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所念食隔在远远乡/致青春中国青少年成长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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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山吃饭日记 许多年以后，当你为浓 油赤酱宠坏了的舌头而感 到沮丧时，一定会想起那 个在老家盛出一碗老母鸡 汤的遥远下午。也许你对 大鱼大肉司空见惯之后， 已经丧失了惊喜的能力， 但是你无法拒绝被一碗猪 油蒙住头脑的快乐。 作为一个半途而废的历 史爱好者，十分惭愧地说 ，我对定山的过往所知不 多。毕竟我家是个在地图 上一片空白的地方，甚至 村里的孩子读到四年级， 就只能转学到其他村子的 学校，因此整个村子的读 书人都在努力攻读小学学 位。这里的历史故事大多 藏在经年累月被熏得漆黑 的灶台油垢里，难见天日 。 一个没有在老家生活过 的人，空讲童年与回忆是 很流氓的。这里没有我的 童年，更不存在云山雾罩 的过去。我也只是听人说 过，几十年前这里还有随 处可见的野百合，还有猎 户枪下的麂子和獐子，但 这都是十分遥远的。我所 看到的不过是褐色飞檐配 着罗马柱、洋不洋土不土 的小平房组成的新农村。 这里只是如和菜头所说 ：“每年春节，你下了飞机 火车，就距离这样的地方 近一点；你换乘大巴，朝 着电线越来越稀疏的地方 前进，就距离这样的地方 更近了一点；你发现天空 不再被大厦遮蔽，空气中 开始有燃烧柴草的味道， 路面从柏油变成水泥，墙 面上的花岗岩消失，瓷砖 越来越多。”这的确是一个 叫人理直气壮把一年的大 鱼大肉都在几天之内补充 回来的地方。老家，早已 成为我心中物产丰饶的代 名词。 回家的感觉从一阵鸡飞 狗跳中开始复苏。邻人送 来了土鸡、野鸭、家豚、 甲鱼和自家鱼塘的泥鳅。 美好伴随着动物们的尖叫 纷至沓来。面对桶里的五 只甲鱼、二十几只螃蟹， 我开始发愁到底怎么吃完 。篮子里刚刚从后院地里 摘下来的辣椒、豆角、扁 豆在高温下开始发酵。 有一瞬间我望着如此富 饶的厨房，感觉看到了鱼 米之乡的真实写照。其实 老家做饭很糙，一来二去 不外乎那几板斧，味觉完 全返璞归真。但是架不住 土鸡在锅里熬煮个把小时 就浮起了厚厚一层黄澄澄 的油脂，动辄上十斤的笨 冬瓜被柴火蒸出了很多柔 软的小情绪，去年丢在地 里的南瓜籽今年结出了七 八个歪瓜裂枣的丑南瓜。 丑是丑，但是粉粉糯糯的 ，很温柔。 从泥塘里摘的野菱角， 黑中带青，扒开淤泥，才 能见到里面的脆肉，又苦 又涩，但是咽下去之后有 回甘。从地里刚拔出来的 凉薯，切片用猪油渣炒好 吃，但是老饕都直接生吃 ，就是要吃纯粹的、使劲 咀嚼过后的泥土香。每一 种食材都以身作则，变成 美味的模范。 很多时候，把一个下午 的时间浪费在筛芝麻上， 听着簸箕哗哗地响，芝麻 在上面抛起又落下，散落 一地。筛子唰唰地晃，老 弱病残纷纷滚落。然后坐 在地里慢慢挑，一地的芝 麻花伴随着腰酸背痛的晚 上，却也是无比满足的寻 常欢喜。 早上吃的“90后”必备防 秃头芝麻粉，不是从超市 里长出来的。挑完良莠不 齐的芝麻后，一粒优秀的 农村芝麻才走完了进城的 一半路程。它们还要在阳 光下晾晒一整天来变得轻 盈，在大铁锅里翻炒到焦 香扑面而来之后，耐心等 待，冷静下来。用碾子碾 碎，拌上白糖，装进两层 大红色塑料袋里，才算走 完人生道路。 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