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你

作者简介

尼古拉斯糖葫芦 青春文学作者，梦想男女主人公能自己给自己起名以及战胜拖延。 代表作：《一朵棉花糖》《我只想你》

内容简介

八月，夏末。 空气潮湿闷热，偶尔响几声闷雷，却迟迟不见雨落下来。 五点始发的早班车空空荡荡的，一路从破晓驶向清晨。 林昭昭倚着车窗，怀里抱着的马蹄莲和百合散发出阵阵清香。 这个城市尚处于睡梦之中。 她扛不住困意睡着了，再睁开眼时，是被拍打在车窗上的雨声吵醒的。 眼前从繁华的街道小巷变成郁郁葱葱的远山，公交车适时地报站?：“烈士陵园到了。” 远山含黛，翠色绵延，无数英魂长眠于此。 六点的墓园一片寂静，蒙了一层细密的雨。林昭昭顺着斑驳的石板路往里走，怀里的花染上湿意。 “烈士林振之墓。” 林昭昭弯腰，用袖口把照片上的雨水一点一点地擦干净。 这张照片原本是用于父亲的武警警官证上的，没想到却成为墓碑上的遗照。 在那次轰动全国的军警联合扫毒行动中，父亲林振牺牲了。 时至今日，毒枭在逃，仍未归案。 直到英雄魂归故里，林昭昭才知道父亲生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在武警边防部队，十几年来一直在禁毒一线，每天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从未向家里透露半个字。 夏末的雨绵密如细针，轻而易举地坠入心底。 林昭昭用手背擦干眼角的湿润，视野重新回归清晰，不一会儿又变模糊。照片上的人看着她，目光慈祥而沉重。 “我要回老家了，一会儿的车，以后可能不能常来看您……” “爸。”这么一个简单的音节，就让林昭昭满腔的酸涩决堤。 微风吹过，雨落在她的眼角眉梢，不见那人笑着摸摸她的脑袋。 林昭昭站起身，声线干涩，轻易便听得人心里发苦：“再见。” 林昭昭到家，不过早上七点，天已放晴。 老旧的居民楼，空气里的细小浮尘都被时光染了颜色。木质家具上充满岁月的痕迹，迎接过她的到来，也目送过父亲母亲的离开。 阳台上的洋桔梗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堆枯枝，楼下谁家妈妈又在喊孩子吃饭，回应她的是一声清脆的“再玩一会儿”。 林昭昭深吸一口气，对着寂静的空气努力勾起嘴角?：“爸、妈，我走啦。” 从A城到C市距离一千多公里，只有一趟绿皮火车，早上九点半出发，晚上七点到。 林昭昭读小学时，母亲决定随军，带着林昭昭来部队驻地借读，可见到父亲的机会依旧不多。如今父亲牺牲了，她临近高三，部队的叔叔们帮她办理了转学手续，回去老家奶奶身边。 来的时候，妈妈牵着她，她兴高采烈；走的时候，三口之家，只剩下她自己。 火车鸣笛进站，林昭昭浅绿色的裙摆微微摆动，发丝轻轻地拂过脸颊。从南到北，落日的余晖如同被打翻的油彩，肆无忌惮地泼向天边。 林昭昭看向窗外，剔透干净的瞳孔里映着风景的变化。 她的眼前浮现爸爸走出营区，牵着她和妈妈的手回家；浮现除夕夜一家人难得团聚，妈妈把面粉点到她的鼻尖笑她是“小花猫”；浮现奶奶从老家赶来探亲，献宝一样把自己攒下的零食一股脑地拿给她。 时间过去太久，过往都成了泛黄的纸页。 回忆翻到最后，变成夏日傍晚小小孩童被日光拉长的影子。 老旧的巷子，青色的石板路，空气里都是西瓜和橘子汽水的甜味。 每天，她扯着他的书包带子，一起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 “谢辰青，如果这颗牛奶糖你不喜欢吃，可以给我。” “谢辰青，我不想午睡，我们一起偷偷去玩滑滑梯好不好？” “谢辰青，他们说我没有爸爸。我的爸爸是一名军人，我不骗你。” “谢辰青，我终于要去找我的爸爸啦！” 小时候的林昭昭爱哭又黏人，总是缠着谢辰青，他应该不喜欢和她玩。所以直到离开以前，林昭昭都认定，对于自己的离开谢辰青应该很开心。 这次回来会再见到他吗？ 谢辰青还像小时候一样不喜欢说话吗？ 阔别这么久，他是不是早就已经忘记她了？ 他们失去联系后，她曾经不抱希望地在网上搜索过他的名字，手机页面跳转到他的高中贴吧，C市附中。 “谢辰青是今年的IMO（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满分金牌，数学从来不及格的我给‘学霸’跪了！” “求篮球比赛高二（7）班那个白皮肤高鼻梁帅哥的联系方式！” “数学考不到满分的就不要觊觎谢辰青了，智商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啊。” “这等神仙，我等凡人看看就好了……” “午休那会儿看到他在喂学校的流浪猫！冷着脸的‘学霸’难得温柔，好让人心动，呜呜呜——” 帖子里附有小迷妹们偷拍的各种照片。 隔着屏幕，她的心跳有些不对劲，脑海里全是他小时候的样子。 太阳东升西落，月亮透过云层折出一个弯弯的尖。 广播就在这时响起，列车行驶速度慢了下来，直至不再前进。 林昭昭接到奶奶的电话，电话那边吵吵嚷嚷的，似乎有很多人。 “昭昭，听得见奶奶说话吗？” “听得见，听得见！奶奶，我已经到车站啦！”林昭昭眼睛一弯，嘴角勾起来，目光落在身侧的行李箱上。 行李箱坏了一个轮子，没办法推着走，林昭昭只能双手拎着，手臂酸疼，回家还有好远的路，不免有些担忧。 “谢家爷爷奶奶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来家里看你。奶奶在家做饭，让小谢去接你了，他现在已经在出站口等着啦。” 林昭昭呼吸一滞，心脏重重地击在胸腔：“小谢？”是她刚才想的那个“小谢”吗？ 电话那边的奶奶声音里带着笑：“嗯，就你小时候老黏着的那个，谢辰青啊。” 心跳声突然变得存在感十足，一下一下地撞进耳膜，脚像是踩在云端。身边人来人往，热气裹挟着拂过脸颊，林昭昭的手心微微冒汗，出站口近在咫尺。 林昭昭看向某处，视线定住了。 暮色四合，夜幕的深蓝色调氤氲在天空中，弥漫成宣纸。少年长身鹤立，清瘦且白净。 谢辰青神色淡淡地站在那儿。 林昭昭攥着行李箱的手指不自觉地更加用力，走向他的每一步都踏在自己心跳的鼓点上。 距离一点一点拉近，直到林昭昭小小的影子触碰到他的，然后在他面前站定，呼吸不自觉地屏住。 少年抬起眼。 林昭昭与那双漂亮眼睛对视的瞬间，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林昭昭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又要怎么介绍自己。 还记得我吗？我是林昭昭。 会走路就会去你家串门的林昭昭。 小时候把你家冰箱吃空的林昭昭。 他们的身高差距过于明显，林昭昭平视只能看到谢辰青白T恤胸口的位置，那儿绣着一只小小的麦兜，他们小时候一起看过的麦兜。 林昭昭仰起脸，声音不稳，小得快要听不见?：“你好，我是林昭昭。” 四周静得落针可闻，空气在夏日的晚风中停止流动，她的脸颊在沉默中慢慢地变烫。 林昭昭手里的行李箱快要拿不稳了，在它快要落地的前一秒，少年微微俯身。 她鼻尖飘过清爽的洗衣液味道，是谢辰青身上的。她还来不及反应，手里一轻，行李箱被接了过去。 林昭昭听见谢辰青的声音，淡淡的，咬字清晰还带着一点鼻音，很好听：“谢辰青。” 她学会说话，学会喊爸爸妈妈奶奶，就学会了喊他的名字。 出租车外冷月高悬，街景飞快地闪过。 林昭昭和谢辰青坐在后排，肩背笔直，双手乖巧地搭在膝盖上，手臂肌肤被空调的冷风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林昭昭偏过头去看车窗，车窗玻璃上映着他的侧面剪影。漫不经心又英俊的一张脸，被手机屏幕照亮眼角一小块皮肤，她看到一颗淡色的泪痣，隐没在他的下睫毛处。 车里放着一首很老的粤语歌《约定》，刚好唱到“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咬字缱绻。 就在这时，谢辰青抬眼看向车窗外。 林昭昭的心跳重了一拍，盖过夜晚所有的喧嚣。她赶紧低头，下巴抵着怀里明黄色的小书包。眼角余光里，少年一双长腿曲起，因出租车空间逼仄显得很憋屈。 她的耳朵发烫，一路无言。直到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谢辰青轻声开口：“到了。” 林昭昭点点头，飞快地背起小书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着扫码付钱：“谢谢叔叔，叔叔开车慢点！” 林昭昭下车绕到后备厢，去取自己的行李。 看起来比她人还要大的行李箱，因为坏了一个轮子只能拎着。 她的小脸绷起来，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是一步比一步走得踉跄，东倒西歪的。 谢辰青伸手：“我来。” 林昭昭眉眼弯弯，笑着露出一对小兔牙：“已经很麻烦你啦，我自己可以的！” “让你男朋友来，你男朋友个子高，力气大。”司机从车窗探出个脑袋说道。 谢辰青刚好弯腰去提她的箱子，四目相对，林昭昭的脸彻底红了。 “不是男朋友，不是男朋友！”林昭昭紧张得口不择言，“我们还不是很熟……我们才第一天见面……” 少年眉毛微扬，垂眸接过她的行李箱，没有说话。 林昭昭愣了一下，赶紧小跑着跟上去：“谢谢你……” “客气。” 郁郁葱葱的绿树缀着星星点点的花朵，浅淡的香气被风送到鼻尖。 小时候的矮房子变成高楼，老家依旧让人心生亲切，林昭昭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谢辰青垂眸，看向身侧林昭昭小小的身影。 那时候，他们七岁。 林昭昭要离开，跟着母亲去父亲的部队驻地。 她戴着明黄色宽檐帽，背着小书包，身边立着比她个子还要高的行李箱，显得她像个小小的糯米团子。 小团子哭得一张小脸皱成核桃，用他的袖子擦眼泪，打着小哭嗝，说话断断续续：“谢辰青，不准把冰箱里的草莓牛奶、草莓巧克力分给别的小姑娘，等暑假……我……我会回来吃的……” 于是每个暑假，他都会准备很多好吃的，塞满整个冰箱。可说要回来的小姑娘却食言了，他一次都没有等到她。 直到一场意外，让他们失去了所有联系。 如今，少女淡绿色的裙摆随着步幅微微摆动，像一朵绽放的洋桔梗。她眉眼弯弯，小淑女一样，好像把小时候的事情全部忘记了。 深蓝色的夜幕下，路灯把两个人的身影无限拉长。 少年瘦瘦高高的，晚风吹起他宽松的白T恤，如同深海上扬起的小白帆。浓密的眼睫下，一双眼睛比清泉还要清澈几分，嘴角挂着年少的干净和青涩。 下一个瞬间，他赌气一般长腿一迈，白色的板鞋轻轻地踩了一下女孩的影子。 “我们还不是很熟，我们才第一天见面。”无比真挚的语气，来自林昭昭。 林昭昭毫无察觉，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倒背着小手走路，年纪轻轻就走出了老干部的架势。 她的后脑勺圆圆的，长发绑成马尾，扎着一小颗牛油果造型的发绳，乖巧得不像话。 谢辰青看到自己的影子，忍不住伸出手，像小时候一样，轻轻地摸了摸她脑袋的影子，少年抿起的嘴唇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我又遇见了她。 从小区门口到居民楼还有一段距离，早知道应该让出租车司机开到楼下的。林昭昭默默地想。 行李箱在谢辰青手里，她心里其实挺不好意思的。 地面上被拉长的影子一长一短，她蓦地想起了小时候。 小时候的她是个娇气的小哭包，总是嫌弃书包里装着水果、水杯，还有课本，快要压得她不长个子了。 于是谢辰青肩上背一个书包，手里提一个书包，书包带子还要被她抓在手里，防止她跟不上而走丢。 那个时候的谢辰青也是小小一个人，而林昭昭只负责嘟嘟囔囔地跟他聊天，四处观光，再负责跑到学校后面的小吃街买一块钱一大把的泡泡糖和牛奶糖，还仰着小脑袋没心没肺地吹泡泡，一不小心吹过头糊满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谢辰青会抿着嘴笑，睫毛长长的，眼睛大大的，漂亮得像个瓷娃娃。 今时不同往日，漂亮的瓷娃娃已经长成清俊的美少年。 小时候那双圆圆的眼睛变得狭长，轻易能把女孩看得脸红。 林昭昭背在身后的手绞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开口?：“谢辰青？” 身后的少年“嗯”了一声。 她原本走在他前面，这一刻转过身站定，手伸向他的方向：“我拎一会儿吧？你都拎了好久啦！” 谢辰青说：“不用。” 林昭昭嘴唇含蓄地抿成一条线。 如果是小时候的谢辰青，她当然不会客气。可是这一刻，站在她面前的是多年没有见面的谢辰青。 继《一朵棉花糖》之后 军旅双初恋文 从校园到婚纱 谢辰青×林昭昭 孔明灯慢慢地升上夜空，成为万千星辰中的一颗。 林昭昭看得专心，所以没发现，少年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