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集(也及走路喝茶与睡觉)(精)

作者简介

舒国治，一九五二年生于台北。原籍浙江。是六十年代在西洋电影与摇滚乐熏陶下成长的半城半乡少年。七十年代初，原习电影，后注心思于文学，曾以短篇小说《村人遇难记》备*文坛瞩目。一九八三至一九九〇，七年浪迹美国，此后所写，多及旅行，自谓是少年贪玩、叛逆的不加压抑之延伸。而文体自成一格，文白相间，简淡中深富雅韵，论者咸认与他的清简度*有关。常人忽略的清苦生活之美，**他无尽窥探与咏颂。著有《理想的下午》《门外汉的京都》《流浪集》《台北小吃札记》《穷中谈吃》等。

内容简介

走路是所有旅行形式中*本质的一项。沙漠驼队 ，也必须不时下得坐骑，牵着而行。你即使开车，进 入一个小镇，在主街及旁街上稍绕了三四条后，你仍 要把车停好，下车来走。以步行的韵律来观看市景。 若只走二十分钟，而又想把这小镇的镇中心弄清楚， 你至少要能走横的直的加起来约十条街，也就是说， 每条街只有两分钟让你浏览。 走路。走一阵，停下来，站定不动，抬头看。再 退后几步，再抬头，这时或许看得较清楚些。有时你 必须走近几步，踏上某个高台，踮起脚，眯起眼，如 此才瞧个清楚。有时必须蹲下来，用手将某片树叶移 近来看。有时甚至必须伏倒，使你能取到你要的摄影 画面。 流浪要用尽你能用尽的所有姿势。 走路的停止，是为站立。什么也不做，只是站着 。往往*惊异独*、*壮阔奔腾、*幽清无伦的景况 ，教人只是兀立以对。这种站立是立于天地之间。太 多人终其一世不曾有此立于天地间之感*，其实何曾 难了？局促市廛多致蒙蔽而已。惟在旅途迢遥、筋骨 劳顿、万念俱简之后于空旷荒辽中恰能得之。 我人**甚少兀兀地站立街头、站立路边、站立 城市中任何一地，乃我们深*人群车阵之惯性笼罩、 密不透风，致不敢孤身一人如此若无其事地站立。噫 ，连简简单单的一件站立，也竟做不到矣！此何世也 ，人不能站。 人能在外站得住，较之居广厦、卧高、坐正位、 行大道岂不*飘洒快活？ 古人谓贫而乐，固好；一箪食一瓢饮，固好；然 放下这些修身念头，到外头走走，到外头站站，或许 于平*心念太多之人，*好。 走路，是人在宇宙*不*任何情境缰锁、*得自 求多福、*是踽踽尊贵的表现情状。因能走，你就是 天王老子。古时行者访道；我人能走路流浪，亦不远 矣。 有了流浪心念，那么对于这世界，不多取也不多 予。清风明月，时在襟怀，常得遭逢，不必一次全收 也。自己睡的空间，只像自己身体一般大，因此睡觉 时的翻身，也渐练成幅度有限，*后根本没有所谓的 翻身了。 他的财产，例如他的行李，只扎成紧紧小小的一 捆；虽然他不时换干净衣袜，但所有的变化，所有的 魔术，只在那小小的一捆里。 *好没有行李。若有，也不贵重。乘火车一站一 站地玩，见这一站景色颇好，说下就下，**不*行 李沉重所拖累。 见这一站景色好得惊世骇俗，好到教你张口咋舌 ，车停时，自然而然走下车来，步上月台，如着魔般 ，而身后火车缓缓移动离站竟也浑然不觉。几分钟后 恍然想起行李还在座位架上。却又何失也。乃行李至 此直是身外物、而眼前佳景又太紧要也。 于是，路上*不添买东西。甚至相机、底片皆不 带。 行李，往往是浪游不能酣畅的*致命原因。 譬似游伴常是长途程及长时间旅行的*大敌人。 乃你会心系于他。岂不闻“关心则乱”？ 他也仍能读书。事实上旅行中读完四五本厚书的 ，大有人在。但高明的浪游者，*不沉迷于读书。* 不因为在长途单调的火车上，在舒适的旅馆*铺上， 于是大肆读书。他只“投一瞥”，对报纸、对电视、 对大部头的书籍、对字典、甚至对景物，*甚至对这 个时代。总之，我们可以假设他有他自己的主体，例 如他的“不断移动”是其主体，任何事能助于此主体 的，他做；而任何事不能太和主体相干的，便不** 从事。例如花太长时间停在一个城市或花太多时间写 postcard或笔记，皆是不合的。 这种流浪，显然，是冷的艺术。是感情之收敛； 是远离人间烟火，是不求助于亲戚、朋友，不求情于 其他路人。是寂寞二字不放在心上、文化温馨不看在 眼里。在这层上，我知道，我还练不出来。 对“累”的正确观念。不该有文明后常住都市房 子里的那种觉得凡不在室内冷气、柔软沙发、热水洗 浴等便利即是累之陈*念头。 要令自己不懂什么是累。要像小孩一样从没想过 累，只在委实累到垮了便倒头睡去的那种自然之身体 及心理反应。 常常念及累之人，旅途其实只是另一形式给他离 开都市去另找一个埋怨的机会。 他还是待在家里好。 即使在自家都市，常常在你面前叹累的人，远之 宜也。 要平常心地对待身体各部位。譬似屁股，哪儿都 能安置；沙发可以，岩石上也可以，石阶、树根、* 坡、公园铁凳皆可以。 要在需要的时机（如累了时）去放下屁股，而不 是在好的材质或干净的地区去放。当然*不是为找取 舒服雅致的可坐处去迢迢奔赴旅行点。 浪游，常使人话说得少。乃全在异地。甚而是空 旷地、荒凉地。 离开家门不正是为了这个吗？ 寂寞，何其**之字。即使在荒辽中，也常极珍 贵。 吃饭，*有机会伤坏旅行的洒脱韵律。例如花许 多时间的吃，费很多周折去寻吃，吃到一顿令人生气 的饭（侍者的嘴脸、昂贵又难吃的饭），等等。要令 充饥一事不致干扰于你，方是坦荡旅途。 坊间有所谓的“美食之旅”；美食，也算旅吗？ 吃饭，原是好事；只不应在宽远行程中求之。美 食与旅行，两者惟能选一。 当你什么工作皆不想做，或人生每一桩事皆有极 大的不情愿，在这时刻，你毋宁去流浪。去千山万水 地熬时度*，耗空你的身心，粗砺你的知觉，直到你 能自发地甘愿地回抵原先的枯燥岗位做你身前之事。 即使你不出门流浪，在此种不情愿下，势必亦在 不同工作中流浪。 人一生中难道不需要离开自己*夕相处的家园、 城市、亲友或**而到遥远的异国一段岁月吗？ 人总会待在一个地方待得几乎*不了吧。 与自己熟悉的人相处过久，或许也是一种不道德 吧。 P54-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