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连线

孤星连线
作者: 华东师范大学中国创意写作研究院
出版社: 上海文艺
原售价: 88.00
折扣价: 56.40
折扣购买: 孤星连线
ISBN: 9787532191116

作者简介

华东师范大学中国创意写作研究院,成立于2018年10月30日。其成立的初衷,在于接续华东师范大学几十年来悠久的“华师大作家群”传统,推进文学教育与文学创作的发展,为社会培养一批文化素质突出、创作能力出色的青年写作人才。华东师大创意写作的工作,也改写了以往创意写作专业挂靠在其他专业下的历史。近年来,华东师范大学中国创意写作研究院的学生也取得了诸多文学佳绩,在各大文学期刊上广有发表,佳作不断。

内容简介

孤星连线 詹馥瑜 一 如果能再活久一点,穹蜂1012号能向世人夸夸其谈的事情就有两件,其中之一便是他刚刚发现的。相比起另一件事,这个大概更重要一些——原来海的气泡不是紫色的,而是浅粉色。 气泡争先恐后地从开合口里冒出来,从机械臂的链接缝隙中冒出来,从喷射器的圆孔中冒出来。蒸腾的粉色在消散前有绵密的触感,穿梭于各个电路枢纽间,轻微的痒意沿着传感器的线路板窜进最末尾的神经单元结中。穹蜂1012号想伸手抓住气泡,四肢却被海水包裹出了钝感。水波荡过动力装置上的破损处,喧嚣而混沌的海水声便沸腾起来,气泡破碎在他的指尖。 穹蜂1012号在绸绵的气泡中坠落,坠落,粉色在升腾中泛滥,泛滥。他想,自己大概会落入最深的海底。 他从紫靛靛的海波里向上望去,天空是粉荡荡的蓝。 二 穹蜂1012号的光学镜会在每日早晨六点准时上线,映入光学镜的第一个影像永远都是一个巨大的、壮阔的、紫色的星球,上面流动的脉搏是野莓红色的。 穹蜂1012号很喜欢这种颜色,这会让他想起自己被送上太空前,于机舱底部的窗口望见外面那一小簇淡紫色的花蕊。花瓣呈伞裙状,微微向下垂落,好几朵串在一处,在空气里摇曳。那是他对这颗被人类抛弃已久的星球最后的记忆。他不确定如今地球上是否真的渺无人烟,只知道地球表面不知从何时起漫山遍野地生满了那种淡紫色花蕊。花蕊的根茎将土地攀爬成野莓红色,随风融进江流,将大海缀染成深深浅浅的紫——偶尔也会呈现出嫣红色或紫红色。穹蜂1012号喜欢在闲暇之际望着海水翻涌时随着光线明灭而摇摆的色彩。 地球再次被垂直切为两半那日,距离穹蜂1012号在地球上空执行工作指令八百年还差一千五百天——左半边安然无恙,右半边只剩一片漆黑,穹蜂1012号的右光学镜彻底损坏了。 前段时间,他的右光学镜就已经开始闪雪花。面对这种情况,他早已习以为常,抱着只要没坏就还能继续用的原则,他只拍了拍自己后脑勺的电路板,将雪花的电流声屏蔽掉。今天上线后,右光学镜彻底损坏,他花费了二十分钟试图自我修复,结果以失败告终,于是立刻脱离充电仓,前往仓库寻找可以替代的光学镜。 仓库不大,空间站的电力却已经不足以维持它的运转。实际上,空间站除了他的充电仓外,都已经停止运转了。穹蜂1012号只能打开自己胸前的照明灯来识别道路。他熟门熟路地绕开倒塌的仓柜,来到零部件分区,在最底下找到与之匹配的光学镜的仓柜。 穹蜂1012号的光学镜此前一共坏过十六次,左边七次,右边九次,这次是第十七次。那十六个被换下来的光学镜如今静静躺在仓柜里,他翻找了个遍,再也找不出第十七个了。 他还想在其他仓柜找一找漏网之鱼,然而系统面板跳出提示,他的工作时间到了。工作指令使他本能地退出仓库,套上机器人宇航工作服离开空间站,开启今天的工作。 或许今天能在同伴那里翻出些有用的东西。虽然这种希望很渺茫,但不妨一试。想着,穹蜂1012号点燃喷射器,并在系统内为自己播放了一首古早的金属摇滚乐,在浩渺的太空中前行——Flyin, I’m never satisfied.(歌词均选自ZZ TOP Flyin High) 他顺路用后背的机械臂收集了一些太空垃圾。尽管几百年来他一直都在这么做,但下一次经过时,无疑还会有新的太空垃圾——人类留下的人造废弃物体实在太多,曾经在地球上空蔚为壮观的庞然大物也在时间的洗礼下不断分解,沦为废渣。 他一路还经过不少退役穹蜂机器人的残骸,每一个都被他检查过无数遍了,他们身上被称为“机器人的心脏”的动力装置早已失去活力,呈现出一片死寂的灰。 穹蜂系列机器人当年被统称为第一代太空工程修理师,负责给太空中的各类器械与其他航天机器人做最基础的维护修理工作。八百年前,人类一共投放了一千一百个穹蜂机器人。当时技术所限,若动力装置故障或达到使用年限,需要召回地表进行动力装置更换,否则将会在太空中自动退役。 穹蜂1012号见证航天机器人退役的次数他自己并没有计算过,因为退役只是光学镜永远下线的一瞬间,擦肩而过的偶然一瞥或许就已经是一次道别,而这在人类的语言中有个更浪漫一点的词语,叫一期一会儿。他无法准确说出那一刻到底见证了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动力装置在轰鸣。 在大声地,不断地,颤抖地轰鸣。 ——“Flyin high, I’m taking one last ride.” 因储电量有限,穹蜂1012号在太空中前行的范围渺如烟尘。他再次检查了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所有的退役穹蜂机器人,却一无所获。这结果在他的计算范围内,毕竟,仓库中的十六个光学镜已经是他多年努力的成果。 如果光学镜永远损坏无法上线,那么他算不算退役机器人呢? “退役”这个词在机器人身上,等同于人类语言中的死亡。 那些已经退役的机器人,是否又能称得上是死亡呢? 如此,他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穹蜂1012号为一个退役穹蜂机器人的面板拧上螺丝。他无法重新激活自己的同伴,只能日复一日地根据工作指令为他们修复破损的身躯。 破损,修复,再破损,再修复。 他的动力装置在大声地,不断地,颤抖地轰鸣。 ——“Flyin, I’m bone dry and I’m waiting to die.” 穹蜂1012号将修理工具收回肚子里,带钻的机械臂变回普通的手部形态,他用仅剩的左光学镜遥遥向地球张望。 紫色的海面在流淌,在变幻,与红色的江流交颈而卧。海浪有它特有的纹络和温度,一层层一道道,布满了淡青色云层浮光掠影留下的痕迹。 穹蜂1012号此刻很想听听海的声音。他打开了自己的信号接收器,对准了大海,像曾经做过的无数次那样。 听说海的声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而此刻万籁俱寂,他悬浮在浩瀚无垠的宇宙里。 信号接收器只有声势浩大的忙音。 他很多年前就已经意识到,在人类逃离地球的二百多年后,第1012号穹蜂机器人是地球上空最后一个幸存者。 “幸存者”这个词,在穹蜂1012号看来,意义或许也不是那么重大。 他不过涓埃尘土,渺小无望。 ——“滋滋滋……哔——我叫舂生,如果你还活着,请呼唤我姓名。” 三 穹蜂1012号无法作出回应。 空间站的电力近乎消耗殆尽,穹蜂1012号为了节能,从百年前就开始逐渐关闭身上不再使用的功能——发声系统是他最早关闭的功能之一。 他的动力装置在大声地,激烈地,焦躁地轰鸣。 穹蜂1012号迅速重新开启自己的声音系统,然而就像年老失修的卡碟机般,长时间关闭的发声器现已无法正常使用,他只能发出嘶哑的、破碎的声响。 舂生,舂生! 穹蜂1012号呆愣了一会儿,飞速打开自己的工具箱,将眼前的退役穹蜂机器人身上的发声器拆解下来安到自己身上。然而这个发声器同样无法使用,他又迅速赶到另一个退役穹蜂机器人跟前,拆解,安装,拆解,安装。 在拆解到第十七个发声器后,他终于说出了百年来第一句话: “舂生!” 因安装速度过快,发声器与系统连接并不稳定,使他发出了婴儿般啜泣的叫喊—— “舂生!舂生!舂生!” 晨昏线倾斜着迈过海面,漫过山峰,穹蜂1012号信号接收器对准的方向早已不是原来的方位。 他的开合口逐渐停顿下来。 声响石沉大海,此刻万籁俱寂,他悬浮在浩瀚无垠的宇宙里。 系统提示他电力已快不足,需要尽快返回充电仓。 穹蜂1012号呆呆地望着只剩一半的,巨大的,紫色的星球。 直至系统不断发出电量即将耗尽的警告,他才点燃喷射器,回到空间站的充电仓。光学镜下线前,他摸着自己的发声器,拍了拍后脑的电路板,祈祷自己明天上线后右光学镜能够恢复如初。 右光学镜没有恢复如初,而此后他日日都在同一时间来到同一坐标,打开自己的信号接收器,发出一声声呐喊:“舂生!舂生!舂生!” 他不太能确定自己等待了多久,他并不是一个特别擅长计算的机器人,而当他等到回应那一天,他的左光学镜也开始闪起了雪花。 “滋滋滋……哔——是……通了吗?你在叫我……对吗?” 但穹蜂1012号已全然忘记去拍自己的后脑勺。 他的动力装置在大声地,激烈地,焦躁地轰鸣。 那头静默了片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传过来的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电流声,有些微弱,穹蜂1012号全然不敢动弹,生怕自己一动就断了信号。 “穹蜂1012号。” “不是编号,是名字。” “我的编号就是我的名字。” “好吧,那么,你好穹蜂1012号,我叫舂生,大概是地球上最后一个……” 那头停顿了半晌,就在穹蜂1012号以为信号又断了时,对方接上了话。 “人。” ? 名师指导,华东师范大学中国创意写作研究院聘请当代有影响力的知名作家作为驻校作家,参与授课,指导学生写作,为学生开展小说研讨会,保证本书质量。 ? 部分作者曾在《北京文学》《青年文学》《作品》《青春》等国内著名文学期刊上发表过作品,获得过“第二届“京师-牛津‘完美世界’青年文学之星”提名奖、“上海市大学生原创文学大赛”等文学奖项,彰显出青年写作的写作能量,见证这代创作者初绽光芒。 ? 27篇小说,4组主题,展现2023年华东师范大学创意写作专业青年作者的大胆探索与无限可能:从现实的边缘步履不停,到命运的母女之歌;从未来科技的深邃回响,到幻想传奇的时空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