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江西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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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漫步遐想录/世界名著名译文库
ISBN: 9787539287416
徐继曾(1921—1989),出生于江苏宜兴。1950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外国语言文学系,在该系新建法国语言文学专业任助教。1952年院系调整后,历任北京大学西方语言文学系助教、讲师、副教授、教授。译有《活着的人们》《巴黎和我们在一起》《笑》《别人的脑袋》《漫步遐想录》等。 柳鸣九,1934年生,湖南长沙人。1953年毕业于湖南省立一中,同年考入北京大学西语系,毕业后,赴中国社会科学学部文学研究所工作,1964年转到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1981年后,多次赴美国、法国进行学术考察。现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南欧拉美文学研究室主任、研究生院外文系教授、中国法国文学研究会会长、中国外国文学研究会理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际笔会中心会员。 柳鸣九先生一生潜心研究,甘于寂寞,淡泊名利,勤奋写作,可谓著译等身。2000年,在法国巴黎大学被正式选定为博士论文专题对象。2006年,获中国社会科学院学术称号“终身荣誉学部委员”。曾著有《法国文学史》(三卷本)、《走进雨果》《法兰西风月谈》《山上山下》等;翻译作品有《雨果文学论文选》《莫泊桑短篇小说》《局外人》《小王子》等。其中有三部作品获“国家图书奖提名奖”,一部作品获“中国图书奖”。
漫步之一 我在世间就这样孑然一身了,既无兄弟,又无邻 人,既无朋友,也无可去的社交圈子。最愿跟人交往 ,最有爱人之心的人竟在人们的一致同意下遭到排挤 。他们以无所不用其极的仇恨去探索怎样才能最残酷 地折磨我这颗多愁善感的心,因此把我跟他们之间的 一切联系都粗暴地斩断了。尽管如此,我原本还是会 爱他们的,我觉得,只要他们还是一个人,他们是不 会拒绝我对他们的感情的。然而他们终于在我心目中 成了陌生人,成了从未相识的人,成了无足轻重的人 ,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的本愿。而我脱离了他们,脱离 了一切,我自己又成了怎样一个人了呢?这就有待于 我去探索了。不幸,要进行这样的探索,我就不能不 对我的处境先做一番回顾:我必须通过这番思索,才 能从他们转为谈我自己。 十五六年以来,我一直处在这样一种奇怪的景况 中,依然觉得这仿佛是春梦一场。我总想象我是受着 消化不良的折磨,老是在做着噩梦,总想象我就要摆 脱一切痛苦,醒来时可以跟我的朋友们重新欢聚一堂 。是的,毫无疑问,我一定是在不知不觉之中,从清 醒转入沉睡,或者,说得更确切些,从生转入死。我 也不知怎样被排除于事物的正常秩序之外,眼看自己 被投入无法理解的混沌之中,现在还是什么也看不清 。我越是对我当前的处境进行思考,越是不明白我现 在置身何处。 唉!我当时怎能预见到等待着我的命运是什么?我 今天还受着它的摆布,又怎能去理解它?我怎能以我 的常识来设想,我过去是这样一个人,现在还是这样 一个人,怎么会被别人看作是,被毫无疑问地肯定是 一个没有心肠的人,一个下毒害人的人,一个杀人的 凶犯;怎么会成为全人类为之毛骨悚然的恐怖人物, 成为无耻之徒手中的工具;怎么会成为遭到人人唾面 的人;怎么会成为整整一代人乐于活埋的人?当这奇 怪的变迁产生时,我万万没有料及,不免深为震惊。 激动与愤怒使我陷于谵妄状态中达十年之久,随后才 慢慢平静下来;在这期间,我一错再错,一误再误, 做了一件又一件的傻事,以我的鲁莽行为为操纵我命 运的人提供了一件又一件的武器,他们巧妙地加以利 用,使我的命运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曾长期拼命挣扎,但是无济于事。我这个人既 无智谋,又乏心计,既无城府,又欠谨慎,坦白直爽 ,焦躁易怒,挣扎的结果是越陷越深,不断地向我的 敌人提供可乘之机,而他们是绝不会不利用的。我终 于感到我的一切努力全归无效,徒然自苦而一无所得 ,于是决心采取唯一可取的办法,那就是一切听天由 命,不再跟这必然对抗。通过这种顺从,我得到了内 心的宁静,而这是长期既痛苦又无效的抗拒所无法提 供的,这样,我的一切苦难也就得到了补偿。 我之所以得到这种内心的宁静,还有另外一个原 因。迫害我的人在无所不用其极仇恨我时,却被敌意 蒙住了眼睛,忘了使用一计;他们把他们的全部招数 一下子全都使了出来,而不是随时准备给我新的打击 ,使我永远处于层出不穷的痛苦之中。如果他们的计 谋更深,随时让我还存一线希望,那么,他们就会使 我依然处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他们还可用他们的圈套 ,使我成为任凭他们摆布的玩物,使我的希望落空而 受新的折磨,新的痛苦。然而他们却是把他们的全部 能耐一下子都施展出来;他们既然对我不留余地,也 就使自己黔驴技穷。他们对我的诽谤、贬低、嘲弄、 污辱早已无以复加,当然不会有所缓和,但也无法再 有所增强,我也无法从中脱逃。他们已如此急于把我 推到苦难的顶峰,以至全部人间的力量,再加上地狱 中的一切诡计,也不能再使之有所增长。肉体的痛苦 不但不能增加我的苦楚,反而使我忘掉精神上所受的 折磨。它在使我高声叫喊时,也许可以使我免于呻吟 ,而我肉体的痛苦也许可以暂时平息我心灵的创伤。 既然他们已经无所不用其极,我为什么还要怕他 们呢?他们既然已不能使我的处境更糟,也就不能再 使我产生什么恐慌。他们已使我从此免于不安和恐惧 ,这对我倒是一个宽慰。现实的痛苦对我起不了多大 作用;我很容易顶住身受的痛苦,而对担心会降到头 上的痛苦就不然了。我那惊人的想象力把这样的痛苦 交织起来,反复端详,推而广之,扩而大之。期待痛 苦比身受痛苦给我的折磨更胜过百倍;对我来说,威 胁比打击更加可怕。这样的痛苦一旦来到,那么事实 就把这痛苦原来孕育着的想象的成分除去了,从而暴 露出它本身究竟有多大分量。这时,我就觉得它比我 原来设想的要轻得多,甚至就在忍受时,也觉得舒了 一口气。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我得以免于任何新的担 心,免于在心怀希望时感到不安,单凭习惯的力量就 足以使我一天比一天地更能忍受这不能变得更坏的处 境,而当我的感情随着时日的迁移而逐渐迟钝时,他 们也就无法再把它煽动起来。这就是迫害我的人在把 他们的全部解数心怀敌意地一次施展出来时给我带来 的好处。他们对我已经无计可施,使我从此就可以对 他们毫不在乎了。 不到两个月以前,我的心恢复了彻底的平静。很 久以来我就什么也不再害怕了;然而我还存着希望, 而这份希望时隐时现,成为一种诱饵,我思虑万千, 因为这一希望在不断地激动我的心。一件始料未及的 惨事。终于抹去了我心头这一线微弱的希望之光,使 我看到我那今生无法逆转的命运,从而反得以重获安 宁。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