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北京十月文艺
原售价: 39.00
折扣价: 24.10
折扣购买: 我口袋里的星辰如沙砾
ISBN: 9787530216866
韩松落,70后,1997年开始散文及小说写作,2004年开始专栏写作,在多家媒体开有电影、音乐、娱乐、文化评论专栏。著有《为了报仇看电影》《我们的她们》《窃美记》《怒河春醒》等。《看电影》及《香港电影》杂志举办的“华语电影传媒大奖”评委,中国电影家协会理论评论委员会理事,《GQ》中文版2012年“年度人物之专栏作家”。 “松落”是笔名,出自蒲松龄《聊斋志异》自序:“松落落秋萤之火,魑魅争光;逐逐野马之尘,魍魉见笑。”
沉默许久后,重新开口 我的妈妈六个月前死了,她死的那**,是她的 生*。 在这之前,她已**病塌八年之久,不错,整整 八年,八年时间,中国人民打败了侵略者,而她被疾 病打倒。 从她病倒的那**开始,这个家里酝酿多年的冷 漠终于达到了**,潜藏在这个家族每个人身上的那 种阴郁的天性终于被激发出来,怒吼、撕打、摔门而 出,逐渐成为*常生活的一部分,这个家,开始象奥 利佛·斯通的某部电影,再配上瓦格纳的音乐,就十 全十美。 妈妈,不再是我们熟悉的妈妈,她处在狂怒的中 心,四处寻找泄怒的对象。我,弟弟们,我们的同学 ,朋友,亲戚,都在其中。她不断盘问我们在过去三 年里的经历,我们的交往,我们的所作所为。而她, 她说,**没有问题。 那年,我十六岁,谢天谢地,我及时地考上了一 所不收学费的大学。入学仅仅两个月,我被判定为不 能继续学业,不适宜集体生活,因而回到家中。那之 后的事,我已不复记忆,向来是这样,对于过度痛苦 的事,大脑会拒*记忆,我只能说,那是一种比死亡 还糟的生涯。 十八岁,我被获准重返学校,我改掉名字,重填 履历,和少年时所有的朋友断*往来,提着一口极为 沉重的箱子,迎着秋天的、又大又红的落*狂奔回学 校。 而她,妈妈,无处可逃。对于别人而言,她生存 的全部意义,在于她是一个妻子,母亲,而她一旦无 法履行妻子和母亲的职责,就注定要被蔑视。她不是 妻子,母亲,她是一个病人,她留在原地,无处可逃 ,人,都是一个一个的,她的痛苦,谁也无法分担。 是的,生病的人,生病的穷人,是恶魔,是垃圾 ,应该被杀掉,清除,焚毁,即便活着,也应该被送 往与世隔*之地。她不明智地选择了活着,选择了活 在人群之中,就象是往每个人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每 个人都被她侮辱了。 在亲戚家,她从来不被允许坐沙发,只能坐板凳 ,板凳上,还要垫一层报纸,她离去时,要自己把报 纸带走,并负责销毁。 她四处求医问药,有**深夜,她投奔到一个至 亲家里,要求在他家的空房里借住一宿,以便第二天 能够早早应诊。将近凌晨,我们的亲戚又来了,说他 的妻子在家里又哭又闹,大嚎不已,他也没办法。妈 妈笑了,这种笑,我们曾多次在她脸上见过,在一九 八四年,她因触怒权贵,被列为“政治上不可靠的人 ”时,她这样笑了,并选择了离开,在一九九五年, 她卷入两个经理争权的恶斗之中,被恶意欺侮时,她 这样笑了。她笑了,她说:“你去告诉她,要她不要 哭了,我这就走。” 她,我的妈妈,生于一九四六年的春天,她有一 个满含喜悦的名字:“光华”。 她在一个革命家庭长大,她的父亲,叔叔们,是 **的早期地下*员。 她是66届高中毕业生,缘于她被打成叛徒的父亲 ,她不能被大学录取,恢复高考后,也还是不能。 她和她的父亲,她的兄弟们一样,热衷于政治, 却又总是和政治保持一种理想化的、纯洁的距离,这 ,造就了他们的悲剧。 她在**长大,在**和我的父亲结婚。 她在秋天生下了我。 她教我背诵诗词,直到**,我会背诵的,也还 是那些诗词。 她一直亲手为我和弟弟们理发,她不许我们的头 发长过一寸,直到**,我的头发,也还是那个样子 ,短短的,从不会超过一寸。 她怕理发推子会冰到我们,理发前,总是在她的 脸上贴一会儿,直到冰冷的推子变得温热。 她喜欢蓝色,绿色,她喜欢的零食是爆米花。 她喜欢***诗词,喜欢海子,多年以来,她一 直是《当代》、《大众电影》的忠实订户。 她从不落伍,即便是ENIGMA,或是郑智化,她也 能够欣赏。 她生性高贵,即便是在那些潦倒的*子里,她衣 着陈旧,身背黑色人造革皮包,领着她那几个神情瑟 缩的孩子拜访亲戚,出入电梯,她也总是不忘对开电 梯的人说声谢谢。 她的朋友,从来都是*平凡的,身份卑微的人们 ,菜市场的农妇,烧锅炉的临时工,从前住在乡下时 的邻居。每个收获的季节,家中总是出现很多结伙来 看她的农妇,她们包着围巾,脸色黑红,她们带来了 土豆,南瓜,豆角,都是刚从园子里摘下。那些菜, 直到第二年春天都吃不完。 P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