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群言
原售价: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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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没有名字的狗
ISBN: 9787519301637
王瑜,1986年生于上海,曾任复旦诗社理事,目前从事艺术创作与文字撰写工作。
第一章 没有名字的狗 所有的狗都有个名字,只要有主人的狗,对不对 ?在这一带附近,大部分狗叫嘟嘟、花花或者宝宝, 那种叠词。就算修车铺的狗也有个名字,比如说自行 车摊那儿的那条黑狗,它本来只不过是条流浪狗,在 车铺边转悠久了,成了铺主的宠物,它叫小黑。真没 创意,人在给狗取名字的时候永远那么漫不经心,就 那么随便应付一下,找个代号,唤它的时候能唤得到 ,也不管世界上有多少狗重名。 只有我没有名字。这主要是因为我没什么必要非 要有个名字,我就像半条流浪狗,通过一扇24小时敞 开的门洞进进出出。我的主人大概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因为她老是出差。大部分时间,在这个乡下别墅, 我和另一条灰狗一块儿生活。保姆每两三天来一次, 打扫打扫卫生,换换我们的狗盆,把狗粮放在一个巨 大透明的喂食器里,每按压一下,就有两三颗会掉进 狗盆。还有一个水罐,通过一个麻烦得要命的导管供 我们舔吸,那种东西大概只有老鼠和兔子才能喝饱。 我们几乎不吃保姆给的狗粮。毕竟,外面是更广 阔的世界,在这个郊区别墅群里,不知道有多少有趣 的东西。出了小区。各种烧烤摊和火锅店都有吃不完 的碎肉跟骨头,我每天都去,事实上除了这儿我实在 没什么地方可去。每天我兜兜转转。附近所有人都认 识我。如果不是这么逛东逛西,日子要怎么过呢?日 子可真漫长啊! 自从灰狗死了,我的日子更加孤寂。每天,我不 是在附近的公路上乱晃,就是跟其他小区的野狗打架 。忘了说了,灰狗是被毒死的,具体怎么搞的谁也弄 不明白——它吃了一个邻居给的包子馅,很快就满地 打滚,不出一个晚上,睁着眼睛,直挺挺地躺在铁门 口,像一条长长的肉虫,一动不动了。它直挺挺的样 子真恐怖,我从来不知道狗躺直了有那么长。 它死了,只剩下我,孤零零的,虽说它活着的时 候我们也不怎么讲话。我俩不是特别合得来,它实在 是太宅了,几乎成天待在家里,而我正好相反,我一 醒过来就出去,到精疲力竭才回家。 在它死后两个礼拜,主人回来过一回,这离她上 次回来大概隔了三四个月了。她待了两天一夜,专门 让兽医给我打了针:三个兽医,从白色面包车上下来 ,不仅给我量了体温,还仔细观察了我所有的皮肤和 四肢。我一声不吭,我知道城里人讨厌狗瞎嚷嚷,反 正,不管狗说什么,人都不会听进去,所以我表现温 顺,而且佯装无知地把塞了药片的狗粮吞了下去,顺 便嬉皮笑脸地摇着尾巴,在装傻这方面我真是浑然天 成。 就这么摸摸我的头吧,我晃动着舌头,乖巧地看 着他们,虽然我讨厌有人摸我的头。我的主人几乎从 不摸我,这点令我相当满意。她是个真正对动物没有 感情的人,几乎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至于她为什么 收养我,我完全想不明白。 从福利院把我带走的时候,她就像是从商店买了 什么东西似的,把装我的笼子交给司机,再由司机把 我搬进后车厢里。汽车里的香水味让我想死,我嗷嗷 号叫,说实话我的声音不大好听,又粗又响,这令她 很不满意,就那么一路抱怨着把我接回了家。 家倒是很美,巨大的花园虽然很荒凉,但充满小 虫和阳光。房子后面是小河,河水里充满水藻,一到 下午,邻居的鸭群就来来回回地在水面划过去。还有 两只已经在河里生活了十年的乌龟,它们被谁弃养了 ,靠河里的鱼虫幸存下来,龟壳上长满了钙化的灰黄 色苔藓。 我早已忘了在收养所的生活了,那儿与其说是生 活,不如说是个梦,时间被疯狂地浓缩了,以至于那 儿在我的印象里只剩下日复一日的无聊。我祈求哪天 能真正忘掉可怕的事,所谓可怕的事根本不是被追赶 和撕咬,不是四处流浪或者闹肚子吐出白沫,世界上 最最恐怖的事是在一个监狱般狭小的收养所里每日每 夜地待着、坐着、躺着,就这么等着,也不知道在等 什么,如果无人领养,日子就是没有尽头的,等啊, 等。所谓生命就是躺在地上,一块几平方米的圈养区 域,那个安全的区域就叫绝望。 要么你能从收容所里逃出去,要么有什么人能把 你接走。逃出去是冒风险的,世界上的“爱心人士” 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如果你看起来太脏,或者无 所事事,就会被附近的人举报,很快的,爱心人士就 开着救助站的面包车来捉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在郊 区空地上,我冲进一片垃圾场,又被三四个人从后面 围剿,他们拿那种套狗圈,橡胶的,气味恶心,混合 着牛肉味香精,被事先涂在狗圈上。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