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立场她们的倾向(女性知识分子现场)

她们的立场她们的倾向(女性知识分子现场)
作者: 夏榆
出版社: 中国妇女
原售价: 22.00
折扣价: 16.00
折扣购买: 她们的立场她们的倾向(女性知识分子现场)
ISBN: 9787802034990

作者简介

夏榆,《南方周末》资深文化记者,曾获《人民文学》2006年度“散文奖”、2006年度“新浪潮奖”。著作有长篇小说《隐忍的心》《黑暗纪》,随笔集《白天遇见黑暗》等。

内容简介

“任何状态都能回到灵魂中” 这是第一次做铁凝的采访,话题方向是她新出版的长篇小说《笨花》 。 对于铁凝,这是一部标志性作品。这部小说从风俗的视角重叙了一个 村庄上百年的历史,其中人物众多,各种生活经验都被充分展开,并都有 出色的描绘。小说视野开阔,既有重大的历史探询,又有女性特有的细腻 ,写出了人性的隐痛与人性的温暖互相交织的景象。 《笨花》用45万字写了94个人的群像,没有触目惊心的故事,没有跌 宕起伏的情节,充满小说的是细碎的生活场景和民俗风情。小说开头西贝 家一大排人在那儿吃饭,每个人叫什么名字,都有详细的介绍。对乡村的 景致甚至光线都有精细而温婉的描述,但这部小说的历史背景是一个乱世 ——从上世纪民国初年一直到1945年,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其时,刚刚 没了皇帝,政权频繁更迭,异族的入侵,生活在那个乱世的人的境遇和命 运产生了巨大的变异。 “我对得起自己的劳动” 夏榆:《笨花》写了一个乱世,但是读者无法从这部乱世之书中看到 诡谲的历史风云,看不到惊心动魄的时代场景,能看到的是你对一个村庄 日常状态的精微缓慢的描写。你拒绝宏大叙事吗? 铁凝:就像你刚才说的,这是一部关于乱世的小说,但是写乱世风云 不是我的本意。我侧重的还是在那段历史背景下的,我心目中的这群中国 人的生活细节。我更着重写他们不屈不挠的生活中的逸趣、人情中的大美 、世俗烟火中的精神空间、乡村的智慧和教养,还有这群凡人在看似松散 的日子中的内心的道德秩序。我在小说里写到了怎么打兔子,怎么摘棉花 ,怎么铡草……我觉得这些细节中充满着中国人可触可感可闻的生活气息 。在日常生活里,在世俗烟火的背后其实有永恒价值的存在。我觉得大多 数人,不管生活在哪个世纪,日常平凡的生活还是占据了每个人生活的大 部分。 夏榆:你关注的人物也是所谓“草根人物”,但是你好像有意忽略他 们的戏剧性和传奇感。 铁凝:《笨花》中写了一个当上了中将的农民。最初这个人在家乡靠 卖豆腐脑维持生计,没有那么多抱负,眼光也没那么远。因为风云乱世, 他当兵了,一路做到了中将。但我欣赏的不是他从农民到将军出人头地的 能力,我欣赏的恰恰是他在乱世中的被动性。这种被动里有一种发自内心 的朴素的道德感。 他最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比如,在军界政界升迁,但这个人却选择 解甲归田,主动放弃了将军才有资格佩带的狮头刀,回到老家的一个粪厂 ,拿起了粪勺子。俗话说“乱世出豪杰”,“无毒不丈夫”。按照我们常 人的观念,他没有做到他军中该有的位置,可能不算“大丈夫”。但他一 个普通人,能够拒绝诱惑,远离违背内心道德秩序的“上升”之路,这是 不简单的。促使他做出这些选择的,是人伦的力量赋予他的道德秩序,而 不是一些玄而又玄、高不可及的政治主张。你谈到戏剧性和传奇感,好的 传奇永远是吸引人的,但《笨花》的注意力不在这里。就像我对主人公向 喜一样,我不把他看做是一个英雄,他身上凡人的一面比风云人物的一面 更能打动我,也许他和书中的一群中国凡人不过是那段历史风云中的尘土 ,但却是珍贵的尘土,是一个民族的底色。 夏榆:《笨花》的写作对你的耐力和信心是一次考验吗?这样一部体量 厚重的书,它的叙述节奏却是缓慢的,语言风格是温婉细致的,你不担心 读者的阅读耐心吗? 铁凝:在《大浴女》写成以前,《笨花》中那些人物的影子就已经在 我心里孕育着。他们都很宝贵,但我当时没有能力来驾驭他们,那么我就 先写别的作品。为了这次写作,两年前我就做了各种各样的准备,包括不 停地写提纲,对一些地方必要的多次走访,深入了解乡村生活,研读、重 温、查阅、掂量和筛选史料……这些工作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挑战。 这段时间里我慢慢地找到了表现他们的契机,我觉得我有能力来写了 ,就来写。小说写完后有很多地方我不满意,所以写完后放了一段,慢慢 改。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是,任何作家都有其局限性,我当然也不例外。 对于《笨花》,我是心安的,我对得起自己的劳动,对得起自己的能力, 我想我可以休息一下了。 我不担心读者的阅读耐心。当然这有一个前提:任何一个作家都不必 妄想“垄断”所有的读者。 夏榆:你以前借用汪曾祺先生的话说,中国文学界缺少耐烦的心,你 有耐烦的心吗? 铁凝:我尽力。这个问题使我想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 兄弟》中的一个人物。此人总是检讨自己,说人类要有大的善,要有怜悯 ,而自己只能有大的怜悯,小的怜悯却做不到。比如乞丐突然闯进来,他 可以给他吃的和穿的,但是不能让他睡自己的床。他反躬自问,我这是真 善还是假善呢?他问神父,神父回答他说,你已经想到这个问题了,你的问 题就已经解决一半了。我是否有耐烦之心?我做到了吗?我不能说我已经完 全做到了,随时随地都做到了,但我想到了,我应该是有耐烦之心的。 夏榆:和别的活跃的女作家比,比如海男、林白、陈染,你的个性和 小说看上去更明朗,这种个性的和作品的明朗是来自你的天性还是后天修 养? 铁凝:就现在而言,我想你所感受到的明朗,可能更多来自于对生活 、对文学的积极的态度。这个来源——人最难说清自己,我告诉你的可能 都不准确。就我生活的几十年而言,生活是相对比较平淡的。我父母都是 知识分子,下放到五七干校,我八九岁就被迫寄居在亲戚家,等于是没有 父母,当时生活条件非常糟糕,没有红色背景的家庭生活也不那么理直气 壮……这些东西是不愉快的。 当时我有一个“鬼祟”的心愿:当作家。我听说当作家需要体验生活 ,1975年高中毕业后,我主动去了农村。在农村我们上顿不接下顿,冬天 砸开冰窖取水,耳朵啊手啊到处都是冻疮。工作就是种棉花,也就是《笨 花》里写到的种棉花。有一次给棉花打疯权,我手上起了12个大血泡。我 自己有点炫耀似地给人看。这时有一位农村女孩捧着我的手哭起来了,我 问你哭什么啊?她说,你们是城里人啊,这些事情本来是我们干的。她这么 一说,我心里就想,为什么我们就不应该干这些活、受这些罪呢?当时中国 百分之八十的人口都是农民,怎么我手上起了12个血泡就是特例呢?后来我 再和别人说起种棉花的时候,我就没那么悲愤,也回避戏剧性的对苦难的 渲染。我觉得,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没有必要特别夸张自己的痛苦。 相反,我很感谢农村当时的那种环境。我的明朗从哪儿来?我觉得得益于农 村的那段生活。 夏榆:读书人或者知识分子有时候会夸大自己所经历的苦痛,对更广 大的人群而言,痛苦不是经历而是生活,这样的生活反倒是被忽视的。 铁凝:1995年,我访问美国路易斯安那州的时候:那里的人说到南方 种棉花的历史,我就很自然地说我也种过棉花。他们问我什么时候种的棉 花,我就说我18岁的时候在农村,没想到两个美国人就扑上来了,拥抱我 抚摩我的后背,说你还种过棉花,仿佛我是一个需要安慰的、受过迫害的 人。 我当时就没办法呼应他们的情感。后来我说,你们怎么那么悲伤?很多 中国人都是这样的,我不过就是他们中的一员罢了。不是我心肠硬了或者 麻木了,只是觉得你们看中国的落脚点和我们是不同的,我不觉得我有什 么太大的苦难,当然我也用我有限的眼光在我的那个角落里看别人的苦难 。有一次我的好友敬一丹,她看着电视里走来走去的模特说,你瞧她们多 美呀,你说咱们十七八岁的时候都干什么呢?我十七八岁的时候,都不愿承 认自己是个女的,穿的衣服都是中性的,浇地的时候农民说你怕晒,你晒 出来就好了,然后我们问怎么就晒出来了,他说你就在太阳地里晒五六个 大中午,结果我们几个就跑到地里冲着太阳也不戴草帽,晒晕了,脸上都 起了大泡。回想起来,我觉得那时候确实是挺苦的,换一个性格的人就可 能觉得生活虐待了你,社会对你不公平,凭什么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没有好 衣服穿呢? 夏榆:你认为明朗可以是丰富的吗?纯净也可能是复杂的吗? 铁凝:我见过马蒂斯的一张照片,马蒂斯晚年瘫在轮椅上还在劳动, 没有力量画画了,就拿一把剪刀剪纸,这是他在轮椅上能够做的事。他特 别专注,光着脚,由于用力,他的一个脚指头还跷着,马蒂斯本人就像剪 纸一样美艳和明净。我当时就想,肯定马蒂斯不会在18岁的时候就有那种 美艳和明净,18岁的明净可能是傻笑和对人生不明就里,什么都不知道的 欢乐也是好的欢乐,没有穿越沉重、悲伤和苦难,没有降下去就升起来了 ;但经过历练的明净,才能那样美艳。那时候我就觉得马蒂斯就是我的榜 样,我也想能够活到那么老,还能够有那样的境界。我觉得那张照片盖过 了他的很多大作品。你说我很开朗,我很感谓十你对我的褒奖,但我也想 告诉你,我的境界远远没有到,需要用一生去追寻,但是我欣赏那样的境 界,不喜欢老奸巨猾、愁云满面。 P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