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图书馆·完结篇 特签版

作者简介

　　蝶之灵：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晋江文学城签约作者，擅长庞大的世界观架构和人物群像塑造，小说剧情跌宕起伏，想象力丰富，结局圆满，广受读者好评。 　　代表作品：《逃离图书馆》《卡牌密室》《星卡大师》《最强男神》《神级召唤师》等。 　　新浪微博：@晋江蝶之灵

内容简介

化学反应 　　越星文伸手按下选课按钮，熟悉的信息弹了出来—— 　　化学学院必修课：化学反应 　　学分：6 　　考场规则：≤12人（不含X组员） 　　课程描述：化学反应，是指分子破裂成为原子，原子再重新排列和组合，生成新的分子的过程。 　　考试要求：破解谜题，活着离开化工厂。 　　备注：推荐队伍中有化学相关专业的队友。 　　确认选课：是/否 　　破解谜题，活着离开化工厂？ 　　越星文看到这句话，脊背不禁微微发凉——看来辛言猜得没错，这次化学学院只有一门必修，很可能是把推理和生存结合在一起了！ 　　选课成功后，众人来到休息室里等待，距离考试开始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柯少彬忍不住吐槽道：“课程要求我们破解谜题，活着离开化工厂，看来，这次考试的地点就在化工厂。‘活着离开’，这……听上去有些吓人！” 　　章小年担心地道：“化工厂会不会有很多腐蚀性的化学药剂？像硫酸之类的？” 　　两人的对话让越星文不由得联想到颜色诡异的化学药池，上面咕噜咕噜地冒着泡，人一旦不小心掉进去，绝对会尸骨无存。 　　化学确实是一门具有危险性的学科，腐蚀性试剂、毒性试剂很多，非专业人士进入化工厂，每走一步都要格外谨慎才行。 　　想到这里，越星文立刻出声提醒：“大家注意，待会儿进入化工厂之后，如果我们被图书馆打散，先不要乱动，让柯少彬开小图找人。还有，化工厂这种地方的东西不能乱碰，水也不要乱喝，无色无味的化学试剂太多了，我们一定要加倍小心。”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倒计时的数字迅速缩小，转眼间就到了8点整，化学学院考场开放。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再次睁眼时，他们出现在一个奇怪的房间内。越星文警惕地环顾四周，刚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是江平策。 　　图书馆居然将他俩刷新到了一个房间。 　　江平策神色平静地环顾四周，低声说道：“这环境像是办公室，有三张办公桌，但目前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房间，另一位同事不知道去哪儿了。”他走到第三张办公桌前仔细翻了桌上的文件，“组长肖文辉，文件上有他的签名，负责代工厂和医药公司的项目对接，看来是剧情相关的重要人物。” 　　越星文在课题组打字道：“大家报位置。” 　　柯少彬道：“我在实验室。” 　　辛言道：“我跟柯少彬在一起，图书馆给我们安排的身份是科研人员。” 　　刘照青很快也报出位置：“我跟卓峰所在的地方应该是生产车间，里面有机器正在运转，传送带上运输着大量摆放整齐的试管，试管里是一种透明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许亦深打字道：“我和小年在一起，看环境是宿舍，这里有两张单人床和两个简易衣柜，还有独立的洗浴间。” 　　蓝亚蓉道：“我们四个女生在办公室里，图书馆给我们安排的身份是后勤管理人员。” 　　越星文看着同学们发来的信息，犹豫了一下，跟江平策商量道：“既然图书馆给大家安排了身份，总不好上班时间所有人都擅离职守。不如让大家先按兵不动，让柯少开小图侦察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队友的坐标？” 　　江平策点点头，在课题组打字：“柯少彬确定队友坐标，把数据发给我。” 　　柯少彬立刻回复：“好的。” 　　他召唤出小图，开启“找朋友”的侦测功能，很快，小图的显示屏中就出现了十一个绿色的坐标点，距离他最近的坐标是同在实验室的辛言，其他坐标分布在周围各处。柯少彬迅速让小图确定每个坐标的位置，并且将数据发到课题组的对话频道中。 　　江平策看了一眼柯少彬发的数据，右手画出笛卡儿坐标系，飞快地计算出结果：“根据坐标和地面的距离推算，柯少彬和辛言在实验楼五楼；我跟星文在办公楼三楼，蓝师姐四人在办公楼二楼；刘师兄和卓师兄在距离我们五十米的另一栋楼的一楼生产车间；小年和许师兄在距离辛言三十米的三楼员工宿舍。四栋建筑形成不规则的梯形结构。” 　　众人纷纷膜拜学霸的计算能力。 　　辛言道：“生产车间应该是建在水边，方便水源的引进和污水的处理排放。化工厂通常位于郊区，附近很可能有一条河流。” 　　越星文紧跟着道：“旁边就有宿舍楼，看来这是一座规模非常庞大的化工厂，我们接下来要一直待在这里，直到考试结束。” 　　课题组频道安静了几秒。 　　蓝亚蓉道：“我们几个在后勤岗，可以查到整个工厂所有员工的资料。” 　　刘照青飞快打字：“车间主任来查岗了，我跟卓峰一时没法离开。不知道这鬼地方会发生什么，反正我看着那些整整齐齐的试管，心底发怵。” 　　辛言冷静地说道：“化工厂生产的东西种类繁多，从师兄的描述来看，试管被装满了透明药剂，应该是医药类的工厂。能查到是什么药吗？” 　　刘照青道：“试管上没有贴标签，我们所在的车间只负责给试管内灌装药剂，贴标签和封闭包装应该在下一个车间进行。” 　　越星文问道：“辛言，你不是在实验室吗？能不能从你科研的内容中查到资料？” 　　辛言很快发来一条消息：“我的办公电脑里有很多化学反应方程式和药物分子式，这种药的分子结构非常复杂，我还在分析，稍等一下。” 　　柯少彬回头一看，辛言穿着一身干净整齐的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他的右手不断地点击鼠标，飞快地往下滑动页面，查阅信息。 　　这还是柯少彬第一次看见辛言认真工作的样子。他本就个性冷淡，工作起来更是神色严肃，完全进入和外界隔离的状态，柯少彬生怕打扰到他，大气都不敢出，连小图脑袋上的灯都给按灭了。 　　片刻后，辛言突然皱了皱眉，道：“研究资料中出现了关于氰化钠的信息。” 　　越星文愣了愣：“氰化钠？我记得这种化学品有剧毒。” 　　辛言道：“理论上来说，正规的化工厂不会大规模生产氰化钠，这种剧毒都是被国家严格管制的。我在资料中发现了一行反应方程式，氰化钠和硫酸亚铁生成亚铁氰化钠，这是一种无机化合物，是用于制药的重要原料之一，还能用于冬季化雪，以及放在食盐当中防止盐结块，这种物质是无毒的。” 　　没想到，剧毒物质氰化钠经过化学反应之后生成的东西居然这么有用。 　　化学就这么神奇，有毒的东西经过化学反应可以变成无毒的且对人类大有助益的化学品；而无毒的化学物质经过反应，却有可能生成剧毒。 　　按照辛言查阅电脑的信息，越星文推断道：“也就是说，这家化工厂在批量生产某种医学药物，氰化钠的用途是通过反应后生成无毒的亚铁氰化钠作为药物原料？” 　　辛言道：“这样解释比较合理。我还在看其他化学反应式，最终生成的药物从分子结构来看，我觉得有点像是曾经见过的一种抗癌药，但不能完全确定。” 　　越星文分析道：“最终造出来什么药应该不是关键。我觉得，课程要求既然提到解谜，这化工厂里很可能死过人，或者即将有人被杀害，而在化工厂杀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化学药剂，有毒的氰化钠需要重点关注。” 　　林蔓萝插话道：“我跟蓝师姐负责的是药物审批和仓库管理，我们这里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 　　越星文当机立断：“这样吧，大家先收集一下手头的资料，摸清周围的环境。既然我们吃住都在这座化工厂，那么晚上下班后我们肯定会在宿舍楼见面，到时候再交流信息。” 　　其他同学迅速打字回复：“收到！” 　　越星文关掉课题组的聊天频道，回头看向江平策，只见他微微皱着眉，似乎正在思考。越星文主动招呼道：“我们出去看看，假装上厕所调查一下？” 　　江平策点头：“好。” 　　两人并肩走出门去。 　　走廊里的光线很刺眼，大白天的，也不知是不是空调温度调得太低，越星文一出门就觉得脊背传来一阵奇，拿疗，是一种细胞毒性药物。” 　　许亦深问道：“细胞毒性药物的作用机制有好几种，是影响活性酶的生成，还是作用于细胞基因，影响DNA（脱氧核糖核酸）的转录、复制？” 　　辛言道：“按我的理解，这种双重功能的烷化剂可能会产生烷基化作用，作用于DNA的螺旋链，破坏DNA的复制，达到抑制癌细胞生长、扩散的作用。” 　　柯少彬坐在床边，见对面的辛言神色严肃地分析这种化学药物，忍不住感慨道：“隔行如隔山，反正我没听懂。” 　　越星文打字：“文科生更听不懂。” 　　生物、化学、医学是密不可分的学科，刘照青、许亦深和辛言很容易理解细胞毒性药物的作用机制，其他专业的同学看他们讨论，却如听天书一般……什么芳香族氮芥衍生物、双重烷化剂，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是真不认识。 　　柯少彬道：“辛言，你说点通俗易懂的呗！” 　　辛言换了种说法：“也就是作用于基因的抗癌药。这是化工厂接下来要生产的东西，从分子式来看没有明显问题，不像是能引发基因变异的毒性药物。” 　　柯少彬这下理解了：“也就是说，表面上看，这里生产的药物都没有毒，这里是一家正常生产抗癌药的化工厂。之前你在实验室看到的那些有毒的东西，经过反应之后，也会变成无毒的东西，用作其他药物的原料。” 　　辛言点头：“没错。化工厂并没有进行违法违规的药物生产。我看了反应堆，也没有会发生爆炸的危险物品。就算真的发生化学杀人案件，那也是个人行为。” 　　越星文换了个话题：“假设有人利用自己学到的化学知识来杀人呢？氰化钠既然出现在工厂的材料清单中，是不是可以作为凶器？” 　　辛言道：“氰化钠易溶于水，是受到严格管制的剧毒化学原料，人类服用微量就足以致死，如果有人将它投入饮水当中，当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目标。” 　　江平策低声说：“既然这次考试把我们关在了化工厂，死者和凶手肯定都在化工厂内部。如果凶手想用化学知识杀人于无形，工厂内部的人事变动就需要重点关注。” 　　越星文点了点头，打字问：“工厂最近的人事变动只有辞职的三位员工，对吗？” 　　林蔓萝回道：“离开的就这三位，新来的有三位，都是7月份校招过来的大学生，我们也整理出了名单。” 　　蓝亚蓉说：“彭勇、易建强出国，程德老婆得病辞职回家，他们的辞职报告都是电子版打印的，最后用黑色钢笔签名，有公司审批和盖章，流程上没问题。” 　　江平策立刻抓住关键：“辞职信并不是手写的，只有签名是手写的？” 　　蓝亚蓉道：“没错，签名是有可能冒充的。我们发现车间的值班表上，每天都会有值班员工的签名。直接打印一份辞职信，然后临摹他们三人的签名，这不难做到。可一旦几百字的辞职信全部手写的话，笔迹就不好模仿了。” 　　辛言冷静地说：“现在电脑已经普及，辞职信这种文书，从网上下载个模板改一改然后打印签字，也是很常见的做法。一般情况下，员工辞职会跟老板面谈，这总冒充不了，除非他们是丢下辞职信直接走人的。” 　　秦露道：“可我查过，财务那边有结算工资的记录，老彭是8月17日辞职，老程是7月20日辞职，都找财务领了半个月工资；老易是8月3日辞职，没拿8月份工资。” 　　江平策皱着眉思考片刻，突然开口说：“他们辞职的日期有些奇怪。” 　　越星文回头看向他，江平策飞快地在桌上画了张日历，解释道：“按照程、易、彭的辞职顺序，7月和8月都是31天，7月20是周二，8月3号是周二，8月17还是周二，并且间隔的时间都是两周。” 　　江平策的反应速度确实很快，越星文听到这个结果，微微睁大眼睛：“也就是说，每隔两周的星期二，就有一个人辞职离开化工厂？” 　　江平策点头：“这绝对不是巧合。” 　　他将得出的结论发到课题组频道里，柯少彬忍不住抖了抖全身的鸡皮疙瘩：“黑色星期二吗？我怎么觉得，他们不是辞职，而是被凶手给干掉了！” 　　刘照青硬着头皮道：“我看了下日期，明天就是8月31日，下一个相隔两周的周二，会不会又有人消失？” 　　越星文想起今天下午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脊背突然泛起的凉意，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难道，当时是真的有人在盯着他吗？ 　　越星文深吸一口气，在课题组频道打字说：“这座化工厂内很可能潜伏着一个利用化学知识杀人的恶魔，大家一定要小心，除了食堂这种公众场合，私下有人给大家递食物不要吃；有人单独约我们出去，我们也绝对不要去。” 　　众人纷纷打字表示知道。 　　柯少彬提出的“黑色星期二”让大家脊背发寒。 　　明天就是周二，难道辞职的事情又会重演吗？之前辞职的三个人，是真的家里有事，还是人间蒸发了？ 　　两个小时后，工厂宿舍区依旧平静无波，没有任何工人因为吃食堂的饭菜出事，大家这才放心地将打包回来的饭菜吃掉。 　　时间接近10点，越星文问秦露：“那位老彭加你了吗？” 　　秦露回复：“我发了好友验证消息过去，一直没有回应。如果他真的去了M国，那边的时间应该是上午10点，他肯定不是在睡觉。我猜，他可能出事了。” 　　秦淼冷静地说：“朋友圈突然屏蔽所有人，加好友又不通过，说不定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他的手机在凶手的手里。” 　　越星文也觉得这种可能性挺大，他在课题组频道问道：“林师姐，你们有查到另外两位辞职员工的联系方式吗？我想打电话看看。” 　　林蔓萝回道：“蓝姐将所有资料拍照记下了，要不我们拉个群，发在群里？” 　　化工厂的工作人员每人都配备一部手机，同一种型号，显然是工厂统一采购的。越星文在课题组频道打下自己的号码，让大家都加他好友，然后他拉了一个群，蓝亚蓉便把拍摄的照片发到了群里。 　　人事部的员工资料显示，彭勇、易建强、程德这三人是二十五年前同一批来到化工厂的，他们这一批总共有七人，五男两女，除了这三人先后辞职之外，剩下的四个员工，目前有两位女性、一位男性还在工厂工作，另外一人在去年生病去世了。 　　同一批员工的资料蓝亚蓉也用手机拍了下来发在群里。 　　柯少彬道：“秦露，你有试过给这几位辞职的老员工打电话吗？” 　　秦露回复道：“下午我们查到大家的联系资料时，我就拨了他们的电话，除了老彭的电话不在服务区之外，剩下两位都是关机。” 　　秦淼道：“所以，我们才商量出一个对策——趁着晚饭时间，让小露去接近跟老彭同一个部门的员工，打探消息，加他好友。结果到现在，好友验证也没通过。” 　　蓝亚蓉分析道：“这三人的手机很大概率不在他们手上，最大的可能是，三个人全都被杀害了，辞职报告是凶手伪造的。凶手对三人的家庭情况非常熟悉，用辞职这样的借口让三人从工厂失踪，自然不会引起同事们的怀疑。” 　　柯少彬看着蓝师姐和林师姐整理的资料，认真分析道：“他们辞职的时间全都是周二，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凶手正好周一晚上值夜班，在夜班期间对这三个人动手，所以周二的时候，这三人就辞职不来上班了；另一种，凶手并不是固定时间值夜班，只是刻意将辞职报告的时间写成周二，或许跟老板、财务在周二方便批复有关？” 　　辛言回头看了柯少彬一眼，见他戴着眼镜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说道：“名侦探柯南跟你什么关系？” 　　柯少彬认真道：“柯南不姓柯，他叫江户川柯南。” 　　辛言无语：“当我没问。” 　　柯少彬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是想夸我分析得很对，有名侦探的气质。谢谢你的夸奖。” 　　越星文打字道：“柯少说得没错，我们目前有两条线索可以查，第一条就是这几个月来的值班表。大白天杀人肯定不方便，我更倾向于凶手是在夜间动手的，那么，所有周一夜间值班着个水壶进了503。我假装出门找东西，正好和她撞到。” 　　越星文和江平策此时在宿舍楼外面的空中，看不见走廊内的情况。越星文紧跟着打字道：“师姐先别回屋，在走廊盯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蓝亚蓉：“没问题。” 　　越星文和江平策继续停留在501的窗外。 　　薛小莲回屋后，屋内无比安静，没有任何响动。 　　越星文透过窗帘的缝隙，能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正坐在床边玩手机，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一直到晚上11点50分，她站起来关掉了灯，爬上床去睡觉。 　　又过了片刻，509的房间被人推开，大概是偷偷摸摸上天台跟人聊天的陈秀梅回来了。秦露在课题组频道打字：“有人进了509，应该是住在509的陈秀梅。” 　　越星文看向509宿舍，只见宿舍内的灯亮了一下，很快又熄灭，看来陈秀梅也睡下了。他在课题组频道问：“三楼怎么样，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刘照青：“301宿舍刚刚有人开门进屋，没记错的话，林屿森就住这间房。” 　　越星文和江平策对视一眼，陈秀梅和林屿森大半夜约到楼顶天台聊天，聊完后各自回房，而薛小莲半夜借给人一个烧水壶…… 　　这三位重点嫌疑人，今晚都有不同寻常的举动。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0点，整栋宿舍楼只剩他们几个“考生”的宿舍还亮着灯，越星文为免被人看出问题，便说道：“大家也熄灯吧，嫌疑人已经全部睡下了。今晚大家轮流睡觉值夜，注意观察几位嫌疑人的动静，一旦他们半夜出门，立刻跟上。” 　　众人纷纷打字：“收到。” 　　江平策问：“查值班名单的同学，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许亦深道：“这座工厂有六个车间，我和章小年在1号车间，刘师兄和卓峰在3号车间，我们手里目前只有1号、3号车间的值班表，其余的还没能拿到。刚才我们四个仔细核对过，1号车间的夜班是十天轮一次，3号车间是八天轮一次，每周一、周二的轮值人员都不一样，所以，并没有发现可以在固定时间作案的嫌疑人。” 　　如果柯少彬“黑色星期二”的猜想是正确的，三个人辞职都在周二，凶手也在周二杀人，那么，凶手很可能就是周一或者周二晚上值夜班的化工厂的工作人员，伪造辞职信之后，在夜间动手杀人，毁尸灭迹。 　　1号、3号车间没有这样的人，剩下几个车间还要继续排查。 　　越星文问道：“辛言和柯少有没有什么发现？” 　　辛言说：“柯少彬联网破解了研究室的电脑，查到林屿森写的全部论文，我已经快速扫了一遍。他专攻的研究方向就是氰化钠。氰化钠在氧的参与下可以溶解金、银等贵金属，有很强的腐蚀性，并生成剧毒物质络合盐。络合盐与硝酸盐、亚硝酸盐反应，有发生爆炸的危险；和酸类发生反应，还会产生剧毒并易燃的氰化氢气体。但是，它和硫酸亚铁反应所生成的亚铁氰化钠，是用于制药的重要原料。” 　　柯少彬总结道：“也就是说，这种化学品非常危险，一旦运用不当，分分钟毒死人。林屿森的专业研究方向就是这种东西，我跟辛言都认为，他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杀人的可能性很大。” 　　辛言补充道：“还有一个发现，他今年五十岁，却仍是单身，未婚。” 　　课题组频道沉默了几秒。 　　刘照青打字道：“二十多年前名校化学学院毕业的高才生，来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偏僻化工厂，平时性格冷淡，很少和人接触，至今未婚，研究的又是剧毒化学品的应用，感觉挺符合心理变态的特征的。” 　　越星文道：“他刚才在楼顶天台和陈秀梅聊天，我和平策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他们说到了‘多年前的事’，陈秀梅已经开始怀疑三人的辞职报告不正常，林屿森却说她在疑神疑鬼，打断了她的话。如果凶手是林屿森，杀人动机或许是为了灭口？” 　　从陈秀梅的话中可以推断，当年他们一起干过什么坏事，所以陈秀梅才会在同事们接连失踪后，心虚，不安，找林屿森商量对策的人员就是重点调查的对象。” 　　刘照青道：“车间这边的值班表我拍了照片，我和卓峰负责分析。” 　　辛言说：“实验室的值班表，交给我和柯少彬。” 　　越星文道：“那剩下的人就查三位辞职员工的人际关系，跟谁有过恩怨，以及这些年来化工厂的人员流动情况。” 　　众人收到任务后，立刻积极地投入到工作当中。 　　越星文仔细看完了林蔓萝发来的资料，低声跟江平策讨论起来：“二十五年前的7月，化工厂在全国招聘新员工，同一批进工厂的七个人，三个人辞职，一个人生病去世，还剩下三个，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会不会是当年发生过什么，有人对他们展开了报复？” 　　江平策将七份资料迅速整理，做成一张表格方便对照分析。 　　七个人的年龄差在五岁以内，都是毕业后参加了企业招聘来到化工厂工作的。 　　其中，已经辞职的三人，彭勇、易建强、程德，来自本地的同一所大专院校；已经去世的一人，名叫王巍，只有高中文化，老家在偏远农村，死因是肺癌。 　　目前还活着的有三人：陈秀梅、薛小莲两个女生，是大学本科毕业，家都在外地，在工厂负责的是文职类、后勤类工作；林屿森，毕业于重点大学化学学院，是特聘研究员，看职位，应该是柯少彬和辛言的顶头上司。 　　越星文看着江平策整理后的表格，摸着下巴分析道：“二十多年前，大学生还不像现在这么普遍，能考上重点大学的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当年一起进入工厂的七个人中，现在还活着的三个嫌疑都挺大的。” 　　江平策道：“从照片来看，陈秀梅肤白貌美身材好，更受男性欢迎；薛小莲的脸上有明显色斑，比较胖。假设两个年轻女性和五个年轻男性同一时期参加工作，由于化工厂地处郊区，平时很难跟外界接触，他们吃住都在这里，时间长了，说不定会因为感情而产生一些纠纷。” 　　越星文顺着这个话题道：“例如，几个男的都去追求漂亮的陈秀梅，形成竞争关系，情敌因爱生恨杀人是一种合理的动机；而两个女生之间，也有可能因为其中一人喜欢的人，喜欢另一人，而产生恨意？” 　　江平策沉默片刻，道：“不对劲。” 　　越星文看向他：“怎么？” 　　江平策道：“如果是因爱生恨动手杀人，不会等这么多年才动手，而且还在多年后连杀三人。” 　　越星文想了想，道：“三人？你认为去年癌症去世的那位并不是受害者？” 　　江平策道：“大部分凶手的作案手段是一致的，我们这次遇到的，很可能是利用化学知识杀人的高智商犯罪。而去年患癌症去世的人，和最近三位辞职员工的死因差距太大，应该不是凶手所为。” 　　越星文也是这么想的。那七人中，排除一位因癌症死亡的，剩下的六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林屿森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他是研究部门的主管，辛言的直属上司，我觉得他的嫌疑比较大。”越星文顿了顿，道，“他在化工厂工作多年，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毕业于重点院校，对化学药品的毒性和致死剂量掌握得也很精准。如果是他动手，确实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几位老员工消失，并且模仿他们的字迹在辞职信上签字。” 　　两人对视一眼，越星文微微皱眉：“可动机呢？不是感情纠葛，那是工作上的恩怨？可是，活着的三个人都是大学毕业生，目前在工厂也都位于管理岗位，比失踪的三个人发展前景要好得多。” 　　江平策沉默片刻，低声说：“没错，工作纠纷一般是被人抢走机会，或者被人算计，影响到自己的升职加薪，才会怀恨于心，展开报复。但现在看来，还在工厂的这三人，工作发展远比失踪的几个人顺利——薛小莲是财务主管，陈秀梅是后勤主管，林屿森是实验室主任，那他们因工作纠纷而报复杀人的动机就很难说得通了。” 　　越星文总结道：“但目前，最明显的线索也只有这几个人，先把这三位留在工厂的人作为突破口步一步排查吧。” 　　江平策点头：“嗯，我也这么想。”他轻轻抬起右手，熟练地画出一个坐标轴，“还好我们可以使用技能。” 　　越星文明白了他的思路：“难道你想今天晚上用坐标系离开宿舍，飞到空中去监听工厂的动静？” 　　江平策从床上站了起来，说：“明天就是周二了，如果柯少彬说的‘黑色星期二’是正确推论，今晚很可能再次出事。所以，今晚我不打算睡觉，到外面四处走走，看一下工厂内的员工们有没有异常的行为。” 　　他走到窗边。此时已经是晚上11点，大部分员工宿舍的灯已经熄了，显然这里的人习惯早睡，还有几个宿舍亮着灯，也都拉上了窗帘。 　　天空中繁星点点，江平策推开窗，一阵夜风迎面吹来，吹乱了他耳侧的头发。越星文看着江平策熟悉的背影，下意识地跟了过去，并肩站在他身边说：“我陪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越星文接着道：“我也想看看夜间的工厂会不会发生什么。万一凶手出来活动，明天又是星期二，我们说不定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江平策左手一伸，抓住越星文，右手飞快地写下一行公式：“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藏在化工厂的魔鬼到底要干什么。” 　　越星文身体蓦地腾空，就在这时，他看到宿舍楼的顶层天台，有一个矫健的身影像鬼影一样从眼前晃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化工厂的员工宿舍楼总共有五层，通常来说，为免发生坠楼的危险，这种住宿楼的天台都是封闭状态，越星文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天台空无一人。他看向江平策：“我好像看到楼顶有人，你看见了吗？” 　　“没有。”江平策面对的方向并不是楼顶，但他从来不会怀疑星文，听到这里，他立刻修改公式，直接带着越星文飞上顶楼。 　　此时已是深夜，大部分宿舍都关了灯，并且拉上了窗帘，两人在空中按江平策的运动轨迹快速飞行，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很快，江平策就如羽毛一般带着越星文轻轻落在屋顶，用只有两人听见的音量，在他耳边低声问：“你在哪儿看见的？” 　　“就在那边护栏的位置。” 　　然而护栏的位置空无一人，并没有那个黑影的踪迹。难道对方已经逃走了，又或者是自己眼花？ 　　越星文揉了揉眼睛，刚要说话，突然，一阵脚步声在前面响起，江平策手臂猛一用力，立刻将越星文带到空中，躲在五楼墙角的位置，悬空停下，以免被人发现。 　　两人大半夜飘在半空，脚不沾地，幸好没人发现，不然肯定以为他俩是鬼。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星文屏住呼吸，仔细去听楼顶的动静。 　　“你半夜约我到天台做什么？”是一个男性低沉冷静的声音。 　　“我……我最近天天晚上做噩梦，总觉得哪里不对。”女人的声音微微发抖，听上去非常紧张，“上个月20号，老程辞职了。他老婆不是得了老年痴呆吗？听说他是辞职回去照顾老婆，但辞职之后，我发消息给他，他一直没回我……这个月3号老易出国，17号老彭出国，他俩出国后也跟我断了联系。” 　　“你想说什么？”男人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会……会不会是，他们三个出了什么事？”女人战战兢兢地说道，“怎么全都不回消息，打电话也打不通？” 　　“你想多了。”男人淡淡道，“彭勇和易建强都去了M国，出国之后肯定会换当地的手机号码，要不然，他们还用以前的号天天跟你打国际长途吗？打不通很正常。” 　　“可……可是老程呢？他不还在国内吗？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老程的手机之前丢过，肯定换手机号了。”男人声音冷漠，语气里透着满满的不悦，“你大半夜把我叫到天台，就是为了说这些？你是想告诉我，这三个人其实都被杀了，有人躲在暗处报复他们，下一个就会轮到你？” 　　“我……我只是担心，当年的事……” 　　“够了，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我先回去睡觉了，你别闲着没事天天疑神疑鬼。” 　　耳边响起男人离开的脚步声，女人则走到护栏旁深吸一口气，低声喃喃道：“难道真是我想多了吗？两个出国换了号码，一个丢了手机，会不会太巧了？”她在护栏边纠结了片刻，随后也转身离开。 　　楼顶天台安静下来，越星文和江平策对视一眼，低声说道：“刚才在楼顶对话的人，应该是目前还活着的陈秀梅和林屿森。” 　　当年同一批进入化工厂的人有七个，目前还活着的，就剩陈秀梅、薛小莲、林屿森三人。薛小莲是个体重超过一百五十斤的胖阿姨，越星文刚才看到的黑影非常清瘦，所以他才判断出对话的是陈秀梅和林屿森。 　　江平策点了一下头，道：“看来，这位陈秀梅心里有鬼，担心会被人报复。她已经察觉到三位‘辞职’的老同事很可能遇害。相对而言，林屿森显得非常冷静，并不相信报复一说，但他既然知道陈秀梅的顾虑，肯定也参与了当年的事情。” 　　越星文疑惑地皱了皱眉：“可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江平策道：“这恐怕只有他们几个人才清楚，我们直接问，是问不出来的。” 　　越星文想了想，道：“薛小莲会不会也是知情者？我记得她住在五楼501号房间，我们先去看看，如果今晚查不到线索，那就等天亮之后，让秦露用板块换位，溜进去调查。” 　　江平策二话不说，直接带着越星文飞到五楼501号房间窗外。 　　屋内还亮着灯，薛小莲显然没睡。由于拉着窗帘，他们看不见屋内的人在做什么，但很快，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薛小莲起身去开门，在门口跟人对话。 　　对方问她：“薛姐，能不能借一下你的热水壶？我的水壶烧坏了。” 　　薛小莲笑着说：“当然，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拿。” 　　屋内传来了一阵响动，紧跟着薛小莲带着热水壶去门口递给对方，两人互相客气几句后，薛小莲关上了门。 　　越星文在课题组频道打字：“五楼的女生，出门看一下从501宿舍借水壶的人是谁。” 　　很快，课题组频道发来蓝亚蓉的回复：“周琪。林屿森的态度却是毫不紧张，甚至有些不耐烦。 　　林屿森因为有把柄在这些人手里，干脆杀这些人灭口，作案动机是成立的。 　　江平策道：“大家重点盯着这几个人，看他们今晚会不会有所行动。” 　　安排好工作后，眼看坐标系的三十分钟技能快要冷却了，江平策干脆带着越星文飞回了宿舍，让越星文先去洗澡，他则坐在床边整理目前的疑点。 　　第一，二十年前同时来到工厂的七个人中，四人已死，三人还活着。活着的三人中，林屿森、陈秀梅今晚在天台会面，提到“那件事”“报复”等关键词，证实他们曾经集体做过坏事，具体是什么事还有待查证。由于薛小莲没有和这两人交谈，目前还不能确定当年的“坏事”薛小莲是否参与。 　　第二，昨晚找薛小莲借水壶的女人是巧合还是线索人物，目前不确定。 　　第三，林屿森是化学学院毕业的高才生，他的研究内容和剧毒化学品有关，他最容易拿到剧毒药剂，并且不动声色地杀人，动机也成立。他嫌疑最大，但很多时候，嫌疑最大的不一定是真凶，这条线要重点查。 　　第四，夜间值班名单的缺失，要等天亮之后再想办法，拿到全部值班信息做一下数据对比，看看有没有其他嫌疑人出现。 　　江平策理好思绪，越星文已经飞快地冲完了澡。他走到床边坐下，低着头一边擦头发一边说：“我先睡，凌晨3点30分再跟你换班行吗？” 　　江平策说：“你睡吧，我今晚通宵盯着。” 　　越星文蹙眉：“明天还要上班呢，你通宵的话能受得了吗？我又不是没熬过夜，咱俩前半夜、后半夜轮换，有什么动静就叫对方起床，就这样说定了。” 　　江平策认真点头：“好，听你的。” 　　越星文翻身上床，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他理了理接下来的思路，很快就沉睡过去。直到凌晨3点30分，江平策将他叫醒，两人换班值夜，次日早晨7点30分准时来到员工食堂。 　　让大家意外的是，一整晚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薛小莲、陈秀梅、林屿森三位嫌疑人都健健康康出现在打饭窗口，哪怕是声称做了噩梦的陈秀梅，看上去也神色平静。 　　倒是他们十二个人，全都有熬夜导致的黑眼圈。 　　柯少彬疑惑道：“难道‘黑色星期二’只是巧合？凶手并不在周一晚上行动？” 　　江平策冷静地说：“凶手不一定在周一行凶。假设辞职的人周二上交辞职报告之后再跟老板面谈，并且到财务走流程，速度最快也是周二下午才能办完手续离开工厂。也就是说，之前那三人，周二的时候还是活着的。” 　　柯少彬抓了抓头发：“有道理。如果他们上交报告前就失踪了，报告为别人代交，凶手作案可能就在交报告前的周一。如果上交报告后，他们还在工厂待了一天，并亲自办理了辞职手续，那凶手作案的时间可能是周二晚上。他们辞职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情况，有打听到吗？” 　　秦露道：“我昨天问那位刘哥，按他的说法，老彭的辞职信是直接托人转交给老板的，周二那天并没有露面。其他人的还没打听到。” 　　越星文道：“不管怎样，我们要一直盯着这几位嫌疑人。我有种预感，活着的三人当中，还有人会出事。” 　　正好这时候，陈秀梅端着装有鸡蛋、豆浆和油条的盘子从越星文的身旁路过，越星文侧身给她让路，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越星文看到她的脖子上戴了一条项链，上面的坠子好像是玉佛，在阳光下十分晶莹剔透。 　　做了亏心事，心中有鬼，戴玉佛项链祈求庇佑吗？ 　　早餐时间后，众人各自回到工作岗位。 　　跟越星文、江平策在一间办公室的肖文辉组长并没有来上班，而是打了个电话过来，跟他们说：“我昨天回家后陪闺女去上舞蹈课，结果我闺女不小心扭伤了脚，我得带她去趟医院。你俩别跟领导说啊，找张总请个假真是太麻烦了。” 　　越星文主动关心道：“您女儿伤得严重吗？” 　　肖文辉说：“脚背肿了起来，走路直喊疼，她妈妈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走不开，只能我陪着去。要是张总查岗，就说我去谈项目了，你们懂的吧？” 　　越星文和江平策对视一眼：“好的组长。” 　　这位组长把翘班说得理直气壮，看来平时没少干这种事。 　　他不在也好，两人正好能光明正大地讨论案情。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柯少彬同学非常给力，直接黑进工厂的排班系统，把工厂各部门的值班表全部下载了发到群里。 　　江平策迅速扫过值班表，然后在越星文的询问下摇了摇头，道：“其他的车间和部门也没有七天一轮班的排班方式，不满足每周固定时间作案的条件。” 　　越星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不是夜班时间作案，那就是半夜偷偷溜出去杀人？但是，员工宿舍应该有门禁的吧，我记得昨天晚上一楼的门是上了锁的，凶手又不像我们这样会飞，总不能从窗户翻出去。” 　　江平策皱着眉思考片刻，突然说道：“仓库管理员也有夜班。” 　　越星文一个激灵，迅速在群里打字：“这座工厂的仓库管理员、看守员有几个人？” 　　秦露道：“有两个，都是五十岁左右的老人，他们只负责管仓库的钥匙，具体药物的审批、存放和取用由另外的专业人士负责。通常，实验室那边需要拿着盖过章的批条，去找仓库取药物。” 　　辛言道：“库存的化学品被人拿走的方法有很多：一种是伪造批条，直接取用；二是仓库管理员，手里有钥匙，私下拿走；三是有人私配了仓库的钥匙，趁仓管不注意偷走。” 　　江平策问道：“仓库管理员只有两个，那就是说，他们只能两天一轮值？” 　　秦露回复：“是的。” 　　“两天一轮值，七个轮次就是十四天后，也就是星期二。”江平策看向越星文，指了指桌面上的日历，“那三个辞职的人，失踪的间隔时间正好是两周。” 　　越星文双眼一亮：“看来，值夜班的仓管那边有重要线索！不管是仓管偷拿药，还是有人利用仓管的疏忽偷走剧毒化学品，这位周二轮值的仓管，肯定知道些什么。” 　　有了新发现，众人又在群里讨论该怎么查这条线。然而，秦淼突然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陈秀梅刚刚去人事部交了一份辞职报告。” 　　陈秀梅怎么会突然辞职？ 　　昨天晚上在天台上看到她时，她还慌慌张张地跟林屿森说起前三位辞职的老同事，怀疑这三人出事。如今她也提交辞职报告，是何道理？ 　　越星文看向江平策：“你觉得她是主动辞职避风头，还是被人威胁？” 　　江平策皱眉道：“昨天晚上她在天台上惊慌失措，加上最近一直做噩梦，很可能她是察觉到有人对他们展开了报复，所以想辞职回家保命。如果是受到威胁，她应该会第一时间找林屿森商量对策，我更偏向她是主动提交的辞职报告。” 　　越星文也是这么认为的，江平策跟他意见一致，让他对自己的推论更有信心。他在课题组频道发消息道：“人事部那边是谁负责？去看看陈秀梅到底什么情况。” 　　秦淼道：“收到，我在跟进。” 　　越星文问道：“林屿森来上班了吗？” 　　几乎是越星文的消息刚弹出来，实验室的门就被推开，一位戴着银边眼镜、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冰冷又严肃，走到辛言和柯少彬的面前，将一份材料丢给辛言，道：“你俩今天抓紧时间做完实验，把数据给我。” 　　辛言接过材料，低声说：“知道了林主任。” 　　柯少彬待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林屿森转身离开实验室，柯少彬才扶了扶眼镜，小声道：“他让你做什么实验？” 　　辛言低头快速翻了翻材料，说道：“氢氟酸的制备，以及氢氟酸溶解金属的浓度测算。实验倒不难做，大概是课程考试中针对化学学院学生的评分项目吧。” 　　柯少彬点头：“哦，是不是跟游戏里的NPC发布的支线任务一样？我们如果完不成这个实验，不会影响通关；如果完成了，就会有额外的加分？” 　　辛言回头看他一眼“可这么理解。” 　　得到认可的柯少彬笑容灿烂，撸起袖子问：“我能帮忙吗？” 　　辛言淡淡道：“你别捣乱，在旁边待着就行。”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冷硬，辛言顿了一下，又低声补充道，“氢氟酸的制备需要用到浓硫酸做材料，实验有一定的危险性，非专业人士离远点，免得碰到不该碰的化学品。” 　　柯少彬立刻去离试验台三米远的地方坐下，笑着说：“明白了！不给你添乱，对你来说就是最大的帮忙。我这里够远吗？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滚出去。” 　　这家伙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自娱自乐。 　　辛言挑了挑眉，道：“你继续黑进工厂的内网查资料吧，实验我来搞定就行。” 　　柯少彬打了个“OK”的手势，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辛言戴上手套，开始按步骤做实验，柯少彬则埋头飞快地敲击笔记本电脑，两人各忙各的，表情都很认真。 　　课题组频道，柯少彬很快发消息回复了越星文：“林屿森给我们布置了一个实验，看他的表情挺正常的，不像是知道陈秀梅辞职的事。他的办公室在隔壁，他进了办公室后，就没再出去过。” 　　越星文问：“谁现在没有任务的，可以去仓库那边接触一下。” 　　许亦深主动说道：“我去吧。我跟小年是今晚的夜班，白天休息，正好到仓库那边溜达一圈，跟两位仓库管理员聊聊天套套话。” 　　江平策提醒：“你们小心一点，问问题不要太刻意，以免引人怀疑。” 　　许亦深道：“明白。” 　　过了片刻，秦淼在课题组频道发来陈秀梅辞职的调查情况：“陈秀梅去了张总办公室，我路过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张总劝她考虑考虑，陈秀梅的态度很坚决，她说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只想回家休息一两年，再找一份清闲的工作。” 　　越星文道：“她的情绪怎么样？” 　　秦淼道：“听声音很正常，没有惊慌、紧张的表现，挺冷静的，像是考虑成熟之后做出的决定。” 　　越星文和江平策对视一眼，心底同时升起一丝疑惑。 　　秦淼紧接着说：“陈秀梅出来之后，我找借口进了趟张总的办公室，看到了她的辞职报告。这份报告跟前面的几份不太一样，我偷拍了照片，发给大家看下。” 　　越星文建的群里弹出了秦淼发来的照片，她是将手机放在背后偷拍的，角度有些别扭，大家要将脖子扭个九十度才能看清。越星文歪着头仔细看了一遍：“全部手写的，笔迹很工整，也没有涂改的地方，看来并不是匆忙写下来的。” 　　江平策道：“之前的三份辞职报告都是打印的，只在签名部分有三人的笔迹。而陈秀梅的这份全部手写，那就证明，我们刚才的推测是对的——她意识到了危险，想要主动辞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越星文赞同道：“所以，她心里虽然紧张，但表面上还是尽量伪装成平静的样子，写一份笔迹工整的辞职信，在老板面前冷静地说明理由，这样做，是不想引起同事们的怀疑。我猜她已经打包好了行李，会在今天之内离开化工厂。” 　　果然，秦露回复道：“她来财务部结算了这个月的薪水，表情确实挺平静的，还笑着跟我们打招呼。有人问她为什么辞职，她说是身体不好，想回家休息一两年。” 　　秦露顿了顿，担心地问：“今天正好是月底，财务这边的流程批得很快，下个月会直接将工资打到她的银行卡上。看样子，她中午之前就会离开工厂。她会不会也像之前的三位那样，辞职之后就人间蒸发了？” 　　柯少彬积极地建议：“我们需要保护她吗？贴身保护，等凶手出现？” 　　卓峰无奈道：“图书馆肯定不会让我们直接撞到凶手作案，那就跟考试给你发的卷子上直接有答案一样！我猜，我们在考试期间是无法离开化工厂的，所以，一旦陈秀梅走出化工厂，我们也没法干预她的结局。” 　　刘照青紧跟着吐槽：“没错，当初的医学院的考试就是这样，凶手在夜间作案，所以图书馆就在夜间把我们所有考生拉去另一个空间，避免考生通宵熬夜，守株待兔撞见凶手。化工厂肯定也有限制，不让我们去某些地方。”他顿了顿，道，“小许，你快派你的分身去溜达一圈，看看能不能出去。” 　　许亦深：“收到，我的五个兄弟马上就行动。” 　　白天，工厂的职工们都在办公室、车间上班。许亦深和章小年因为是夜班，白天休息，所以两人在工厂里四处溜达，倒是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许亦深用“有丝分裂”飞快地跑到化工厂门口，耳边果然响起提示：“警告，请考生不要擅自离开考场，否则将以挂科处理。” 　　许亦深停下脚步在课题组频道打字：“果然被警告了。化工厂是考场，考生不许离开。” 　　他刚打完这行字，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许亦深回过头，就见陈秀梅提着一个行李箱快步朝门外走去。 　　许亦深急忙道：“完了，陈秀梅速度好快，我要拦住她吗？” 　　越星文当机立断：“拦住她！” 　　许亦深立刻分裂出一个复制体瞬移到陈秀梅的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陈阿姨，您好啊。” 　　陈秀梅警觉地回头，蓦然对上一个帅哥笑眯眯的眼睛。 　　被陌生人叫住，陈秀梅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但她很快就平静下来，故作镇定道：“你是哪位？找我有事吗？” 　　许亦深微笑着说：“我是新来的，您叫我小许就行。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陈秀梅抓住箱子的手微微收紧，目光闪躲：“我有事回趟家。” 　　同一时间，柯少彬正在飞快地查阅工厂内部的资料。大白天的，他们总不能强行将陈秀梅留在工厂，所以，必须以最快速度查到陈秀梅的心结到底是什么。 　　从陈秀梅昨晚在天台和林屿森的对话来看，她一直怀疑前三个辞职的人是因为“那件事”而被“报复”了，这就证明，当年的“那件事”至少有陈秀梅、林屿森以及三位失踪者共同参与，是他们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 　　从他们一起进入工厂，到前段时间三个人先后辞职失踪，整整二十五年的时间跨度，“那件事”到底发生在什么时候，很难锁定。 　　越星文在课题组频道提醒：“重点查这二十五年来工厂莫名失踪的人，包括有没有发生过坠楼、自杀等命案。” 　　柯少彬道：“知道，我正在检索二十五年来的新闻，麻烦许师兄拖住她！” 　　许亦深看到课题组频道的信息，右手飞快地打了个“收到”，继而笑眯眯地说：“陈阿姨，我之前经常听同事们提起您，倒是一直没见过您，没想到今天这么巧遇到您。” 　　陈秀梅咳嗽一声：“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许亦深拦住她：“等一下，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陈秀梅明显有些焦急，低头看了看表，耐着性子道：“什么问题？” 　　许亦深道：“您在这家工厂二十多年了，对吧？” 　　陈秀梅：“对。” 　　许亦深道：“前几天辞职的彭叔，好像是跟您同一批进工厂的。” 　　陈秀梅的脸色微微一僵：“你认识老彭？” 　　许亦深点了点头：“彭叔跟我一个车间的，算是我半个师父，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唉，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辞职。对了，您跟他还有联系吗？” 　　许亦深胡编了一个借口，陈秀梅听到老彭的名字，脸色已经有些苍白，听见许亦深问“还有联系吗”时，她的身体明显颤了颤，声音也不太自然：“联系不到，大概是出国换号了吧。小许你去忙，我有事先走了！” 　　她转身仓促地想要逃离，就在这时，课题组频道弹出柯少彬查来的信息：“二十年前，也就是这批人进入化工厂的五年后，化工厂曾经发生过一起火灾，有一个叫周迦楠的女人在火灾中被活活烧死。资料显示，周迦楠死亡时年仅三十岁。” 　　越星文问道：“死者的亲属呢？” 　　柯少彬道：“亲属不是化工厂员工，工厂内部的资料库里也没她的信息，应该被删掉了。关于那起火灾，我是从新闻报道中搜到的，信息也并不全面。” 　　能搜到二十年前的新闻已经很不容易了。越星文直觉陈秀梅口中的“那件事”说不定和这起火灾有关，他在课题组频道提醒：“许师兄，问一下陈秀梅认不认识周迦楠。” 　　许亦深点了点头，为免周围有人偷听，他上前一步，凑到陈秀梅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问道：“陈阿姨，您认识一位叫周迦楠的人吗？” 　　一瞬间，陈秀梅全身僵硬，脸色苍白如鬼，她不敢相信地看向许亦深，嘴唇哆嗦着道：“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然后，陈秀梅如同见鬼一样，提起箱子飞快地跑了出去。 　　许亦深想拦已经来不及，只见五十多岁的陈秀梅在那一刻用上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如同被狼追一样，瞬间就消失在道路尽头。 　　许亦深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在课题组频道打字：“抱歉，没拦住。但我提到周迦楠之后，陈秀梅的表情就跟见鬼一样，明显有问题。” 　　越星文道：“陈秀梅是线索人物，必定会在今天离开工厂，我们现在的身份都是工厂职工，也不好用强制手段把她给关起来。试探出她和周迦楠的死有关系就够了。” 　　江平策道：“看来，周迦楠的死，就是这群人联手搞的鬼？” 　　越星文点了点头，看向江平策说：“这样一来我们调查的方向就能更明确，如果是周迦楠的亲属前来报复，他有充足的作案动机。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知道当年这件事的人肯定不多，化工厂的几百名职工到底谁才和周迦楠有关？” 　　“让女生那边把人事部的所有资料调出来，一个一个排查吧。”江平策顿了顿，道，“另外，仓库管理员那边的线索也要继续跟进。” 　　“好，我这就安排工作。”越星文在课题组频道飞快地布置任务，大家立刻行动起来，开始逐个排查化工厂的员工资料。 　　有如此深刻的仇恨前来报复，并且连环杀人，那一定是周迦楠的至亲，她的丈夫、孩子嫌疑最大。 　　周迦楠死亡时三十岁，由于当年的资料缺失，并剖室的人体标本吃饭。” 　　柯少彬强忍着想吐的冲动，眼不见为净，关掉了手机界面。 　　饭后，许亦深和章小年也回来了，他俩调查的仓库那条线也有了收获。 　　许亦深发了两张照片到群里：“工厂的仓库管理员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家。一个叫李大强，是化工厂老板的表叔，看守仓库的时候喜欢玩游戏，值夜班经常睡觉，但因为他跟老板的关系，没人敢说他。另一个姓周的是返聘的退休职工。李大强在7月19日、8月2日、8月16日都是夜班，也就是三人辞职的前一晚，是他值夜班。” 　　章小年补充道：“门卫那边我们也查过了，化工厂的门卫是三个人轮值，在7月19日、8月2日、8月16日这三天，值班的人都不一样。许师兄找他们打听了一下，他们都说，最近几个月没听见什么异常的响动，晚上也没有人出去过。” 　　越星文翻阅群里的聊天记录，仔细整理了一下思绪。 　　李大强，仓库管理员，仗着自己和老板的关系，值班的时候很不认真，要么玩游戏要么睡觉，很可能，他身上的仓库钥匙被凶手偷走，并且配了一把备用。那么，凶手完全可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溜进仓库，拿到所需的药剂。 　　周琪琪是周迦楠女儿的可能性很大，但她单独作案的可能性又很小。要么她有帮凶，要么她并不是真凶，凶手另有其人。 　　目前嫌疑最大的仍然是资料登记为“丧偶”的2号车间主任余辰明，再就是出现在高中毕业照上，跟周迦楠同班，如今又是实验室主任的林屿森。 　　接下来的重中之重就是找到死者的尸体。 　　下午大家在各自的岗位上工作，同时整理、分析目前拿到手的全部资料，四个女生将工厂所有人的资料从头过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 　　直到天黑之后，越星文才在课题组频道说：“找尸体小分队，愿意去的报名！” 　　江平策道：“不用全体行动，去一半就够了。剩下的在宿舍里盯着嫌疑人。” 　　刘照青举手：“我报名，我不怕尸体。” 　　辛言：“我也去，免得大家不慎接触到危险化学品。” 　　秦露问道：“需要我的位移技能吗？” 　　越星文道：“要的。另外，蔓萝姐也去吧，你的藤蔓说不定也会用到。” 　　江平策迅速伸出右手：“刘师兄、辛言到我跟星文的宿舍，蔓萝姐、秦露板块换位下楼，尽量找深色的衣服穿。三分钟后，宿舍楼右侧的阴影处集合。” 　　刘照青和辛言很快就来到415宿舍跟江平策会合，江平策开启了坐标系，让四人从窗户抛物线运动，直接落到宿舍楼侧面的阴影处。 　　由于运动的速度太快，其他同学哪怕站在窗前，也只能看到四道黑影瞬间从窗外闪过。秦露和林蔓萝运用板块换位，行动更快，不出三秒就来到了集合地点。 　　六人到齐后，越星文才压低声音道：“关于藏尸的地方，大家有什么想法？” 　　刘照青道：“现在是夏天，尸体暴露在空气中不出一天就会腐烂，散发出难闻的臭味，车间、宿舍这些地方是不可能藏尸的，冻在冰柜就可以掩人耳目。除了废水池，我们也不能忽略冰柜藏尸的可能性吧。” 　　辛言说道：“实验室有几个冷冻柜用来储存药品，我和柯少彬搜过了，没发现疑点。仓库肯定有大冰柜用于冷藏需要低温保存的材料，不如我们先去搜仓库？” 　　越星文点了点头：“好，先搜仓库，再去废水池，正好看一下仓库那边各种材料的储存情况。” 　　仓库的位置，今天许亦深和章小年去调查的时候已经确定过，并且画了一幅地图发在群里，江平策迅速算出了距离，低声朝秦露说：“右侧，三十五度角，五十米。” 　　秦露立刻伸出右手，一颗蓝色的地球仪出现在她的手中，她在地球仪上迅速定位，启动“板块换位”技能，众人眼前场景一变，瞬间出现在了仓库内部。 　　今晚在仓库门口值守的正是老板的表叔李大强，耳边不断传来“要不起”“三带一”的系统音和熟悉的游戏背景音乐。看来，这位老爷爷又不知道她是否结婚生育，所以，和她年龄相近的男性以及年轻一代都要重点排查。 　　秦露和秦淼负责整理五十岁左右男性的资料，蓝亚蓉和林蔓萝则将所有年轻人的简历过了一遍，资料表中的家庭成员需要筛注。 　　很快，她们就挑出了几份有嫌疑的资料。 　　蓝亚蓉飞快地拍摄照片发在群里：“余辰明，五十一岁，家庭成员的配偶那栏写的是丧偶，无子女；周琪琪，家庭成员的父母那栏都是空的，看来是个孤儿。” 　　林蔓萝分析道：“余辰明是2号车间的主任，负责药物制造中的合成环节，容易接触到原材料。他十年前来到这家化工厂，大学毕业于化学学院，对化学药品非常了解。二十年前周迦楠死亡时，他三十一岁。他资料里写的是丧偶，很可能他的配偶就是死于火灾的周女士。” 　　蓝亚蓉道：“周琪琪，今年二十七岁，和死者同姓。如果说周迦楠是她母亲，她随了母姓，母亲死亡，父亲也因故去世，作为孤儿的她来到化工厂报仇，动机能够成立。她是化学学院材料化学系的研究生，三年前来到工厂，目前负责仓库那边的材料报批。” 　　江平策微微皱眉，看向越星文，低声问：“周琪琪，你还有印象吗？” 　　越星文点头：“昨天晚上敲门借水壶的那个女孩。” 　　蓝亚蓉四人排查工厂全部员工的资料之后挑出来的这两位，确实有很大的嫌疑，一个是丧偶的中年男人为妻子复仇，一个是孤儿高才生为母亲复仇，年龄、动机、能接触剧毒化学药剂、懂得化学知识，这些条件都符合。 　　周琪琪昨晚去借水壶的时候就出现在了越星文的视线之中，他当时就怀疑过，这女生借水壶是巧合还是另有目的。如今看来，这并不是巧合。难道凶手就在这二人当中吗？ 　　越星文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道：“排查这两人的值班表，看一下他们有没有作案时间。” 　　江平策紧跟着补充：“之前三个失踪的人，其中，老彭在8月17日递交辞职报告的时候并没有露面，而是托人转交辞职信，帮他转交辞职信的人怎么说？” 　　秦露道：“我找刘哥打听过了，老彭给他们部门的同事发信息，让同事把放在他办公桌上的辞职信交给张总，那位同事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就帮他转交了。” 　　江平策道：“也就是说，自始至终老彭都没露面，也没亲自打电话？” 　　秦露：“是的。” 　　江平策：“这么说，老彭的手机很可能被凶手控制了。其他两个在7月20日、8月3日辞职的人，当天的情况查到了吗？” 　　秦淼说道：“我刚问过，7月20日、8月3日辞职的两位同样没有出现在工厂，都是托人将辞职信转交给张总，本人没有露面，财务那边的工资结算是张总批的，上班超过十五天的发了半个月工资，3号辞职的就没发。” 　　江平策和越星文对视一眼，越星文道：“这三人的死亡时间还是没法确定，他们最后出现在化工厂的时间是周一，很多同事都看到了，周二突然失踪并且托人转交辞职报告，然后就彻底失联。这么古怪的辞职过程，张总难道不怀疑吗？” 　　江平策道：“除非凶手控制了他们的手机，跟张总发了很多信息解释。” 　　“嗯，这样倒说得通。张总打电话过去，被对方拒接，然后对方很坚定地发文字消息说自己要辞职，张总也没办法。”越星文沉默片刻，问道，“平策，你认为凶手是在哪里杀人，并且在哪里处理尸体的？” 　　“在化工厂。”江平策说，“那三人或许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们的尸体，很可能就藏在化工厂的某处，又或者……” 　　“又或者被化学药品给腐蚀，然后冲进了废料池？”越星文顺着他的话道。 　　两人对视一眼，脊背同时升起了一丝寒意。 　　这座化工厂里或许真的藏了三具尸体！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大家一起来到食堂，以江平策和越星文为中心分散开坐下，一边吃饭一边观察化工厂的职工们。 　　不远处的餐桌上传来议论声—— 　“陈姐为什么会突然辞职啊？” 　　“说是身体不舒服，要回去休养两年。本来我们还想晚上聚餐给她送行，她给拒绝了，急急忙忙收拾了行李就走，好像有什么急事。” 　　“说起来，他们同一批来到厂里的，最近半年一个接一个地辞职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聊到这里，正好有两人端着餐盘从桌旁路过，那几位八卦的员工立刻停下议论。 　　其中一个端着盘子经过的正好是薛小莲。 　　当年一起来到工厂的人中，目前还没辞职的就剩薛小莲和林屿森了。薛小莲的体重目测超过了一百五十斤，脸上有一大片黑色的胎记，加上略粗的眉毛，让她的五官显得凶神恶煞。她在厂里的人缘似乎不太好，坐在角落里吃饭，路过的人都对她避而远之。 　　越星文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她的动向，她一个人闷头吃饭，表情平静，对周围的议论声似乎毫不在意。片刻后，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端着盘子坐在了她的对面，说道：“薛姐，昨晚谢谢了。待会儿回去，我把热水壶还给你。” 　　薛小莲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不用客气，我那儿还有个水壶，你先拿着用吧。” 　　周琪琪笑容满面：“谢谢薛姐，那我先不去买了，周末再说。” 　　两人边吃边聊，看上去关系还不错。 　　越星文不由得心生疑惑——周琪琪是他们目前锁定的嫌疑人之一，材料化学系研究生毕业，在工厂负责仓库材料的审批，很容易接触到有毒材料；加上她姓周，和当年遇害的周迦楠女士很可能有血缘关系。可如果她是凶手，前来报复的话，她为什么和薛小莲关系这么好？难道薛小莲并没有参与当年的事件？ 　　江平策看出越星文的疑惑，低声道：“有可能当年周迦楠的死和薛小莲没有关系，甚至，事情的真相就是薛小莲告诉周琪琪的？” 　　越星文沉默片刻，道：“也就是说，当年同一批进厂的七人中，参与了‘那件事’的有五个人，包括之前辞职的彭、程、易三人，今天辞职的陈秀梅，以及实验室的林屿森？” 　　“嗯，陈秀梅昨晚在天台跟林屿森见面，却没有跟薛小莲私下交流，这也说明，薛小莲很可能跟‘那件事’无关。” 　　“这样说来，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林屿森？”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停下讨论，因为林屿森正好端着盘子从他们身旁经过。这位戴着银边眼镜的实验室主任，全身上下透着一种“近我者死”的冰冷气息，目光锋锐，一看就很不好惹，而且他对同伴们的辞职并没有慌乱的表现。 　　越星文在课题组频道打字问：“辛言，他让你做的实验完成了吗？” 　　辛言道：“完成一半，下午还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