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二十一世纪
原售价: 28.00
折扣价: 16.80
折扣购买: 野鸭河(精)/曹文轩小说馆
ISBN: 9787556802739
曹文轩,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北京作家协会副**。主要作品有《山羊不吃天堂*》《*虏子》《青铜葵花》(我的儿子皮卡》等。创作井出版绘本《羽毛)《烟》等20余种。学术性著作有《中国80年代文学现象研究》(20世纪末中国文学现象研究)《小说门》等。2010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曹文轩文集)(19卷)。《红瓦》《*房子》《青铜葵花》等被译为英、法、德、希腊、*、韩、瑞典、丹麦、葡萄牙等文字。曾获中国安徒生奖、中国作协儿童文学奖、宋庆龄文学奖金奖、冰心文学大奖、**图书奖、输出版权**图书奖、金*奖*佳编剧奖、中国电影华表奖、德黑兰**电影节“金蝴蝶”奖、北京市文学艺术奖等重要奖项40余种。2004年获**安徒生奖提名奖。
上课的钟声都已经停止好几分钟了,还没有到校 的姜老师焦急地用巴掌不停地拍击着那匹瘦马的屁股 ,催它快跑。那马像是**体谅主人的心情,拼了老 命往前奔突,可是,它毕竟太老太瘦,即便拼出全身 力量,也再难跑出一匹马应该跑出的速度了。 骑马去学校,本来就够新鲜的了,加上姜老师十 分笨拙的坐姿,总要招来许多人的嬉笑。 四年级教室的窗口,挤满了小脑袋,一双双黑溜 溜的眼睛,朝跑来的瘦马和骑在它背上的姜老师看着 ,并用小手指指点点。 姜老师只想着早点赶到学校,也顾不上一个老师 的风度和尊严了。他的裤管还卷着,腿上的泥巴都没 来得及清洗。教师在上课钟声响过以后还没有走上讲 台,那是不可原谅的失职行为。如果**是**次, 他也许不会如此着急——他已数次不能按时走上讲台 了。 总算赶到了学校。 他把瘦马拴在一棵老树上,掏出早已装在口袋里 的课本,气喘吁吁地走进教室。他愧疚地看了看孩子 们:“大家把书翻到第十课……”他用袖子擦着额头 上的浑浊汗珠,用焦干、沙哑到要冒烟的声音朗读起 课文来。 他**未睡。别人家的地早已播种,而他家的十 六亩地还没有翻土。昨天晚上,他扶着犁,驾着马, 一直犁到天亮。那马真不中用,每前进一寸,总要积 蓄一下力量。黑夜里,他看不到它的眼神,但他能感 觉到它眼中的疲惫与无奈。他不能太责备它,因为它 毕竟是匹老马,又是一匹那么瘦的老马。它的颜色灰 灰的,从前,年轻时,那灰是有光泽的,而如今,那 灰旧了,干了,有点儿发白了。黑暗里,这团灰色缓 慢地移动着。没法儿,他只好弯下腰去,用自己瘦削 的肩胛,使劲地抵着犁梢,给它分担点儿重量。 现在站在课堂上,他只觉得双腿发软,眼皮沉沉 地往下坠。他使劲想振作起精神来,可是疲倦还是一 阵阵地袭击着他,读着读着,眼前的字模糊起来。他 心里明白,他是无法抵抗这股疲倦了,便用力睁开发 涩的眼睛,对孩子们说:“大家……从**课……念 到……第十课……两遍……”他坐到椅子上,起先, 他还摆出一副听孩子们朗读的样子,但没过一会儿, 书就从他手里滑落下来。他的头慢慢地低垂下去—— 睡着了,不一会儿,还打起呼来。 刚刚还在读书的孩子,听见了他的呼声,就一个 个停下不读了,互相看看,就笑了起来,甚至还有笑 出声的。不知是哪一个孩子,趴在桌上,模仿着姜老 师,也打起呼来。其他孩子觉得这样做很有趣,也跟 着打起呼来,一时间,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声。 他还没到五十岁,可头发却已花白,身体与那马 相似,也很瘦。他整个看上去,也是灰灰的。灰人, 灰马,走在灰色的天空下时,看到的人心里也灰灰的 。这里的老人们都说,他刚刚做教师那会儿,是一个 壮实的男子汉。后来,一年一年地老了,瘦了。他有 四个孩子,大的才十二岁,孩子的妈妈又常年生病, 还有两个老人,都老得不能动了。他干到现在,还不 是一个正式的教师,一家人,就靠他那笔很少的收入 来养活。家庭像辆沉重的马车拖累着他,可他又那样 地喜欢自己的工作,教了这么多年书,在他手里,竞 没有一个学生留过级,他就不能不过早地衰老了。 现在,他老得*快。 这多少要怪龙蛋的爸爸。龙蛋的爸爸一手掌管着 这一方土地。在这个世界上,龙蛋的爸爸*瞧不起的 人,就要数小学校的这帮老师们了。他把“严峻的考 验”念成“严酸的考验”,不知害臊,却还嫌老师们 说话是“一缸泔水,酸溜溜的”。在他掌管的天下, 无论什么好事,也轮不到这些教师的头上。那种怠慢 、轻视的劲头,像是从他的老子的老子那里就一代一 代传下来似的。这两年,他很有点儿不服气。从前被 他冷淡过的、教训过的这些酸溜溜的“臭知识分子” ,一个一个地都被尊起来了!其实,这几年有许多新 鲜事儿,都叫他很不顺心,他觉得,他从前说一不二 的这片天下,正一点儿一点儿地在他的视野里消失, 憋了满满一肚子气。 现在上头说要把地分给各户种,但同时说得明明 白白,可以暂时不把土地分给那部分依靠地方**养 活的老师们,因为他们要上课,没有时间种地,地方 **要从另外的地方搞钱,作为工资发给他们,不能 让他们以种地为生。 龙蛋的爸爸对这一条很不满意,敲着桌子说:“ 干吗?就该我们养活他们呀?大热天的,我们顶着毒 *头在地里干活,汗珠子滚滚的,他们倒好,屋里头 一待,跷着二郎腿,摇把扇子乘凉!天下哪有这么便 宜的事!这地,按人头平均分配,不厚一个薄一个! ” 几个老人站出来:“他们要给孩子上课,哪里还 有空去侍弄地啊?” “怎么,你们嫌地少吗?” 这个地方不缺地,有的是地,一个人至少可分得 两三亩,各户人家都足够种的了。 龙蛋的爸爸见众人不吱声了,又摆出一副很有气 量的样子说:“这样吧,地还是要分给他们的,不过 ,我们可以适当照顾些。” 姜老师的那匹灰色的瘦马,就是龙蛋的爸爸“照 顾”的。实际上,那匹马已几乎不能干活了。 他的儿子龙蛋也很让人讨厌。看吧!他放下课本 ,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到姜老师身后来了。他有滋 有味地听了一阵姜老师的呼声,确认姜老师已睡得很 沉了,把手一挥,几个平时总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孩子 便从后门溜了出去。P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