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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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44740555
列夫·托尔斯泰(1828—1910):19世纪中期俄国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世界文学史上最杰出的作家之一。1852年匿名发表处女作《幼年时代》。1853年参加克里米亚战争,获得许多宝贵的战争题材。1855年辞去军职前往彼得堡,结识了许多当时著名的文人,萌发了人道主义的种子。1862年结婚,婚后15年中,完成了划时代的作品《战争与和平》与《安娜·卡列妮娜》。晚年因夫妻间纷争不断,于1910年10月底的一个深夜离家,11月7日死在火车站站长的小屋里。其主要作品还有《复活》《穷人》《伊凡·伊里奇之死》等多部。他被列宁赞为“俄国革命的镜子”,是具有“最清醒的现实主义”的“天才艺术家”。
尽管几十万人麇集在不大的一块地方,千方百计 糟蹋所聚居的土地,在 地上铺砌石头,让地上什么也不生长,尽管一见出土 的小草就铲除,尽管烧 煤炭和石油烧得烟雾腾腾,尽管拼命砍伐树木,驱逐 一切鸟兽,然而,就是在 城市里,春天依然是春天。阳光送暖,青草蓬勃生长 ,不仅在街心公园的草 坪上,而且在石头缝里,凡是青草没有铲尽的地方, 都一片翠绿。桦树、白 杨、稠李纷纷吐出黏黏的、芳香的绿叶,菩提树上鼓 起绽裂的嫩芽;寒鸦、麻 雀和鸽子都不负春意,已经高高兴兴地在做窝儿;就 连苍蝇,经阳光一晒,也 在墙脚下嗡嗡飞动。不论树木花草,不论雀鸟昆虫, 不论小孩子,全都欢欢 喜喜。可是人——大人,成年人——却依然无休无止 地在欺骗自己和相互 欺骗,折腾自己和相互折腾。人们认为,神圣和重要 的不是这春天的早晨, 不是为造福万物而生就的人间美景,这种可以激发和 睦、融洽、友爱之情的 美景,神圣而重要的倒是人们自己想方设法,施行人 对人的统治。 比如,省监狱办公室里的官吏们认为神圣和重要 的,不是所有的鸟兽和 人都受到春天的感染,享受到春天的欢乐,他们认为 神圣和重要的,是昨天 收到一封编号、盖印、标明案由的公文,公文要求, 今天,四月二十八日,上午 九时前将狱中三名在押的案犯,两女一男,送法庭受 审。其中一名女的是主 犯,须单独押送。由于接到这张传票,这天上午八点 钟,看守长走进又暗又 臭的女监走廊。紧跟着他走进走廊的是一个面容憔悴 的女人,一头拳曲的 白发,身穿袖口镶金绦的女褂,扎一条蓝边腰带。这 是一名女看守。 “您是要带玛丝洛娃?”她一面问,一面同值班 看守朝走廊内一间牢房 门口走去。 值班看守当啷一声开了铁锁,打开牢房门,一股 比走廊里更难闻的臭气 从牢房里冲了出来。值班看守吆喝道: “玛丝洛娃,过堂去!”又把牢门掩上,等待着 。 就是在监狱的院子里,空气也是新鲜清爽的,那 是吹进城里来的田野上 的空气。可是走廊里却是污浊难闻的饱含伤寒菌的空 气,充满粪便气味、焦 油气味和腐烂气味,任何人一走进来都会立刻感到窒 闷和难受。女看守虽 然闻惯了污浊空气,但从外面一走进来,就有这样的 感觉。她一进走廊,顿 时就感到浑身无力,昏昏欲睡。 牢房里响起忙乱的声音:几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和 几双光脚板走动的 声音。 “快点儿,有什么磨蹭的,玛丝洛娃,听见没有 !”看守长对着牢房门 喝道。 过了两分钟左右,一个身穿白衣白裙、外罩灰色 囚服、个头儿不高、胸部 非常丰满的年轻女子大踏步走出牢房,很麻利地转过 身子,在看守长身边站 住。这女子脚穿麻布长袜,外套囚犯暖鞋,头上扎一 块白头巾,显然有意地 让几圈乌黑的鬈发从白头巾里露了出来。她的脸色异 常苍白,白得像地窖 里的土豆芽,长期坐牢的人脸色都是这样的。她那一 双不大而宽阔的手和 从囚服宽大领口里露出来的丰满的白脖子也是这样。 在这张脸上,特别是 在苍白无光泽的脸色衬托下,那双乌黑发亮、有点儿 浮肿、然而十分有神的 眼睛,实在使人惊异。其中有一只眼睛多少有点儿斜 视。她挺着丰满的胸 脯,身子站得笔直。一来到走廊里,她就微微仰起头 ,对直地朝看守长的眼 睛看了看,站下来,摆出一副任人摆布的姿态。看守 长正要关门,这时有一 个没裹头巾的白发老太婆从门里探出她那张苍白而冷 峻的皱皱巴巴的脸。 老太婆刚开口对玛丝洛娃说话,看守长就把门推到老 太婆的头上,白头不见 了。牢房里响起女人的哄笑声。玛丝洛娃也微微笑了 笑,转过脸对着门上 装了铁条的小窗口。老太婆从里面凑到小窗口上,用 沙哑的嗓门儿说: “顶要紧的是,不能说的别说,说过的别改口, 就行了。” “只要有一个结果就好,不会比现在更糟的。” 玛丝洛娃摇了摇头,说。 “当然,结果只有一个,不会有两个。”看守长 带着长官的神气说,显然 相信自己说得很俏皮。“跟我走!” 小窗口里露出来的老太婆的眼睛不见了。玛丝洛 娃来到走廊中央,迈 着很快的碎步跟着看守长走去。他们走下石头阶梯, 经过比女监更臭、更嘈 杂、每个小窗口都有眼睛盯着他们的男监,走进办公 室,办公室里已经有两 名押解士兵持枪等待着。坐在这儿的一名文书把一份 烟味很重的文件交给 一名押解士兵,指着女犯说: “把她交给你了。” 这名士兵是下诺夫哥罗德的一个红脸膛、有麻子 的汉子,他把公文掖在 军大衣翻袖里,瞟着女犯,笑嘻嘻地朝高颧骨的楚瓦 什同伴挤挤眼睛。他们 带着女犯下了台阶,朝大门口走去。 大门上的一扇小门打开来,两名士兵押着女犯跨 过小门的门槛,来到院 子里,再走出围墙,来到铺砌石头的大街上。 车夫、店伙计、厨娘、做工的、当官为吏的纷纷 停住脚步,好奇地打量女 犯。有的摇摇头,心里说:“瞧,这就是干坏事的下 场,还是像我们这样做人 好。”孩子们胆战心惊地望着这个女强盗,唯一可以 放心的是她被士兵押着, 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了。一个乡下汉子卖掉了木炭,在 茶馆里喝足了茶,这时 走到她跟前,画了一个十字,送给她一个戈比。女犯 脸红了,低下头,嘴里说 了两句什么。 女犯觉察到向她射来的一道道目光,也不扭转头 ,不动声色地斜睨着那 些看她的人。许多人这样注意她,使她感到高兴。这 春天的空气,与牢房里 的相比,清爽多了,也使她很高兴。不过她已经不习 惯于走路,又穿着笨重 的囚犯暖鞋,两只脚走在石子路上非常疼痛。于是她 看着自己脚底下,尽可 能走得轻一点儿。他们经过一家面粉铺,门前有许多 鸽子,摇摇摆摆地走来 走去,没有人欺负打扰。女犯的脚差点儿碰到一只瓦 蓝色鸽子,那只鸽子腾 地飞起来,拍打着翅膀擦着女犯耳边飞过,给她送来 一阵清风。女犯微微一 笑,接着想起自己的处境,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P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