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上海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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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32752966
米兰·昆德拉(1929~),小说家,出生于捷克斯洛伐克布尔诺:自1975年起,在法国定居。 长篇小说《玩笑》、《生活在别处》、《告别圆舞曲》、《笑忘录》、《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和《不朽》,以及短篇小说集《好笑的爱》,原作以捷克文写成。 小说《慢》、《身份》和《无知》,随笔集《小说的艺术》、《被背叛的遗嘱》、《帷幕》,以及新作《相遇》,原作以法文写成。 《雅克和他的主人》,系作者戏剧代表作。
就像是斧斫的一样,欧洲二十世纪的重大日子都 刻下了深深 的伤痕。一九一四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 大战,以及后 来历时最长、称为冷战、最后在一九八九年宣告结束 的第三次大 战。除了这些关涉整个欧洲的重大日子,还有一些次 等重要的日 子决定了某些民族的命运:一九三六年西班牙内战; 一九五六年俄 国入侵匈牙利;一九四八年南斯拉夫人反抗斯大林, 一九九一年又 开始自相残杀。斯堪的纳维亚人、荷兰人和英国人在 一九四五年 以后幸运地没有遭遇任何重大日子,他们得以生活了 美妙而又虚 空的半个世纪。 在这个世纪,捷克人的历史由于“二十”这个数 字的三次重复 而具有了非凡的数学美。经历了数个世纪的岁月之后 ,他们于一 九一八年获得国家独立,而在一九三八年又丧失了。 一九四八年,由莫斯科引入的革命开启了第二个 二十年的恐 怖,后来在一九六八年,以俄国人气不过该国放肆的 解放,兴兵五 十万入侵该国而告结束。 占领政权于一九六九年秋牢固地建立,但谁也没 有料到,又于 一九八九年秋悄悄地、有礼有节地撤除了,与当时欧 洲所有的共产 党政权一模一样。这是第三个二十年。 只是在我们这个世纪,历史上的重大日子才如此 贪婪地主宰 每一个人的生命。如若不首先对重大日子作一番分析 ,便不可能 理解伊莱娜在法国的存在。在本世纪五六十年代,一 个来自共产 党国家的流亡者在法国是很不让人喜欢的;法国人当 时把法西斯 主义视为惟一真正的灾祸:希特勒,墨索里尼,佛朗 哥的西班牙,拉 丁美洲的独裁。直到六十年代末和七十年代,他们才 渐渐拿定主 意,把共产主义设想为一种灾祸,尽管是低一层次的 灾祸,我们姑 且称其为二号灾祸。正是在这个时期,在一九六九年 ,伊莱娜和她 丈夫流亡到法国。他们很快明白,与头号灾祸相比, 落到他们祖国 头上的灾难实在太没有血腥味,无法触动他们的新朋 友。一次次 解释,他们养成了习惯,几乎每次都这么说: “不管有多可怕,法西斯专政总归会随着独裁者 的灭亡而倒 台,人们总算有点指望。可是,以无边的俄罗斯文明 为支撑的共产 主义,对于波兰,对于匈牙利(且不谈爱沙尼亚)来说 ,则是没有尽 头的黑洞。独裁者是会灭亡的,但俄罗斯是永存的。 我们逃离的 国家所遇到的灾难,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的。” 他们就这样一次次忠实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伊莱 娜还举当时 的捷克诗人扬·斯卡采尔的一首四行诗为证:他谈起 笼罩在他心 头的悲苦;这份悲苦,他多么想将它掀掉,推向远处 ,用它为自己造 一间屋,关在里边三百年,三百年里永不开门,对谁 都不开门! 三百年?斯卡采尔是在七十年代写的这几句诗, 可在一九八 九年秋天就去世了,几天后,曾经在他眼前展现的悲 苦的三百年在 短短几天里化为乌有:布拉格的街头挤满了人,人们 高举的手中那 一串串钥匙敲击着,如钟声般宣告着新时代的到来。 P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