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作家
原售价: 39.00
折扣价: 0.00
折扣购买: 荒原纪事/张炜文集
ISBN: 9787506375979
张炜,1956年11月出生于山东省龙口市,原籍栖霞县。1975年发表诗,198f)年发表小说。山东省作家协会**、专业作家。发表作品一千余万字,被译成英、*、法、韩、德、瑞典等多种文字。在**及海外出版单行本四百余部,获奖七十余项。 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古船》《九月寓言》《外省书》《柏慧》《能不忆蜀葵》《丑行或浪漫》《刺猬歌》及《你在高原》(十部);散文《融入野地》《夜思》《芳心似火》;文论《精神的背景》《当代文学的精神走向》《午夜来獾》;诗《松林》《归旅记》等。 1999年《古船》分别被**三地评为“世界华语小说百年百强”和“百年百种**中国文学图书”,《九月寓言》与作者分别被评为“九十年代*具影响力十作家十作品”。《声音》《一潭清水》《九月寓言》《外省书》《能不忆蜀葵》《鱼的故事》《丑行或浪漫》等作品分别在海内外获得全国**小说奖、庄重文文学奖、畅销书奖等多种奖项。 大河小说《你在高原》获得华语传媒年度杰出作家奖、鄂尔多斯奖、出版人年度作者奖、中国作家出版集团特等奖、第八届茅盾文学奖等十余奖项。
雨下了三天,时急时缓,大地一直笼着茫茫雾气 。所有的村庄 都隐入混沌,所有的人都消失得无踪无影。“怪矣人 都哪去了?找也 找不着。想打个电话吧,又不让……”红脸老健急得 骂人,搓手, 站起又坐下。这人长得像熊,手掌也像熊掌一样厚壮 ,往桌上一拍 震得满屋响。旁边的人小声说:“我看还是打个电话 吧。”这话刚落 就有人在角落里说一句:“不行!不能这样……说好 了的,这不行。 谁也不准用电话找人!” 我听出说话的是眼镜小白。他京腔细细的,像姑 娘。可就是这个 人,顽固得像块石头,里面包裹了砸人的主意。他是 整个屋子里沉甸 甸的心,他的话没有人不听。老健不做声了,急得团 团转,抓耳挠腮 的,看我一眼,又看小白。我一直没有说话。我也不 知该怎么办,我 在这帮人当中无足轻重,只是心里有些焦急。我的酒 杯被来回走动的 老健给斟满了,我抿了一小口。我不想借酒浇愁,因 为我没什么酒 量。老健已经喝了不少,所以睑*红了,脾气也*暴 。我想这个家伙 真的急起来,没准会领上人闹出大事的,所以一直担 心什么,害怕他 被逼无奈时会走得太远。我这会儿特别想提醒眼镜小 白一句,因为在 这儿只有他说话才管事儿。可是以前小白不止一次听 过我的劝阻,总 说:“没事儿。这是争取合法权益。跟那些人动武, 用得着吗?哪个 年头的事儿啦?”可是眼下这一切又太像这么一回事 儿了:不准用电 话、不准多头联系、不准……小白为他们定的禁忌这 么多这么细,让 人想到了他们正在准备一场隐秘的、谋划*久的大事 。 矿区和周围的集团就是他们的死对头。两边积怨 *深。双方紧张 对峙,很多时候简直是一触即发,所以那边的人一直 盯着这里。几年 来,这些村子已经被一片片的脏水和毒烟、*夜轰鸣 的噪声给害苦 了,坐卧不安且无处躲藏,大片的土地没法耕种,背 井离乡的人越来 越多。特别是近几年,得恶性病的人突然增多,常常 是一个村子一下 出现十几个人。不止一家生出了怪胎,这被指认为末 世之兆。“妈的, 不反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大街上火暴的汉子一喊 ,立刻引来满街 的村民,大家挽袖子撸胳膊,跳着高儿浑骂。都骂管 事的,因为那些 人与周边的害人虫明明白白是一伙的。村民们结伙儿 去投诉,一开始 上边有人还全力搪塞,说做什么事都得有个过程啊, 再等等吧之类。 再后来谁投诉谁倒霉:集团的人很快就知道是谁干的 ,结果这个人的 *子就算完了,不是蒙面人深夜袭扰,就是其他*大 的麻烦。村子开 始无声无息…… “咱得想想办法了!要不咱这村子、咱今后祖祖 辈辈全都完了!” 这句话是红脸老健说的。他把*要好的几个人招到一 块儿议事, 这些人都恨不得一股劲儿把集团全砸了。老健沉得住 气,他说: “这种事儿蛮不得,有理走遍天下,不‘走’不行哩 ,这里弄不赢, 咱就备个‘万民折’再往上走吧!”老健早年在城里 打工,经多见广, 胆气也特大:有**夜里来了几个蒙面汉子,结果被 他手持钢又追出 了好几里路。 几天的时间都在准备上路的事,准备“万民折” 和盘缠。老健是 领头的,他要带上身边几个汉子——这三五个壮实男 人是他的左膀右 臂,平时都听他的话,遇上事情总是找他商量。这种 信任是血和汗换 来的。有一年与邻村争一个百亩苇塘,*后闹到了动 武的地步。村头 叫独蛋老荒,那会儿事情刚开头就吓得趴下了。因为 对方由一个百万 富户领头儿,人家有一支棒子队,平时该干活就干活 ,一有了事情就 携上家什动手,棒子抓钩,长刀火*一齐上。老健对 三五个弟兄说: “独蛋老荒是怕啊,怕剩下的一个蛋也让人摘了去, 这不怪他。,’几个 人红着眼,顾不得笑。都知道老荒小时候爬树掏鸟窝 出了事故:被一 个树权刺中了下身,结果将一个**搞丢了。老健拉 着长脸:“这回 也是要流血的事儿,咱们不出头干一家伙,一百多亩 大苇塘就归了棒 子队——这年头蛮性大的是爷爷,讲斯文的是孙子! ”谁都明白他说 的是实话,因为独蛋老荒这之前找出了一本老辈的地 账,带上它出门 跑了一个多月,什么事儿都不顶。“那好,开家伙吧 !”就这样,由老 健领头,一村人红着眼杀上田野。直打了半个月,硬 是把大苇塘给夺 了回来,尽管有人负伤,总算没丢一兵一卒。对方重 伤好几个人,却 不敢吱声,因为这场打斗是棒子队先挑起来的,而且 他们是平原一 霸,早已臭名远扬。 从那以后,红脸老健成了大家心中的头儿。 我听了许多老健的故事,就对眼镜小白讲过这个 人。小白是我的 朋友,他每次来平原上都要住进我们园子里的茅屋, 即便去四周的城 乡转上一圈,也还是要回到那里。他的职业换过多次 ,先在京城机关 上干,后来又去了一个基金会——这个基金会是以一 个历史人物命名 的,工作十分宽松,而且常常要与这个平原东部那个 **的葡萄酒城 打交道。这一来他就与我的另一个好朋友——酿酒师 武早结识了,两 人形影不离。大约一年前武早因为精神失常失踪了, 这让小白懊恼不 堪,简直是难以忍*的打击。我们一起陷入了深深的 痛楚之中……如 果我离开了,小白在茅屋也待不下,他就把*多的时 光用在村子里。 *子长了,他与红脸老健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两人 的友谊似乎变得 深刻而神秘。我终于发现小白已经深深地卷进了几个 村子的事情,不 得不给予提醒——他却对其中隐含的巨大危险浑然不 察。 这段时间,红脸老健一直在实施那件大事。一切 开头还算顺利, 可是没有几天,集团的保安就出现了。老健十二分纳 闷的是,那些家 伙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行动又如此迅速?老健认为自 己身边没有一个 是孬种。他心里装下种种疑惑,做起来倍加小心。可 是刚刚与邻村几 个*好的朋友商量过,一两天刚过,其中的一个就遭 了黑手:深夜里 有一伙人把他扭着胳膊押到了野地里,狠狠地折磨了 一番,临走丢下 一句:老实点,再跟上红脸老健干就等于找死。 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