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城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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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我在1路电车上望着窗外飘飞的雪，听到售票员报站： “双城门，双城门到了，请下车的旅客往门边走。”到了 ，可一下车我就没了方向。一年多时间，一个旧的车站名 让电车把我留在一条宽敞平坦、灯火明亮的街口，找不到 以前的站台。 雪密密地下着，透过路灯淡蓝色的光，我看见另一个 街口有一个人晃动着，我背起行李跑过去，一位老人戴着 棉帽、口罩，双手交错着放在两只袖筒里，在一个小摊周 围跺着脚。因想给兰州的几位老同学打电话，我把行李放 在老人的摊边走向摊前的一个电话亭。电话亭没开门，我 敲了几下，里面没有声音。老人踱过来对我说：“现在还 早。电话亭要到八点钟才开，你先到前边饭馆里吃个饭暖 和一下。”这时我才感到身上的一件毛衣和牛仔上衣已在 让我打战。老人说完拿出袖筒里的手给我指了一个有灯光 的房子，拍了拍落在棉帽上的雪花，“那边就有一个饭馆 ，已开门了。” 吃完饭才七点半，我背着行李又到老人的摊前，小摊 上摆放着几块面包，几袋瓜子。“你还要坐车?”老人问我 。“我要到永登去，想先打个电话。”“现在还早，到永 登去的车很多，你先到那个饭馆里坐一会，那里边暖和些 ，看你穿这么少，一定从南方来的吧!”这时来往的车辆、 行人已增多了，雪还在下着。 打完电话，到永登的车已开过来了，我说了一声：“ 大爷，谢谢你。”老人说：“唉，不谢，不谢!”老人的头 顶、摊上的面包、瓜子上已落了一层雪花，小摊的周围被 老人来来回回的双脚，踩出了一个圆圈。 以后常想起那位棉帽上落满雪花的老人，和那条让我 失去方向的灯火明亮的大街，就觉得老人像一盏穿过寒夜 的灯。 先生70多岁，长长的白须，几乎全村的和别的村里人 ，从他面前经过时都会亲切地喊一声：“先生。”先生总 是沉默着，偶尔点点头。长长的胡须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父亲也讲起他小时候同先生的一件事。那时父亲14岁 ，一天在院子里拿一支笔在一块青砖上蘸着用红土泡的水 练字，先生进来看了一会说：“娃娃，我们爷俩比一下。 ”然后吩咐父亲从他家拿来笔、墨、砚和两大张宣纸宣布 写《兰亭序》，说完就埋头先写。那时我们家的木板墙漏 风，奶奶每年秋天都用纸糊一次。那年奶奶不知从哪儿拿 来一些纸，糊在床角的正好是《兰亭序》字帖，父亲每晚 睡前和早晨睁开眼看到的都是《兰亭序》，那天在青砖上 练习的也是《兰亭序》。先生一口气写完，笔法老练，17 个“之”字形态各异。父亲慢慢展开纸，接过先生的笔慢 慢写完，字字圆润，17个“之”字，惟妙惟肖。先生看看 字，看看父亲，后将笔、墨、砚全送给父亲，出门走了， 从此不再为别人写字。 也许对一件事太熟悉了，反而忘了追究他的根源，就 像先生，他的同辈们称他先生，我们的父辈们也称他先生 ，到我这辈人也称他先生时，我仍没有去想，村里人为什 么称他为先生，直到有一天，伯母拿一个药方让我去为生 癖癣的堂兄抓药时，药店老板看到药方惊呼一声“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