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光明日报
原售价: 9.00
折扣价: 6.70
折扣购买: 红与黑/中外名著榜中榜
ISBN: 9787802064782
司汤达(1783-1842),本名亨利·贝尔。法国19世纪杰出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生于法国格勒诺布勒城。他早年丧母。父亲是一个有钱的律师,信仰宗教,思想保守,司汤达在家庭中受到束缚和压抑,从小就憎恶他父亲。1799年,司汤达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当地的中心学校,来到巴黎,在军部谋到一个职务。从此,他跟随拿破仑的大军,参加了战争。 直到1814年,拿破仑垮台,波旁王朝复辟,司汤达被“扫地出门”,他才不得已离开巴黎,侨居意大利的米兰,在那里读书、写作,并且与意大利的革命党人交往密切。1830年“七月革命”后,司汤达被任命为意大利一个海滨小城的领事,直至1842年逝世。 司汤达写作很勤奋,给人类留下了巨大的精神遗产,著名的短篇小说有《瓦尼娜·瓦尼尼》;长篇小说有《吕西安·娄万》(又名《红与白》)、《红与黑》、《巴马修道院》、《亨利·勃吕拉传》等。除此之外还著有数百万字的文论、随笔和散文、游记等。
弗朗什-孔泰地区,有不少城镇,风物秀丽,维璃叶这座小城可算得是其 中之一。白色的小楼,耸着尖尖的红瓦屋顶,疏疏密密,星散在一片坡地 上;繁茂粗壮的栗树,恰好具体而微,点出斜坡的曲折蜿蜒。杜河在旧城 墙下,数百步外,源源流过。这堵城墙,原先是西班牙人所造,如今只剩 下断壁残垣了。 维璃叶北面,得高山屏障,属于汝拉山区的一条余脉。每当十月,冷 汛初临,维赫山起伏的峰峦,便已盖上皑皑白雪。山间奔冲而下的急流, 流经维璃叶市,最后注入杜河,为无数锯木厂提供了水力驱动;这是一种 简易作坊,大多数与其说是市民,还不如说是乡民的居民,倒借此得到相 当的实惠。然而,这座小城的致富之源,却并非锯木业,而是靠织造一种 叫“密露丝”的印花布,使家家殷实起来:拿破仑倒台以来,城里的房屋 差不多已修葺一新。 一进城,就听到噪声四起,震耳欲聋:那响声是一部模样可怕、喧闹 不堪的机器发出来的。二十个笨重的铁锤,随着急流冲击水轮,忽起忽落 ,轰隆轰隆,震得路面发颤。每个铁锤,一天不知能冲出几千个钉子。铁 锤起落之间,白有一些娟秀水灵的小姑娘,把小铁砣送到大铁锤之下,一 转眼就砸成了铁钉。这活儿看起来挺粗笨,初到法瑞边界山区来的游人见 了,不免少见多怪。别看这钉厂把大街上的行人震得晕头转向,假如这旅 客进入维璃叶地界,问起这片光鲜的厂家,是谁家的产业,别人准会拖腔 拉调地回答:“嗬!那是我们市长大人的。” 维璃叶这条大街,从杜河岸边慢慢上扬,直达山顶。游客只要在街口 稍停,十之八九,会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行色匆匆,一副要事在身 的样子。 一见到他,路人纷纷脱帽致敬。他头发灰白,服装也一身灰,胸前佩 着几枚勋章。广额鹰鼻,总的说来,相貌不失为端正。第一眼望去,眉宇 之间不仅有一市之长的尊贵,还兼具半老男子的和蔼。 但巴黎客人很快便会对他沾沾自喜的神情,看不入眼,发觉他那自得 之态,还夹杂某种褊狭与拘执。最后会感到,此人的才干,只在向人索账 时不容少给分文,而轮到要他来偿债,则能拖就拖。 他就是维璃叶市的市长,特·瑞那先生。市长先生步履庄重,穿过街 道,走进市政厅,便在旅人眼中消失了。假如这外地人接着溜达,再走上 百十来步,便会看到一座外观相当漂亮的宅第,从与屋子相连的铁栅栏望 进去,是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园。远眺天边,见勃艮第山脉群山隐约,赏心 悦目。旅人如果对竟逐蝇头微利的恶浊空气觉得憋闷,那么对此情景,自 有尘俗顿忘之感。 遇到当地人,便会告诉他:这就是特·瑞那先生的府邸。正是靠铁钉 厂的大宗赢利,维璃叶市长才盖起这座巨石高垒的漂亮宅第;整幢房屋, 还是新近才完工的。他的祖上,相传是西班牙人,算得上是旧家世族;据 称远在路易十四把维璃叶收入版图之前,就已定居于此了。 一八一五年,特·瑞那先生夤缘得官,当上了维璃叶的市长,从此, 他对自己的实业家身份常感愧恧。须知花园各部分的护墙,也是靠他铁业 经营得法才起造得起;如今,这鲜丽缤纷的花园,层层平台,迤逦而下, 已一直伸展到杜河之滨。 在德国菜比锡、法兰克福、纽伦堡等工业城市,这类明丽恰人的花园 ,多似繁星环抱;而在法国,却难望找到。弗朗什一孔泰地区内,谁家的 庭院围墙造得越长,石基垒得越高,就越受四邻尊敬。瑞那先生家的花园 ,围墙重重,格外令人叹赏,尤其因为有几块圈进来的地皮,是出了金价 买来的。且说那雄踞杜河岸边的锯木厂吧,一走进维璃叶,劈面就会看到 。那屋顶上,你会注意到有块横板,上面写着“索雷尔”三个大字,该厂 六年前的原址,如今已划入瑞那先生家的花园,正用来造最下一层第四道 平台的护墙。 索雷尔老头,是个固执己见,不可理喻的乡民。市长先生虽很高傲, 可为了叫老头儿把锯木厂迁走,也不得不跟他多次打交道,摸出大把大把 的金路易。至于那条推转轮锯的公共水流,瑞那先生凭他在巴黎的关系, 才得以喝令河流改道。不过这份恩典,也是在一八二几年大选之后才得到 的。 市长是用杜河下游五百步远的四顷地,才换得索雷尔这一顷地。这个 地段,虽然于索雷尔老爹(他发迹后,地方上都这样称呼)的松板买卖更有 利,但他门槛精,利用邻居的急性子和地产癖,居然敲到笔六千法郎的巨 款。 这桩交易,事后颇遭当地精明人的揶揄。有一次,一个礼拜天,这事 也有四年了,瑞那先生身着市长的礼服,从教堂出来,老远瞧见索雷尔老 爹身旁围着三个儿子,望着他直发笑。这一笑,在市长心里投下了一道阴 影;此后,他不免常想,那次换地,本来可用更便宜的价钱作成的。 杜河之上,大约百步之高,沿山坡有一条公共散步道。道旁修一条长 长的挡墙,实属必要;这对沽名钓誉的地方长官特·瑞那先生来说,真是 万幸之事!山川形胜,此处成了法兰西最美的景点之一。但是每当春上, 雨水刨出条条沟壑,路面冲得坑坑洼洼,简直无法通行。人人都感不便, 倒成全了特·瑞那先生:修筑一堵六米高,六七十米长的挡墙,他的德政 便可流芳百世了。 为这堵挡墙,特·瑞那先生御驾亲征,三赴巴黎,因为此前一任的内 务部长公开表示,他死也要抵制维璃叶造这条步行道。如今,路墙已.砌 得有一米多高了,而且,好像为了气气所有的前任和现任部长,此刻正用 大块石板在装贴墙面。 有多少次,前胸靠着青灰色的累累巨石,心里犹念昨宵抛别的巴黎舞 场,一面纵目俯视这片杜河流域:在那一方,在河的左岸,有五六重曲折 的岩壑,依稀能见山岩间无数细小的溪流。这些小溪,遇到多处落差,便 像瀑布似的飞泻而下,汇于杜河。山里的阳光,十分酷热。烈日当头的时 候,游人坐在这平台上遐想,梧叶桐影便足可荫蔽他的清梦。这些梧桐长 势很快,绿得发蓝的浓阴,是市长派人在长长的路墙后面运泥壅土的结果 ,因为不顾市议会的反对,他径自把散步道拓宽了两米(虽然他是保王党, 我是自由党,这件事还得称赞他);无怪乎维璃叶丐民收容所走运的所长— —瓦勒诺先生,跟市长所见略同,都认为这片平台,堪与巴黎近郊的圣日 耳曼一盎蓝长道(terrasse de Saint—Ger—main—en—Laye)相媲美。 至于我,对这条“信义大道”,只有一点责难,尽管有十七八块大理 石上镌刻着路名,而这些路牌,又为特·瑞那先生赢得了一枚勋章;我所 要指责于当局者,是路政上的蛮横做法:替生机勃勃的梧桐修枝打权,甚 至削去冠梢。梧桐本应长得亭亭如盖,像在英国看到的那样;现在却给修 剪得低低的,圆圆的,平平的,跟菜园里的蔬菜一个模样。但是,市长大 人的意志违逆不得;凡市府辖区内的树木,一年两次,必遭无情的剪削。 当地的自由党人声称,也许是言过其实,说自从助理司铎马仕龙做下规矩 ,剪枝所得,归他所有,一班替公家干活的园丁,下手就更狠了。 这位年轻司铎,是省城贝藏松前几年派来的,用以监视谢朗神甫和附 近几位本堂神甫。有一位已故的老军医,他曾参加过征意战争,退伍后息 隐维璃叶——照市长的说法,此人生前既是雅各宾党,又是拿破仑派—— 有一天,竟敢当着市长的面,抱怨说不该定期刈夷嘉木。 这天,秋日晴朗,特·瑞那先生由妻子挽着,沿着信义大道闲步走去 。特·瑞那夫人一边倾听丈夫正儿八经的谈话,两眼却盯着三个孩子的一 举一动,不无担心。大儿子约莫有十一岁,常常跑到路墙那边,样子像要 爬上去。只听得娇音嫩语的一声喊:“阿道尔夫,”孩子才放弃胆大妄为 的打算。特·瑞那夫人,看上去是位年约三十许的少妇,依旧相当秀丽。 “他说不定会后悔的,这位巴黎来的漂亮人物,”特·瑞那先生气呼 呼地说,脸色显得比平时苍白, “要知道我在宫里也不是没有朋友的… …” 这位令维璃叶市长头痛的巴黎人物,不是别人,正是阿拜尔先生。两 天前,居然给他动出脑筋,不仅溜进了丐民收容所和监狱,而且还参观了 市长等社会贤达开办的赈济医院。 “他是专门来散布流言的,然后再写成文章,登在自由党的报纸上。 ” “那种报纸,你不是从来都不看的吗?” “但是那些雅各宾派的大作,老有人在提起,分散我们精力,妨碍我 们去做好事。至于我,是一辈子也饶不了那个本堂神甫的。”P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