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杰秦良玉演义/民国武侠小说典藏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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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首章 叙源流荒蛮勤辟土 述旧绩青史炳鸿文 如火的赤日，照彻大地，使得一切生存在大地上的人 们无不汗流浃背。尤其是南部的农民，这时正当是努力田 畴以求收获的紧要时候，只好坚强着天地父母所给予他们 的身体，整日价和炎威高压的赤日相抵抗，狠命地为生命 而挣扎。 他们唯一的安慰，就是夕阳西下后，几碗糙米饭，七 尺芦草席，一枕黑甜，寻觅那人生的幻梦。晨鸡一唱，笨 重的铁锄又压上了他们的肩头，驯而且笨的老牛做了他们 的前卫。柴扉启处，蜡黄的面皮，黧黑的肌肤，又和初升 的赤日做了坚强的撑持者。 但是他有的是坚决的精神、刚强的体魄、沉着的意志 、毅勇的心思。不但成了为人类服务的第一等大英雄，伟 然峙立在人生的途中，而且成为人类国家的主体、中坚分 子。谁也不能不承认他是人类生存的维持者，谁也不能反 对他握有人类生活的整个主权，这就是人类中无上上品的 农人。 四川省的忠州，在三百年前，还是一片荒野。丛丛莽 莽的衰草布满了这膏腴的大地，活动的动物，只有毒蛇猛 兽。亘古无人烟，遍地皆秋草，本是塞外的风光。然而西 南部川蜀，竟也有这种境界。自蜀汉三国时代，历南北朝 时的前蜀、后蜀，无数的“西蜀天子”，却始终没把这一 片荒原辟成人类栖息之地。虽然在志书上有“忠州”这么 两个字存在着，却都视作蛮荒，没人过问。任令一班未开 化的苗族，拥戴着那征服他们的族中之强者——土酋，在 这一片“化外”的地域中，作威作福。 当距今日三百八十年以前时，成都有一家耕读人家， 姓秦名叫无再，一家五口，都是兄弟子侄。秦无再是家主 ，兄弟秦无逸，儿子秦榛、秦槐，侄儿秦树（秦无逸的儿 子）；可是都是单身汉子，谁也没有室家之累。自他家祖 上就佃种得两顷田地。成年整日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过着极平常而且极劳碌的生活。 他们这一家子，有一点是和左近一般农民不相同处， 或者也可说是各地农民社会中所不多见的，就是他们自幼 都是祖父相传，读书识字。虽不做八股文章，不图骗取乌 纱玉带，却都能见理能文。还有一点，就是祖传拳棒，终 身练着。都不是为欺负旁人，自逞英雄。只为着辛勤自卫 ，防护盗贼的侵害、强暴的威胁。这两项是他们两代五个 人一致的本领，也就是农事而外的日常功课。 他们终年的辛勤，很不容易得来的收获，却是自家享 受不到一半。到那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二，却要恭恭敬敬 、服服帖帖献给那永不下田、永不做工的坐食者——田主 。每年耕种时，请帮忙工要垫本钱，买肥料要垫本钱；甚 至养牛、车水以及收获时赶天气请打稻工，无一不要垫本 钱。收着了，除去本钱的再算自己一家五口在耕种期问食 用，就只剩下缴纳田租了。缴过田租之后，仍然是十指空 手，相对无策。下半年的食用，仍要设法做工，另找饭吃 。甚至东家厉害一点儿，要除糠去碎，大斗加斛，弄上一 弄，便连自己的吃粮也得全都贴上，还要告哀告苦，受申 受斥，才得勉强完事。再要命运不济，遇着了水旱虫伤， 偏灾天祸，既不是人力防护得来的，自然是束手无策。却 是地主的租粮，仍是不能减少。不怕连裤子也卖掉，东家 只是知道按数收享，一概不问。秦家这五口子，就这样忙 得少的老了，壮的弱了，也不曾成得一份人家，过得一天 日子，反而累死了两个苦命的媳妇。 似这般度日如年，也就是度年如日。秦无再有一天送 租给东家，被东家挑剔十足，说尽了好话，终至下跪，才 由补十石减到补八石。再要减是不行的。如果违抗，马上 就有送县押追的险难。没奈何，只得忍痛且自答应着。想 回家时再和兄弟商量哀求本村村董，去借高利债，来填这 亏累。东家是不问的，只要如他的意，反正佃户是贱骨， 不折磨他，就要放刁的。 P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