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异(译文经典)

人各有异(译文经典)
作者: [美]E·B·怀特著 贾辉丰译
出版社: 上海译文
原售价: 6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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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32772254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迁居 (一九三八年七月) 几个月前,我发现自己拥有一百一十七把椅子, 平均分布在城内公寓和乡间住宅里,为了简化生活, 我卖掉半数财产,搬离城内公寓,辞掉工作,定居在 新英格兰。即使抛弃半数财产,不惜为搬迁甩卖,麻 烦仍然不小。处理那些寻常物件——瓷器、地毯、家 具、书籍,才不过是表面功夫:随便打开一扇壁橱门 ,朦胧中,依然可见这里丢一只棒球手套,那里躺一 本旧的生物笔记。 我记得曾有特别绝望的一刻,那是为了一面灿金 镜子,尽管我们费尽力气想拆下它,它却牢牢悬挂, 坚持到我们预定离去前一小时左右。这面镜子,大而 无当,随即成了我试图逃离的那些东西的一个象征。 它的固执吓坏我了。我本来准备将它扔下(我知道有 那么一位,厌倦了他的汽车,就在当街停稳,自己扬 长而去,头也不回),但我的妻子不同意丢弃任何东 西。凡事似乎都有规矩,即使是我们这类情感净化: 这面镜子,或送或卖都无妨,但我没有权利把它丢在 屋子里,因为(据我妻子说),屋子应当清理得干干净 净。 因此,我走出门去,没戴帽子,也不穿外衣,转 过街角,来到第二大道的一家旧货店——那里陈列了 各色破破烂烂的废旧物件。店东当门而立。 “你想不想……”我开口说话。但一辆电车驶过 ,我不得不从头说起,连喊带叫。 “你想不想收一面灿金镜子?” 那人摇摇头。 “是灿金的!”我叫道,“好东西!” 两位路人停下来凑热闹,加入这场交易,电车一 路嗤笑驶过街区。 “不,”店东冷冷地说。“免了。” “白送如何,”我戏言道。 “你当我傻啊,”店东回答,据我看来,他可能 也在简化自己的生活。 几分钟之后,在匆匆走回家的途中,我仓惶地将 镜子顺在一处门洞里,像遗弃一个私生子,甚至没附 上一张便条,恳请发现者善待它。我最后照一眼镜子 ,我想我看上去很疲倦。 最近,我没有时间读报,一直在修建防鼠壁橱, 抵挡卷地而来的老鼠。但有些时候,我也会抓起上个 星期的《新闻报》,守在点燃的炉火前,浏览一过, 以便多少还能跟上时代。我得知一位母亲准备从“未 来世界”园区顶空六英里的飞机上跳下,一名水手站 着读完了《风流世家》,奥森·威尔斯(还是布斯?) 签约日渐衰败的戏剧舞台。 不过,每逢我有点闲暇拿起报纸,都是为了搜寻 关于电视的消息,因为我相信电视将成为当今世界的 探测器,借助这次超越自身视野的新机会,我们将发 现普遍和平是不是面对新的和难以承受的扰攘,或者 天空中有没有一缕挽救危难的光照。我们将在电视机 前存续或沉沦——对这一点,我颇为自信。 应当是两年前吧,我参加了一次电视展示会,会 上的演示无庸置疑,人可以在此一房间中,坐观另一 房间中的闲扯。我记得,我置身的这一有形房间中发 生的事情,倒比我从科学的窥孔中看到的事情更有趣 些。无论如何,影像很清晰,仔细些,可以瞥见美女 的眼白。从那以后,我始终密切关注电视新闻。 显然,当今的竞赛是发生在喧嚣者与私语者之间 ,实在与幻觉之间,美国无线电公司的化学家与上帝 的天使之间。无线电广播已经让声响无远弗届,声响 “效应”取代了声响本身。电视则将大大拓展人的眼 界,像无线电广播一样,鼓噪“别一个所在”。它与 小报、杂志、电影一道,势必驱使我们忘记原初与切 近,转而关注间接与渺茫。每天二十四小时,将有更 多时间花费在咀嚼概念、声响和影像上——却都是遥 远的,经过加工的。日积月累,无线电声响和电视讯 号对我们,可能要比它们的原型来得更熟悉。一扇门 关闭了,撞击声来自天外,一张脸扭曲了,形象出于 荧屏——这些,都成为实在与真实。哪天我们关闭自 家的门,或者注视旁人的脸,那效果,反会让人觉得 是做了手脚。我乐得生活在这样一个离奇的时代,真 实的世界化为泡影,麦卡锡成了真人,伯根倒成了填 充成形的傀儡,一切都颠倒了,我们都像疯子一样, 举目望去,清醒人的诙谐都变作小丑的癫狂。 我小的时候,人们只关心周遭,还算快活;今天 ,他们的目光穿透七大洋,埋首于铺天盖地而来的讯 息,大体说来,他们的所见所闻,只能让他们黯然神 伤。 我这番探究中发现的一件怪事是,电视演播室里 的演播者都要配一个电子蜂鸣器,或电子振荡器,就 绕在脚踝上,给他们作出提示。何时该说台词,导播 会按响蜂鸣器,刺痛令主播斯穆斯乔尔一颤,随即现 身于墨尔本全体民众面前。 我的日常,调直画框,摆正地毯,处处表明了我 尽心竭力,想要达到绝对匀称。然而我不免怀疑,与 去年,或者十年前相比,我是否更接近了我的目标。 我匆匆穿过门厅,奔向对上帝和国家都意义难明的使 命,又像路上循迹爬行的蚂蚁,突然停顿下来,用鞋 尖将小地毯的尖角向南拨动两英寸,让地毯边缘与地 板的接缝处平行。简单的几何形状摆弄妥帖后,我心 里踏实下来,继续前行。我只能说,这类举动满足了 我内心一些基本的东西,假设十五分钟后我回来时, 发现地毯又歪了,我会重新来过,既不惊讶,也无气 恼。我早已接受了地毯松垮懈怠的事实,这是一场拉 开架势的缠斗,眼下还看不到结局。至少我有一位先 人是死于从床上跃起,扑向他的对头,很有可能,我 最终也会扑倒在地,只为摆正一块稀松平常的垫子。 理智地说来,我完全承认精确调整那些死物,其 实劳而无功。绘画歪挂,地毯斜铺,其效用显然与摆 放周正没有不同。但实际上,我却不能听之任之。倘 若天性如此,令我更在意一幅水彩画的外观,而非它 的内涵,那就随它去吧,毕竟,迎头碰上此画,眼见 它横平竖直,心中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也算 一种福气。 某一日,有什么事情引发我对这些地毯和绘画的 思索(通常我是心不在焉地投入这场缠斗的),我重建 二十四小时的周期,弄清我曾摆正某块地毯四次,另 一块地毯两次,画框一次——总计七次调整。相信这 是我个人事功的一个平均值。七乘三百六十五等于两 千五百五十五,我想可以把它看作是对我一年苦行的 一个公正估价。 今天上午,我收到避雷针公司的信函,试图向我 灌输对上帝的畏惧,但收效不大。闪电似乎失去了它 的威慑力。与当今地面上发生的事情相比,上天的火 烛不过像是引信受潮后的廉价烟花而已。P001-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