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树上/山东青年文学名家文库

作者简介

东紫，本名戚慧贞，山东莒县浮来山人。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好日子就要来了》《奶奶妈》和中短篇集《天涯近》《白猫》《被复习的爱情》《在楼群中歌唱》《红领巾》《逃离》。曾荣获人民文学奖、山东文学奖、泰山文艺奖、鲁迅文学奖提名等奖项。

内容简介

我想和你说的是我和两只猫的故事，但因为我已经很 久没有坐下来和人聊天了，也很想和你说说别的。从哪里 开始呢，从元旦的那本台历开始吧。 元旦那天，我专门到超市买了一本印刷精美的台历， 它的纸张硬朗得如同崭新的人民币，用手指轻轻翻触，就 能发出悦耳的声响。我把它摆在书桌上。我希望今年的每 个日子都能不同于以往。今年，我就要满五十岁了。今 年，我儿子就要满十八岁了。今年，他高考，他的母亲在 十年前就答应我，他高考结束后可以到我这里来。 这个晚上，我在书桌前坐到半夜。半夜的时候，我伸 出手指打算撕掉台历最上面的一张。我捏着它，突然想到 它和以往所有的日子一样，于是打算弄出点儿动静的手指 顿时索然无趣，转而把台历的封皮合上。合上之后，又翻 开，找到儿子高考的日子、他的母亲答应让他来我家的日 子、儿子的生日、我的生日，一一折了角，之后再合上。 接下来的日子和原来一样，我没有扯掉任何一张日 历。我每天依旧是凌晨两点上床睡觉，上午十点醒来，洗 漱后仰躺在沙发上抽支烟醒醒神，然后找点儿东西勉强填 一下肚子，挨到下午一点，再出门去单位旁边的小饭店里 吃饭。选择到单位旁边饭店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我离婚后 几乎所有的午餐都是在那里吃的，已经习惯了；二是可以 顺便到办公室看看有没有我的信件，有没有需要处理的事 情和需要参加的会议。这样，在我生活里不得不进行的两 件事情就都得到了解决。其实，在所有认识我的人眼里， 我生活里最亟待解决的事情是我的性。领导、同事和朋友 都不止一次地和我绕着弯子促膝谈心，他们非常热情地把 离异和丧偶的女人领到我跟前。当然这都是前几年的事情 了。最近这几年，尤其是我搬离了单位宿舍独自住到别处 后，这种事情几乎没有了。没有的原因大致也有两个：一 部分人认为，我那方面经过十年的压抑已经废了，甚至变 态了，他们没有必要再贡献爱心了；另一部分人认为，我 是故意处于单身状态，借此不受法律约束地玩弄女性。没 有人相信我只是在等待爱情。 前年春天，我的一个作家朋友曾用他浓重的川音反问 我，这个年龄的爱情能算个啥玩意儿啊？我思考之后说， 应该是个能经得住考验的东西。他哈哈笑着说，这年头有 经得起考验的东西吗？你好好考验，我等着瞧呢。他说这 话的时候，我还真动了考验女人的念头——当时有三个说 喜欢我的女人。这次谈话后不久，因为我在一次研讨会上 对他的作品说了些批评的话，他和我二十年的友谊中断 了，他把自己变成了我隐私趣闻的泄洪闸。传说得最精彩 的是我刚离婚的时候，他请我桑拿的故事。故事说，我从 女人身上离开后急匆匆找到他，哭丧着脸说，真不合算， 被人揩油了，还要花钱。他问我，用套了吗？我说用了。 他说，把套带回去不就合算了吗。给我传这些话的人在电 话里笑得差点儿憋死，配合着让人快乐致死的笑声的是啪 啪的动静，一种用力拍大腿或肚皮的声音。我浑身发抖地 拿着话筒，努力和他一起笑，妄想着把它笑成别人的笑 话。 儿子高考的那天，我曾打开台历，试图在上面写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