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的冒险

词的冒险
作者: 曾园
出版社: 浙江大学出版社
原售价: 28.00
折扣价: 21.07
折扣购买: 词的冒险
ISBN: 9787308064842

作者简介

曾园,1991年开始其文字生涯。诗歌、小说散见于《诗刊》、《星星》、《花城》等期刊。 为《南方都市报》、《南方周末》、《三联生活周刊》、《东方早报》、《新京报》等媒体写作各式文字,曾设专栏《东写西读》、《我思我在》等。

内容简介

伞 必定是那些对阳光雨露持保留意见的人发明了伞。不过,似乎不宜对 他们个人执著于营造小气候的行为进行谴责,毕竟“私密空间”现在受到 越来越多的人的尊重。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可谈的。不过关于伞,很多话题 总是会不请自来。就说伞的发明者吧,有人将其归之于某个圣人。我看不 必。我在一个纪录片中看见过猴子在大雨中举着一张荷叶在森林中招摇穿 行,显示它的超常智力和臂力。我们人类呢?发明伞的灵感来自于蘑菇还 是荷叶?我不得而知。如果真的来自于蘑菇,可能发明权要归属于那些味 蕾胆怯的民族,因为他们将森林雨后的新鲜食谱始终保持在伞菌这一狭小 领域,对于蘑菇中的王者——美味牛肝菌,他们从来不敢尝试。而美味牛 肝菌由于那饱含鲜汁的柄过于粗壮,看上去不太像一把伞。 伞在《全唐诗》中只出现了十多次,这可能由于当时中国的文化中心 尚在干旱的北方。当文化中心移到多雨的南方,我们就可以在《全宋诗》 中读到一百多首关于伞的佳作了(《全宋诗》所收诗歌是《全唐诗》的五倍 ,即使把这个因素考虑在内,我的观点好像也还是站得住脚的)。众所周知 ,宋朝首屈一指的“名伞”应当是属于许仙的那把。我读到过诗剧《白蛇 传》中有这样关于伞的几句,是许仙的“宣叙调”——“我又看见一个清 洁的雨天/我撑着伞,邂逅这晶亮纤细的你/当雨水隔开了四边/你我的心在 狭窄的伞内凝视/无从规避,我只好爱你”——意境颇佳,也可以想见伞的 工艺质量不错。伞太重,可能会影响情绪。 提到伞,我们必须谈到伦敦。德·昆西有一句出名的抱怨:“我们这 个地球所能展示的最不景气的景象,莫过于伦敦的一个阴雨的星期日。” 在伦敦,要么是伞,要么是麦金托什雨衣。二者必居其一。作为绅士,你 是不能戴一顶伞状帽的。不谈防雨性能,首先那不严肃。切斯特顿喜欢淋 雨,万不得已他选择麦金托什雨衣。他坚决反对伞,声称自己“绝不能心 甘情愿地使用伞”。因为“伞收拢来,它是无法使用的手杖;撑开来,它 是不合适的帐篷。就我本人而言,我没有兴趣佯装一个会走路的凉亭”。 可能是受到切斯特顿的影响,剑桥大学的学生有一阵子的习惯是不打 伞。一年级的新生出于畏惧心理也不敢打,只好虔诚地淋着雨穿过湿漉漉 的草坪。纳博科夫在《塞·奈特的真实生活》中写到过这个怪事情。只有 一个叫高吉特的人我行我素,旁若无人地撑着一把伞在校园里走来走去。 多年以后,剑桥大学的学生们开始打伞了,一个教授揶揄道:“高吉特的 伞下崽了。” 说到伦敦。我们不能不提到占士邦。既然占士邦那么迷恋在日常用品 中暗藏杀机,唯独放过了在伞里面动手脚是说不过去的。我不记得我看过 占士邦用伞杀过人,不过我在他的官方网站上查到了他的武器一览表,其 中的确有一件“雨中丧命伞”。在《黑日危机》里,占士邦和绮丽绰京滑 雪时遭四架飞行工具的追杀,场面煞是好看。该片的卖点——所谓 “parahawk”(伞鹰)不过就是配备了火力的“载人动力滑翔伞”,还装有 雪橇和后备降落伞(这种多功能在电影中显得有些泛滥了)。伞鹰的民间远 房亲戚广告伞命运就差多了,开始它还能吸引一些人驻足仰望,到后来人 们觉得它老是在CBD的低空转来转去,老是嗡嗡的,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对时常漫步在小雨中没有多大兴趣。我倒并没有要刻意超越小资情 调的企图,只是因为惧怕紫外线和酸雨。和那些讲究的人不一样,他们某 种色调的衣服必须严格搭配某种色调的伞,我什么伞都打,当身边的男人 开始打花伞时,我也开始打起了花伞——只要有人像许仙一样肯借。 扫帚的魔力 谁会想到终于有一天拥有一把扫帚会成为一个奢望,甚或一个“难圆 的梦”?一个人的钥匙串上的一把古怪硕大的“异数”昭示了此人是乘“ 宝马”光临的;另一个,他低声吩咐一杯鸡尾酒“要摇而不要搅”,他灵 巧地持杯,看来已品尝过上百瓶美酒——每一杯都有所“沉淀”而并非“ 痛饮”。不过,一把扫帚拿在手中,表明此人拥有了一个小小的庭院,还 要把他视线可及的春夏秋冬计算在内。 “纯天然”的扫帚被驱逐出“单元楼”已经很久了,无论是瓷砖还是 木地板,扫帚都束手无策。除了把灰尘弄得到处都是,它还在光亮的瓷砖 上留下了划痕。最后,它只能辞别它的塑料亲戚回乡下去。那也好,扫帚 的天职就是扫除落叶的,它自己也必定厌倦了与人类乱扔乱丢的陋习为伴 。此时,带着伤感的语调读一读斯威夫特的《扫帚把上的沉思》是有助于 情绪的抒发的:“我曾在树林里碰见过,当时它风华正茂,树液充沛,枝 叶繁茂。如今变了样,却还有人自作聪明,想靠手艺同大自然竞争,拿来 一束枯枝捆在它那已无树液的身上,结果是枉费心机……” 生活总要模仿艺术,人人都力图把自己的房间装潢得像科幻电影里的 房间:玻璃、不锈钢、大理石等等,由于在三百多层,当然既没有落叶也 没有灰尘,连吸尘器都不要了那是最好。但是艺术却要讽刺生活,用腻了 高精尖的武器,现在电影里的高手们要么是徒手,要么是利用恰好在手边 的日常用具,越破破烂烂越好,扫帚就是他们不可多得的选择。在专业领 域内,一个功夫片导演的水平是否高,就在于他是否能非常精准地摧毁一 个棚户区的尽量多的设施。假如导演慷慨地将一组特写镜头用来表现一把 在空气中与落叶共舞的扫帚,不用问,那个手持扫帚的僧人将不会让你失 望,他将是此片最富创意动作的展现者。 斯威夫特由扫帚想到了人的一生,现在扫帚的处境发生了变化,似乎 和任何人的命运都不再相关:它退出观众的生活的同时作为道具进入了艺 术领域。它不仅与我们对武术的认识相关,也与我们对巫术的理解相关。 在幻想故事中也存在着清规戒律,人们可以容忍魔法师乘坐一把扫帚却不 能容忍一个普通人骑着一个桶。假如后一件事在故事中发生了,读者会感 到非常不舒服。卡夫卡曾经利用了这一点,写出了一篇非常短小却令人难 忘的故事。这是否说明人们一直期待着扫帚(而不是别的日常用具)展现某 种更惊人的魔力?因为扫帚长久以来都能让一个凌乱的房间焕然一新,这 种朴素的魔力在人们的印象中待久了可能就会发生变化——某一天会酿成 一次魔法。 在《太平广记·封陟》中,上元夫人向学者封陟施展魅力,被拒绝。 她临走时留下了一首诗:“谪居蓬岛别瑶池,春媚烟花有所思。为爱君心 能洁白,愿操箕帚奉屏帏。”看来连仙女的仙术失效时,也想起了扫帚的 魔力。令人痛心的是此诗也未能奏效,后人感动之余,将它收入了《全唐 诗》。P1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