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尔加河畔的中国少年

作者简介

徐风清扬，2000年出生于福建省福州市，现就读于福州一中高三年级。2016-2017年度作为中国大陆唯一高中交换生赴俄罗斯参加AFS国际文化交流项目。

内容简介

第四章 另一个妈妈（节选） “你现在拥有两个妈妈了！” “永远！” 这是我的第二位母亲——我在陶里亚蒂接待家庭的俄罗斯妈妈麦特琳娜——和我相处10个月后告别时的对话。和谢苗一样，生活中我也叫她“妈妈”。 能够和俄妈相遇是极其幸运的，我一直在感恩。 2016年7月，我终于收到了AFS发来的有关我未来的接待家庭的信息，为了这封电子邮件，我已经等了4个月。邮件的附件名称是“Xu Fengqingyang _Metlina Valentina（徐风清扬——麦特琳娜?瓦伦缇娜）”。这便是我的名字和俄妈的名字，而两个远隔万里的陌生人的故事也就此交织。 俄妈生于20世纪70年代中期，那个苏联最强盛、人民生活水平最高的时期。她在乡村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后来随父母去了陶里亚蒂居住。她在苏联解体、社会动荡的那几年步入社会，直至今天都在做着糕点师的工作。俄妈和前夫育有两个孩子——18岁的女儿索菲亚和16岁的儿子谢苗，她离婚后一直独立抚养他们。 在赴俄罗斯前，仅仅拥有这一纸资料的我对未来的一切充满了美好的想象。但是，到达陶里亚蒂和俄妈见面以后，我才发现一切并不如同我所想的那样。我没有想到，俄妈的收入状况并不那么理想。我不太清楚俄妈的学历，但她确实做了很久的糕点师的工作，而相对应的薪水其实也不高，一个月仅有25000卢布，换算成人民币大约3000块钱。按照陶里亚蒂的消费水平，这其实刚刚能够支撑俄妈和两个孩子的生活。就我所知，俄妈的父母会定期从退休金中分给她一部分，而两个孩子也都在利用假期努力打工赚钱，分担家里的压力，这才让一家的生活过得去。但要知道，单亲家庭抚养两个孩子毕竟不容易。俄妈平时也很少给自己买东西，几乎没什么物质上的享受；出门也都乘公交车——俄妈家没有汽车，不会开、买不起还不是首要问题，最重要的是养不起车。而政府给予俄妈养育两个孩子的补助金也只有每月100卢布，这几乎等于没给，100卢布换算成人民币还不到10块钱，能干什么？ 所以说，俄妈一家的经济状况并不宽裕。不过，所有申请成为AFS接待者的家庭，都要经过严格审查，至少经济上得过关。所以俄妈家的经济能力肯定是足以在自给自足的前提下接纳一个交换生的。但我仍然为此感到不安。我知道，俄妈其实过得很节俭，这是把一个远道而来的孩子养好的代价。我们一家人其实很少一起吃饭，俄妈常常把菜肴事先做好，放进冰箱，谁想吃随时可以拿出来热。这虽然和她的工作安排有关，但肯定也因为这样的开销比顿顿都做饭来得小些。我们也时常去俄妈的姐姐娜塔莎家和外公外婆家做客吃饭，亲戚们也常帮助俄妈。因此，我从进入俄妈家生活的第一天开始，就很感激。 俄妈的工作非常辛苦。她工作日早上一般04:30起床，喂完猫，吃完早饭，05:30就出门了。她住在城市东南的伏尔加河边上，大早上不仅气温低，风还很大。俄妈每天就在这样的条件下，坐公车穿过森林，到市中心上班。而她的工作量是由订单数量决定的。如果订单少，那她17:00就能回家；而订单数多的时候，她甚至都不回家吃晚饭。身为糕点师的她可没有固定的用餐和休息时间，因此每天都自备午餐去上班，工作结束到家再吃晚饭。 回家后，如果家里的东西吃完了，俄妈还会出去购物，回来再给我们做好饭菜。当然，有时候她也会接到一些特殊订单，因此回到家后还要继续做蛋糕。她也经常给家人做些甜点，比如小饼干、夹心面包之类，而家庭聚会和节日聚餐所需要的饭后甜点，也都是俄妈自己制作的蛋糕。因此，每当我在厨房看着俄妈干活时，她就常常自嘲，称自己为“蛋糕大师”。我还记得俄妈最拿手的是“废墟宫殿”蛋糕，她经常做给我们吃。做这种蛋糕需要用到磨碎的巧克力，俄罗斯的巧克力大都比较硬，得靠人力把整块巧克力碾成碎末，好打到蛋糕里。俄罗斯人的口味偏甜，因此蛋糕也特别甜。作为调剂，除了配茶以外，俄妈还会在蛋糕上点缀一些梅子干。俄罗斯气候干冷，蔬果少、价格高，俄妈就自己在别墅旁的田地里种水果，之后制成果脯。外婆不定期会来和俄妈交换各自的东西：外婆送来装满果脯和果酱的玻璃缸，俄妈则把洗净的玻璃缸还给她，顺便捎上自制的甜点。家里果脯不少，但是俄妈只用梅子干，只有梅子干的酸甜味道能与她的蛋糕相配。 我对俄妈制作的复活节美食印象特别深。2017年的俄国东正教复活节在4月16日，俄罗斯人除了宗教仪式上的庆祝，自然也要犒劳一下自己的胃——复活节前有着长达7周的漫长斋戒。这一天最讨喜的东西就是彩蛋。彩蛋代表着蓬勃的生命力，更象征着耶稣的复活。俄罗斯家庭通常在商店买制作好的彩蛋，但因为我们家有俄妈，每年不但能自给自足，还能把多做出来的送给亲戚。当然，俄妈做的彩蛋很朴素，不像市面上售卖的那般艳丽。我们家的彩蛋只有一种颜色：深紫色。复活节当天，俄妈会早早地上床睡觉。然后从23:30开始一直到第二天07:00，她都要待在厨房，把洋葱皮的颜色染到鸡蛋上去，为此一整晚不能好好休息。15日是周六，我们还要上半天课。我早上起来时，俄妈已经搞定一切了。她甚至用了早餐，喂了猫，为我烧了水，才回房间睡觉。这一晚上，她可不止做好了彩蛋。复活节必不可少的另一种美食——古里奇，也都已烤制完毕。这是一种用牛奶、黄油、鸡蛋、面粉和果脯烤制而成的圆柱形面包。此时面包的顶端还空空如也，等到姐姐索菲亚从萨马拉大学回来，俄妈就会带领大家往古里奇上浇上甜甜的白色糖衣，趁其凝固前再撒上彩色糖粒。 做好这些复活节美食后，我们并没着急吃掉它们。俄妈在我们不上学的周六傍晚，带着做好的复活节彩蛋和古里奇，叫上谢苗、索菲亚、索菲亚的男友提牧和我，一起到外公外婆家去。大家把餐桌整理好，讲究地把古里奇和彩蛋摆放在雪白的桌布上，又围坐在桌旁照了一张全家福，之后才开始分享俄妈的心意与手艺。说实话，对我而言，这是难得的体验和幸运。就算不生活在大城市，也没有多少家庭依然能坚持传统的饮食习俗。带给我这样的文化体验与温馨情感，真是多亏了我的俄罗斯妈妈。 …… ★交换生攻略——深度还原俄罗斯交换生经历，真实展现留学时要面对的问题 ★旅行主题书——以高中生视角揭秘俄罗斯的风土人情，精选50余幅作者拍摄的俄罗斯主题照片 ★成长励志书——少年人奋力突围，在磨炼中学会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