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江苏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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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39915883
洗发单列 洗发是一个单独事件。 古人分得明白—“沐”是洗头 发,“浴”是洗身体。周公“ 一沐三握发”,洗一个头的 功夫,就来了三拨客人。 湿头发倒还可以从水盆里 提着出来,要是湿了身, 周公可没法学阿基米德跳 出浴缸。 《诗经》时的女性就重 视洗头。“终朝采绿,不盈 一匊。予发曲局,薄言归 沐。”以为那人要回来了, 得赶紧把头发洗得垂顺; 又“自伯之东,首如飞蓬; 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连 头发都懒得洗,足以表现 一个女性已经“不想好了”。 据跟班李贵说,宝玉已 念到第三本《诗经》,所 以大观园里的丫头婆子们 也有洗头发的故事。这天 ,大家组织集体洗头发, 芳官的干娘先叫她亲女儿 洗过才叫芳官洗,芳官怪 她把持着自己的月钱,却 拿剩水给她用,不平则鸣 。会闹的果然不吃亏:为 了平息洗头风波,大丫头 们展现了应有的风范,袭 人赔进去洗头材料—花露 油、鸡蛋、香皂、头绳之 类,晴雯贴了力气和手艺 —替芳官洗净了发,用手 巾拧得干松松的,挽了一 个慵妆髻。考据家们可以 据此分析一下彼时的洗发 露和干发巾。这番鸡飞狗 跳、尘起尘落,便是世俗 女孩们的热闹与琐屑。此 情此景,身处其间的宝玉 不好再将女儿譬喻成水做 的骨肉或珍珠了吧,就算 是水,也是“渭流涨腻,弃 脂水也”的含垢;毋宁说是 火罢哩,“烟斜雾横,焚椒 兰也”式的烟熏火燎。他眼 前的女孩儿们,可不只有“ 诗与远方”这一种类型。 喜欢《红楼梦》的张爱玲 ,也写女人洗头发。振保 初见红玫瑰王娇蕊时,她 是这样出场的:“堆着一头 的肥皂沫子,高高砌出云 石塑像似的雪白的波鬈。” 虽然单在洗头发,她却穿 着宽松并诱惑的浴衣。张 爱玲对肥皂沫子塑像的比 喻十分自赏,后面又来了 一遍—“那肥皂塑就的白头 发”,再次强调。情欲不仅 是行云走雨,更是翻云覆 雨,把本来私亵的事情变 成了美学的赏析。关于洗 头发,张爱玲还有一个典 故,头发很脏,洗出来的 水墨黑,姑姑说:“好像头 发掉色似的。” 那是张爱玲 人生最轻松惬意的时分, 享受着创作春风得意、爱 人时时来坐的悠闲公寓生 活,这“妙语”真家常,叫人 会心、皱眉又想笑。 喜欢张爱玲的王安忆, 在《长恨歌》里又写到洗 头发。王琦瑶白天正埋头 于脸盆,与她情愫暗生却 未挑明的康明逊不速而来 ,弄得她十分的窘,后来 就把洗头安排在他绝无可 能来的时间。中国女性的 头发虽然自古是审美对象 ,不像穆斯林及西方女子 那样需要遮掩(欧洲女子 戴帽子的传统本来也是为 了遮挡头发),但对于良 家妇女来讲,洗发与梳妆 一样,属于闺阁内务,羞 于拿到人前办理。只有像 王娇蕊“他们华侨”的女儿才 会顶着泡沫出来会客。这 种混淆前厅与内闱的做派 ,就像内衣外穿,的确是 富于刺激性的。 东方人骨骼清奇,汗腺 收敛,更有如花蕊夫人那 样冰肌玉骨、清凉无汗的 品种,所以也不必强行向 西人日日沐浴的标准看齐 ,批评古人“三日一沐,五 日一浴”的自清洁频率太低 。女人自会在需要的时候 单独洗个头,因为她们都 知道,新洗过的头发对相 貌的贡献有多大。 P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