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何处去

作者简介

卞润华，1990年出生于江苏盐城，高中就读于上海市曹杨第二中学，醉心数学，后大学就读复旦大学数学学院，深感数学之艰深人生之艰难，开始研读文学。此人天资聪颖，对自我的追逐、对文学的热爱，让他的小说创作具有精神上的巨大支撑。而高中经历的鲜明记忆、求学时对学生心理健康的关注，也使其作品有丰富的素材与现实基础，有直击人心的真实力量。 目前，他已取得美国杜克大学东亚系硕士学位，主修中国哲学与**，之后将前往芝加哥大学神学院研习比较**，并继续从事小说写作。

内容简介

2. 九月一*不是木喜欢的*子，每一年大概从八月 二十*开始，他就要计算九月一*是星期几，他的数 学不能说很好，所以算起来有些迟缓，特别是经过一 个玩物丧志的暑假之后，力气与视力都有些下降，所 以他只能微微睁着双眼有气无力地翻看着*历。如果 他笑出声来，一定是遇上了星期四或五，那意味着只 要上一两天学就能开始假期，当然也不是总这么走运 ，比如有一次计算出来是星期五，他就满心欢喜地去 上学，结果一直到了下一周的周五才放假，前后整整 八天，还记得走出校园的那一刻，眼冒金星神魂颠倒 ，像是*了委屈的小媳妇，他似乎觉得双休*要休息 是一个约定，大家*好要遵守，不应该随便改*不该 骗人。 **是九月一*星期*，木正嘟着嘴一声不吭地 走在上学的路上，他不太高兴并不仅仅是又一次开学 了，而是一件特别的事。前天晚上，妈妈专门来找小 木谈心，大意是这样的：小木啊，妈妈有话和你说， 哎，别总昏昏沉沉的，打起精神来，我要和你说上学 的事，之前啊，我去和负责招生的李老师见面了，把 你的情况和他说了说，我就不断讲你优点，什么博览 群书、尊敬师长、上进心强之类，然后就把你中考失 常的情况解释一下，人家老师人可好了，也很看重你 ，所以特地把你从普通班调到了强化班，而且还说你 以后要是努力，考出了好成绩，再调到竞赛班也说不 准，这么大个学校可就一个竞赛班，那可都是去名校 的料啊！……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也是，这个消息 有些突然了，你好好调整吧，现在也长大了，要承担 起学生的责任，为了你能好好学习，爸妈一定全力支 持，只要你肯用功，没什么能难倒我们家小木，对不 对？木意识到现在应该兴高采烈地伸出手来和妈妈用 力击一下掌，然后对着镜头摆出一副期待朝阳的神情 ，可他只是慵懒地应了一声，就把妈妈请出了房间。 唉，他摇了摇脖子，躺在*上看起了天花板。自 从六岁时**次牵女生手被拒*以来，他逐渐发觉这 个世界远比他想象要复杂，就像活在无数个被重叠在 一起的盒子的*里层，每打开一个盒子都会碰壁，然 后走进另一个盒子中，虽然每个盒子总比之前的大一 点，但每个都让他觉得*未知，也许乐观的人会说这 是成长，但他却想要是走进一个无法被打开的盒子会 怎样，那岂不是被关死了吗？这个念头总让他恐惧， 妈妈的话就打开了一个总在听说的新盒子，但亲身走 入其中仍是冲击巨大，所以他心乱如麻地盯着天花板 看，好像看着看着就能看出把快刀来。 他不喜欢妈妈用亲切而严肃的语气和自己谈论学 习的事，这两种矛盾情绪的并存总显得有些怪异，他 也不觉得中考失常了，相对来说他*愿意认为试卷出 得太简单体现不出水平。他还不太习惯形形色色的班 级种类，比如一等班叫竞赛班，听说里面仙人林立， 考考天书一样的竞赛后就不用高考了，二等班叫强化 班，学生大都比较勤奋，以后奋斗个好大学还是没问 题的，三等班叫普通班，据说成员大都好吃懒做，多 动散漫，钟情文体，不事笔墨，再有就是只在传说中 出现的四五六等特殊班了，至于里面有何许人，他完 全不知道，流行的说法是出生于三教九流，玩耍时三 头六臂，考试时三长两短，事实是否如此他也不置可 否。妈妈话里省略的部分他**明白，也知道转班的 分量，那是许多人挤破头都做不到的事，可见爸妈实 在是用心良苦。可他又很难衷心感谢，*担心的就是 开学之后见到新同学，那时中考分数就像贴在胸口的 名片，潜伏在初次问候的字里行间里，无论是支支吾 吾还是信口雌黄都不成体统，想到这他就有一丝厌恶 ，只好故作悠哉地晃荡。 这是当地*知名的学校，刚修好的校门出奇的气 派，可能龙门也不过如此吧，木走到门前，仰着脖子 才能看清门的全貌，还有那龙飞凤舞的校名，阳光有 点刺眼，光晕中他看到几条锦鲤在高门之上戏水，令 他很振奋，那一刻他突然想要立誓，于是一本正经的 举起左手闭着眼睛说道：“我，木，一定要在三年后 的六月七、八、九号变成一条大鱼跃过去！”在木龙 门立誓的同时，一场剧烈的冲突在新班级里发生了， 两位新生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其实他们还是旧识，甲 是校长的亲戚，某次在校长家遇到了乙的爸爸，根据 他对乙以往成绩的了解，他做出了一个狠毒的推断， 所以当乙听到诸如开后门之类的词语后就无法忍*了 ，直接凶猛地扑向了甲，而成绩好、背景好甚至长得 也好的三好学生甲也不甘示弱，两人就此扭在一块， 显然双方都不擅长打架，所以他们只是在旋转，外人 看上去好像陀螺一样。虽然冲突很快平息，但重要的 是“开后门”成了大家讨论的热点，而这时木正走在 通往教室的路上。 发誓后的木轻松了很多，他边走边幻想着新班级 的情景，理想中的班级是这样的：有一个长得很美， 不大说话，可供远观的美女；有一小群长得一般，但 和自己谈得来，能称兄道弟的女生；有一大群热爱篮 球、电脑、能搞怪的男生；*好还有一个人高马大， 甚至通情达理，能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的大哥。至于 老师，他*主要的希望是别太严厉，不要总是默写， 他每次默写都会紧张，一紧张就什么也不会做了。 如果乙被甲一拳打到了楼下正好摔在木的面前， 或者教室内的讨论已经热烈到让他都听到，他也许会 意识到局势的变化，提前做出调整，可这些都没发生 ，天空万里无云，四周一片祥和，以致他优哉游哉， 甚至编好了一个漂亮的自我介绍好去吸引女同学，就 这样，借着之前豪言壮语的余威他走进了新教室。 “同学，你中考几分？”**句话就把他呛得半 死。 “我……记不清了，刚过线吧，”他紧张到连分 数都忘记了，毫不犹豫地用谎言应付了。这时他才看 清说话的是个女生，坐在门边**排。 “别介意啊，刚才后边打架了，说是有个男生开 后门进了我们班，所以我才问你来着。” 听完这句话，木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早已翻 滚了，他只好僵硬地微微一笑，装出一副少年老成的 淡然模样，“这世道，正常的。”然后就找了个位子 坐下了。木对之前的表现很惊讶，他发现原来表达方 式比内容重要多了，淡定地说假话比慌张地说真话* 有说服力，这真是人生的一大步。到目前为止发生的 事让他觉得有些怪异，按常理他每次开学都是垂头丧 气，*不会壮志凌云地发誓，何况还是个有些飘渺难 以兑现的誓言。他忽然想到之前在初一**天时也发 生过类似怪异的事，那天他刚进教室就被一群同学追 打了一顿，包括老熟人和新朋友，理由是他入学是摇 号的结果。所谓摇号，就是在一个巨大的体育场中， 或站或坐或蹲着成千上万的家长，他们用尽全力盯着 大屏幕，仿佛要把它看穿，那时大家呼吸都很轻，人 很多但一片寂静，某些不识趣的鸟就会飞来鸣唱助兴 ，舞姿翩翩，这时大屏幕上飞快滚动的名字突然停住 了，几千人整齐发出巨大的叹息声，吓得小鸟差点吐 出了肺，这时大多家长都捂着脸或是撑着头如同思想 者，但有一位爷爷张开了双臂面向天，好似圣徒，如 此反复多次，就会产生上百位圣徒，他们拽着自天而 降的天梯，发出爽朗的笑声，消失在神光中，当然在 神光之外，是弯曲着身体的沉寂的大多数和几十只奄 奄一息的小鸟。 他记得当时追打自己的同学处在很矛盾的情绪中 ，因为他们是笑着打的，但打在身上却很疼，就好像 一群人朝你微笑着说脏话，这种古怪的状况需要慢慢 体会，以至于很久后才发现浑身都疼。对有时反应迟 钝这件事他早就有所察觉，其实不是他反应慢，只是 总遇到奇怪的事，一奇怪就需要时间体会，一体会就 出神，而一出神就自然忘了疼，久而久之他觉得自己 咬着食指斜上方看天时*帅，当然还需要点微风来吹 起头发，有种与天地共生的潇洒感觉。 当收拾书包的声音响起，他才醒过来，这时已有 人走出教室，奇怪的是居然没见到老师， “你好像一直在出神啊。”又是那个女孩，“我 叫蓝溪，你叫？” “哦，我是木，怎么大家都走了？” “哈！你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啊？刚才新班主任来 训了一个小时话啊！” “啊？他没看到我吗？” “怎么可能？！朝你瞪了好几次呢，有凶光！” 这时木才意识到脸颊有点凉，看来这位老师不算 温柔。 “别怕，**他光顾自己讲了，基本没点同学。 ” “恩……”木稍稍放松了一些。 “不过下回可不能这么出神啦，他会生气的，先 拜拜。”蓝溪笑了一下就走了。 “拜拜，谢谢你。” 在挥手送走蓝溪之后，木有些不舍，他觉得和这 个面善的女孩会成为好朋友，至于那位尚未“见面” 的班主任，他还有些后怕。背好书包走出教室，到目 前为止他还是满怀信心，在新的时间新的地点，他聚 精会神要做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人。 P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