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转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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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转干部 市府大院最大的会议室，能容纳二百人。市级四套领 导班子成员三十来人，区、县和市直部门党政正职百来号 人，加上工作人员和记者，全市领导干部大会，一般不超 过一百五十人。可今天的会场座无虚席，尤其是前区位置 上的五十名参会者，个个胸佩大红花，显得格外醒目。 曹海心里不爽。胸口的花红得像一盆火，映得他格外 难受，要不是自己初来乍到，不了解这地方的破规矩，真 想一把把花扯掉。 记得上一次戴同样的花，是在二十年前。那一次是应 征入伍，他同样不爽。那时，村里的小伙子大姑娘们，都 忙着到广州、深圳打工挣钱，没有哪个傻子愿意当兵。他 是硬生生被父亲从半道截回来，报名参加体检的。父亲是 南海舰队某猎潜艇大队的一名海军老兵，参加过20世纪70 年代那场著名海战。父亲所在的320吨级猎潜艇，重创了南 越1400吨级驱逐舰，还配合陆军步兵分队和民兵，一举收 复了一度被南越军队侵占的甘泉岛。只是父亲是一名帆缆 兵——俗称水手，在那场扬国威、扬军威的海战中，作用 不明显，立功提干一样没轮上。当年退伍命令下来，从哪 儿来还回哪儿去，父亲依然没能改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 运。可拨弄土坷垃的父亲，从此再也改不了对海的向往： 儿子出生时，父亲给起名叫海；儿子年满十八岁后，父亲 又天天盼着送儿子去当海军。那时，征兵工作难做，一听 父亲替儿子报名参军，又是参战老海军的后代，红色基因 、革命种子，上哪找去？征兵干部牢牢粘住曹海父亲不放 。当年的老海军，仍有很强的战斗力，曹海不是他的对手 ，只得乖乖听命于父亲。老海军终于看着儿子穿上了那身 上白下蓝、后帽檐拖着两根飘带的海军军装，自豪得泪花 满面。那年，全村就他一个人参军。走的那天，父亲替他 戴好大红花，乡亲们敲锣打鼓送他到县人武部……一晃二 十年过去了，当年的懊丧早已烟消云散，该向父亲交代的 ，他都作了交代，唯一对不起的，是转业没回老家侍奉父 母，而是随妻子安置到了这座江南名城——谁让咱家乡的 发展不如人家呢！ 不过，今天让曹海不爽的原因，主要是觉得有点小题 大做——太小儿科啦。 会场大红背景板上的会标是“综合治水誓师大会”。 不光曹海觉得小题大做，就连记者席上的记者们都在窃窃 私语：印象中以誓师命名的会议，应该属于军队专利，要 不是市级四套班子的主要领导，都在主席台上坐着，真不 敢相信地方上也会开这样的大会。 市委书记平韬海作主题报告。平书记语音深沉，极富 魅力。“大家一定记忆犹新，去年受‘天鹅’台风影响， 我市一昼夜主城区面雨量达到356毫米，为百年不遇。市区 道路超过30厘米的积水点就达1306个，积水最深处有2． 31米，淹姚明都绰绰有余呀！到处是被泡的汽车，进水的 商店，瘫痪的交通，无助的市民……”平书记越说越激动 ，“我们这座闻名遐迩的历史文化名城，瞬间变成汪洋泽 国，网上立刻嘘声一片：跟韬海书记来看海。” 会场发出嗡嗡笑声，曹海没笑。去年这个时候，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