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的孩子

作者简介

凯瑟琳·马什曾任《新共和》杂志记者兼总编辑，现在是一位儿童文学作家，住在华盛顿。她的作品已被翻译成十多种语言，曾获得埃德加青少年小说奖、中东图书奖等众多奖项。主要作品有《追光的孩子》《失落的一年》《楼梯边的门》《夜间游客》等。

内容简介

" 酒窖里，马克斯网购得来的生长灯发出淡紫色的光，照亮了墙上的蜘蛛网。艾哈迈德把兰花搬进来和自己待了几个小时。他小心翼翼地用报纸包住兰花，给它们保温，还让马克斯带了一台电扇来，以保持空气流通。他告诉马克斯如何给兰花浇水，根才不会腐烂——确保温度在18摄氏度以上，还有，夏天不能把它们放在太阳下晒着。艾哈迈德居然知道如何照料这么脆弱的植物，他才十四岁！马克斯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艾哈迈德已经开始阅读《英雄少年》的第三章了，主角是埃德温·贾米森，他曾参加了莫尔文山战役。这不是个令人振奋的故事，马克斯没怎么细读。他听着艾哈迈德的朗读，好几次想要打断艾哈迈德，问他一些问题，但都犹豫了。 艾哈迈德读到埃德温被一发炮弹击中身亡的片段时，他停了下来，忧伤地望着埃德温的照片。照片很清晰，埃德温直视着镜头，他的眼睛又大又温柔。 艾哈迈德张开了嘴，却什么也没说。他看向马克斯。 “怎么了？”马克斯问道。 艾哈迈德眨眨眼睛，转身朝兰花走去。 “炮弹和炸弹一样。人们被直接砸中，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这是爸爸告诉他的。艾哈迈德简直不敢相信，已经快一年了。 “你在说谁？”马克斯轻柔地问。 艾哈迈德转身面向马克斯。“我们住在阿勒颇，”他终于开始讲述自己的过往，“你知道阿勒颇吗？” 马克斯摇摇头。 “叙利亚z大的城市。很古老。还有很著名的古老清真寺，以及世界上最大的集市。” 广阔的大清真寺、千年尖塔、麦地那露天广场，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旅游景点。还有那个丝绸和螺母等商品应有尽有的市场，足足有十三千米长呢！如今，它们都变得无法触及了。它们消逝了。在生活的追赶下，某个地点或某段时光变成了永恒的回忆。现在，艾哈迈德只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在茉莉花的香气中，他沿着蜿蜒的鹅卵石小道去学校；为本市的冠军足球队喝彩；操场上的石榴树、落在树枝上的鸽子；帮外公修剪玫瑰，给他苗圃里的梨树和枇杷树浇水；斋月的夜里，在漫长的为塔拉祈祷之后，他和妹妹们一同玩耍，品尝糕点；爸爸带他去古城欣赏苏菲派音乐家吟唱阿勒颇的古诗：“为什么你教我爱，又离开我，在我爱上你的时候？” “我十一岁那年夏天，战争开始了。一天清晨，万籁俱寂。突然，一发炮弹在我家附近的街道上爆炸了！” 艾哈迈德还记得，那天在爸爸的指导下，大家从窗户逃生。爆炸的方向正是他的好朋友哈桑家所在的位置。艾哈迈德焦急地张望，只见一团灰白色的尘烟在房子上空盘桓。爸爸和邻居们从楼顶的废墟中徒手爬出来，到处都是凄厉的哀号。难以置信，房子被毁了，那天清晨还抱着一袋面包回家的哈桑也消失了。 阳光依旧明媚，夏日的空气中散发着咖啡的香味，摩托车的引擎声轰鸣着，著名的歌手法兹美妙的声音从远处的收音机里传来。艾哈迈德望向邻居家的花园，熟悉的橘子树一如既往的纤细羸弱，枝条因沉重的果实下坠着。有那么一瞬间，艾哈迈德感到心安，生活似乎没有变化，可那原本房屋林立的地方现已空空如也，如同一个残缺的齿轮。 “之后的几天，炮火愈演愈烈。许多人带着全部家当坐上小轿车、公共汽车，甚至摩托车离开了那里。加油站很快就没有足够的汽油了，我们只好先待在我爸爸任教的学校里。” 有的儿童和老人挤在堆满床垫、地毯的货车和平板车里；有的一大家人摇摇晃晃地挤在一辆摩托车上，就像绝望的马戏团；还有的人背着孩子和沉重的麻袋徒步逃难。他们都在努力逃离那个危险之地。学校应该还算安全，爸爸觉得城外的难民营可能会成为袭击的目标。因此，他们在学校里等了几天，等到炸弹不那么频繁再出去。 “过了几天，稍稍平复了些，我们回家了。房子都倒塌了，商店关门了，路上很少有车辆行驶，但我们的家还在。” 艾哈迈德觉得马克斯是无法理解他们当时的心情的。当他们跌跌撞撞地走进房间时，妈妈眼里噙满了泪水，妹妹们几乎晕了过去。电视机、爸爸的电脑、桌子和椅子，翻倒一片。一股臭味从厨房飘出来，断电后，冰箱里的食物都腐烂了。而且，妹妹贾斯敏发现马桶不能冲水了。 “问题太多了，没水、没电，也不能打电话。”艾哈迈德说，“爸爸妈妈原本准备离开的。他们整理了照片、文件、衣服。但那天晚上没有轰炸，而且大家都太累了，我们就留下了。” 次日破晓时分，一家人就起床了。太阳升起后，邻居们也逐渐回来了。几个小贩推着手推车，几个邻居正在检查一个在十字路口堆着的沙袋。收音机响起时，婴儿被吓哭了。看起来生活似乎能回归正轨了。但这只是假象。父母和妹妹们坐在地板上，沉默地吃着不新鲜的面包和无花果酱。没有人想离开这里。枪声突然响起，四处回荡，他们停止了咀嚼，屋外一片寂静。等枪声停下，大家又开始吃东西。 “爸爸不愿意离开他的学生，”艾哈迈德说，“我们决定不走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彻底决定留下来。门口放着一个收拾好的应急包。日复一日的枪声成了日常生活熟悉的背景音乐。一些商店重新开张了。他们和一位邻居一起买了发电机，以提供足够的电量驱动冰箱。艾哈迈德帮外公在苗圃里种了些菜，有南瓜、蚕豆、土豆等。水龙头能用的时候，他们会储备充足的水，还会带些容器到大型供水站装水，以便停水的时候也有水可用。因为出门太危险了，孩子们只能在室内玩耍。艾哈迈德还给七岁的贾斯敏和三岁的诺里发明了室内游戏。 “夏天结束以后，我回到了学校。” 老师换了一半，学生也走了一大半。有的人已经遇难了，比如哈桑。大多数人逃到了别的国家。艾哈迈德花了几周的时间，重新组建了一支足球队，因为原来的足球队中锋失去了一条腿，守门员遇害了，左翼和中卫去了土耳其。某些日子里，步行五个街区去学校是件极危险的事，所以爸爸就在家里给他和贾斯敏上课。而能去上学的时候，说明这一天是安全的，这令艾哈迈德欣喜。可惜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第二年春天，学校被炸了。好在当时学校里没有人，但建筑都被毁了。在那之后，我就只能待在家里了。” “在家里安全吗？”马克斯问道。 “没有轰炸的时候是安全的。” 艾哈迈德惊讶地发现，大家都开始适应那种环境了，而他还没有克服对炸弹的恐惧。当听到直升机的轰鸣声时，大家都会跑去避难所。但如果听到的是轰炸声，连诺里都会立刻跑到家里最安全的地方——洗手间。一家人挤在浴缸里，爸爸和妈妈护着孩子们。艾哈迈德手心出汗，呼吸急促。夜里，他常常梦到四分五裂的尸体。他常常凝视远处，忘记自己要做的事。诺里也常常尿床。一天，一颗炸弹击中了外公的苗圃。幸好外公去帮别人种花了，没在苗圃里。但是苗圃的损坏对外公的打击不亚于几年前外婆的离世。 “我外公有心脏病，他和我们住在一起。妈妈不想离开外公，她担心如果我们都走了，外公一个人会出事。” 每天大约有两个小时能用电。妈妈会看看她的邮箱。她读到了一些新闻，说在更为封闭的北方，滞留在边境的家庭正忍受着难以想象的困境——发霉的食物、频繁出没的虱子，以及在酷热中无法使用厕所。 “后来，我爸爸在地窖里为他的学生开设了秘密课堂。” 马克斯环视了一下酒窖：“像这里一样吗？” “是的。” 艾哈迈德第一次怀疑这里是不是秘密课堂的一部分。 “你也去了？” “我有时去，但爸爸总说我出去太危险，有些恐怖分子想要十岁以上的男孩子帮他们战斗。所以我不去了，在家帮妈妈做做家务。去年的冬天很难熬，那是这些年最寒冷的冬天。” 为了暖和一些，一家五口挤在大床上睡觉。艾哈迈德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呼出的水雾。街上垃圾成堆，水管爆裂，水坑也结冰了。买面包的队伍越来越长，人们因为插队而争吵。爸爸有时不得不把课停了，为了买面包，在寒冷的雨中等上十二个小时。学生越来越少了。每天都有各种传闻，诸如飞机轰炸了学校和医院、某个家庭被处决了、平民被杀害了，等等。爸爸看着应急包，思考着是不是该离开。但妈妈想等到春天。听说土耳其难民营的帐篷很单薄，没有暖气，食物也不足。“待在家里至少还有围墙。”妈妈说。爸爸无法反驳。而且，外公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冬天很容易生病。”艾哈迈德解释道。 诺里病得起不来床，一直在发烧和咳嗽。艾哈迈德和贾斯敏患了一种奇怪的皮疹，爸爸怀疑是水污染引起的。但去看医生太危险了。经过几个可怕的夜晚，诺里终于好起来了。接着贾斯敏又发烧了，她那乌黑的大眼睛下，两侧面颊通红通红的。她长得非常好看，但也很脆弱，或许美丽的事物都是脆弱的。她不像艾哈迈德和诺里那样会做噩梦或尿床，遇到炸弹轰炸时，她会大声哭泣。她会为陌生人的死哭泣，甚至为被当作靶子的流浪猫哭泣。 “3月的一天，我求爸爸带我去买机油，那是我们用来做饭的。有了机油，妈妈就能做出特别的周五餐了。贾斯敏好多了，但还是很虚弱。她和里、妈妈以及外公待在家里。” 艾哈迈德离开家的时候，诺里靠着贾斯敏，正在喂她吃面包，妈妈蹲在炉子边煮茶，外公在用颤抖的手指移植兰花。他们说了些告别的话，但那些话太平常了，艾哈迈德已经不记清了。 爸爸走在艾哈迈德前面，就像一面安全无比的盾牌。两个男孩在拱道下玩弹珠。突然一阵枪响，父子俩跑了起来，但男孩们若无其事地继续玩耍。一只饥肠辘辘的小狗跟了他们一会儿，直到被爸爸赶走。他们爬过夹在两座建筑物之间的废弃公共汽车，汽车的窗户被风吹得粉碎。接着，他们避过了狙击手的视线，悄悄穿过挂在晾衣绳上的白色床单。 “我们听到头顶传来飞机的轰鸣和炸弹坠落的声音，非常快。我看见灰色的烟雾出现在我家上空。我往家的方向奋力跑去。爸爸一直朝我吼，叫我停下来。但我无法阻止自己！” 头顶还盘旋着一架飞机，但艾哈迈德顾不上。他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向家奔去。刺鼻的灰尘包围着他。初春的太阳消失在薄雾中。他跌跌撞撞地走进烟雾里，呼喊着他的家人：“妈妈！贾斯敏！诺里！外公！”就在他爬进废墟之前，有人抓住了他。是邻居，一位老先生。艾哈迈德一直不喜欢他。老先生曾经因为艾哈迈德在他的窗户下踢足球而呵斥，还因为吸烟多年而经常咳嗽、吐口水。现在，他以惊人的力量抓住了艾哈迈德。 “别上去。”他一边咕哝着，一边提着艾哈迈德的耳朵离开。 几秒钟后，爸爸追来了，凄惨地号叫着。老先生并没有阻止他在废墟中挖掘。爸爸的哭声证实了艾哈迈德的猜想。 艾哈迈德闭上眼睛，一颗泪滴落下来。“炸弹直接击中了他们。”他轻轻地说。 “现在没事了，”马克斯轻声说，“想哭就哭吧。” 艾哈迈德睁开眼，望着马克斯：“爸爸说他们没有感到疼痛。但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接着，他大声抽泣起来，就像贾斯敏曾经那样。" "★正版引进，获奖众多，高分好评。荣获国际识字协会社会公正文学奖、中东图书奖、旗与穗荷兰儿童图书奖等十多个奖项。亚马逊、GOODREADS均为高分，感动海外千万父母与孩子。 ★版权输出多国，获媒体盛赞。目前已经翻译为至少15种语言，获得《人物》《纽约时报》《出版人周刊》《独立下一代》等媒体的好评推荐。 ★一本让孩子始终心怀希望的成长之书，令孩子和家长都动容的人生之书。通过险象环生又感人心扉的大冒险，激发内心的柔软与善意，培养孩子的同理心。同时，让孩子通过阅读去接触和了解另一种生活和真相，与国际接轨，培养国际化思维与视野。 ★作者是美国知名儿童书作家凯瑟琳·马什。她是埃德加最佳青少年悬疑小说奖和中东图书奖的获得者。她目前与多所中学合作，多部作品被作为课堂教材使用。"

★正版引进，获奖众多，高分好评。荣获国际识字协会社会公正文学奖、中东图书奖、旗与穗荷兰儿童图书奖等十多个奖项。亚马逊、GOODREADS均为高分，感动海外千万父母与孩子。 ★版权输出多国，获媒体盛赞。目前已经翻译为至少15种语言，获得《人物》《纽约时报》《出版人周刊》《独立下一代》等媒体的好评推荐。 ★一本让孩子始终心怀希望的成长之书，令孩子和家长都动容的人生之书。通过险象环生又感人心扉的大冒险，激发内心的柔软与善意，培养孩子的同理心。同时，让孩子通过阅读去接触和了解另一种生活和真相，与国际接轨，培养国际化思维与视野。 ★作者是美国知名儿童书作家凯瑟琳·马什。她是埃德加最佳青少年悬疑小说奖和中东图书奖的获得者。她目前与多所中学合作，多部作品被作为课堂教材使用。

书籍目录

序　章 第一章 无处安身 第二章 酒窖里的秘密 第三章 疯狂而伟大的冒险 第四章 接踵而至的意外 第五章 新的疯狂计划 第六章 穿透黑夜的曙光 对话作者凯瑟琳·马什

试读内容

没有光的夜晚
经过谨慎的考虑，他们决定在7月出发。那是一个阴天的夜晚，天空中没有一丝光亮。蛇头们信誓旦旦地承诺，在那样的天气下，希腊海岸的警卫队绝对发现不了他们。但现在看来，太过隐蔽反而成了大麻烦。茫茫的爱琴海上，充气橡皮艇只高出水面不到十厘米，吃水比刚下水时加深了好几厘米。视野范围内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完全见不到陆地。船长始终在和那台毫无反应的发动机做斗争。另外十八个男人、三个女人和四个孩子正瑟瑟发抖地挤成一团，大部分人都穿着不合身的救生衣，会游泳的寥寥无几。
“如果发动机还是不能工作，我们就要被淹死了！”一个女人哀号起来。她的嗓音细若蚊蚋、充满恐慌，在海风中显得格外尖厉。没有人反对这句话。
艾哈迈德·纳赛尔怀抱着救生衣，对于这个十四岁的男孩来说，这个尺码显然太小了。他早已经和他的爸爸一般高了。他想起曾经听过的传闻，有些蛇头出售的是劣质救生衣，不仅无用，反倒会让人下沉得更快。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艾哈迈德，我的宝贝，别怕。”
艾哈迈德望着爸爸。爸爸的肩上挂着一个黑色的轮胎内胎，高大的身躯占据着小船的一角。他的脸上挂着笑容，仿佛笃定一定能渡过这次难关。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对艾哈迈德发出无声的警告——小艇上汗流不止的同伴们散发出的恶臭体味、他们眼底无法掩饰的惊恐，以及翻滚着的汹涌波涛。
“那位女士说的是实话，”艾哈迈德低声说道，“汽艇还在泄气，如果发动机不能重启的话……”
“嘘——别担心……”爸爸打断了他的假设，声音严肃又温柔，像是在抚慰一个小孩。
艾哈迈德已经不小了，他很清楚这声音背后的无能为力。他脑海中浮现出妈妈、妹妹和外公的样子——他们临死前的感受和自己即将面对的，到底哪种更糟呢？爸爸曾肯定地说他们去世时都不曾经历痛苦。那当然了，他们死得那么快！
距离莱斯沃斯岛只剩不到十公里了。艾哈迈德极力寻找着来自岛屿或其他船只的灯光，但一无所获。欧洲在哪儿？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又在哪儿？夜空、海水……眼前一片黑暗，甚至连一颗能提示方向的星星都看不见。他到底在哪里流浪？这么黑，他甚至都看不清那块曾属于爸爸的不锈钢手表！早些时候，爸爸把那块表戴在了艾哈迈德的手腕上。那是一块欧米茄海马表，是他的太爷爷留下的。
“爸爸，你知道，我不会游泳。”艾哈迈德嘀咕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爸爸回应道。
艾哈迈德的运动鞋已经被海水浸湿了。人们把行李扔出去，以减轻船的重量。那些包袱先是上下浮动，随后就漂走或下沉了。有几个人还在用塑料瓶把小船里的水舀出去，但似乎没什么用。坐在前面的女人哭了起来，艾哈迈德这才注意到，她怀中还有一个用背巾包着的婴儿。
“别哭了，”艾哈迈德的爸爸对她说，“船上的水已经够多了。”
这句玩笑让她哭得更厉害了。
“爸爸——”
“那位女士是对的，”爸爸再次打断他，“我们必须想办法让船继续航行。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大家都不会有事的。”
爸爸瞥了一眼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又把目光转向了拥挤不堪的小船，视线掠过那些绝望的、被吓坏了的陌生人。他把轮胎从肩上拽下，圈住艾哈迈德的脑袋和身体。接着，他俯下身，在艾哈迈德耳边低声说：“原谅我，宝贝。我得离开一会儿。”
“离开？去哪儿？”
但爸爸已经转身走远了。
“爸爸——”
艾哈迈德伸手想抓住爸爸，但他的胳膊被轮胎压住了。等到他挣脱束缚时，爸爸早已不在船侧。他踉跄着向前走，试图抓住爸爸，但没能来得及。爸爸像鳝鱼一样滑入了墨色的海水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划着水重新来到船的前面。
“你在干什么？”艾哈迈德在爸爸身后喊道。
“我们得把船拉动起来。”爸爸看向乘客们，像在寻找什么，“还有人会游泳吗？”
船上的乘客形形色色，来自不同的国家。艾哈迈德从人们面面相觑的无助眼神中找到了一个共同点——都不会游泳。接着，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我会”。艾哈迈德转过身，只见一个瘦弱的男人脱下夹克和衬衫交给身旁的女人。女人将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仿佛想借此表明对男人的厚望。一个小女孩坐在他们中间，身上套着半截救生衣。
“我也会。”船长说。因为发动机故障，他一直很内疚，但艾哈迈德不觉得这是他的错，他甚至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船长，他只是一名在霍姆斯学习工程专业的学生，被蛇头从难民中挑选出来驾驶这艘橡皮艇。作为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的报酬，他得到了一个椭圆形的橙色浮标。他把浮标抛到海里。
艾哈迈德想把轮胎还给爸爸，但被拒绝了，爸爸说会妨碍前行。会游泳的人都游到了船的前端，一名乘客负责用手电筒照亮海水，方便他们把船的拖绳缠在浮标上。然后，每人用一只手抓住绳子，用另一只手划水。艾哈迈德的爸爸游在最前面，另外两个人紧随其后。艾哈迈德听见了一阵巨大的声响。船在颠簸中猛地前进了一点儿，就像有只巨大的手推了它一下似的。
乘客们不禁欢呼起来。坐在船中央的人们舀起底部的水，传给旁边的人倒入海中。在倒水的间隙，艾哈迈德的恐惧慢慢消减，取而代之的是爸爸作为领头人带来的骄傲。这让他回忆起很久以前的一个周末。
那时战争还未爆发，他和家人、朋友在城外野炊。夜幕降临后，爸爸领着他们跳舞，一圈人旋转出动人的舞姿，脚步跟随着鼓点的节奏踢踏着。那时的艾哈迈德可以漫无目的地眺望着布满星辰的夜空，任凭自己的双脚无拘无束地跳着，他知道自己亲爱的爸爸在身后照看着一切。
仅仅半小时后，他的回忆就被打断了。怒吼的狂风和汹涌的海浪摇晃着小船，人们都被推到了正在下沉的那一侧。艾哈迈德听见船底的水剧烈晃动的声音。他焦虑地盯着船头那束光，极力寻找爸爸和另外两个游泳的人。白色的浪花冲刷着他们的脑袋，船速也减缓了，但他们的手臂没有停止划动。
就在此时，一场暴雨倾泻下来。仅仅几秒钟，艾哈迈德就已经浑身湿透。他告诉自己，这样猛烈的夏雨不会持续太久。但暴雨激起了更加汹涌的海浪，将游泳的人和小船统统裹挟起来。小船颠簸得越来越厉害，海浪不断拉拽着绳子，所幸船没有翻。突然，侧面的海浪逼近过来。艾哈迈德的眼睛完全睁不开了。海浪把小船顶向一侧，就像一只大手把船放在手心掂量重量那样。艾哈迈德深吸一口气，盼望着小船能尽快落下。海浪过去，小船平稳下来了，但划水的勇士们不见了踪影。所有的游泳者都不见了。随后，海浪又把浮标从绳子当中扯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一阵无声的躁动过后，人们大声喊起来，把手机、手电筒一齐照向水面。
“他们在哪儿？有人看见他们了吗？”
突然，船长发出声嘶力竭地嘶吼；接着，另一个男人也发出了一声粗喘作为回应，他的手中还握着绳子！但艾哈迈德的爸爸呢？
艾哈迈德穿过密集的雨点，似乎看到了爸爸的脑袋正在远处的海面上浮动。“爸爸！”他大喊着。可是没有任何回应。当他再次定睛细看时，只有一片无尽的海浪。

媒体评价

1.马什写了一个实时而有趣的、充满悬念的故事，以令人信服的方式，讲述了在充满恐惧、怀疑与道德困境的环境中信任另一个人需要怎样的勇气。——《出版人周刊》 2.《追光的孩子》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英雄小说，故事情节合理，感染力极强，用一个词总结就是“希望”！——《纽约时报》 3.这是一个关于青少年心理活动、同理心以及勇气的故事，字里行间充满了希望。——《书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