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竹偶(名家译本)(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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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和尚的呼唤，小和尚惊得一抖，旋过脸来望 望屋里。由于入门受剃，小和尚的大脑袋显得格外引 人注目。凸出的前额、洼陷得厉害的双眼，使小和尚 的脸部显得狭小。 “你过来呀。” 慈海和尚招手呼唤。小和尚注意避开地上铺席的 边沿，轻步擦地而行。 “这是慈念。昨天行了剃度礼。院子亦打扫得干 干净净。可行的话，请务必来寺庙光顾一下。” 顺路造访的原因既像是为此而来，又像是因为收 养了侍者前来致意的。南窗定睛凝视着这个大脑袋光 溜溜的小和尚的侧脸，觉得来了个颇为阴郁的佛门小 学徒。大凡小学徒在寺庙行过剃度礼，按照惯例，须 为此事谒见檀越代表。 接着，慈海由床头向走廊方向旋踵而行。此时， 南岳再次发出了嘶哑的嗓音。 “老和尚，阿里就拜托你了。她是孤峰庵的孩子 哪。” 南岳发出此话的同时，合上了眼睑。看来出声说 话对身体有害，南岳顿时剧咳不停。南窗蹭身向前， 一而再地把湿棉纱贴到南岳的嘴上。 慈海回望此番情状，深深点头表示领会，视线同 时下移，此时，南岳的脸色已呈草黄色。 “请多保重呀。” 慈海告辞。整个过程只有四五分钟而已。慈海伸 手在刚行过剃度礼的小和尚脑袋上抚了一下，踏着碎 步匆匆离开了岸本家。 直到第二天，南岳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他忽而 鼾声大作，咽喉处呼噜作响，像要窒息似的，旋即又 骤然没了声息。到最后咽气时，口唇微启，像是有话 想说。众弟子聚精会神地附耳倾听，依稀听得他吐出 的话是“阿里”。 众弟子望望床头的秀子师母，秀子正以袖掩面抽 泣着，似乎没有听见南岳有话吐出。 南岳临终不忘嘱托的阿里其人，全名叫桐原里子 ，是南岳在上京区出町花屋二楼养的外室。里子本在 木屋町的小餐馆做事，被南岳包养后成了南岳晚年亲 密无间的女人。众弟子及慈海和尚也悉知里子其人。 桐原里子已有三十二岁，身材娇小且富风韵，那蜂腰 柳体，无疑是颇招男人喜欢的类型，何况相当美貌。 南岳为何要把这位里子嘱托给慈海呢?略加思索，可 知不无缘由。 岸本南岳身体健壮的时期，游学的旅程可远至中 国和欧洲，而须殚精竭虑于巨作时，总是借用孤峰庵 的书院从事创作，这已形成了习惯。从衣笠山周围至 拥有落叶林的寺庙一带的环境，当是岸本所喜爱的， 于是书院也就成了岸本晚年的工作室。大概在十年之 前吧，南岳曾在孤峰庵的书院生活过，整个夏季没有 染指画事。当时陪伴岸本生活的，就是里子。 “这就是我所画的雁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