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沫物语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功夫 十三岁的我有一段“从武记”。 那时我的身材像个竹竿，用现在人的眼光来看，应该 是个骨感美少女。可妈妈很紧张，强迫我吃遍了县城中各 位老名医开的中药汤，不见长肉，就又逼我跑步。每天早 上五点半便叫醒我，我常常揉着蒙眬的睡眼在外边梦游一 阵就又回家，争分夺秒地睡一分钟是一分钟。直到有个会 些功夫的小青年吃了两顿我家饺子后成为我的“师傅”。 那时不兴“训练班”什么的，否则这种“一带一”的训练 也不知道要值多少饺子了。妈妈为我的“厌食症”花了不 少心思，把她的计谋一个个包到饺子里。 师傅有点腼腆和内向，最初吸引我的是他的练功服— —红色的线衣和一条黑色的类似喇叭裤的宽大的单裤以及 钉子鞋。他告诉我，跑步时不要张嘴或讲话，并教给我跑 步时呼吸的方法。这样我跑步就不再觉得两肋抽紧了似的 痛，轻松了许多，但我怎么也跑不过他，师傅常跑一阵就 停下来边活动边等我。到了郊外的三里河小桥边就可以停 下来了，但也不能坐地休息，要做扩胸运动来调匀呼吸， 之后再放松手腕、脚腕和脖子，然后在桥廊上压腿，正压 、侧压，是为“拉筋”。师傅和我一道做这些，然后他会 打拳，行云流水般煞是好看，这是最吸引我的环节。 如果时间还早，师傅还会教我一些分解动作。至今我 还会打八卦掌和十路弹腿，而且还保留着可贵的运动习惯 。 到冰天雪地的季节了，我都能在早上五点半从热被窝 里像个弹簧似的跳起来，满心欢喜地跑到漆黑户外的广阔 天地中，一溜烟地跑到师徒汇合的地方。我注意到天籁中 总有微弱的声音在竦动，是种和谐而奇特的声音，星星还 是很清晰的，矮矮地挂在天际。 师傅有次见我跑过来就一把抓住我的手，带我用他的 速度跑一段，直到我叽喱哇啦地喊“饶命”才松开手。师 傅严厉的时候比较多，我在压了几个月腿、“筋拔开了” 后，师傅命我双手叉腰，用力踢左右腿，直到像他那样把 脚尖踢到脑门上。我因为用力过度而一次次屁股狠狠地摔 到地上。师傅没有扶过我，而是用冷冷的眼神告诉我起来 再重踢一次。后来我踢到脑门上的不是脚尖而是脚面，师 傅说我的腿挺长的，以后可以长高个子。师傅也有他幽默 的一面，因我跟他学打拳时头上的帽子常掉在地上，师傅 就“帮”我戴着帽子，他头大，帽子小，帽子不掉了，可 他的形象颇为滑稽。师傅也有体贴的时候，就是有时帮我 搓热我冻僵的小手。 师傅也有感性的时候，一次他讲了许多话——讲功夫 的渊源，讲太极宗师清代杨露禅的故事。杨露禅怎样因为 体质瘦弱屡受人欺负，怎样“偷拳”，扮成哑巴博同情在 师傅家学徒十年未开口说一句话，怎样忠心耿耿地护主， 最后终于拥有了本事极高却极少出手的武德。我听妈妈说 过初来乍到的师傅因为不是本厂的子弟总有些受人排挤， 才矢志练武，练武练到小有名气人却更加随和。那个早晨 我仿佛从师傅身上看到现代版的杨露禅，看到他眼中闪烁 的刚毅和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