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我想成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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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机场的时候，车窗 外的天空蓝得像一面海， 那些雪白的云朵，仿佛海 上轻涌的浪花。 车子经过驼背湖，一 艘快艇从湖面飞过，像一 条大鱼游出水面。 大鱼劈波斩浪，身后 留下一道长长的、白亮的 水纹。 “你们骑过鱼吗？”我 边问边扭头看身旁的妈妈 ，又去看前面握着方向盘 的爸爸。 妈妈像以往的很多次 一样摸摸我的脑袋，慢条 斯理地感慨：“李牧远， 怎么总是犯傻呢？你的脑 袋瓜儿为什么经常会冒出 奇奇怪怪的想法呢？” “多好啊，说明咱儿子 还没有失去天真，失去想 象力！”爸爸的声音永远 这么响亮有力。 我不罢休地问：“你们 骑过鱼吗？” “没有。”妈妈一点儿 都不好玩儿，“我骑过自 行车，骑过电动车，骑过 旋转木马，可没想过要骑 鱼。” “我骑过马，骑过骆驼 ，还真想骑一骑鱼。”爸 爸说。 “真受不了你们父子俩 。”妈妈摆摆手，后背结 结实实地靠在汽车椅背上 ，长叹一声，“我走了， 你们凭着天真和想象力能 生活下去吗？” “能！”我和爸爸齐声 回答。 妈妈没有说话。 车子经过驼背山，一 群鸟从林子里飞出来，低 低地掠过车道上空，飞向 一边的沼泽地，我叫起来 ：“乌鸫！它们是乌鸫！ 有一次王东语把它们当成 乌鸦了，然后我就告诉他 ，是乌鸫，不是乌鸦！它 们看起来都是黑乎乎的， 但是不一样！乌鸫的嘴巴 是黄色的，乌鸦的嘴巴是 黑色的！而且，乌鸫的叫 声比乌鸦好听多了，那差 距就像宋亦雯的歌声跟我 的歌声一个样儿……” 感觉车里的气氛有些 不对，我这才注意到，妈 妈正把脸埋在一张纸巾里 ，轻轻地啜泣，伤心的程 度就跟我有一次弄丢了五 十块钱一样。 她的伤心当然不是因 为弄丢了钱，是因为要跟 我们分开。 去年八月，她第一次 去西部边疆的时候，刚坐 上汽车就哭了，估计上了 飞机还是哭，一直哭到学 校，眼泪“吧嗒吧嗒”洒了 一路，流成一条“长江”。 这一次她原本想忍住 的吧，可还是失控了。 “那……我们说点儿有 意思的。”我拍了拍妈妈 的胳膊，“我给你准备了 礼物，在行李箱的夹层里 ，但愿你会喜欢。不可以 提前看，下飞机到了学校 洗干净手，吃饱了饭坐下 来好好看。” 妈妈一下子来了精神 ，一边把捂在脸上的纸巾 叠成小方块，一边吸着鼻 子说：“我也给你准备了 礼物，在你写字桌的最后 一个抽屉里，但愿你会喜 欢。” “干吗那么客气呢？”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去年你走的时候给我留 的那些礼物吓坏我了，我 劝了自己很久都没法儿喜 欢上它们。” “听得我好羡慕，”爸 爸夸张地嚷嚷，“有没有 我的礼物啊？” “有。”妈妈向前倾了 倾身子，双手抱住爸爸的 椅背，“给你写了一封信 ，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信！真的？”爸爸受 宠若惊。 “情书！”我捂着嘴巴 咯咯地笑。 “是的，情书，真情流 露的家书！”妈妈一点儿 都不害羞。 “哇，太激动了！”爸 爸拍了拍方向盘。 在机场，看着妈妈拖 着行李箱进入安检通道， 我忽然有些舍不得。那件 杏色的毛衣很宽松，牛仔 裤也是阔腿的，但丝毫掩 饰不了身形的单薄，反而 使她显得更加枯瘦无依。 那头栗色的波浪卷发是春 节前爸爸陪她去做的，很 洋气，有淡淡的香味儿， 我忘了摸一摸。 P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