活，老张尽力想做一个城里 人。可总有些习惯他改不了。老张不糟蹋粮食，剩下的饭 就是坏了，他也要热一热自己吃了。老张上厕所喜欢到外 面的公厕，因为公厕的粪便，城郊的菜农定期会运送到郊 外的菜地里，肥了那一片土地。 老张最改不了的，还是对土地的热爱。 老张不明白公园平展展的土地为什么不种庄稼，而是 种满了草？老张就偷偷地把自己从农村带来的种子撒在空 地上，谁想到遭到园丁的责罚。老张又偷偷地把种子埋在 小区的花带间，却把保安招进儿子的家。老张有说不尽的 委屈，满肚子的不高兴，老张没有说理的地方。 老张闲得慌，儿子担心他有什么事，想给老张找一点 事情干。儿子是个小领导了，找件事情真不是难事。可老 张说，我是农民，能干什么？就是能种地，你能找一块地 让我种，我就去。儿子说找什么工作都行，就是不干工作 拿一份工资都可以，就是种地办不到。 老张说，我只想种地。 儿子找不来土地，老张自己找了几块地。老张买了几 个花盆放在阳台上，再到乡下背回来了几袋子土，老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