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看病医生看人

病人看病医生看人
作者: 爱玛胡
出版社: 当代中国
原售价: 29.00
折扣价: 18.00
折扣购买: 病人看病医生看人
ISBN: 9787515406947

作者简介

爱玛胡,某三甲医院心血管内科医生,从事临床工作近30年。一直以为医生治的不是病,而是生了病的人。不管外界环境如何,她都希望能做个同情病人的医生。 爱玛胡经常把病人的故事说给家人朋友听,终于有一天,在家人的鼓励下,提笔成文,在《南方都市报》开了专栏。 爱玛胡说:我所写的,无关疾病,只关乎人。

内容简介

孤老 他来看病,一个人,老头,八十多。问他:“家 属呢?” 他说:“我是孤老。” 这话,我不太信。 怎么讲呢?越是孤老,越不太会独自来看病,要 么是身边有村干部,要么有远房亲戚,否则,生死关 头,谁来签字?没了,谁给安排后事?倒是有些人, 跟儿女闹别扭了,一赌气这样讲。 现在医患纠纷多,处理老年病人,我们更是慎之 又慎,病情一定要跟家属交代一下,否则,一旦出事 ,麻烦得很。 到底是通过村里,找到他儿子,六十多的一个小 老头,带着自己三十多的儿子来了。来了也不去病房 ,直接就到医生办公室,说:“我其实,是不认这个 老子的。” 八十多的老老头,吃喝嫖赌打老婆了一辈子,小 老头说:“我妈,就是给他逼死的。”穷,再无赖也 有限,窝里横一下而已。后来村里开始卖地,富起来 了,老老头把所有的钱都拿在手里,不给儿孙,全用 在包小女人身上。当时就吵了架,他说生养死葬全不 用儿女管,儿女们说我们权当你已经死了。 “这也算不得么大事。钱我们自己也能赚。”小 老头说。 但是后来,老老头干了一件真正混蛋的事。村里 的坟地拆迁,拆到了他老婆、小老头的妈的坟头上, 老老头签了协议就甩手不管,拿着钱管自花天酒地, 甚至没通知家人。一无所知的家人,因此也没有机会 替母亲迁坟。“他哪怕跟我们讲一声,钱都给他也可 的,我妈妈的棺材,棺材里还有骨头……”小老头激 动起来,声音哽咽。旁边他儿子赶紧递纸巾。 村里人讲:你们跟拆迁办打官司嘛。小老头却觉 得怪不得拆迁办:“人家是好好地把了钱的。”怪谁 ?“我妈妈命不好,我们姊妹命也不好。”小老头擤 一下鼻涕,问医生:“现在他是么情况?” 交代过病情,小老头认认真真点过头,签过字, 问清楚医保能报的范围,又问去哪里往卡上打钱。 最后他站起来说:“我心里,是不认他的。我来 ,就是给儿子作个榜样。我没得好爹,至少我自己做 儿子是问心里没得愧的。” 我说:“你爸的病房号码,你到护士站问。”他 跟我们似笑非笑点过头,出去了。我多事,伸头一看 ,他直接到了走廊口,按了电梯。 想起那个八十多的老头,他说:“我是孤老。” 其实也没错。孤老有两种,一种天作的,一种自己作 的。 活着 病房收治了一位九十多岁的老太太,是肺炎。到 半夜,她突然昏迷、抽搐,明显的脑出血症状。 赶紧抢救。年纪这么大,也不可能开颅,只能用 甘露醇为她脱水。一边吸痰,匆匆联系家属,孙子都 四十多岁,在“放弃创伤性抢救”上签字,问我:“ 我奶奶为什么一直在抽?” 我说:“脑受损了,这是癫痫。” 他脸上有一些不忍心的表情,最后大叹一口气: “活太长,也没得么意思。” 这把年纪了,只能是尽人事,其他的,靠老太太 自己的生命力了。 第二天,她状态已经平稳,但还不能进食,给她 上了鼻饲管。我看到她已经秃得差不多的头顶,几根 稀疏的白头发。脸老得抽抽成一小团,核桃仁似的。 插管子进去,可能还是不舒服,她动了一下。我想起 她孙子的话。有时候,我也那么想。 过了十几天,星期一早上大查房,我遇到老太太 。真恢复得不错,都回普通病房了。她正在吃油饼, 瘪瘪的嘴,一咕哝一咕哝。牙都没了,怎么吃?就是 拿牙床磨呀磨。老太太有耐心得很,磨得慢慢的、细 细的,就像在精心品尝。磨几下,停下来,咂嘴舐舌 一会儿,是吃美了,眼睛都眯成笑微微的缝。 那其实就是个普通油饼,医院门口推车摊子卖的 。 老太太看到我,油饼放下,手一伸——我给她从 床头柜上抽了纸巾。她浮皮潦草地擦了手,再手一伸 ——我给她量血压。手臂瘦得骨头都支出来,上面还 有橡皮膏,膏下面是留针,每天在打点滴。 血压控制得不太好,我问:“药有按时吃吗?” 老太太说:“不晓得,反正护士送药我就吃。” 我说:“婆婆,饮食上面也要控制。油饼这种东 西,偶尔吃一两次就好了。” 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看不到:“我少吃口油饼,还 能活到九十九?够本了呀。”倒也是。 我查完房,走到门口再回看一眼所有的病床。老 太太还在慢条斯理地,用没牙的嘴磨油饼,磨得好写 意。今天外面阳光灿烂,北风呼啸,是个大晴天,病 房里暖气开得足,老太太吃得津津有味,看着像个无 病无灾的人。 有时候,活着,也还是蛮有意思的。 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