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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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朝花夕拾(手绘插画本)
ISBN: 9787547026663
鲁迅(1881—1936),中国文学家、思想家和革命家。原名周树人,字豫才。浙江绍兴人。出身于破落封建家庭。青年时代受进化论、尼采超人哲学和托尔斯泰博爱思想的影响。1918年5月,首次用“鲁迅”的笔名,发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奠定了新文学运动的基石。五四运动前后,参加《新青年》杂志工作,成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主将。1918年到1926年间,陆续创作出版了小说集《呐喊》、《彷徨》,论文集《坟》,散文诗集《野草》,散文集《朝花夕拾》,杂文集《热风》、《华盖集》、《华盖集续编》等专集。其中,1921年12月发表的中篇小说《阿Q正传》,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不朽杰作。
阿长与《山海经》 长妈妈,已经说过,是一个一向带领着我的女工 ,说 得阔气一点,就是我的保姆。我的母亲和许多别的人 都 这样称呼她,似乎略带些客气的意思。只有祖母叫她 阿 长。我平时叫她“阿妈”,连“长”字也不带;但到 憎恶 她的时候,——例如知道了谋死我那隐鼠的却是她的 时 候,就叫她阿长。 我们那里没有姓长的;她生得黄胖而矮,“长” 也不 是形容词。又不是她的名字,记得她自己说过,她的 名 字是叫作什么姑娘的。什么姑娘,我现在已经忘却了 , 总之不是长姑娘;也终于不知道她姓什么。记得她也 曾 告诉过我这个名称的来历:先前的先前,我家有一个 女 工,身材生得很高大,这就是真阿长。后来她回去了 , 我那什么姑娘才来补她的缺,然而大家因为叫惯了, 没 有再改口,于是她从此也就成为长妈妈了。 虽然背地里说人长短不是好事情,但倘使要我说 句 真心话,我可只得说:我实在不大佩服她。最讨厌的 是 常喜欢切切察察,向人们低声絮说些什么事,还竖起 第 二个手指,在空中上下摇动,或者点着对手或自己的 鼻 尖。我的家里一有些小风波,不知怎的我总疑心和这 “切 切察察”有些关系。又不许我走动,拔一株草,翻一 块 石头,就说我顽皮,要告诉我的母亲去了。一到夏天 , 睡觉时她又伸开两脚两手,在床中间摆成一个“大” 字, 挤得我没有余地翻身,久睡在一角的席子上,又已经 烤 得那么热。推她呢,不动;叫她呢,也不闻。 “长妈妈生得那么胖,一定很怕热罢?晚上的睡 相, 怕不见得很好罢?……” 母亲听到我多回诉苦之后,曾经这样地问过她。 我 也知道这意思是要她多给我一些空席。她不开口。但 到 夜里,我热得醒来的时候,却仍然看见满床摆着一个 “大” 字,一条臂膊还搁在我的颈子上。我想,这实在是无 法 可想了。 但是她懂得许多规矩;这些规矩,也大概是我所 不 耐烦的。一年中最高兴的时节,自然要数除夕了。辞 岁 之后,从长辈得到压岁钱,红纸包着,放在枕边,只 要 过一宵,便可以随意使用。睡在枕上,看着红包,想 到 明天买来的小鼓、刀枪、泥人、糖菩萨……。然而她 进来, 又将一个福橘放在床头了。 “哥儿,你牢牢记住!”她极其郑重地说。“明 天是 正月初一,清早一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得对我说: ‘阿 妈,恭喜恭喜!’记得么?你要记着,这是一年的运 气 的事情。不许说别的话!说过之后,还得吃一点福橘 。” 她又拿起那橘子来在我的眼前摇了两摇,“那么,一 年到 头,顺顺流流……。” 梦里也记得元旦的,第二天醒得特别早,一醒, 就 要坐起来。她却立刻伸出臂膊,一把将我按住。我惊 异 地看她时,只见她惶急地看着我。 她又有所要求似的,摇着我的肩。我忽而记得了 —— “阿妈,恭喜……。” “恭喜恭喜!大家恭喜!真聪明!恭喜恭喜!” 她 于是十分欢喜似的,笑将起来,同时将一点冰冷的东 西, 塞在我的嘴里。我大吃一惊之后,也就忽而记得,这 就 是所谓福橘,元旦辟头的磨难,总算已经受完,可以 下 床玩耍去了。 她教给我的道理还很多,例如说人死了,不该说 死 掉,必须说“老掉了”;死了人,生了孩子的屋子里 ,不 应该走进去;饭粒落在地上,必须拣起来,最好是吃 下 去;晒裤子用的竹竿底下,是万不可钻过去的……。 此外, 现在大抵忘却了,只有元旦的古怪仪式记得最清楚。 总 之:都是些烦琐之至,至今想起来还觉得非常麻烦的 事情。 然而我有一时也对她发生过空前的敬意。她常常 对 我讲“长毛”。她之所谓“长毛”者,不但洪秀全军 ,似 乎连后来一切土匪强盗都在内,但除却革命党,因为 那 时还没有。她说得长毛非常可怕,他们的话就听不懂 。 她说先前长毛进城的时候,我家全都逃到海边去了, 只 留一个门房和年老的煮饭老妈子看家。后来长毛果然 进 门来了,那老妈子便叫他们“大王”,——据说对长 毛就 应该这样叫,——诉说自己的饥饿。长毛笑道:“那 么, 这东西就给你吃了罢!”将一个圆圆的东西掷了过来 , 还带着一条小辫子,正是那门房的头。煮饭老妈子从 此 就骇破了胆,后来一提起,还是立刻面如土色,自己 轻 轻地拍着胸脯道:“阿呀,骇死我了,骇死我了…… 。” 我那时似乎倒并不怕,因为我觉得这些事和我毫 不 相干的,我不是一个门房。但她大概也即觉到了,说 道: “像你似的小孩子,长毛也要掳的,掳去做小长毛。 还 有好看的姑娘,也要掳。” P1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