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门

作者简介

芥川龙之介（1892年—1927年），日本近代“鬼才”作家，与森鸥外、夏目漱石并称为20世纪前半叶日本文坛三巨匠。1927年，年仅35岁。他的一生虽短暂，但作品颇多，其中短篇小说就超过150篇。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具有篇幅小、题材新颖、情节离奇的特点，代表作有《罗生门》《竹林中》《偷盗》等。

内容简介

罗生门 某日黄昏。有个男仆 ，在罗生门下避雨。 宽广的门下，男仆身 旁别无他人，唯有一只蟋 蟀停在朱漆斑驳的大圆柱 上。罗生门位于朱雀大路 ，理应还有两三个戴着市 女笠或是揉乌帽子的人在 此避雨。然而，男仆身边 一个人都没有。 若问何故，是由于这 二三年，京都地震、旋风 、火灾、饥荒等灾害接连 不断，洛中不是一般的萧 条。据古书记载，那时有 人把佛像和佛具都打碎， 将那些涂着红漆或带金银 箔的木头堆积在路旁当作 柴火贩卖。洛中都这般境 况了，罗生门的修葺自然 是无人顾及、搁置一旁。 这片荒芜倒成全了狐狸栖 息、盗贼藏身。到头来， 没人认领的尸体也都拖来 丢弃在此，甚至成了习惯 。因而，一到日落之时， 谁都毛骨悚然，不敢踏入 此门附近。 不过却有许多不知从 何处来的乌鸦聚集在此。 白天，数不清的乌鸦在高 高的鸱尾周围绕着圈，啼 叫着飞来飞去。尤其城门 上空被晚霞映红时，乌鸦 如撒落的芝麻般清晰可见 。乌鸦当然是来啄食门楼 上的死人肉的。今天可能 是因为时间晚了，一只也 没看见。只看到行将崩塌 、裂缝里长出长长杂草的 石阶上，有着星星点点的 、发白的乌鸦粪。男仆穿 着洗褪了色的藏青色夹袄 ，坐在七级石阶的最上面 一级。他一边因右边脸颊 上的大痤疮而烦恼，一边 茫茫然地注视着落雨。 作者方才写道“男仆在 此避雨”。其实，即使雨 停了，男仆也不知要何去 何从。若是平时，自然是 要回主人家。可他四五天 前刚被主人解雇了。如前 所记，当时京都城内一片 衰微。如今这男仆被长年 雇用他的主人解雇，其实 也不过是这衰微的小小余 波而已。因而与其说“男 仆在此避雨”，不如说“被 雨所困的男仆走投无路” 更恰当。况且，今天的天 色也或多或少地加重了这 位平安朝男仆的 sentimentalisme。申时下 刻过后开始下的雨，至今 仍没有要停的意思。然而 ，无论如何，男仆当下都 得考虑明天的生计——即 便毫无办法也要想方设法 。他毫无头绪、心不在焉 地听着朱雀大路的雨声。 雨席卷了罗生门，远 远传来密集的哗哗声响。 暮色逐渐把天空压低了。 抬头仰望，只见罗生门的 屋脊上斜伸出去的飞檐， 支撑着厚重的乌云。 毫无办法之事，也要 想方设法地去做，就无暇 选择手段了。若要选择， 就只能饿死在墙下或是路 边，再被拖到这门楼上来 ，像狗一样被丢弃。倘若 不择手段——男仆思来想 去，最终想到了这份上。 不过这“倘若”，始终也只 是“倘若”。男仆即使肯定 了“不择手段”，也因加上 了这“倘若”，自然地，即 便之后积极地肯定了“除 了做强盗别无选择”，也 拿不出勇气。 男仆打了个大喷嚏， 吃力地站起来。京都的夜 晚，已经寒冷得需要生火 炉了。风像暮色一样毫不 留情，从门柱问刮过。朱 漆柱子上停着的蟋蟀，也 不知去哪儿了。 身穿棣棠色单衣，外 罩藏青色夹袄的男仆，缩 起脖子、高耸双肩环顾着 城门四周，心想若是有个 无风雨之患，也不担心被 人看到，可以安稳地睡一 晚的地方，那就暂且先过 夜。此时，恰好他看到了 通往门楼的宽大的朱漆楼 梯。楼上即使有人，也不 过是些死人。男仆一面留 心避免悬挂在腰间的圣柄 太刀出鞘，一面将穿着草 鞋的脚踏上了楼梯的最下 一级。 过了几分钟之后。在 通往罗生门门楼的宽大楼 梯中间，有个男人像猫一 样弓着身体，屏息窥视着 楼上的情况。从楼上照下 来的火光微微照亮这个男 人的右脸颊，隐约可见脸 颊上短短的胡子间有红色 化脓的痤疮。一开始，男 仆认为楼上只有死人，不 以为意。然而，上了二三 级阶梯却看到楼上有谁在 点火，火光飘移不定。暗 浊、昏黄的火光，摇曳在 布满蜘蛛网的天棚，男仆 一下子就发觉了。这样的 雨夜，在这罗生门上点火 的，绝非寻常之辈。 男仆像壁虎一样蹑着 脚，终于爬上了陡峭的楼 梯的最上面一级。他尽量 低下身体并伸长脖子，胆 战心惊地窥探着楼里。 只见楼里，确如传闻 ，有多具被胡乱丢弃的死 尸。因火光所及的范围比 原想的要狭窄，所以并不 晓得数目是多少。模模糊 糊地只看到有的死尸裸露 着，有的穿着衣服，其中 当然男女混杂。难以想象 这些死尸曾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就像泥土捏造的人 偶，张着嘴、伸开手，横 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