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天津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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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齐白石自述--画出苦滋味
ISBN: 9787201094854
齐白石(1864年1月1日-1957年9月16日),原名纯芝,字渭清,祖父为其取号兰亭,老师为其取名齐璜,字濒生,别号寄萍老人、白石山人,后人常将“山人”二字略去,故后常号“白石”。齐白石是近代中国著名的国画画家,19至20世纪中国画艺术大师。早年曾为木工,后以卖画为生,擅长画花鸟、鱼虫、山水、人物,衰年变法,笔墨雄浑滋润,色彩浓艳明快,造型简练生动,所作鱼虾虫蟹,天趣横生。其书工篆隶,取法秦汉碑版,行书饶古拙之趣,篆刻自成一家,亦能诗文。与张大千并称“南张北齐”。于1957年9月16日病逝于北京,终年93岁。 后人辑有《齐白石作品选集》《齐白石作品集》《齐白石全集》等各种画集近百种。另有《借山吟馆诗草》《白石诗草》《白石印草》《白石老人自传》等著作传世。 《齐白石果蔬草虫册》25开,共四套册页,纸本水墨设色,无年款,尺寸不等,现藏于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
同治九年(庚午·一八七○),我八岁。外祖父 周雨若公,果然在枫林亭附近的王爷殿,设了一所蒙 馆。枫林亭在白石铺的北边山坳上,离我们家有三里 来地。过了正月十五灯节,母亲给我缝了一件蓝布新 大褂,包在黑布旧棉袄外面,衣冠楚楚的,由我祖父 领着,到了外祖父的蒙馆。照例先在孔夫子的神牌那 里,磕了几个头,再向外祖父面前拜了三拜,说是先 拜至圣先师,再拜受业老师,经过这样的隆重大礼, 将来才能当上相公。 我从那天起,就正式地读起书来,外祖父给我发 蒙,当然不收我束脩。每天清早,祖父送我去上学, 傍晚又接我回家。别看这三里来地的路程,不算太远 ,走的却尽是些黄泥路,平常日子并不觉得什么,逢 到雨季,可难走得很哪!黄泥是挺滑的,满地是泥泞 ,一不小心,就得跌倒下去。祖父总是右手撑着雨伞 ,左手提着饭箩,一步一拐,仔细地看准了脚步,扶 着我走。有时泥塘深了,就把我背了起来,手里还拿 着东西,低了头直往前走,往往一走就走了不少的路 ,累得他气都喘不过来。他老人家已是六十开外的人 ,真是难为他的。 我上学之后,外祖父教我先读了一本《四言杂字 》,随后又读了《三字经》《百家姓》,我在家里, 本已识得三百来个字了,读起这些书来,一点不觉得 费力,就读得烂熟了。在许多同学中间,我算是读得 最好的一个。外祖父挺喜欢我,常对我祖父说:“这 孩子,真不错!”祖父也翘起了花白胡子,张开着嘴 ,笑嘻嘻地乐了。外祖父又教我读《千家诗》,我一 上口,就觉得读起来很顺溜,音调也挺好听,越读越 起劲。我们家乡,把只读不写、也不讲解的书,叫做 “白口子”书。我在家里识字的时候,知道一些字的 意义,进了蒙馆,虽说读的都是白口子书,我用一知 半解的见识,琢磨了书里头的意思,大致可以懂得一 半。尤其是《千家诗》,因为读着顺口,就津津有味 地咀嚼起来,有几首我认为最好的诗,更是常在嘴里 哼着,简直的成了个小诗迷了。后来我到了二十多岁 的时候,读《唐诗三百首》,一读就熟,自己学作几 句诗,也一学就会,都是小时候读《千家诗》打好的 根基。 那时,读书是拿着书本,拼命地死读,读熟了要 背书,背的时候,要顺流而出,嘴里不许打咕嘟。读 书之外,写字也算一门功课。外祖父教我写的,是那 时通行的描红纸,纸上用木板印好了红色的字,写时 依着它的笔姿,一竖一横地描着去写,这是我拿毛笔 蘸墨写字的第一次,比用松树枝在地面上画着,有意 思得多了。 为了我写字,祖父把他珍藏的一块断墨,一方裂 了缝的砚台,郑重地给了我。这是他唯一的“文房四 宝”中的两件宝贝,原是预备他自己记账所用,平日 轻易不往外露的。他“文房四宝”另一宝——毛笔, 因为笔头上的毛,快掉光了,所以给我买了一支新笔 。描红纸家里没有旧存的,也是买了新的。我的书包 里,笔墨纸砚,样样齐全,这门子的高兴,可不用提 哪!有了这整套的工具,手边真觉方便。写字原是应 做的功课,无须回避,天天在描红纸上,描呀,描呀 ,描个没完,有时描得也有些腻烦了,私下我就画起 画来。 恰巧,住在我隔壁的同学,他婶娘生了个孩子。 我们家乡的风俗,新产妇家的房门上,照例挂一幅雷 公神像,据说是镇压妖魔鬼怪用的。这种神像,画得 笔意很粗糙,是乡里的画匠,用朱笔在黄表纸上画的 。我在五岁时,母亲生我二弟,我家房门上也挂过这 种画,是早已见过的,觉得很好玩。这一次在邻居家 又见到了,越看越有趣,很想摹仿着画它几张。我跟 同学商量好,放了晚学,取出我的笔墨砚台,对着他 们家的房门,在写字本的描红纸上,画了起来。可是 画了半天,画得总不太好。雷公的嘴脸,怪模怪样, 谁都不知雷公究竟在哪儿,他长得究竟是怎样的相貌 ,我只依着神像上面的尖嘴薄腮,画来画去,画成了 一只鹦鹉似的怪鸟脸了。自己看着,也不满意,改又 改不合适。雷公像挂得挺高,取不下来,我想了一个 方法,搬了一只高脚木凳,蹬了上去。只因描红纸质 地太厚,在同学那边找到了一张包过东西的薄竹纸, 覆在画像上面,用笔勾影了出来。画好了一看,这回 画得真不错,和原像简直是一般无二,同学叫我另画 一张给他,我也照画了。从此我对于画画,感觉到莫 大的兴趣。 同学到蒙馆一宣传,别的同学也都来请我画了, 我就常常撕了写字本裁开了,半张纸半张纸地画,最 先画的是星斗塘常见到的一位钓鱼老头,画了多少遍 ,把他面貌身形,都画得很像。接着又画了花卉、草 木、飞禽、走兽、虫鱼等等,凡是眼睛里看见过的东 西,都把它们画了出来。尤其是牛、马、猪、羊、鸡 、鸭、鱼、虾、螃蟹、青蛙、麻雀、喜鹊、蝴蝶、蜻 蜓这一类眼前常见的东西,我最爱画,画得也就最多 。雷公像那一类从来没人见过真的,我觉得有点靠不 住。那年,我母亲生了我三弟,取名纯藻,号叫晓林 ;我家房门上,又挂了雷公神像,我就不再去画了。 我专给同学们画眼前的东西,越画越多,写字本的描 红纸,却越撕越少。往往刚换上新的一本,不到几天 ,又撕完了。 外祖父是熟读朱柏庐《治家格言》的,嘴里常念 着:“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 力维艰。”他看我写字本用得这么多,留心考查,把 我画画的事情,查了出来,大不谓然,以为小孩子东 涂西抹,是闹着玩的,白费了纸,把写字的正事,却 耽误了。屡次呵斥我:“只顾着玩的,不干正事,你 看看!描红纸白费了多少?”蒙馆的学生,都是怕老 师的,老师的法宝,是戒尺,常常晃动着吓唬人,真 要把他弄急了,也会用戒尺来打人手心的。我平日倒 不十分淘气,没有挨过戒尺,只是为了撕写字本,好 几次惹得外祖父生了气。幸而他向来是疼我的,我读 书又比较用功,他光是嘴里嚷嚷要打,戒尺始终没曾 落到我手心上。我的画瘾,已是很深,戒掉是办不到 的,只有满处去找包皮纸一类的,偷偷地画,却也不 敢像以前那样,尽量去撕写字本了。 P1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