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达夫散文/中国现代名家作品精选系列

郁达夫散文/中国现代名家作品精选系列
作者: 黄乔生
出版社: 现代
原售价: 32.00
折扣价: 24.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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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14323887

作者简介

黄乔生,1986年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现供职于北京鲁迅博物馆。长期从事鲁迅、周作人以及中国现代文学的研究,并编辑“回望鲁迅”“回望周作人”等从书。主要著作有《陈天华》《自然与人生的盛宴》《走近鲁迅世界》《西方文化与现代中国妇女观》等,另有译著多种。

内容简介

一封信 到北京后,已经有两个月了。我记得从天津的旅 馆里发出那封通信 之后,还没有和你们通过一封信;临行时答应你们做 的稿子,不消说嗣 没有做过一篇。什么“对不起呀”,“原谅我呀’’ 的那些空文,我在此地 不愿意和你们说,实际上即使说了也是没有丝毫裨益 的。这两个月中间 的时间,对于我是如何的悠长?日夜只呆坐着的我的 脑里,起了一种怎 么样的波涛?我对于过去,对于将来,抱了怎么样的 一个愿望?这些事 情,大约是你们所不知道的吧;你们若知道了,我想 你们一定要跑上北 来赶我回去,或者宽纵一点,至少也许要派一个人或 打一个电报,来催 我仍复回到你们日夜在谋脱离而又脱离不了的樊笼里 去。我的情感,意 识,欲望和其它的一切,现在是完全停止了呀!M!我 的生的执念和死 的追求现在也完全消失了呀!F!啊啊,以我现在的心 理状态讲来,就 是这一封信也是多写的,我……我还要希望什么?啊 啊,我还要希望什 么呢?上北京来本来是一条死路,北京空气的如何腐 劣,都城人士的如 何险恶,我本来是知道的。不过当时同死水似的一天 一天腐烂下去的我, 老住在上海,任我的精神肉体,同时崩溃,也不是道 理,所以两个月前 我下了决心,决定离开了本来不应该分散而实际上不 分散也没有方法的 你们,而独自一个跑到这风雪弥漫的死都中来。当时 决定起行的时候, 我心里本来也没有什么远大的希望,但是在无望之中 ,漠然的我总觉有 一个“转换转换空气,振作振作精神”的念头。啊啊 ,我当时若连这一 个念头也不起,现在的心境,或者也许能平静安逸, 不至有这样的苦闷 的!欺人的“无望之望”哟,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拿起笔来,顺 了我苦闷的心状,写了这么半天,我也不知道说了些 什么。像这样的写 下去,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我胸中压住的一块铅铁 吐露得出来。啊啊, M,F,我还是不写了吧,我还是不写的好……不过… …不过这样的沉默 过去,我怕今晚上就要发狂,睡是横竖睡不着了,难 道竟这样呆呆的坐 到天明么?这绵绵的长夜,又如何减缩得来呢?M,F! 我的头昏痛得很, 我仍复写下去吧,写得纠缠不清的时候,请你们以自 己的经验来补我笔 的不足。 “到北京之后,竟完全一刻清新的时间也没有过 ,从下车之日起,一 直到现在此刻止,竞完全是同半空间的雨滴一样,只 是沉沉落下。”这一 句话,也是假的。若求证据,我到京之第二日,剃了 数月来未曾梳理的 长发短胡,换了一件新制的夹衣,捧了讲义,欣欣然 上学校去和我教的 那班学生相见,便是一个明证。并且在这样消沉中的 我,有时候也拿起 纸笔来想写些什么东西。前几天我还有一段不曾做了 的断片,被M报拿 了去补纪念刊的余白哩……所以说我近来“竟完全同 半空间的雨滴一样, 只是沉沉落下。”也是假的,但是像这样的瞬间的发 作,最多不过几个钟 头。这几个钟头过后,剩下来的就是无穷限的无聊和 无穷限的苦闷。并 且像这样的瞬间的发作,至多一个月也不过一次,以 后我觉得好像要变 成一年一次几年一次的样子,那是一定的,那是一定 的呀! 那么除了这样的几个钟头的瞬间发作之外,剩下 来的无穷的苦闷的 本体,究竟是什么呢?M!F!请你们不要笑我吧!实际上 我自家也说 不出所以然来。我不晓得为什么我会这样的苦闷,这 样的无聊! 难道是失业的结果么?……现在我名义上总算已 经得了一个职业, 若要拼命干去,这几点钟学校的讲义也尽够我日夜的 工作了。但是我一 拿到讲义稿,或看到第二天不得不去上课的时间表的 时候,胸里忽而会 咽上一口气来,正如酒醉的人,打转饱嗝来的样子。 我的职业,觉得完 全没有一点吸收我心意的魔力,对此我怎么也感不出 趣味来。讲到职业 的问题,我觉得倒不如从前失业时候的自在了。 难道是失恋的结果么?……噢噢,再不要提起这 一个怕人的名词。 我自见天日以来,从来没有晓得过什么叫做恋爱。运 命的使者,把我从 母体里分割出来以后,就交给了道路之神,使我东流 西荡,一直飘泊到 了今朝,其间虽也曾遇着几个异性的两足走兽,但她 们和我的中间,本 只是一种金钱的契约,没有所谓“恋”,也没有所谓 “爱”的。本来是无 一物的我,有什么失不失,得不得呢?你们若问起我 的女人和小孩如何, 那么我老实对你们说吧,我的亲爱她的心情,也不过 和我亲爱你们的心 情一样,这一种亲爱,究竟可不可以说是恋爱,暂且 不管它,总之我想 念我女人和小孩的情绪,只有同月明之夜在白雪晶莹 的地上,当一只孤 雁飞过时落下来的影子那么浓厚。我想这胸中的苦闷 ,和日夜纠缠着我 的无聊。大约定是一种遗传的疾病。但这一种遗传, 不晓得是始于何时, 也不知将伊于何底,更不知它是否限于我们中国的民 族的? 我近来对于几年前那样热爱过的艺术,也抱起疑 念来了。呀,M,F! 我觉得艺术中间,不使人怀着恶感,对之能直接得到 一种快乐的,只有 几张伟大的绘画,和几段奔放的音乐,除此之外,如 诗,文,小说,戏剧, 和其他的一切艺术作品,都觉得肉麻得很。你看哥德 的诗多肉麻啊,什 么“紫罗兰呀,玫瑰呀,十五六的少女呀”,那些东 西究竟有什么用处呢? 垂死的时候,能把它们拿来作药饵么?美莱迭斯的小 说,也是如此的啊, 并不存在的人物事实,他偏要说得原原本本,把威尼 斯的夕照和伦敦市 的夜景,一场一场的安插到里头去,枉费了造纸者和 排字者的许多辛苦, 创造者的他自家所得的结果,也不过一个永久的死灭 罢了,那些空中的 楼阁,究竟建设在什么地方呢?像微虫似的我辈,讲 起来更可羞了。我 近来对北京的朋友,新订了一个规约,请他们见面时 绝对不要讲关于文 学上的话,对于我自家的几篇无聊的作品,更请求他 们不要提起。因为 一提起来,我自家更羞惭得窜身无地,我的苦闷,也 更要增加。但是到 我这里来的青年朋友,多半是以文学为生命的人。我 们虽则初见面时有 那种规约,到后来三言两语,终不得不讲到文学上去 。这样的讲一场之后 我的苦闷,一定不得不增加一倍。 …… P76-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