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旦/身份共同体70后作家大系

帅旦/身份共同体70后作家大系
作者: 计文君|主编:孟繁华//张清华
出版社: 山东文艺
原售价: 36.00
折扣价: 21.60
折扣购买: 帅旦/身份共同体70后作家大系
ISBN: 9787532944828

作者简介

20世纪70年代生于河南。2012年取得文学博士学位,现供职于中国现代文学馆。 2000年开始小说创作,2001年开始发表作品。作品曾获人民文学奖、鄂尔多斯中国作家奖、杜甫文学奖等奖项。

内容简介

开片 一 母亲离开时,钧镇变成了钧州市,不到三岁的我 ,对这些变化还毫无概念。我上小学了,忽然发现新 城区刚盖好的楼房,外墙上都贴满了雪白的窄瓷片, 房檐则贴着深红的瓷片,我们学校也是这样。放学了 ,从包着一层鲜亮刺眼瓷片的新城区出来,穿过北关 城门,就是灰扑扑的老城区了。 老城十字街口连着东西南北四条大街,仅剩的北 关那点儿城墙和带瓮城的城门已经用铁栅栏保护了起 来,但门洞可以过车,城墙还可以爬。从写着“北拱 神京”的城门上往城里看,能看见北关大街上一片青 灰色的砖瓦院落。 姥姥嫁进来时,那些院落还都是秦家的。秦家有 七房,分过家的,各方各院地过日子。当时秦家各房 的人大多还住在北大街上,几十年,越来越多的外人 混杂着住了进来,但我们的邻居中,老亲戚还很多。 姥姥曾经是六房的少奶奶,老亲旧眷一直还叫她 六奶奶。六房那院,大门上的漆剥尽了,黑黄的木头 还在壮心不已地炫耀着优良的材质,只有开关时才略 带悲凉地于门轴处瑟瑟地落下一些木屑。仰头能看到 门斗上生动依旧的雕花,流云百蝠,鹿嘴含花,桃之 夭夭,喜鹊登枝……秦家各房的门头都有这样的木雕 ,明八仙刻的是人物,暗八仙刻的是法器,大朵的牡 丹开在云头笏板上是富贵如意……真能说得清这些名 堂的人并不多,但姥姥说我还不会走路,在她怀里抱 着,就能指着说得一清二楚。 大门里面,其实已经成了逼仄的巷子,早辨不出 几重几进了,很多户人家杂乱地挤在一起。我记事儿 的时候,已经落实了房产政策,前院的房客都搬走了 ,姥姥只出租后院,且在通后院的过厅屋那儿垒起了 一道墙,姥姥带着我,这才又过起了独门独院的日子 。 院里有三间正房,两边是厢房,还有厨房和放蜂 窝煤和杂物的小屋,角上是厕所,定期会有拉粪的在 我们院墙外,掀开水泥盖板,清理粪坑。我很喜欢拉 粪车的那头栗色骡子,听到它脖下的铃铛声,我就会 溜出门,靠着青灰的砖墙看它清亮的大眼睛,那大眼 睛里有个穿水红兜兜衫的小妞妞,无声地跟它说着话 。 正房的门一年四季挂着帘子,冬天是沉重的棉帘 ,帘脚儿坠着压风的木板;春秋天是布帘子,我最喜 欢那条湖蓝色的布帘子,上面有雨丝一样的线条;夏 天是青竹帘子,竹篾子碧青,编竹篾子的线隔几年要 换,刚换那年挂上去,雪白的线一点一点在竹篾间露 出来,像嵌着两串珠子。 姥姥的日子过得讲究,讲究得无微不至,又不落 痕迹。讲究倒未必奢侈,一样的黑疙瘩大头菜,跟后 院那些人从一个咸菜摊子上买回来的,姥姥切得细如 发丝,点了香醋麻油,搭白米粥吃。绝不像他们,把 黑疙瘩切成黑檩条,夹在馒头里满大街跑着大嚼。 讲究的人必然是巧的,姥姥就是巧的。可惜我笨 ,姥姥恨起来,拿着尺子敲着我的手背,“白长了一 双水葱似的手,捏根针跟拿根通条似的,笨死算了。 ”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同龄人这样度过童年。长大后 才知道,我大概能归入计划生育成为国策后的第一代 独生子女,曾被报纸称为“小公主”、“小皇帝”的 一群人,我这个“公主”当得有点儿惨。不过倒是被 姥姥的尺子敲打得学了些特殊的本事,比如说我会锁 扣眼,会缝被子,会把蝴蝶牵牛花、小猫钓鱼这样简 单的图案描在的确良布上,用各色丝线绣成门帘或搭 布。 我有记忆之后,生活里只有姥姥。母亲的美丽, 是北关大街上余韵悠长的传说,特别是女人们,打量 着我,嘴里说着记忆中母亲的眉眼,没来由会暧昧地 笑,夸张地叹气,我觉得莫名其妙,却又无缘无故地 满心羞恼。 小学二年级的暑假,一个陌生的阿姨,忽然到了 姥姥家,说是带我去见我母亲。姥姥给我收拾了几件 衣服,煮了几个鸡蛋,放在我的书包里,我背着书包 跟那阿姨上了火车。我在母亲那儿一直呆到快开学, 被另外一个陌生的阿姨领着,坐火车又回了钧镇。 北京,是个存在于新闻和故事里的地方,母亲在 那儿做什么? 我从北京回来后就被人堵着问,大人小孩儿都问 。我就是抿嘴不说。女人们拨拉着我蓬蓬的粉色纱裙 ,再扯一扯袜口翻过来的奶油色蕾丝花边,我被她们 摆弄得两腮发烫。 东院那个夏天总光着脊梁、总也找不下媳妇的牛 儿,坏笑着气我:“你妈傍上‘大款’了,不要你了 !” 我噙了泪,咬牙说:“没有!” “那你妈怎么又把你打发回来了?你说呀!”牛 儿在院门口堵着我问,很快会招来一群人,对我母亲 好奇的人实在不少。 我忍住了,什么也没说,捎带着把泪也给忍回去 了。 出了趟远门,我忽然长大了,心底能存住事儿了 。 我在北京一直住在大姨家。很久之后,我才理清 了大姨与我们之间曲里拐弯的亲戚关系。这位大姨的 母亲,跟我姥姥是远房表姊妹。母亲最初就是去北京 帮大姨的女儿带孩子,带得能上幼儿园了,又去别人 家带孩子做饭。北京似乎有很多人家需要保姆,母亲 总是能找到活儿。 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