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江苏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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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留德十年/季羡林代表作系列
ISBN: 9787539952529
季羡林,字希逋,1911年生,于2009年7月11*逝世,山东清平(今临清)县人。**学者,翻译家,作家,精通12国语言。1930年考入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专修德文。1935年秋入德国哥廷根大学主修印度学。1946年回国,*胡适.傅斯年、汤用彤之聘,执教北大,一周后晋升为教授。l956年当选为***学部委员。1978年后任北京大学副校长等职。主要著作包括《糖史》、《中印文化关系史论丛》、《<罗摩衍那>初探》、《天竺心影》、《牛棚杂忆》、《病榻杂记》等,他的100多部著作已被汇编成24卷《季羡林文集》。
在北平的准备工作 我终于在1935年8月1*离开了家。我留下的是一 个 破败的家,老亲、少妻、年幼子女。这样一个家和我 这一群亲 人,他们的命运谁也不知道,正如我自己的命运一样 。生离 死别,古今同悲。江文通说:“黯然销魂者,唯别而 已矣。”他 又说:“割慈忍爱,离邦去里,沥泣共诀,技血相视 。”我从前读 《别赋》时,只是欣赏它的文采。然而**自己竟成 了赋中 人。此情此景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临离家时,我思绪万端。叔父、婶母、德华(妻 子),女儿 婉如牵着德华的手,才出生几个月的延宗酣睡在母亲 怀中, 都送我到大门口。娇女、幼子,还不知道什么叫离别 ,也许还 觉得好玩。双亲和德华是**理解的。我眼里含着泪 ,硬把 大量的眼泪压在肚子里,没有敢再看他们一眼——我 相信, 他们眼里也一定噙着泪珠——扭头上了洋车,只有大 门楼上 残砖败瓦的影子在我眼前一闪。 我先乘火车到北平。办理出国手续,只有北平有 可能, 济南是不行的。到北平以后,我先到沙滩找了一家公 寓,赁 了一间房子,存放那两只大皮箱。立即赶赴清华园, 在工字 厅招待所找到了一个*位,同屋的是一位比我高几级 的清华 老毕业生,他是什么地方保险公司的总经理。夜半联 *,娓 娓对谈。他再三劝我,到德国后学保险。将来回国, 饭碗决 不成问题,也许还是一只金饭碗。这当然很有**力 ,但却 同我的愿望**相违。我虽向无大志,可是对做官、 经商,却 决无兴趣,对发财也无追求。对这位老学长的盛意, 我只有 心领了。 此时正值暑假,学生几乎都离校回家了。偌大一 个清华 园,静悄悄的。但是风光却*加旖旎,高树蔽天,浓 阴匝地, 花开绿丛,蝉鸣高枝;荷塘里的荷花正迎风怒放,西 山的紫气 依旧幻奇。风光虽美,但是我心中却感到无边的寂寞 。仅仅 在一年前,当我还是学生的时候,我那众多的小伙伴 都还聚 在一起,或临风朗读,或月下抒怀。黄昏时漫步荒郊 ,回校后 余兴尚浓,有时候沿荷塘步月,领略荷塘月色的情趣 ,其乐融 融,乐不可支。然而曾几何*寸’,**却只剩下我 一个人又回 到水木清华,睹物思人,对月兴叹,人去楼空,宇宙 似乎也变 得空荡荡的,令人无法忍*了。 我住的工字厅是清华的中心。我的老师吴宓先生 的“藤 影荷声之馆”就在这里。他已离校,我只能透过玻璃 窗子看 室中的陈设,不由忆起当年在这里高谈阔论时的情景 ,心中 黯然。离开这里不远就是那一问临湖大厅,“水木清 华”四个 大字的匾就挂在后面。这个厅很大,里面摆满了红木 家具, 气象高雅华贵。平常很少有人来,因此幽静得很。几 年前, 我有时候同吴组缃、林庚、李长之等几个好友,到这 里来闲 谈。我们都还年轻,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说话海阔 天空,旁 若无人。我们不是粪土当年万户侯,而是挥斥当代文 学家。 记得茅盾的《子夜》出版时,我们几个人在这里碰头 ,议论此 书。当时意见截然分成两派:一派**肯定,一派基 本否定。 大家争吵了个不亦乐乎。我们这种侃大山,一向没有 结论, 也不需要有结论。各自把自己的话尽量夸大其词地说 完,然 后再谈别的问题,觉得其乐无穷。**我一个人来到 这间大 厅里,睹物思人,又不禁有点伤感了。 在这期间,我有的是空闲。我曾拜见了几位老师 。首先 是冯友兰先生,据说同德国方面签订合同,就是由于 他的斡 旋。其次是蒋廷黻先生,据说他在签订合同中也出了 力。他 恳切劝我说,德国是法西斯**,在那里一定要谨言 慎行,免 得惹起麻烦。我感谢师长的Ⅱ丁嘱。我也拜见了闻一 多先生。 这是我同他**次见面;不幸的是,也是*后一次见 面。等 到十一年后我回国时,他早已被***反动派暗杀了 。他是 一位我异常景仰的诗人和学者。当时谈话的内容我已 经完 全忘记,但是他的形象却永远留在我心中。 有一个晚上,吃过晚饭,孤身无聊,信步走出工 字厅,到 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中所描写的荷塘边上去散 步。于 时新月当空,万籁无声。明月倒影荷塘中,比天上那 一个似 乎*加圆明皎洁。在月光下,荷叶和荷花都失去了色 彩,变 成了灰蒙蒙的一个颜色。但是缕缕荷香直适鼻管,使 我仿佛 能看到翠绿的荷叶和红艳的荷花。荷叶丛中闪熠着点 点的 火花,是早出的萤火虫。小小的火点动荡不定,忽隐 忽现,仿 佛要同天上和水中的那个大火点,争光比辉。此时, 宇宙间 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前面的鹏程万里,异乡漂泊 ;后面 的亲老子幼的家庭,都离开我远远的,远远的,陷入 一层薄雾 中,望之如蓬莱仙山了。 但是,我到北平来是想办事儿的,不是来做梦的 。当时 的北平没有外国领馆,办理出国护照的签证,必须到 天津去。 于是我同乔冠华就联袂乘火车赴天津,到俄、德两个 领馆去 请求签证。手续决没有现在这样复杂,领馆的俄、德 籍的工 作人员,只简简单单地问了几句话,含笑握手,并祝 我们一路 顺风。我们的出国手续就全部办完,只等出发了。 回到北平以后,几个朋友在北海公园为我饯行, 记得有 林庚、李长之、王锦弟、张露薇等。我们租了两只小 船,荡舟 于荷花丛中。接天莲叶,映*荷花,在太阳的照射下 ,红是 红,绿是绿,各极其妙。同那天清华园的荷塘月色, **不同 了。我们每个人都兴高采烈,臧否人物,指点时政, 意气风 发,所向无前,“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们真仿佛成 了主宰沉浮 的英雄。玩了整整**,尽欢而散。 千里凉棚,没有不散的筵席。终于到了应该启程 的* 子。8月31*,朋友们把我们送到火车站,就是现在 的前门 老车站。当然又有一番祝福,一番叮嘱。在登上火车 的一刹 那,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句旧诗:“万里投荒第二 人。” P1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