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海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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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11045676
近来,德庆府的官寨中总是弥漫着黑黑的雾气,人们 呼吸着新鲜的血液所散发出来的甜腥的滋味,仿佛比那酥 油糌粑茶还要甘香几分。下人们做起事情来也麻利了不少 ,因为他们的日子也有了盼头。主子的忧伤就是他们的忧 伤,如果官寨一直没有继承人,他们便感到无所依附。 寨中的银匠每日每夜都敲打着银子,这叮叮咚咚的声 音让土司夫人更为烦闷。 银匠莫西正遵照土司大人的吩咐为德庆府的继承人打 造噶乌,可来来去去打了十八副也没能得到认可。德庆土 司总是看看就扔在了地毯上。 这是怀疑他的手艺?!打造噶乌的银子是如雪的滇南 白银,金子是松州上好的漳金,他家中世代都是土司府的 银匠,从七岁开始,他便同爷爷打造金银,至今,那经堂 里的银器,主人身上的饰品,那些碗碟,都还闪闪发亮, 那些都是他生命的形态,是他的骄傲。而此时,他却毫无 头绪。家中的女人去问卦了。喇嘛告诉她要用九十九寨的 白银、九十九寨的黄金,嵌满宝物,集众人财力和意念来 打造这个噶乌,再埋于柏树下四十九日。这样打造的噶乌 具有一种神力,定能摄人心魄,震撼四方。真是从未听说 过有这样怪异的方法! “这里面一定有某种巫术!”女人回来后说,但又对 喇嘛的话充满了信任。最终,在无比矛盾的心情下,莫西 向管家吉桑请示,并立即得到了回应。吉桑调派人手,不 出两日就按照要求找来了许多白银和黄金。 “安心做吧!德庆府永远都不会缺了任何东西。”吉 桑一脸平静地说,并递给莫西一袋珠宝,里面有珊瑚、玛 瑙、珍珠…… 莫西俯身接下:“是。”此时,他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这夜,他便又开始了一番锤打。那些金银不断幻化出种 种形态,最终,他选择了一朵花盛开的姿态,嵌上象牙, 点上红心和晶莹如露的钻,刻上真言,埋在了柏树下。傍 晚,莫西抖抖手上黝黑的土,满意地看了看柏树旁边挂着 的晚霞,笑着走进了寨中,身后的柏树在昏昏的暮色里伸 展着腰肢,很是怪异。 从这天开始,德庆府的老夫人泽央便夜夜梦魇。她先 是看见死去了很多年的多措向她走来。多措的手里提着一 个血肉模糊的婴孩,婴孩的手里拽着脐带,不时发出疹人 的笑声,那笑声惊出了泽央一背的冷汗。过了几天,她又 梦到府中许多匹马正悠闲地在草原上吃草,就在一瞬,仿 佛有什么内在的力量让马匹从圆滚滚的肚皮那儿裂成了两 半,乌红的血和肠子都流到了德庆府的门口,映着湛蓝的 天,更是触目惊心。她还看到,雪山上的云朵集成了一片 黑色,降下的天火将她的鞋袜点着,她呼喊着,而她的女 婿德庆土司那努却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 这样的梦魇常常让她在半夜惊醒,摸着背脊上凉凉的 汗,她大叫着侍女卓嘎,卓嘎弓腰跑人,用棉布擦着她背 上的汗水。 “给我口茶水,我要凉凉的!”老夫人说。 卓嘎随即端来早凉好的茶,递与她喝下。作为德庆府 有资历的侍女,她知道老夫人在害怕什么,也知道这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