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瓦尔泽作品系列-唐纳兄妹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某日清晨，一名稚气未脱的年轻男子走进一家书店，求人把他介绍给书店老板。他如愿以偿。书店老板是一个看起来相当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站在他面前略显害羞的年轻人，并要求他开口说话。“我想成为售书员，”这位年轻的新手声称，“我渴望成为一名售书员。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够阻止我实现这一计划。我一直以来都把售书设想成一份迷人的工作，我不理解我为何还置身于这样的美好之外受尽折磨。您看，我的先生，我觉得此刻站在您跟前的我是那么适合将书从您的店里销售出去，而且销量也一定会如您所愿。我是一个天生的销售员：殷勤礼貌、反应力快、彬彬有礼、动作迅速、说话干脆、决策力强、精通计算、仔细认真、老实真诚——但绝不是我或许看起来的那种愚昧的诚实。我会给囊空如洗的穷学生降低价格，而富人买书时，我又会抬高价格，权当为他们效劳。因为我严重怀疑，富人有些时候并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钱。我觉得我还很年轻，略微懂得明辨是非与善恶，此外我以爱待人，即便人千差万别、各有姿态；但是我也绝不会利用我对人的了解行骗，也未曾多想过分关照穷学生而使贵店亏本赔钱。简而言之：我以爱待人的尺度会在销售的天平上与同等重要的业务理智保持舒适的平衡。对于生活而言，我觉得这种理智就像一颗饱含爱意的心灵一样必不可少。我做人待事会有分寸的，这一点我可以提前向您保证——” 书店老板满脸认真，好奇地注视着这个年轻人。他似乎对他面前这位巧舌如簧的年轻人是否给他留下好印象还有所疑虑。他不清楚如何作出正确的判断，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出于尴尬，他轻声地问道：“年轻人，我可以向您打听一下，您曾经高就于何处？”年轻人接过话回答道：“高就于何处？我不知道您所谓的何处指的是什么！如果您什么都不打听的话，我觉得比较合适。该向谁打听呢？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即便会有人告诉您关于我的一切，但是仅凭这就足够让您对我感到放心吗？即便有人告诉您我的情况，您又会了解到我什么呢。比如有人告诉您：我出身不错，我的父亲受人敬仰，我的兄弟们也都是一些精明能干、前途无量之人，以及我自己也是可塑之才，只是稍微有些轻浮，可是就希望而言这并非全无道理。您可能会对我加以些许的信任，然后呢？您对我不会有任何的了解，也绝对没有任何理由放心下来，也不会现在就聘用我为售书员。不会的，先生，通常情况下，打听来的消息都毫无价值。如果我可以向您——这位在我面前的老先生提出建议的话，我会坚决地劝阻您打听关于我的任何消息。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有能力欺骗您或者骗取您在我身上寄予建立在所打听消息之上的希望时，我便会变本加厉地让那些只会说谎的消息更加动听。因为那些打探来的消息只是片面的赞美之词。不要这样，我尊敬的先生，如果您想聘用我的话，那么我请求您展示出比那些我打过交道的书店老板更大的勇气，全凭我在这儿给您留下的印象来考虑聘用我。再说，那些收集而来的关于我的消息为了说明真相，只会不堪入耳。” “这样吗？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在任何地方都只待一阵子，”年轻人继续说道，“不久之后就会继续换个地方，因为我不甘心将我的青春朝气挥霍于狭小沉闷的写字间里，即便所有人都认为写字间——比如说银行职员的写字间——是最舒适的办公场所。直到现在还没有人驱赶过我，我总是纯粹出于离开的乐趣而放弃工作，离开岗位。虽然那些工作岗位对我今后的职业生涯作出保障，可是鬼知道具体指的什么，但是倘若我继续留任那里，我一定会被折磨至死。我以前的同事经常对我的离职表示惋惜，抱怨我的所作所为，甚至诅咒我前途不顺；但是顾及颜面，他们还是会对我长远的人生致以祝福。在您这里（年轻人的声音突然变得真诚起来），老板先生，我一定会坚持工作数载之久。无论如何，很多事情都证明您有理由对我一试。”书店老板说：“我喜欢您的开诚布公。我将对您在本店进行为期八天的试用。如果您感到满意并且有继续留在这里的意思，那我们之后可以讨论接下来的事宜。”老先生说话的同时拨响了电话，这些话也意味着这位年轻的求职者可以暂时离开这里。电话的那一头出现了一个身材矮小、相貌显老并且戴着眼镜的男人，他仿佛是沿着电流飘荡到了这里。 “请您给这位年轻人安排一份工作！” 戴眼镜的男人点了点头。西蒙就这样成了书店的助手。是的，他的名字叫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