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辽宁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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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中国艺术精神(精装)
ISBN: 9787205096328
"徐复观(1903-1982), 湖北浠水人,熊十力得意弟子。 二十世纪中国知识分子的典范。 与熊十力、牟宗三、唐君毅、张君劢、梁漱溟、 冯友兰、方东美并称为“新儒学八大家”。"
\" 第一章 由音乐探索孔子的艺术精神 第一节 我国古代以音乐为中心的教育 人类精神文化最早出现的形态,可能是原始宗教,更可能的是原始艺术。对于艺术起源的问题,最妥当的办法,是采取多元论的态度。在多元起源论中,以游戏说与艺术的本性最为吻合,也以游戏在原始生命中呈现得最早。因为它是直接发于人的自身,而不一定要假助于特定的工具。所以,由游戏展开的歌谣、舞蹈,不仅是文学的起源,也可能是一切艺术所由派生,因之,也可能先于其他一切艺术而出现。歌谣、舞蹈之与音乐,本是属于同一血缘系统的;所以,我们不妨推论,音乐在人类中是出现得很早的艺术。同时,《周易·豫卦》:“《象》曰,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上面的“《象》曰”,普通称为《大象》,《大象》大约成于战国初期,但其言必系来自古代传承之旧;是音乐与宗教,又有不可分的关系。 中国古代的文化,常将“礼乐”并称。但甲骨文中,没有正式出现“禮(礼)”字。以“豊”为古“禮(礼)”字的说法,不一定能成立。但甲骨文中,已不止一处出现了“乐”字。这已充分说明乐比礼出现得更早。同时,《周礼·春官宗伯》有下面的一段话: 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凡有道者、有德者,使教焉;死则以为乐祖,祭于瞽宗。以乐德教国子中、和、祗、庸、孝、友。以乐语教国子兴、道、讽、论、言、语。以乐舞教国子舞云门、大卷、大咸、大磬、大夏、大濩、大武…… 我始终认为《周礼》是战国中期前后的儒家,或散而在野的周室之史,把周初传承下来的古代政治制度,加以整理、补缀、发展而成的东西,所以里面杂有战国中期前后的名词观念。但形成此书的骨干,却是由周初所传承、建立、积累起来的资料。上面的一段话,正其一例。全段语句构成的格式,及“有道者”“有德者”“乐德”之类的观念,可能是出之于整理者之手。但以乐为教育的中心,且全章音乐的活动,皆与祭祀密切关联在一起,这便不可能是春秋中期以后,尤其不可能是战国中期以后的人所能悬空构想得出来的。按《国语·周语》伶州鸠曰:“律所以立均出度也。”韦《注》:“均者均钟木,长七尺,有弦系之,以均钟者,度钟大小清浊也。”均 钟即调钟,故均亦可训调。贾谊《惜誓》“二子拥瑟而调均兮”,王逸注云:“均亦调也。”由此而孳生出魏晋间之韵字。是均字亦可指音乐之调和而言。“成均”即“成调”,乃指音乐得以成立之基本条件而言;是“成均”一名之自身所指者即系音乐,此正古代以音乐为教育之铁证。后人辄以“成均”为我国大学之起源,虽稍嫌附会,亦由此可知其在我国教育史上之重要地位。又今文《尚书·尧典》,舜命夔典乐,“教胄子”,以乐为教育的中心,与《周官·大司乐》所记者正相符合。日人江文也在其《上代支那正乐考》中谓中国古代以音乐代表国家,音乐的发达,远较西洋为早(原书页四至五);这种说法是可以成立的。 祭神当然有一种仪式。但把这种仪式称之为“礼”,是周初才正式形成的。即使是礼的观念正式形成以后,通过西周的文献乃至追述西周情形的资料来看,礼在人生教育中所占的分量,绝不能与乐所占的分量相比拟。同时,古代既以音乐为教育的中心,而音乐本来有种感人的力量,于是在古代典籍中,便流传着许多带有夸饰性的音乐效果,及带有神话性的音乐感动神、人及其他动物的故事。在一九六五年六月九日“中央日报”陈裕清的《纽约新闻》通信中记有音乐对动物发生了若干良好反应的记录,则“百兽率舞”这类的话,恐并非全系夸大之词。但奇怪的是,进入到春秋时代,作为当时贵族的人文教养之资的,却是礼而不是乐。在当时,礼乐也可以说在事实上常常不可分;但乐的观念,却远不及礼的观念显著。对礼的基本规定是“敬文”或“节文”。文是文饰,以文饰表达内心的敬意,即谓之“敬文”。把节制与文饰二者调和在一起,使能得其中,便谓之“节文”。在多元的艺术起源说中,“文饰”也正是艺术起源之一。因此,礼的最基本意义,可以说是人类行为的艺术化、规范化的统一物。春秋时代人文主义的自觉,是行为规范意识的自觉。通过《尧典》和《周礼》看,音乐当然含有规范的意义。但礼的规范性是表现为敬与节制,这是一般人所容易意识得到,也是容易实行的。乐的规范性则表现为陶、陶冶,这在人类纯朴未开的时代,容易收到效果;但在知性活动已经大大地加强,社会生活已经相当地复杂化了以后,便不易为一般人所把握;也使一般人在现实行为上是无法遵行的。春秋时代,在人文教养上,礼取代了乐的传统地位,不是没有道理。但当时在朝聘会同的各种礼仪中,不仅礼与乐是合在一起,而且当时歌诗以道志的风气,实际便是一种音乐的活动。而春秋时代,一般贵族把礼的文饰这一方面,发挥得太过,致使徒有形式而没有内容,所以孔子常思加以矫正。但他基本的意思还是在“文质彬彬”(《论语·雍也》);他曾说“君子义以为质”(《论语·卫灵公》),所谓“质”即是义;“文质彬彬”,正说明孔子依然把规范性与艺术性的谐和统一,作为礼的基本性格。子贡答棘成子“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之问是“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论语·颜渊》),也是这种意思。何况礼乐本是常常合在一起的。礼乐并重,并把乐安放在礼的上位,认定乐才是一个人格完成的境界,这是孔子立教的宗旨。所以他说出了“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论语·泰伯》)的话。可以说,到了孔子,才有对于音乐的最高艺术价值的自觉;而在最高艺术价值的自觉中,建立了“为人生而艺术”的典型,这是我在下面所想加以讨论的。 第二章中国艺术精神主体之呈现——庄子的再发现 第一节 问题的导出 道家的有老子、庄子,也像儒家的有孔子、孟子。孔子死后,儒分为八;但将孔子的精神发展到高峰,以形成儒家正统的,还是孟子。老子以后的道家,有杨朱、慎到等互不相同的别派 ;但将老子的精神发展到高峰,以形成道家正统的,还是庄子。孟、庄出生的时代,约略相同;在中国历史中所发生的影响,虽有积极与消极之殊,但其深入人心,浸透到现实生活部面的广大,亦几乎没有二致。所以我所写的《中国人性论史·先秦篇》,亦以儒道两家的思想为骨干而展开的。 儒道两家的人性论,虽内容不同;但在把群体涵融于个体之内,因而成己即要求成物的这一点上,却有其相同的性格。以仁义为内容的儒家人性论,极其量于治国平天下,从正面担当了中国历史中的伦理、政治的责任。虽然在秦后的大一统的长期专制政治之下,儒家思想,受到了歪曲、利用,因而在规模上也不免于萎缩;但我们只要肯深入到历史的内层中去,即可了解:凡受到儒家思想一分影响的人与事,总会在某种程度上为民族保持一线生机,维系民族一分理想与希望。即使是在受歪曲最多的政治思想的这一部面而言,虽然孔孟“为人民而政治”的理想,受到了夭阏;但勤政、爱民、受言、纳谏、尊贤、使能、廉明、公正这一连贯的观念,毕竟在中国以流氓、盗贼、夷狄为首的统治层中,多少争到一点开明专制的意味。 换言之,儒家思想,在长期专制压迫之下,毕竟还没有完全变质。但以虚静为内容的道家的人性论,在成己方面,后世受老子影响较深的,多为操阴柔之术的巧宦。受庄子影响较深的,多为甘于放逸之行的隐士。从这一点说,庄子的影响,实较老子所发生的影响,犹较近于本色,而且亦远有意义。但在成物方面,却于先秦时代,已通过慎到而逐渐与法家相结合;致使此一追求政治自由最力的思想,一转手而成为扼杀自由最力的理论根据。这种不合理的发展,固然已经有许多人指陈过,是来自他们反人文建设的结果;但对老庄思想的本质而言,却不能不算是一种逸脱了常轨的发展。至于通过方技以发展成为东汉所开始的道教,则只算是一种民族宗教的借尸还魂,与老庄的原有面目,距离更远了。 在我国传统思想中,虽然老庄较之儒家,是富于思辨的形上学的性格;但其出发点及其归宿点,依然是落实于现实人生之上。西方纯思辨性的哲学,除了观念上的推演以外,对现实人生,可以不必有所“成”。中国的道家思想,既依然是落实于现实人生之上,假定此种思想,含有真实的价值,则在人生上亦必应有所成。不错,我已经指出过:老子是想在政治、社会剧烈转变之中,能找到一个不变的“常”,以作为人生的立足点,因而得到个人及社会的安全长久。庄子也是顺着此一念愿发展下去的。但这毕竟只是一种“念愿”;对现实的人生来讲,不能说真正是“成”了什么。不像儒家样,一念一行,当下即成就人生中某程度的道德价值。固然,庄子是反对有所成的1 。但我已经指出过,老庄是“上升地虚无主义” ,所以他们在否定人生价值的另一面,同时又肯定了人生的价值。既肯定了人生的价值,则在人生上必须有所成。或许可以说,他们所成的是虚静的人生。 但虚静的人生,依然不易为我们所把握;站在一般的立场来看,依然是消极性的,多少是近于挂空的意味。我们能不能更进一步把握老庄的思想,并用现代的语言观念,以探索这一伟大思想,归根到底,还是对人生只是一种虚无而一无所成,还是实际上是有所成,而为一般人所不曾了解?这是我在《中国人性论史·先秦篇》中尽力把庄子的思想,疏导为比较有系统的理论架构后,内心依然觉得《庄子》可能还有重要的内容,而未被我发掘出,因而常感到忐忑不安的。 这几年来,因授课的关系,使我除了思想史的问题以外,不能不分一部分时间留心文学上的问题,因文学而牵涉到一般的艺术理论,因一般的艺术理论而注意到中国的绘画;于是我恍然大悟,老庄思想当下所成就的人生,实际是艺术的人生,而中国的纯艺术精神,实际系由此一思想系统所导出。中国历史上伟大的画家及画论家,常常在若有意若无意之中,在不同的程度上,契会到这一点;但在理论上尚缺乏彻底的反省、自觉。今人则喜欢在写实与抽象之间,为附会迷离之说。这不仅辜负了此一伟大思想所应担当的历史使命,且对中国艺术的了解及发展,可能成为一种障碍。明人董其昌好以禅论画,日人受其影响,从而加以张皇。夷考其实,则因庄子有与禅相通的地方,故有此近似而实非之论。本文之作,意欲补此缺憾,以开中国艺术发展的坦途。 第二节 道家的所谓道与艺术精神 首先我应指出的是,老庄所建立的最高概念是“道”;他们的目的,是要在精神上与道为一体,亦即是所谓“体道”1 ,因而形成“道的人生观”,抱着道的生活态度,以安顿现实的生活。说到道,我们便会立刻想到他们所说的一套形上性质的描述,但是究极地说,他们所说的道,若通过思辨去加以展开,以建立由宇宙落向人生的系统,它固然是理论的、形上学的意义;此在老子,即偏重在这一方面。但若通过功夫在现实人生中加以体认3,则将发现他们之所谓道,实际是一种最高的艺术精神;这一直要到庄子而始为显著。他们不曾用“艺术”这一名词,是因为当时之所谓“艺”,如《论语》“游于艺”“求也艺”之“艺”,及《庄子》“说圣耶,是相于艺也”(《在宥》,页三六七)的“艺”字,主要指的是生活实用中的某些技巧能力。称礼、乐、射、御、书、数为六艺,乃是艺的观念的扩大。西汉初年,则以六经为六艺,故《汉书·艺文志》称刘歆“奏其《七略》,有《六艺略》”。《世说新语》卷下之上,列有《巧艺》一目,其性质与今日之所谓艺术相当。及魏收作《魏书》,将占候、医卜、堪舆诸人,列为《艺术列传》,唐初所修各史因之;虽其中也列有篆书、音律,但大体上无异于陈寿《三国志》所创立之《方伎传》。唯《新唐书·艺文志》中之“杂艺术类”,《通志》之《艺文略》,《通考·经籍考》之“艺术类”,其内容可谓系《世说新语·巧艺》篇内容的发展。而清初所修《图书集成》,却仍视方伎为艺术,而将其与书画等列在一起,这反而将上一发展的意义混淆了。近数十年来,因日本人用“艺术”一词,对译英文、法文的“Art”,而近代之所谓“Art”,已从技术、技能的观念中净化了出来,于是我们使用此一名词时,也才有近代的意义。在这以前,只有个别的名称,如绘画、雕刻、文学等,而没有纯净的统一的名称。在现时看来,老庄之所谓“道”,深一层去了解,正适应于近代的所谓艺术精神,这在老子还不十分显著;到了庄子,便可以说是发展得相当显著了。 不过在这里应当预先说明的是,儒道两家,虽都是为人生而艺术;但孔子是一开始便是意识地以音乐艺术为人生修养之资,并作为人格完成的境界,因此,他不仅就音乐的自身以言音乐,并且也就音乐的自身以提出对音乐的要求,体认到音乐最高的意境,因而关于先秦儒家艺术精神的把握,便比较显明而容易。庄子则不仅不像近代美学的建立者,一开始即以美为目的,以艺术为对象,去加以思考、体认;并且也不像儒家一样,把握住某一特定的艺术对象,抱定某一目的去加以追求。老子乃至庄子,在他们思想起步的地方,根本没有艺术的意欲,更不曾以某种具体艺术作为他们追求的对象。因此,他们追求所达到的最高境界的“道”,假使起老庄 于九原,骤然听到我说的“即是今日之所谓艺术精神”,必笑我把他们的“活句”当作“死句”去理会。不错,他们只是扫荡现实人生,以求达到理想人生的状态。他们只把道当作创造宇宙的基本动力;人是道所创造,所以道便成为人的根源的本质;克就人自身说,他们先称之为“德”,后称之为“性”。从此一理论的间架和内容说,可以说“道”之与艺术,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但是,若不顺着他们思辨的形上学的路数去看,而只从他们由修养的功夫所到达的人生境界去看,则他们所用的功夫,乃是一个伟大艺术家的修养功夫;他们由功夫所达到的人生境界,本无心于艺术,却不期然而然地会归于日之所谓艺术精神之上。也可以这样地说,当庄子从观念上去描述他之所谓道,而我们也只从观念上去加以把握时,这道便是思辨的形而上的性格。但当庄子把它当作人生的体验而加以陈述,我们应对于这种人生体验而得到了悟时,这便是彻头彻尾的艺术精神。并且对中国艺术的发展,于不识不知之中,曾经发生了某程度的影响。但因为他们本无心于艺术,所以当我说他们之所谓道的本质,实系最真实的艺术精神时,应先加两种界定:一是在概念上只可以他们之所谓道来范围艺术精神,不可以艺术精神去范围他们之所谓道。因为道还有思辨(哲学)的一面,所以仅从名言上说,是远较艺术的范围为广的。而他们是面对人生以言道,不是面对艺术作品以言道,所以他们对人生现实上的批判,有时好像是与艺术无关的。另一是说道的本质是艺术精神,乃就艺术精神最高的意境上说。人人皆有艺术精神;但艺术精神的自觉,既有各种层次之不同,也可以只成为人生中的享受,而不必一定落实为艺术品的创造,因为“表出”与“表现”,本是两个阶段的事。所以老庄的道,只是他们现实的、完整的人生,并不一定要落实而成为艺术品的创造,但此最高的艺术精神,实是艺术得以成立的最后根据。并且就庄子来说,他对于道的体认,也非仅靠名言的思辨,甚至也非仅靠对现实人生的体认,而实际也通过了对当时的具体艺术活动,乃至有艺术意味的活动,而得到深的启发。例如《齐物论》:“地籁,则众窍是已;人籁,则比竹是已。”而所谓道的直接显露的天籁,实际即是“自己”“自取”的地籁、人籁,并非另有一物,可称为天籁。所以天籁实际只是一种精神状态。但我们不妨设想,庄子必先有作为人籁的音乐(比竹,即箫管等乐器)的体会,才有地籁的体会,才有天籁的体会。因此,便也可以说,庄子之所谓道,有的也是就具体的艺术活动中升华上去的。《庄子》一书,这种例子到处都是。正因为如此,所以如本文后面所述,庄子对艺术,实有最深刻的了解;而这种了解,实与其所谓“道”,有不可分的关系。现在先看庄子下面的一段文章: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成《疏》:殷汤乐名),乃中经首之会(成《疏》:经首,咸池乐章名,则尧乐也)。文惠君曰: ,善哉,技盖至此乎?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动刀甚微, 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养生主》,页一一七至一一九,中华书局《庄子集释》本。后同) 在上面的一段文章中,首先应注意道与技的关系。技是技能。庖丁说他所好的是道,而道较之于技是更进了一层;由此可知道与技是密切地关联着。庖丁并不是在技外见道,而是在技之中见道。如前所述,古代西方之所谓艺术,本亦兼技术而言。即在今日,艺术创作,还离不开技术、技巧。不过,同样的技术,到底是艺术性的,抑是纯技术性的,在其精神与效用上,实有其区别;而庄子,则非常深刻而明白地意识到了此一区别。就纯技术的意味而言,解牛的动作,只需计较其实用上的效果。所谓“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可以说是无用的长物。而一个人从纯技术上所得的享受,乃是由技术所换来的物质性的享受,并不在技术的自身。庄子所想象出来的庖丁,他解牛的特色,乃在“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这不是技术自身所需要的效用,而是由技术所成就的艺术性的效用。他由解牛所得的享受,乃是“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这是在他的技术自身所得到的精神上的享受,是艺术性的享受。而上面所说的艺术性的效用与享受,正是庖丁“所好者道也”的具体内容。至于“始臣之解牛之时”以下的一大段文章,乃庖丁说明他何以能由技而进乎道的功夫过程,实际是由技术进乎艺术创造的过程,这在后面还要提到。并且《庄子》一书,还有其他的由技进乎道的故事,这也会在后面提到。 然则庖丁解牛,究竟与庄子所追求的道,在什么地方有相合之处呢?第一,由于他“未尝见全牛”,而他与牛的对立解消了,即是心与物的对立解消了。第二,由于他的“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而他的手与心的距离解消了,技术对心的制约性解消了。于是他的解牛,成为他的无所系缚的精神游戏。他的精神由此而得到了由技术的解放而来的自由感与充实感;这正是庄子把道落实于精神之上的逍遥游的一个实例。因此,庖丁的技而进乎道,不是比拟性的说法,而是具有真实内容的说法。但上述的情境,是道在人生中实现的情境,也正是艺术精神在人生中呈现时的情境。\" "1.探讨中国艺术与美学奠基之作,徐复观《中国艺术精神》与李泽厚《美的历程》、宗白华《美学散步》、朱光潜《谈美书简》,同列中国四大美学经典。 2.一版再版必是经典,本书是以1966年台湾书局版本为底本,重新修订的《中国艺术精神》第6版。 3.大众不可不读的艺术经典、艺术类院校的推荐读物:2018南国书香节中山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常务副主席冯福禄向市民推荐《中国艺术精神》;河北大学、山东大学等高等院校推荐书目。 4.与熊十力、牟宗三、唐君毅、张君劢、梁漱溟、冯友兰、方东美并称为“新儒学八大家”的儒学大师徐复观之巨作。 5.《中国艺术精神》美学理论与历史考据相结合,以哲学家的敏锐眼光,透视中国艺术精神之内核,为“老庄艺术精神”注释,是开解中国艺术精神相关问题的钥匙。 6.徐复观先生《中国艺术精神》一书对庄子艺术思想的研究,从人生观、生死观等角度展现出庄子对万事万物博大悦纳与善意的精神境界,探求庄子特立不羁的外表之下掩藏的艺术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