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星星

时光里的星星
作者: 小布爱吃蛋挞
出版社: 天津人民
原售价: 42.80
折扣价: 23.60
折扣购买: 时光里的星星
ISBN: 9787201203133

作者简介

小布爱吃蛋挞: 北京作家协会会员,编剧。 擅长书写现实的爱情童话,热衷旅行与美食,立志讲有趣的故事,做有趣的人。 已出版作品《听说你命里缺我》《我嫌弃的样子你都有》《初恋多关照》《初恋多关照2》《每一秒初吻》《每一秒初吻2》《初次遇见,请多喜欢》,即将出版《一岁一喜欢》《许我一吻》。

内容简介

时光里的星星 文/小布爱吃蛋挞 第一章 最近桃花特别旺 八月底的北城仿佛蒸笼,柏油马路上隐约可见一层晃动的雾气,走在路上好像一踩一个坑,粘腻得不想走下一步。 午后醒来,寝室窗子透进明亮的阳光。躺在床上的安然捂着眼睛“嗯叽”了一声,趴到床边朝地上看了看,屋里只有室友小西戴着耳机看视频。 安然冲她喊了一声:“小西,吃饭了吗?” 小西听见声音,摘下一只耳机,仰头看向安然:“四点半了,你问的是午饭还是晚饭?” 这么晚了…… 安然挠头,昨天飞机到达时间是夜里十点多,回寝室收拾完行李就凌晨了,她以为自己只是错过了早饭,没想到直接睡到快吃晚饭的时间了。 安然穿着睡裙,随手抓了个丸子头就迷迷糊糊地跟小西一起去食堂打饭。临近开学,路上陆陆续续能看见拉着行李箱返校的学生,还有零星被家人拿着相机左拍右照的青涩新生。 “安然,跟你说了要涂防晒,你瞧,你这胳膊都有分界线了!”小西摸着安然袖口的黑白分明的皮肤,摇头叹气,“你可长点心吧!” “涂了呀,但是训练晒太久了,没用。”安然打着哈欠,低头看向自己胳膊,“等秋季赛打完,带完下届大一的,我就可以退役啦。” “金教练舍得让你退?咱们安安可是垒球队的扛把子,学校还指望你再拿个冠军为校争光呢,怎么可能大二就放你退……啊呀!”小西的话没说完,就以一声尖叫终止。 她俩正走在喷泉旁的草地边,这片草坪刚浇过水,路边还有没蒸干的水渍,此刻,那些水珠带着泥土被旋转的车轮碾压着飞溅到靠外走的安然的衣服上。 安然:…… 罪魁祸首是一辆招摇的敞篷红色法拉利,车窗半摇,肇事者摘下墨镜,才发现安然的白色裙子上被溅了一串泥点子,像是宣纸上潦草的泼墨画。 他在车上朝安然敬了个礼:“同学对不住,你是哪个班的,我赔你条裙子吧!” “不用。”安然有点恼火,又觉得跟他纠缠的话似乎是小题大做了,扯扯小西的手继续走。 “同学等一下!那个,你知道图书馆怎么走吗?” 安然好脾性的随手指了指图书馆的反方向,加快了回寝室的步子。 “谢谢你啊!”那个法拉利男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   “真倒霉,大一新生怎么这么拽?”小西看到车上放的新生引导资料大礼包了。 安然附和:“而且来了不找寝室找图书馆,也是够奇葩的。” 话没说几句,安然眼神直直地盯着前方某个位置,手伸向小西脑袋上的鸭舌帽:“借我戴戴!别和我说话!” 小西还没反应过来,安然已经把她的帽子戴到自己头上,帽沿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张脸。 怎么平时精心打扮从来碰不到他,偏偏今天邋里邋遢、灰头土脸的就遇上了呢! 小西不明就里地陪着安然观赏了一会儿音乐喷泉,小声问:“什么呀?遇到债主了?” “吴漾……”安然小声解释,说完小心地回头看了一下,人已经走远了。 “哦!情债!你的绯闻男友!”小西补充了句,“前男友!” “闭嘴吧你。”安然又看了一会儿那人的背影,有些遗憾的样子,“今天怎么这么不顺,快帮我瞅瞅是不是又水逆了。” “没问题,回去就给你看。”小西顺着安然的视线看向白色T恤的背影,啧啧摇头,“绯闻男友还挺帅。” “那当然!”安然与有荣焉。 不然也不会被她惦记了好多年。    那还是安然高一的时候,新生入学报到,她在偌大的实验楼前迷路转向,那个男生逆着清晨的阳光向她走来,脸上似乎看的到浅浅的绒毛,清朗的声音像弹玻璃球一样击中她的心:“你绕着这个楼走了三圈了。” 安然脸红:“我找不到去高一13班的路了。” 男生抬手看了眼手表,说:“顺路,跟我走吧。” 安然跟在他身侧,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就像路过的篮球场里那一下一下拍球的声音。她抬眼看他,很清爽干净的侧脸。 鼓了半天勇气,安然终于开口,两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的。 “你是哪个班的?” “到了。” 男生低头,对上安然的眼睛,指了指右前方尽头的教室,“那个是13班。” 安然本就红扑扑的脸更红了,没有勇气再搭讪一次,低着头小声说了句“谢谢”就跑向自己教室。    不过很快安然就知道他是哪个班的了,甚至知道了他的名字。 他是高三1班的,他学习成绩很好,据说可以保送Z大,他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讲话。 他叫吴漾。 安然坐在大操场上听着主持人介绍他的名字时,尚不知道是两个字,只是单从发音来看就已经感觉奇妙。 而她开朗多话的同学曲多多已经把她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安然,吴漾。妈耶,你们这名字简直是天生一对!” 坐在左右的同班新同学都起哄的笑了,安然窘迫的涨红了脸,班主任巡视到这附近,拿着一卷不知道什么试卷,在手中敲了敲:“安静安静,不要说话!” 人群安静下来,安然充血的脸却还是红着,她仰头看主席台上演讲的男生,他的声音从大喇叭里传出来,和前天那个近距离说话的声音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但其实她根本不算认识他,本来就是陌生的声音。 你们这名字简直是天生一对! 这句话好像有什么魔力,一直在耳边回荡。 那天操场上的阳光特别耀眼,大喇叭带着滋滋的杂音,少女的心动开始得如此简单,只是一句起哄,便让人乱了分寸。       已经大二的安然不会再因为朋友的打趣就舌头打结了,坐在寝室里吃饭,她甚至主动编排起自己跟吴漾的小剧本:“如果刚才溅我一身泥的是吴漾,那他说不定会主动下车,单膝跪地,拿出一张手帕纸,替我擦掉脚背上的……” “再替你穿上这双打折促销的灰色中老年男士拖鞋吗?”西西无情地戳破她的粉红泡泡,忽然一拍桌子,“我去!金火四分,你要拿偶像剧女主剧本了!” 安然凑到西西桌前,看她电脑上的星盘,虽然看不懂但还是饶有兴趣地让她仔细说说,“我跟吴漾的爱情线要开始了?” “金星双子四分火星处女,爱的竞争,两男抢一女……”西西指着星盘跟安然解释,“简单点说就是你最近桃花运特别旺,而且容易陷入三角关系。” “我这么抢手呢?”安然乐呵呵地笑。 “不止呢,木星过天顶,你最近还要红!”西西发出惊叹声,“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让你给我签个名?” “红?” “嗯,要出名。”西西替她开始琢磨,“莫非是有两个帅哥疯狂追你,什么直升机喷彩虹,热气球挂横幅之类的,让你成为风云人物?” 安然敲她脑袋,“少看点狗血电视剧!”敲完又忍不住自己开始幻想,“如果吴漾跟我告白的话我是立马答应还是假装矜持一下第二天再答应呢?” “真搞不懂你,这么喜欢的话干吗不直接去跟他告白?” 安然语塞,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吃完饭爬回自己床上打算继续补觉。    没躺多久,收到垒球队群的消息,队友们喊她晚上出来吃夜宵。 安然不是很想动弹,可禁不住队友们再三邀请,只好起床换衣服,出门前想画个妆,看看自己被晒黑的脖子,放弃了粉底,只简单化了眼妆涂了唇彩就去了。 垒球队的夜宵约在学校一站地铁外的小饭馆,他们这一大桌热热闹闹的,还有几个安然不认识的人。 起初安然以为是队友的家属,走近了一看,居然有傍晚那个在学校里开法拉利的男生。 卡座里只有最角落的位置了,安然只好坐在那个男生身边,侧头看见他笑着露出来的小虎牙。 有队友介绍,这是大一的师弟,是个体育生,练撑杆跳的。 “是我高中校友,”队友说着,又看向安然,“也是江市的,和我们是同乡。” “哦哦。”安然点头。 “我叫迟允,师姐好。”男生好像挺爱笑的。 安然再次点头,“我叫……算了,你就叫师姐行了。”    整顿夜宵时间安然都在奋力消灭小龙虾,偶尔应和一下队友们的聊天,在大家对训练安排不确定的时候提醒关键点——她是新任队长。 这顿吃完,队友们又提出来续摊,要去隔壁ktv唱歌。安然看看时间,太晚了该回去了。 她不想扫大家的兴,和他们一起进了包厢坐了一小会儿,去小食区买答,迟允打电话约她到校外玩剧本杀:“十人本,缺一个人。” 如果是平时,安然多半会说自己太累了要回去睡觉。 这一次,不知道是因为拒绝了他的喜欢而心虚,还是有些关心他的身体,她居然第一反应是同意,“是西条路的那个店吗?” “嗯。” “行,一会儿到。” 安然刚走出西条路的路口,就看到迟允在店门口站着,手里拿着个装了半瓶水的瓶子,正百无聊赖地在往半空扔瓶子,然后在瓶子平稳落地的时候就会得意地笑。 她走近,他感觉到来人了,扭头看她,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我怕你找不到桌,出来接你。” 这话夸张了。 安然看着整个店里只有一个包间有声音,觉得迟允的担心未免多余。 他们进屋的时候,屋里人还没齐,几乎都是大一新生,有几个体育生安然认识,跟他们打了招呼,又点了饮料小吃,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等开局。 事实上她已经有点后悔了,后悔跑来参加这个不熟的集会,搞得自己的身份都变得尴尬起来。 十人本现在是九人局,还有一个人没到。 包间的门被拉开,有风铃声响起。 大家都回头看向门口,连心不在焉的安然也望过去,门口站着的竟是吴漾。 迟允朝他招手,说着“过来过来”,吴漾似乎有些不耐,但还是坐到了迟允旁边的空位上——准确的说也是安然旁边的空位上。 坐定后,吴漾看了眼安然,“哎?”了一声。 安然朝他笑笑,手心里都攥出汗。 桌面上的大家都着急开本,没人注意到他们的眉眼官司,连迟允也没有过多的介绍彼此,反正进入剧本以后大家都有新的身份新的名字,不需要知道真名。 本子玩的是拆迁引起的一桩命案,安然抽到的身份是单亲妈妈小娟,迟允是她那个叛逆的中学生儿子,吴漾则是对小娟暗怀情愫的王教授。 第一轮自由交易时间,线索人物牛大妈很是积极地拽着迟允的领子把人拉去走廊盘问,其他人也都三三两两地去各个小房间密谈。 屋子里一时只剩下了吴漾和安然,一个是没什么兴趣的凑数,另一个是只对身边这个凑数的感兴趣。 安然趴在桌子上,枕着自己的胳膊,歪头看身边的吴漾。 她好像从来没有离他这么近过。 她问:“你的头,后来有没有不舒服?” 吴漾摇头,“没事了,第二天就消肿了。” 安然看见他的额头没那么平整,起包的地方还有浅浅一圈的印子,颜色也有些发青。 她趴着,喝了口可乐,微小的气泡从嘴里一直蔓延到心里。她不敢再看他,怕自己的喜欢暴露的过分明显。 吴漾从桌子上零食筐里拿了一包坚果,然后开始认真地剥核桃。他似乎并不着急吃,很细致地撬开壳,又把核桃仁上沾着的薄膜去掉。 剥完三颗,才一股脑地放在掌心一口吃了。 安然看他,他看见安然看他,拿了一把核桃放在她面前,跟她说:“吃吧,补脑。” 安然“噗嗤”笑了,有一瞬间,她居然妄想他会把剥好的核桃给她吃。果然,他还是那个对谁都很有分寸感的吴漾,不会做让人误会的事情。 才这么想着,吴漾又把她面前的核桃拿回去,握在手里,两个一组两个一组的捏碎果壳,重新递给她,“这样好剥一点。” 安然惊讶地瞪大眼睛。 吴漾:“你一直看我,我以为你是这个意思。” 她一直看他吗? 安然觉得自己脸着火了,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出来她的脸红,也或许他根本没再看她。 他们俩就这么安静地开始专注于剥核桃。 直到有人陆陆续续的回来,大家多数沉浸在剧情里,互相还在争论和猜测彼此的好坏身份,也没人注意到角落里搞核桃的两个人。 游戏进入质询环节,每个人都要指认凶手陈述理由,这时候一直置身事外的两个人才不得不参与到剧本之中。 安然随便猜了个凶手,给出一些显而易见的纰漏,还有她刚才听到的对面的人说的话里像是可以当作证据的信息。 轮到吴漾,这位从开始就没入戏的局外人,居然一本正经的按照人设说:“我不关心拆迁款,我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心上人这里。看,我在给她剥核桃。” “心上人”? 老天爷,他说她是他的心上人。安然好险没笑出声来,可脸上的笑意是遮不住的。 一旁的迟允看看这边再看看那个,莫名有些焦躁,他一拍桌子,完美化身剧本里的捣蛋少年:“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安然一愣,就看见吴漾往后仰身,越过她的背后,在迟允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闭嘴,逆子。” 一轮发言结束,又进入了自由交易阶段。 这次迟允先下手为强,扯着他“妈”的胳膊去隔壁小房间密谈。 推拉门一关,这个只有一张麻将桌的小房间变得安静又闷热。他俩就站在门边,安然有种被圈在迟允身影下的感觉,气氛暧昧。 她学吴漾说话:“要跟我说什么,逆子。” 迟允捏着拳头作势要揍她,在她缩脖子的时候又平摊开掌心拍了她脑袋一下。 “嘘——”他朝她比口型,“听外面的。” 安然静音听门外,是牛大妈和居委主任在互通消息,他们这个房间是走廊尽头,所以不太引人注意。牛大妈说着邻居老吴可能是在替自己那个欠债的儿子背黑锅,居委主任盘算着自己有一个政策卡可以让牛大妈的房产证数量翻倍。 说着说着,他们的声音渐渐变小。 迟允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再偷听一点。 没想到门被从外面忽然打开,迟允没站稳往外面栽过去,还好被安然拉了一把才没摔倒。 “啧,怎么还玩赖的?”牛大妈叉着腰骂迟允。 迟允举双手投降:“我错了,我下次还敢。屋子让给你们谈好吧?” 边说边后退着,拽着安然走出麻将房。他跟安然分享自己得到的消息,也从安然那里打听她的任务,“你通关的个人任务是什么,我帮你完成啊。” “唔……你是钉子户还是背叛者那边的?”安然虽然没怎么上心,但是基本的游戏精神还是有的。 “我都行,我听‘我妈’的,你要去哪里我就跟随哪里,我也没有房产证啊,都在你手里。” 安然看着一脸坦荡的迟允,不太确定他说得是真心话还是演技好。 她点头:“行吧,那你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了,跟着我投票就可以了。” 迟允说“好”,说完又补充了句,“我不同意你和隔壁王叔叔的亲事!” 他们讨论好下轮把谁票出局就回到房间,吴漾没在自己位置上。 安然偷偷地看向门口,直到吴漾跟另两个女生一起回来,虽然他们之间有些距离,但安然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想着最后一轮交易的时候,她也要把吴漾单独带出去。 结果还没到最后一轮交易,吴漾居然被票投出局了。这个本子三轮结束才能知道全貌,所以王教授是不是凶手目前还不得而知,他“死”前可以有遗愿,吴漾选择把自己的房产证给了刚才跟他一起回来的女生。 安然更酸了,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啊,她不是他的“心上人”吗,怎么还把证给别的女人了?渣男! 最后一轮交易,凶手是谁已经基本明朗,现在的关键是钉子户和背叛者两队哪一队能拿到更多的产证,大家都在争取的关键时刻,那个得到吴漾产证的女生忽然叛变,倒戈向票少的那一队,这样两队票数一样了。 游戏结束,DM(主持人)宣布获胜者是安然。 因为安然的个人任务是“以和为贵”,要达成两队平局的结果。不过最后倒戈的那个女生是什么情况? “刚才跟王教授交易时说好了,如果我要输了就把他这票支持小娟,因为他的个人任务是帮小娟赢。反正我个人任务已经完不成了,所以就投敌了。” 安然转头看吴漾,讶异于他什么时候知道了自己的任务。 确实,如果刚才他的产证给自己,虽然票数多了,但并不一定能让自己赢。 明明只是玩个游戏,安然又要感动了,他真好! 本子玩完了,他们约着一起吃晚饭,如果是往常安然就不去了,可这次有吴漾,那就要积极参加同学社群活动了。 也是去饭馆的路上,她才发现吴漾是迟允叫来的,安然都不知道他们居然认识。 迟允说:“是亲戚。” 没有更详细的解释,安然自动脑补应该是表兄弟之类的,毕竟他俩不是一个姓。 吴漾不是本部校区的,他过来应该是有事情,顺便被迟允拉来凑数,晚上的饭局他没什么兴趣参加。安然看见迟允跟他单独聊了些什么,最后点头,应该是要跟他道别。 安然的心沉了下去,她还以为能多跟他待一会儿。 路过地铁口,吴漾不再和大部队一个方向,自己离开。走之前,他忽然走到安然面前,问她:“你叫安然?” 安然被问懵了,点头。 吴漾应该是笑了,“好巧,我叫吴漾。” 安然想说她知道,她早就知道,她知道好多年了。但是她忍住了,做出惊讶的样子,“好巧。” “这有什么巧的,回头我也可以改个户口名,也叫安然,咱们俩还重名了呢。”迟允横插一道。 安然很想问问迟允跟户口本什么仇什么怨,整天就想改户口。 吴漾走了,安然的兴致也不高了。 迟允敏感地问:“你不会是,看上吴漾了吧?” “怎么可能!说什么呢!”安然下意识反驳,唯恐自己的小心思被迟允戳破以后转达给吴漾。 “哦,没有就没有,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吴漾很厉害的。”迟允说起自己这个小舅,很是与有荣焉,他从小就生长在吴漾的光环下,对他有种习惯性的崇拜。 而且吴漾还对他很好。 “只是……不喜欢被乱配对。”安然无力地解释了句。 迟允倒是信了,不仅信了,还延申出其他意思,“以后我不让他们乱说了,不给你添麻烦……欸?我戒指呢?” 他抠指甲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左手小拇指上的戒指不见了。 安然看他有些着急的神情,跟着一起低头看地,“什么样的啊?你确定你今天戴了吗?” “银色的一个圈,有两个单词。”迟允描述,“戴了,一直戴着的。” 他俩说着,已经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了,仔细地看着地面上所有闪光的东西,寻找迟允丢失的戒指。 一直走到游戏馆,跟老板说了一下情况,他俩就回玩剧本的包间里又找了一遍,四处都没有。 和老板留了联系方式,老板答应他们做清洁的时候会注意的,找到了给他们打电话。 因为丢了戒指,迟允心情有些不好,也没说跟安然再去找刚才那些人吃饭了,只想先回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放在寝室里自己记错了。 安然表示理解,她也没有吃饭的心情了,自己回了学校。 分别时,她看到他还时不时地低头看地面。 那大概是什么很重要的信物吧?或许是很重要的人送他的? 安然没收到过这么重要的礼物,但是她曾经很用心地准备过一个礼物,最后虽然送出去了,却没有送给想送的那个人。 那是安然高一那年的戏剧节,已经保送的吴漾还是时常会出现在学校活动里,他演戏剧里的王子,故事是哈姆雷特改编的现代版本。 这种活动安然通常不会参加,她太普通了,老师关注的永远是前三和那些捣蛋分子,像她这样的乖乖女不会被老师轻易记起。 但是那个话剧安然报名了,她也会幻想自己能每天晚自习的时候和吴漾排练,像他的同学那样和他聊天打趣。她想离他更近一些,那大概也是她最有倾诉冲动的阶段,她记得自己给他写了很多很多封信,信里是一个少女所有浪漫的诗意,然后全都藏在了自己的小铁盒里。 不过那次报名的学生太多了,女性角色又很少,安然这种没有经验的表演小白只拿到了一个配角仆人的角色,甚至是B角。所谓B角,简单说就是替补演员,虽然她也次次不落地参加了演出排练,可是从来没有跟A组一起对过戏,更没跟吴漾说过话。 可是安然还是很开心地排练到很晚,不过她长记性了,预感到要自己走夜路的时候她就提前给爸爸打电话,让老爸来接她回家。 她开心地是自己终于和吴漾在一个“圈子”里了,她甚至坏心眼地希望演仆人的那个女生不舒服或者家里有事没法参加正式演出,然后就由她这个B角临危受命,救剧组于水火之中,让吴漾刮目相看。 可惜那个A角身体好得很,家里也没什么事。 演出那天,安然化好妆穿着仆人的衣服,搬着小马扎在后台坐着看完了整场戏。有一次吴漾急匆匆地上台,还差点撞到她。后台光太暗,他低声说着“对不起”就跟她擦身而过。 尽管没能实现同台演出的愿望,但安然还是做了很多准备,她给吴漾准备了庆祝礼物。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该送些什么东西,在校门口的精品屋里挑来挑去,挑了一只带着蓝帽子的麦兜,因为她记得吴漾戴过一顶类似的鸭舌帽。她买了那只猪,带回家仔细地清洗过,还给它喷了香水,放在床边陪自己睡了好几天觉,等到要送出去的前一天,她又突发奇想,找来针线,生疏地在猪屁股上绣了指甲盖那么小的字母:“ARWY”。 绣完了,怕吴漾看不到,又怕他太容易看到,于是把麦兜的背带裤裤腰的位置加固了几针,轻易脱不下来裤子,露不出那行字母。 她把这份藏着她小心思的礼物用包装袋装好,在演出结束后跟着献花送礼物的众人一起去化妆间,想要不那么突兀地送给吴漾。 他们演出的场地是市文化馆,安然简直要在场馆里迷路,终于找到一个化妆间,里面有几个演员是她认识的,包括那个被她希望不来演的仆人A角。安然现在已经记不得她的名字了,只是在当时当地,那个女生是安然最熟的人了。 安然喊了那个女生的名字,夸她演得真好,然后从包里拿出麦兜,想要让她帮自己转交给吴漾。 只是安然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自己的请求,那个女生已经一脸微笑地接过了毛绒玩具,“哇好可爱,真没想到你也记得我的生日,等你生日的时候我也要送你一个礼物!” 安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她是个不太会拒绝的人,更不愿意扫兴让人尴尬。 于是她也只好微笑,默认了这是送她的生日礼物。 从化妆间离开以后安然就后悔了,可她也没勇气再回去把麦兜要回来。那个她精心准备的礼物,就这样落入了不相干的人手里。 安然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感觉现实彷佛被割裂成两半。 她如愿让吴漾认识了自己,又怕他知道自己的全部。她在回忆的过程中可能一遍又一遍地美化了那些过往片段,但那是独属于她的记忆,酸涩甜蜜,她不想被人破坏。 她甚至有种想要就此打住的念头,不要再跟吴漾接触了,这样就不会有失望的可能。 这么患得患失了几天,一天中午安然忽然收到了游戏馆老板的电话,老板说联系不上那个男生,他找到了之前丢失的戒指。 在麻将房的门缝滑轨里。 安然想起来,那天迟允差点摔倒,她拉了他一把,可能是那时候不小心把他戒指给撸掉了。 她替迟允谢过老板,因为迟允还在军训中,于是她就先去帮他把戒指拿了回来。 那是一枚很简单的银戒指,安然对着台灯看上面的单词,外沿刻着“always”,内环贴手指的那面刻的“last”。 这是什么意思?永远当最后一名? 还真是奇怪的志向呢。 第三章 谁说要做单选题 迟允军训只有晚上的时间能拿到手机,安然把戒指取回来以后就拍照发给他了。 睡前,他给她发消息:“帮我保管一下吧!” 他军训也有四五天了,这期间两人一直没联系。说起来安然还有点纳闷,她感觉迟允在追她,但是又不是死缠烂打的那种追,她不知道怎么拒绝也没什么契机拒绝,毕竟他好像没怎么打扰她。 安然不安地和小西讨论:“我这是不是太绿茶了啊?我怎么好像还挺乐意跟迟允玩的?” 小西拍她肩安慰她:“这有什么!谁不乐意跟帅哥玩,有人喜欢你,你当然可以享受这种感觉了!” “但是我心里喜欢的是吴漾啊……” “谁规定一个人只能喜欢一个人了?成年人不一定做单选题。” “???” 小西语出惊人,安然居然觉得她说得好像也没毛病。 不对不对,差点被她带沟里去,喜欢就应该一心一意,她要捋清楚对迟允的感觉,不能脚踩两条船! 小西对她的想法嗤之以鼻:“如果你现在跟吴师哥在一起了,当然不能劈腿,但是你没有啊,你现在单身啊,心里有个白月光,手上怎么就不能有朵红玫瑰了? 安然觉得小西在诱导她犯错误,她决定终止对话,专心练球,打好秋季赛。 她练球的时候,小西就坐在观众席上喝着汽水看她练,等她结束训练以后一起去吃半价火锅。 队里的新人们也都在军训,没人聊安然的八卦了,但不乏有偶尔路过的学生驻足观看一会儿—安然可是校花评选第四名,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一枝花了。 照小西的话说,第三名明显是刷票刷上去的,那妆厚得像戴了个面具,根本看不出素颜啥样,哪有我们纯天然运动系美女好看。 安然对这个比赛结果不怎么在意,甚至感觉有点麻烦,比如会有人跑来问她怎么“美黑”的,她跟人家说她是晒的,对方觉得她敷衍。 这一个多月来她受到的关注过多了,在她平淡生活的二十年里,她好像还没有这么受瞩目过,被人追求更是第一次,而且还是个条件很不错的人。 安然思来想去,觉得这一切都拜垒球所赐,因为她拿了mvp(最优秀选手),才给她加了这么多光环。为了回馈她得到的喜爱,她决定更认真的打球,为校争光! 安然和小西吃火锅的那家店,虽然开在平房区,但是人气特别高,又赶上半价活动,所以取号排队还要俩小时。 小西拉着安然逛街,逛到美甲店的时候停住了脚步,要去做指甲。 安然打球不方便留指甲,最多涂涂指甲油。她看到对面是家理发店,正好想修修刘海,于是跟小西分头行动,约好结束以后电话联系。 理发店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人不多,安然一进门,簇拥而上三个“托尼老师”,给她端茶倒水送点心,贴心地拿出杂志让她挑选发型,顺带对她的发质一番评论,建议她做很多种的护理。 从前安然是很怕这种店家推销的,但是练球以后她的胆子好像也变大了很多。有不怀好意的言论袭来的时候,她直接反击回去。 “发质这么差了吗?那你帮我剪短吧。”她说,说完觉得这主意不错,她还没试过短发呢。 “托尼老师”于是又开始劝她染个棕色,不然黑色短发太呆。 她不胜其烦,打算换家店剪。 “托尼老师”看出来她要走,手起刀落给她剪了一刀,终于闭嘴安心捯饬她的头发了。 先是剪到齐肩,确实有点呆,好像她小时候家里那个木头日本娃娃摆件。 “再短一些吧。”安然指着杂志里模特的利落短发,比划着,“有点造型的。” 好在“托尼老师”虽然爱推销,但是手艺还不错,确实“有点造型”。 安然愉快地买单走人,想着小西见到自己一定会吓一跳。 她现在这个发型可真是太飒了! 安然给小西打电话,小西说自己已经回火锅店了,刚才老板打电话说马上排到她们桌了。 时间已经快夜里十点,商业街上依旧人声鼎沸,火锅店门前排队的人还有不少。安然刚要进火锅店,看到店里出来一个熟悉的人,是吴漾。 她站住,看他进了隔壁的小卖店,过了一会儿出来,走到旁边巷子口的路灯下站着,拿出手机好像发了什么消息,然后把手机揣起来。 不为什么,安然就是觉得他好像不太开心。 她给小西发消息说自己晚一会儿来,让她先点菜。 然后安然走向那盏路灯,走到吴漾跟前了,叫了声:“嗨,师哥。” 他好像才发现她,“哦,安然。” 太好了,他记得她的名字。 “你也来吃火锅吗?”安然觉得自己勇气可嘉,放在从前,她绝不敢离他这么近,更不会主动和他说话。 吴漾“嗯”了一声。 安然不知道再说点什么了,她干笑着,“我和室友一起来的,她在里面等我,那我先去了。师哥再见!” “好。”他依旧淡淡的。 安然转身离开,心里有些不踏实,她走到店门口了,忍不住握拳回头,偷偷再看吴漾一眼。 路灯下没有人了。 安然四下张望,没有,没看到他人。 她几步跑回路灯下,这才看见巷子里的地面上有道长长的人影,吴漾靠墙站着,一只脚踮起来贴着墙面支着。 虽然外面人来人往,她的脚步声实在不算大。 不过这次吴漾很快就发现她了。 他表情有些不解,只是挑个眉,就好像在问她还有什么事。 安然觉得他的身影很落寞,很不开心,她还没见过这么失意的吴漾,他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清高的、骄傲的。 安然的脚步不受控制的走向他,走到他身边,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个烟盒,还有一根刚拿出来的烟。 吴漾把烟连同烟盒一起揣进裤兜里,看着她,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你好像不开心,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他语气淡淡,“不用了,谢谢。” 这结果安然问出口的时候就预料到了,可她不甘心地又问了句,“师哥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或许会好一些?” 吴漾低头,支着墙的那只脚落下来,顺势把跟前的一块小石头踢开,“还好。” 他不想说,安然就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了,老话重提:“那,吃一顿热腾腾的火锅,吃饱了就没烦恼了。” 她的坚持让吴漾重新打量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执着要跟自己吃火锅。 他的打量让安然想打退堂鼓了,她正要说“师哥实在不想吃就算了”的时候,吴漾把兜里的烟掏出来,装进烟盒放好,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说:“好啊,我请你们。” 安然领着吴漾出现在小西面前的时候,小西无比震惊。 而且她不知道自己是先震惊她的头发好,还是先震惊她领了个男人回来好。 安然跟两人各自介绍了一下,之后三个人就开始沉默的下火锅。这实在是个诡异的组合,三个人各自揣着心事,偶尔客气地分享一下哪个食物好吃,然后就继续各吃各的。 小西非常有眼力见地接了个“男朋友的电话”,然后提前退场。走之前跟安然挤眉弄眼的,搞得安然心有些慌。 小西哪有什么男朋友?!不对,这不是重点,她干吗要把自己单独留下?! 虽然这个“二人世界”确实让安然挺享受的。 只剩他们两个人了,气氛也并没有热络起来。吴漾似乎真的听取了她的建议,打算用吃饱的方式来消除烦恼,沉默着一勺又一勺的捞菜。 安然挑起话头:“师哥刚才是吃了一顿没吃饱吗?” “嗯。”刚才他跟导师一起吃的,导师和朋友在这边吃饭,喊了他来,他没吃好,也吃不下。 暑假的时候导师就跟他说了给他保研本校的事情,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个好消息,但是对吴漾来说却是负担。他的导师是偏行政的大牛,据说也是下一任院长的热门人选,跟在这样的导师后面,各种活动比赛必然是落不下的,综评也会很好看。 但是吴漾不想在本校了,他想去天体K研究院,想去学习更专业的更新的知识,而不是跟着导师做做数据申项目资金。只是离开并不容易,想去K院不只是靠绩点申请,还要导师的推荐信。他想了一个假期,最后在听见安然唱歌的那个夜晚跟导师摊牌说了自己的想法,直到今晚,导师喊他出来跟朋友吃饭——一个可能合作的商业项目的老板朋友。 导师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确了,他拒绝吴漾的提议,并且展现了自己的大度,愿意继续带他做项目。 “师哥,别吃了。”安然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师哥,吃太多了容易积食。”安然又说。 吴漾笑了,“怎么让我吃的是你,不让我吃又有新说法了。” 安然看他那不达眼底的笑意,觉得自己留他吃饭可能是个错误的决定,他已经不开心了,还要这样维持礼貌跟她应酬。 “咱们回吧。”安然起身,先一步结束了这顿夜宵。 结完账,两人朝着地铁方向走,路过巷口的时候,安然停下,问吴漾要烟。 吴漾惊讶,没给。 安然直接伸手要从他口袋里掏,他躲闪,握住她的手腕,“别闹。” 安然脸红了,这一声听着有些暧昧。她抿嘴,咬自己的下嘴唇,然后松开,“我想试试。” 安然最终还是“试”到了,她姿势生疏的用手指夹着烟,吴漾给她点的火,抽的第一口没吸到什么东西,又用力吸了一口,被呛到咳嗽。 吴漾好像觉得很有意思,他抱着手臂,看她被呛到眼泪都出来了,却在一旁笑。 安然感觉有些丢脸,故作老成地又抽了两口,憋着想再次咳嗽的冲动,手垂在身侧,“也就这样,没什么好抽的嘛。” “是吗?”吴漾歪头,笑意不减,“我没抽过,不知道。” “什么?”安然震惊脸, “刚才给老师买烟,买错型号了。”吴漾解释,“就想试试看,烟是什么味道。没想到你比我还好奇。” 如果现在墙上有个门,安然一定头也不回地推门就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还想在吴漾面前耍个帅,表明自己也可以有跟他一样的地方,结果人家根不抽烟,说不定还觉得这个女生好粗野。 她脑子里的小人眼泪流得像尼加拉瓜大瀑布,为自己的莽撞后悔不已。 然后,她又做了件不过脑子的事,她举起手来,把烟递到吴漾嘴边:“师哥尝尝?” 吴漾眼睑低垂,在她尴尬地要抽回手的时候,就势前倾,含住了烟蒂。 虽然都是第一次,但吴漾比她看起来娴熟得多,只吸了一口,转过头吐了口烟圈,拇指和食指捏着烟从安然手里把烟拿走,扔在脚下碾了碾,跟安然说,“走吧。” 安然完全呆了,听的到他说什么,但大脑已经死机,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脚。 刚才发生了什么?吴漾和她抽了同一根烟?而且是抽她抽过的?那不就是他主动跟自己间接接吻吗? 哦也不算主动啦,是自己先递过去的。 但是他没拒绝啊!没拒绝就是想要! 如果他们以后生了小孩叫什么啊?女孩叫吴安安,男孩叫吴所谓怎么样? “不走吗?”吴漾已经走了两步了,回头看安然在发呆,喊她。 “走!”安然的笑容快咧到耳垂了,小跑着追上去,手背在背后交握着揉来揉去,不知道放哪里好。 关于这晚的记忆,安然就记到他们一起走到地铁站,然后各自坐相反方向的地铁回不同校区了。 之后怎么回的寝室,怎么洗漱睡觉,她都有点印象模糊了,她觉得那是大脑烧坏了的后遗症。 小西后来问她,自己走以后他们有没有进展。 安然点头又摇头,说不清那一根烟的故事算什么。吴漾什么都没说,好像只是单纯地跟烟友分享同一根烟。 就像她们训练的时候,也会男女生共喝一瓶水,偶尔贴到瓶口了大家也不会在意。 是因为她心思不纯,所以过分解读吗? 她又开始患得患失了,晚上训练还因为不够专心被金教练加罚跑三圈,最后自己一个人背着运动包回去。 秋天夜晚的风渐渐凉了,她路过超市买水,结账的时候看到收银台那里摆着一盒又一盒的烟,从前她不曾关注过这里,可是这次她一眼就看到了前晚她抽的那个牌子。 她指着柜台里的烟盒,跟收银员说:“给我拿一盒这个。” 她没有兴趣再回味一下那个烟的味道,但是她想要留个盒子做纪念。关于他的记忆,她总是习惯收藏起来。 走过家属楼时,安然觉得此情此景很像是那个路灯昏暗的巷子,她蹲在路边,把烟盒的塑封拆开,拿出烟盒里的烟摆了个“NO”的字样,拍照,把烟捡起来又塞回盒子里。 很快,吴漾的朋友圈里就有了一条带图的状态: Aran:吸烟有害健康 他点开图片放大看,好像知道这个没有备注的好友是谁了。 大一新生的军训在艳阳高照的大晴天里结束了,新生们乘着大巴车返校,一下车就背着铺盖拖着行李往寝室冲,迅速抢占寝室内的、楼层内的、公共浴室的坑位,想要洗一个干干净净的热水澡。 迟允晚来一步,已经没有位置了。机智如他,拿了两件衣服去体育馆的更衣室冲洗。 换好衣服,头发只擦得半干,也没用吹风机吹一下就出来了。 黄昏的风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一出门迟允就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打完,看见安然背着包来训练了。 他笑着举手:“师姐!” 安然微张着嘴看他,扭头就跑。 迟允尴尬得手还没放下,立马跑着追上她:“师姐你跑什么啊?” “我回去给你拿戒指啊。”安然埋怨道,“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确实,他们几乎没怎么在线上聊过天,安然也不知道新生们的行程。 “不着急啊师姐,一会儿你训练完我跟你回寝室拿好了。”迟允挡在她面前,赶小鸡仔似的把她往体育馆方向推,“吓我一跳,以为我军训晒丑了你躲着我呢。” 安然仰头看了他几秒,点头:“是糙了一点。” 迟允的大手趁安然不备,在她脑袋上摸了两下:“你这发型,这么帅?” 安然嘿嘿直乐,“好看吗?我还想去染个红头发呢。” “变身小火龙吗?”迟允认真地看她的发型,点头,“好看。” 本来还在玩闹着说话,迟允这一认真,安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重新回了体育馆,迟允就坐在板凳上看她们训练。安然组织大家做热身活动,两人一组压腿拉伸什么的,正好人数是个单数。 一个队友朝着迟允喊了声:“迟允,过来!” 其他人看到迟允朝这边走,都起哄地看着安然。 安然面无表情地拿球棒戳戳地板,“马上比赛了,专心点。” 不过迟允来都来了,她也就让他帮忙一起练了。他俩一组,身高差太明显,有些热身没法做,最后他坐在地上按着她的脚,替她数仰卧起坐个数。 迟允跟她讲自己军训时的事。 “我们班那个教官,居然跟我们班一个女生搞暧昧,被我们辅导员发现了直接报给领导,然后那个教官就被调走了。啧啧。” “汇报演出的节目也不知道是哪个土鳖想出来的,居然让我们拿着大红花,就是用纸扎的那种,给我们每人发了两张纸让我们自己扎,然后就拿着这个大红花摆队形,太傻了。” “食堂的馒头是真好吃,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居然要偷着往胸口藏馒头哈哈哈。” 他说得绘声绘色,旁边的队员跟着听得直乐,安然也觉得他逗,乐呵呵地都不觉得训练累了。可是她又觉得奇怪,他有这么强烈的倾诉欲的话,怎么军训期间没给自己发信息呢? 做完热身,等金教练到了她们就开始训练,迟允也退回教练员区坐着继续等。他倒坐着,趴在椅子背上看她们练习。早上一早就起床准备汇演,下午舟车劳顿地回来,洗完澡他就有些犯困了,这会儿安静地坐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场馆里的灯已经关了大半,垒球队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安然正在清点装备,都整理好了来找他回去。 迟允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语气有点像撒娇:“饿了!” “请你吃卤肉卷。”安然朝他笑,“我们宿舍楼门口那家。” 她虽然这么说,可是等她们到了寝室园区,才发现卤肉卷店已经打样了。 “怎么这么早就关门啊。”安然看看手机,又看看楼前的商铺还有哪家好吃的开着。 迟允已经不怎么饿了,他指着超市跟安然说:“我去买点零食吧,还有些日用品也要买了,你先上楼去拿戒指,一会儿我们在……在小广场见吧。” 安然点头,赶紧回寝室去拿他的戒指。 她跑得快,把戒指拿下来的时候迟允还没买完。安然在约定好的小广场等他,训练得有点累,她挑了个长椅坐下。 长椅前面正对着喷泉,不过是整点开放,现在没有在喷水。 喷泉的前方空地上,大爷大妈们正在进行着快乐的广场舞项目。 安然大脑放空,视线对着前方,手里转着迟允的那枚戒指,什么都没想。 然后她的视线里,大爷大妈的队伍中间出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大高个。迟允手里还提着超市的购物袋,居然从广场舞队伍中插队往这边走的时候,顺便就跟着队伍跳了起来。 安然笑了。 他长手长脚,踩着节拍跟身边的阿姨拉手转了个圈。 “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 黑色音箱传来的《酒醉的蝴蝶》如此欢乐,八点整,小广场的喷泉高高涌起,变幻着形状起舞。透过那高高低低的水柱,安然看到迟允跳着滑稽的舞步向自己走过来。 “回神!”迟允走到安然身边,打了个响指。 安然蓦地想起来那个表情包“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她问他:“下次你出场是不是就跳着社会摇来了?” 迟允嗤之以鼻:“我这种盖世英雄出场不是应该驾着七彩祥云吗?” 安然笑着把掌心的戒指摊开在他面前:“给你。” 迟允把购物袋往长椅上一放,骄矜地将左手支楞得像个鸡爪子一样,小拇指翘得高高的:“好的我同意你的求婚了,给本王子戴上吧。” “……”安然把戒指放他手背上,“爱要不要。” “哎哎,要,师姐给的,就算是块石头那也是心形的。”迟允利落地自己把戒指戴回小指上,又从购物袋里拿出个吸吸冻拧开给安然。 安然想反驳那明明是他自己丢了的戒指,怎么就变成她送的了,可是嘴里被塞了果冻,她下意识地吮吸,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吃起来了,是她最喜欢的葡萄味。 迟允约她:“周末去游戏谷玩不?” “不去。” “为什么不去?” “为什么去?” “因为我己去好无聊。”迟允托腮,“我请你,去玩嘛!” “你为什么要自己去?” “因为你不陪我。” 安然被他绕晕了,她明明是要问他为什么要去游戏谷玩,怎么最后就变成她不陪他就很残忍似的。 她吃了两口果冻,想明白了又开口:“就你和我吗?” 迟允很上道地问:“师姐是想要只有你和我,还是不想要只有你和我,我听师姐的。” 这让她怎么回答!而且她还没答应吧! 安然又吸两口果冻,吸,吸没了。她低头,捏捏包装袋,吸出了“噜噜”的空袋声。 迟允又拿出一个吸吸冻,橘子味的,拧开送到她面前,“这个本来是我要自己吃的,不过你喜欢的话也给你吧。” “那多不好意……西。”她没说完,迟允已经把新的一袋怼她嘴里了。 安然手指捏着袋子,嘎吱嘎吱的,最后跟他说:“人多热闹,要不我喊我室友一起啊?” 还没等他回应,她补充了句,“门票我请你吧。” “什么?让我花女人钱?”迟允一脸正义凛然,“那我就谢谢姐姐!祝你健康长寿!” 安然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这声“姐姐”叫得还挺甜。 拿好了东西,他送她几步回到寝室大门口再离开。安然和他挥手再见,他也抬起手来,用嘴咬着购物袋提手,两只手高过头顶摇起了花手跟她告别,似乎是回应她开始说的那个“社会摇”。 安然把吃空了还没扔掉的果冻包装皮举起来挡着脸,丢脸地跑回去了。 小西听说周末自己被安排了游戏谷的行程时,先是兴奋,紧接着又有些犹豫:“我这电灯泡会不会太亮了啊?” “什么啊,就是普通的,玩。” “哦。”小西比了个OK 的手势,“收到,我就专心玩,不跟你俩捣乱。” 安然被小西说得心又乱了,甚至有点想反悔不去了。可是已经答应要请客,不去又显得很小气。 她纠结地打开游戏谷的官网买票,发现最近搞活动,四人同行一人免单。这挺好,安然立马给迟允发消息,让他也带个同学一起玩,这样小西也不会尴尬了。 迟允回了个敬礼的表情包。 安然悄悄地想,迟允会不会喊吴漾来呢,上次剧本杀迟允不就找得他嘛。 可是这么想的时候,安然又有些心虚,感觉自己好像在利用迟允接近吴漾似的,果然人的道德水平太高就会不快乐。 周末很快来临,迟允开车来接安然和小西,不是她之前见过的那辆跑车,是辆宽敞的沃尔沃,里面坐着的同学也不是吴漾,是迟允田径队的朋友大华。 “跟朋友换车开的,那辆坐不下。”迟允算是跟安然解释了句。 原本坐在副驾驶上的大华,接到她俩的时候打算下车去后排坐,把座位让给安然。 只是大华才问了句要不要换座,迟允看了一眼安然并不怎么愿意的尴尬神情,先出声跟大华说:“还是你坐我旁边吧,帮我看看路,她俩应该都不会开车。” 大华也没多想,说了句“行”,又拉上安全带坐好了。 安然松了口气,她不想被其他人看成理所当然的和迟允是一对似的。 迟允又从后视镜看了安然一眼,噘着嘴打开车载音乐,不明显但是被安然看到了。 一路上气氛还算和谐,大华虽然话不是特别多,但是说话的时候天然呆,朴实中透着幽默,为人又很和气,安然和小西都很喜欢和他聊天。 迟允不知道是因为专心开车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话反而有些少,不过也没把气氛搞冷,偶尔还会开几句玩笑。 等他们停好车去排队的时候,正是游乐园刚开门的时间。 这个游戏谷小西之前来过两次,对各个分区的排队情况和好玩程度稍微有个了解,她指挥大家:“先去排过山车!然后大摆锤!然后海盗船!” 迟允:“听起来是想要先把胃排空的节奏。” 小西已经先走一步去抢位置了,剩下的三人也只能跟上去。排队签到的时候,迟允问安然“恐不恐高”,安然摇头,她还挺喜欢极限类游戏的。 排到他们的时候刚好是新一轮的过山车,小西和安然直接坐到了第一排的位置,迟允和大华坐在她们后面,然后整场听着她俩的尖叫声在高空冲刺。 下车以后小西和安然手拉着手就跑去大摆锤那里签到了。 跟在后面的大华嘴唇有点发白,他问迟允:“如果我说我腿肚子发软是不是太怂了。” 迟允:“不瞒你说,我也腿软,但我硬挺着。” 大华站在大摆锤底下,抬头仰望上一轮还没结束的疯狂叫喊的大怨种们:“这就是你说的带我出来联谊吗?还我游戏装备,我要回家打游戏。” 迟允按住大华肩膀:“这大锤一抡,女孩子一怕一叫,你勇敢地伸出手,这谊不是就联上了吗!” 大华偷看了一眼小西,想了想,决定暂时留下。 大摆锤缓缓启动,开始只是幅度很轻的左右摇摆。 小西和安然随着摆动尖叫,只是她们的叫声更多的是释放情绪,并没有非常害怕,叫完还会笑。 之后的摇摆越来越激烈,垂直悬空还不算,还要三百六十度旋转,迟允头朝下,脸充血,像他跟大华说的那样勇敢地伸出手了,一边伸手一边大喊:“救——命——” 他伸出去的手被旁边的人握住,用力地输送着鼓舞和力量。 直到大摆锤归位,所有人的脚重新踩在地面上,迟允才恢复神智。只见他的左手和他左边的光头大哥十指相扣,大哥松开以后还拍拍他的肩,“兄弟,没事吧?” 迟允愣了,他身边不是安然吗?往右看,右边是安然关心的眼神,“你没事吧?” 如果丢人不算有事的话,那么,他没事。 不等迟允开口,先一步走下去的大华扶着门框“嗷”地吐了。 再下一站的海盗船,大华说什么都不玩了,他抱着旋转木马的柱子:“我要玩这个,我今天就住这了,我要骑大马。” 小西鄙视地问迟允:“你们不是练跳高的吗,怎么还怕这个啊?” 迟允想说自己才没怕,但是刚刚在大摆锤上跟大哥十指相扣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安然推了推小西,不让她埋怨了,还去买了糖水和带着小风扇的那种帽子给大华,让他缓一缓。 迟允悟了,立马坐上大华旁边的南瓜马车,一副弱叽叽的样子:“我也难受,我想吐。” 结果刚才还温柔大姐姐的安然冷漠地戳穿他:“我看你面色红润,唇红齿白的,不像要吐的样子。” 迟允:“你为什么要盯着我的嘴看?” 安然一愣,在脸没红之前牵着小西去坐海盗船了。 等她俩疯回来的时候,迟允和大华正咬着棒冰在那里转圈圈,大白天的,玩旋转木马的人并不多,他们就这么一圈又一圈的转悠,旁边都是三五岁的小朋友。 安然看着人群里的迟允,他也看见她了,朝她灿烂的笑,小虎牙可可爱爱的。 她刚要招呼他下来找地方吃东西,迟允接了个电话,没说几句以后四处张望,最后挂了电话就从他的南瓜马车上跳下来。 正是午后最热的时分,迟允带着他们去靠近大门口的主题餐厅吃饭休息。等他们都进到餐厅坐下点单了,迟允又打了个电话,报了一下自己的桌号。 安然问:“还有人来吗?” 迟允点头:“你上次见过的,吴漾。” “噗——”安然还没说话,小西先一口水喷到对面的大华手上。 三个人都看向小西,小西“咳咳”地摆手:“没事,这水有点辣,啊不是,有点烫。” 身后,吴漾已经走过来了,手里提着个盒子。 迟允从隔壁桌搬了把椅子放在自己旁边给吴漾坐:“之前问你你不是说没时间,不来吗?” 吴漾坐下,把盒子拆开,里面是个篮球形状的蛋糕:“因为之前忘了今天是你生日。” “啊你生日?”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同行的三人都没听迟允说起来,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迟允像是害羞了似的,拿胳膊肘捣了吴漾一下:“干吗啊,好肉麻,又不是小孩子了过什么生日啊。” “不过生日长不大。”吴漾吓唬他。 迟允无语,对着那个篮球蛋糕挑刺:“这个球做的一点都不圆,而且这个颜色,也太红了吧。” 吴漾不听他唧唧歪歪,拆了蜡烛插上,点上火让他许愿。 迟允磨蹭:“还没唱生日快乐歌呢。” 吴漾质疑:“你不是不想过吗?” 迟允:“那既然过都过了,就要全方位嘛!” 于是众人拍着手给他唱歌,迟允一脸满足地交握双手闭眼许愿,吹灭蜡烛。 吃完饭,小西提议去玩鬼屋探险。 迟允吐槽她致力于把大了些水和爆米花给队友们送去,借口来大姨妈要休息了,先撤一步。 走的时候顺便去前台结账,队里还有点团建经费,可以拿去找教练报销。 刚开好发票,迎面遇上了打着电话走过来的迟允。 迟允挂了电话,手里拿着一筐啤酒放在前台扫码,“师姐,你要回了吗?” 安然扫了一眼那筐酒,突然有点担心放队友们在这里安不安全。转念一想,刚才在饭馆里,好几个队友看向迟允的眼神都是劈哩叭啦带火花的,她们这群女流氓不调戏师弟就算克制了,哪里需要她担心。 “少喝点,注意安全。”她提醒。 “好的师姐,师姐我送你去地铁吧,你方向感好像不太好。”迟允一脸单纯,“下午你跟我说图书馆的位置就说反了。” 安然不知道他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在嘲讽她骗人,轻轻皱了皱眉头,“不用了,我叫了车。” “那我送你下楼吧,正好接一下我朋友。”迟允把酒放在前台,自说自话地按了电梯按钮,跟安然一起下楼。 安然打的网约车已经到大门口了,迟允走到车头前面,拿起手机对着车牌拍了张照片,他动作很大,甚至开了闪光灯,像是说给司机听的:“到学校了说一声。” 安然心里一暖,对他挥了挥手说再见。    车子消失在夜色里,也就两分钟,车子离开的方向逆光走过来一人。 是吴漾。 迟允脸上的笑意扩大,朝前走了两步,抬手就要给吴漾一个热烈的拥抱,被对方一脸嫌弃的推开。 吴漾抬头看向ktv花里胡哨的灯牌,“这就是你跟我妈说的惨兮兮地饿着肚子等我?” “你确实是放了我的鸽子啊!”迟允理直气不壮地抱怨,然后又挂了个讨好的笑,“帮个忙呗,小舅!” “首先,是你迟到了,不是我放你鸽子,我跟你说过我六点要去见导师。”吴漾从包里拿出来纸袋装的汉堡给他,“其次,一般你嘴甜的时候就是没憋好屁,所以我拒绝。“ 迟允接过汉堡,咬了两口,“喂!吴漾!不要这么绝情嘛!就一点小事,我今晚开车来的,你帮我把车开学校去吧,省得我找代驾了,姨姥姥给你带的东西就在后备箱里,你自己拿。” 吴漾依旧是摇头:“我要回西校区,不去本部了。” “那你就把车开走吧,不然你还要打车,过两天来本部再开过来。”迟允怕他继续拒绝似的,说完把车钥匙赛他手里,扭头就往ktv跑,边跑边举着汉堡挥了挥手,“我不爱吃洋葱,下次记得别加!” 吴漾掂了掂手里的钥匙,对他这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外甥有些无可奈何。 安然从ktv回到寝室后却没有什么睡意了,大概是白天睡得太多,大脑现在有时差了。 她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机朋友圈,发现了一条劲爆的状态: “老K:我每天都喊不想努力了,想找个阿姨收留我,结果老天爷不长眼,把阿姨送到了漾哥那里。” 老K 是吴漾的室友,一次外联社做活动的时候安然跟他加了好友,话没说过几句,但是安然偶尔能从他的朋友圈里看到吴漾的身影。 这条关于阿姨的朋友圈状态,因为没有共同好友,安然也不知道更多的信息,只是看到老K统一回复的几条评论。 “对,今晚开豪车回来的就是这个男人。” “阿姨送的礼物包括但不限于衬衣、手表、皮带、新电脑、糕团。” “漾哥说要把我从八楼扔出去,呜呜呜,果然有富婆就不爱我了。” 应该是在开玩笑吧? 安然给老K点了个赞,心神不宁地想,虽然吴漾确实看起来挺讨阿姨喜欢,但是他应该不至于这么堕落吧? 她忍不住评论:“师哥的官配不是秋秋师姐吗?” 秋秋师姐,魏秋是学校播音系的系花,是吴漾的青梅竹马,也是安然一直不敢开口告白的最大阻碍。 发完了,没等回复,安然翻了个身,感觉自己这话说得冒昧了,毕竟她跟这句话里的当事双方都不熟,甚至跟老K也不熟,凑什么热闹呢。 安然匆忙点了删除回复,惴惴又烦躁地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拉过被子蒙着头睡觉。 这条存在了57秒的评论,还没被老K看到,先被吴漾看到了。 几乎不发也不看朋友圈的人,因为室友发了一条自己的“谣言”家搞吐,小西反击他是胆小鬼。迟允最听不得激将法,撸起袖子就朝着鬼屋走。 下午的队伍比清早要长,他们一边聊天一边排队,队伍一寸一寸缓慢挪动。 好不容易快要排到了,迟允又接到个电话,是跟他换车开的那哥们打来的,很不幸地告诉他自己跟人别车了,车门撞瘪了,现在人在交警大队。 迟允问清了地点,跟安然他们说自己得先离开出去一趟,不知道去多久,可能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也可能不回来了。 “那我们一起走吧。”吴漾原本也对游乐园没兴趣。 迟允摆手:“你们再玩一会儿吧,排了这么久的队,马上排到了。我没法送你们,人太多也麻烦,我先去看看情况。” 他说着,着急离开,把这几个人留在这儿就跑了。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确实马上排到他们了,干脆先玩完这趟鬼屋。 之前玩惊险项目玩得很溜的两个女生,进了鬼屋表现得有些小心翼翼。山洞里的冷气配合绿色的地面光,还有若隐若现的音效声,明知道是假的,还是让人忍不住害怕。 安然和小西原本是手牵着手的,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有个僵尸从板板里跳出来,吓得小西抱头就跑。 安然慌不择路,手乱挥舞着,抓到了吴漾的手。她的视线撞进他的眼睛,看到他微微笑,任由她抓着自己。 这情节可真老套啊,安然想。 可是她没法控制自己不沉浸在这粉色氛围之中。 直到安然身后嵌在墙里的白发鬼不耐烦了,拿手里的骨头棒敲敲吴漾的胳膊:“尊重一下我的工作,要谈恋爱出去谈。” 安然没料到自己肩膀上面会突然伸出个白骨爪,一回头又看见那个鬼离自己如此之近,吓得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嗝接一个嗝的打起来。 她觉得丢脸至极,边打嗝边哭了起来。 白发鬼被她哭愣了,从墙上解下安全带跳下来,蹲在安然身边安慰她:“喂,我不管你们了,你们接着谈,别哭别哭。” 安然哭得更厉害了。手点开朋友圈,就看到了那个叫“Aran”的评论:“师哥的官配不是秋秋师姐吗?” 吴漾跟老K的共同好友都是系里的同学,这是谁,好像跟自己很熟的样子。 他戳开Aran的头像,绿绿的背景下一个漫画小女孩在荡秋千,底下标着“快乐咸鱼”四个字。看个人介绍,和自己还同是江市的。 吴漾点开对话框,两人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打招呼那里: “Aran:我是群聊‘如家出发车群’的Aran” 吴漾回忆了一下,去年校庆活动的时候有一个志愿者大群,安排车队接送的统计工作时,因为扫群二维码有人数限制,需要通过加好友的方式拉人进群,那时候老K忙不过来,他帮忙把发车群里的人加到统计群里,加完后续就删除好友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条“漏网之鱼”。 他没跟Aran聊过天,也对不上号这是哪个师妹,点击右上角按钮,刚按下删除,页面弹出的“请稍后”字样持续了好久,卡住了。 正在打游戏的室友发出一声怒吼,骂了句国骂:“这破网!真是用土豆发电呢?!” 大概是学校网络线路又在维修了。 吴漾没再纠结陌生好友的事,把手机放到一旁,收拾衣物去洗漱。 今年的新生军训因为基地整修计划被迫延期一个月,于是校园里每天都能听到对大学生活充满向往的新生们发出的欢声笑语。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安然只觉得他们吵闹——虽然去年这个时候她可能也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 “同学,这里填爱好,不是性别哦。”安然坐在遮阳伞下,指着手里的报名表跟面前的大一女生解释。 女生一脸坦然:“我知道呀,我就是因为爱好男,尤其是身材好的男生才想加入体育部的。” “……好的。”安然把报名表收进文件夹里,给女生比了个赞,“祝你如愿。” 比起其他社团的熙熙攘攘,体育部的伞前算是非常冷清了,不过没关系,每年体育部都会直接把各项校队的队员直接划入部员,所以不用担心办活动的时候缺人手。 比如安然,因为是垒球队队长,现在就被安排了招新这么麻烦的工作。 她拿着小风扇对着脸吹,风把刘海吹得扑闪扑闪,空气还是燥热。 “师姐!”一个熟悉又不那么熟悉的声音划破长空,穿着篮球服的迟允跟另外两个高个子男生出现在安然面前。 安然打眼儿一瞧,不得不说,三个男生长得都挺好。 尤其是前头的迟允,肤色更白一些,五官更精致一些,小虎牙更讨喜一些。 “师姐你在摆摊啊?”迟允一屁股坐在安然对面,从桌子上拿了几张报名表当扇子扇风,“这是什么社,我给你凑人头啊。” “体育部。”安然顿了顿,给他一支笔,“你本来也要加的,来来,提前统计信息吧。” “好的师姐。”迟允把自己两个球友也拉过来,“快给师姐冲业绩。” 球友对社团并不感兴趣,拉拉扯扯的,倒是把旁边几个遮阳棚下面的新生吸引过来——安然觉得主要是被迟允吸引来的。 因为新来的几个女生拿着报名表,凑在迟允身边问他:“体育部都干吗啊?是要做运动吗?我正好想减肥哎!” “啊?要运动吗?可是我很容易晒黑的,有没有室内运动的?” “应该也有啦啦队吧,我会跳操。” 迟允被问得一头雾水,向安然露出求助的眼神,安然笑得像个旧社会的“妈妈桑”,哄骗着几个女生,“都行都能都可以,先来把表填了,具体的咱们慢慢说。” 新生边填表边看迟允,“你也要加体育部吗?” “对的,你多找几个同学来报名,我请你们喝奶茶。”迟允笑得人畜无害的模样,身边又围过来几个看热闹的新生。 有两个性格外向的女生直接问迟允要微信,其中一个还问了句:“小哥哥,有女朋友吗?” 迟允的球友已经去食堂吃饭了,此刻的迟允就像误入盘丝洞的唐僧,弱小无辜还透着楚楚可怜。 吹着小风扇在一旁乐呵呵的安然只听见迟允拉她下水的声音:“师姐,我可以有女朋友吗?” “……”安然看到刚才还面目可亲的师妹们,表情似乎一下子玩味了起来,眼神带着审视。 而肇事者毫无挑事后的愧疚,非常坦然地看着安然。安然把小风扇当成麦克风一样放在下巴前,郑重地跟大家保证:“等你们都入社了,他就有女朋友了。”    社团招新活动最热闹的还是晚上,在文化活动中心的广场上直接支起个舞台,各社团负责人花样百出的展示本团文化,发挥团长魅力,拉团员现场互动,被同学们戏称为“百团大战”。 安然搬着小板凳看体育部安排的啦啦操节目,想起来白天报名的女孩子说的话,觉得自己应该抓几个体育部的壮丁出马,让他们只穿着平角短裤上台走几圈秀肌肉,说不定还能借“色”诱人。 各团安排好的节目都演完了,就进入到现场自由发挥阶段,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