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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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胡适四十自述(图文珍藏版)
ISBN: 9787507538373
胡适(1891.12.17—1962.2.24),汉族,徽州绩溪人。原名嗣穈,昵称穈儿,学名洪骍,字希疆,后改名胡适,字适之,笔名天风、藏晖等。现代著名学者、诗人、历史学家、文学家、哲学家。 因提倡文学改良而成为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之一,胡适是第一位提倡白话文、新诗的学者,致力于推翻二千多年的文言文,与陈独秀同为五四运动的轴心人物,对中国近代史产生了较为深远的影响。
这七篇自述,是二十多年前一时高兴写了在杂志上发表的。前 六部都是在《新月杂志》上登出的,后来(民国二十二年)亚东图书馆 的朋友们劝我印成单行本,题作《四十自述》。后一篇是民国二十二 年十二月三日补写的,曾在《东方杂志》上登出,后来收在《中国新 文学大系》第一册里。 《四十自述》的前六篇,叙述到我十九岁考取官费出洋留学时, 就没有写下去了。当时我曾对朋友说:“四十岁写儿童时代,五十岁 写留学时代到壮年时代,六十岁写中年时代。” 但我的五十岁生日(民国三十年十二月十七)正是日本的空军海 军偷袭珍珠港的后十天,我正在华盛顿作驻美大使,当然没有闲工夫 写自传。我的六十岁生日(民国四十年十二月十七)正当大陆沦陷的 第三年,正当韩战的第二年,我当然没有写个人自传的情绪。 在抗战之前,亚东图书馆曾把我留学美国的七年日记排印出来, 依我原题的书名,叫做《藏晖室札记》。这四册日记,在抗战胜利之 后,改归商务印书馆出版,改题作《胡适留学日记》。这是我留学时 代的自传原料。《逼上梁山》一篇,写文学革命运动的原起就是根据 留学日记的资料写的。 今年我回到台北,我的朋友卢逮曾先生同他的夫人劝我把《四十 自述》六篇在台湾排印出版,加上《逼上梁山》一篇,仍题作《四十自 述》。他们的好意,使这几篇试写的自传居然有一部台湾版,这是我 很感谢的。我在六十年前,曾随我的先父先母,到台南台东住了差不 多两年。甲午中日战争发生时,我们一家都在台东。今年又是“甲午” 了,我把这一部台湾版的《自述》献给青年朋友。 中华民国四十三年二月廿六夜胡造记干台北。 顺弟在上庄过了会场,她姑丈送她姐弟回中屯去。七月里天气 热,日子又长,他们到日头快落山时才起身,走了十里路,到家时天 还没全黑。 顺弟的母亲刚牵了牛进栏,见了他们,忙着款待姑丈过夜。 “爸爸还没有回来吗?”顺弟问。 “姊姊,我们去接他。”姊姊和弟弟不等母亲回话,都出 去了。 他们到了村口,远远望见他们的父亲挑着一担石头进村来。他们 赶上去喊着爸爸,姊姊弟弟每人从挑子里拿了一块石头,捧着跟他走。 他挑到他家的旧屋基上,把石子倒下去,自己跳下去,把石头铺平, 才上来挑起空担回家去。 顺弟问,“这是第三担了吗?” 她父亲点点头,只问他们看的会好不好,戏好不好,一同回家去。 顺弟的父亲姓冯,小名金灶。他家历代务农,辛辛苦苦挣起了一 点点小产业,居然有几亩自家的田,一所自家的屋。金灶十三四岁的 时候,长毛贼到了徽州,中屯是绩溪北乡的大路,整个村子被长毛烧 成平地。金灶的一家老幼都被杀了,只剩他一人,被长毛掳去。长毛 军中的小头目看这个小孩子有气力,能吃苦,就把他脸上刺了“太平 天国”四个蓝字,叫他不能逃走。军中有个裁缝,见这个小孩子可怜, 收他做徒弟,叫他跟着学裁缝。金灶学了一手好裁缝,在长毛营里混 了几年,从绩溪跟到宁国,广德,居然被他逃走出来。但因为面上刺 了字,捉住他的人可以请赏,所以他不敢白日露面。他每日躲在破屋 场里,挨到夜间,才敢赶路。他吃了种种困苦,好容易回到家乡,只 寻得一片焦土,几座焦墙,一村的丁壮留剩的不过二三十人。 金灶是个肯努力的少年,他回家之后,寻出自家的荒田,努力耕 种。有余力就帮人家种田,做裁缝。不上十年,他居然修葺了村里一 间未烧完的砖屋,娶了一个妻子。夫妻都能苦做苦吃,渐渐有了点积 蓄,渐渐挣起了一个小小的家庭。 他们头胎生下一个女儿。在那大乱之后,女儿是不受欢迎的,所 以她的名字叫做顺弟,取个下胎生个弟弟的吉兆。隔了好几年,果然 生了一个儿子,他们都很欢喜。 金灶为人最忠厚;他的裁缝手艺在附近村中常有雇主,人都说他 诚实勤谨。外村的人都尊敬他,叫他金灶官。 但金灶有一桩最大的心愿,他总想重建他祖上传下来,被长毛烧 了的老屋。他一家人都被杀完了,剩下他这一个人,他觉得天留他一 个人是为中兴他的祖业的。他立下了一个誓愿:要在老屋基上建造起 一所更大又更讲究的新屋。 他费了不少工夫,把老屋基爬开,把烧残砖瓦拆扫干净,准备重 新垫起一片高地基,好在上面起造一所高爽干燥的新屋。他每日天未明 就起来了;天刚亮,就到村口溪头去拣选石子,挑一大担回来,铺垫地 基。来回挑了三担之后,他才下田去做工;到了晚上歇工时,他又去挑 三担石子,才吃晚饭。农忙过后,他出村帮人家做裁缝,每天也要先挑 三担石子,才去上工;晚间吃了饭回来,又要挑三担石子,才肯休息。 这是他的日常功课,家中的妻子女儿都知道他的心愿,女流们不 能帮他挑石头,又不能劝他休息,劝他也没有用处。有时候,他实在 疲乏了,挑完石子回家,倒在竹椅上吸旱烟,眼望着十几岁的女儿和 几岁的儿子,微微叹一口气。 顺弟是已懂事的了,她看见她父亲这样辛苦做工,她心里好不难 过。她常常自恨不是个男子,不能代她父亲下溪头去挑石头。她只能 每日早晚到村口去接着她父亲,从他的担子里捧出一两块石头来,拿 到屋基上,也算是分担了他的一点辛苦。 看看屋基渐渐垫高了,但砖瓦木料却全没有着落。高敞的新屋还 只存在她一家人的梦里。顺弟有时做梦,梦见她是个男子,做了官回 家看父母,新屋早已造好了,她就在黑漆的大门外下轿。下轿来又好 像做官的不是她,是她兄弟。 P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