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本纪/红辣椒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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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牛出生 那个孩子是我，我叫小 五。那头牛呢，我们叫它“ 皇帝”。 一头牛为什么会叫“皇帝 ”呢？因为它是罗岭村最威 猛、凶恶的一头牛。 据说，它生下来就个头 奇大，像一头小象，而不是 小牛。它活生生地让它的母 亲难产死了。它半岁时体型 就有一岁的牛那么大，逢山 过山，见水踏水，走路不转 弯，看人不眨眼，人见人怕 。 教它犁田时，换了三四 拨壮劳力都不行。每次把它 赶下田，它要不像放风一样 乱走，要不躺到水田里打滚 ，像是进了澡堂子。这么难 伺候，村长准备把它卖掉， 被村里最好的“牛把式”宋大 伯制止了。 宋大伯说：“骏马驰千里 ，犁田不如牛。我耕了一辈 子田，没见过这么带劲的牛 ，这是牛中‘皇帝’啊，卖了 多可惜！” 村长手一摆：“那好，你 来侍候这个‘皇帝’吧。” “皇帝”之名，不胫而走 。 刚得到这个名字的那天 下午，“皇帝”就因疏于看守 ，跑到长平公路上，迫使一 台装满茶叶的解放牌卡车停 到路边。司机大呼“救命”， 村里人赶过来，才解了他的 围。 宋大伯第一次驯牛也没 有成功。罗岭村巴掌大，他 教“皇帝”犁田的消息传得比 长了脚还快。他和牛还未到 ，罗岭河边那丘浅底田四周 便挤得水泄不通，来看热闹 的人一茬茬像是疯长的庄稼 。 “皇帝”起先死活不肯下 田，仿佛那是一口油锅；被 宋大伯连哄带逼弄了下去， 它立马扑到田里，搅得泥水 进溅。炸锅啦！观众密集在 田塍上，余地已经很少，为 了避让泥水，又不得不前仰 、后合、跳跃、转身，四海 的二叔一不小心摔到田里， 成了一只泥猴。众人笑着怂 恿他去和“皇帝”打一架。他 腼腆地爬上岸，闪到一边， 却不肯离场。 看的人像过节，欢笑声 不断。“皇帝”则像饭甑里蒸 菩萨——神气十足，在水田 里做出连续翻滚的“壮举”。 硕大的身躯，滚得像只车轮 ，令人叹为观止。宋大伯一 看这架势，知道泡汤了，只 好宣告驯牛失败，将全身被 泥浆裹得仅剩下一双眼睛的 “皇帝”牵回了牛栏。 这天深夜，万籁俱寂， 月牙儿弯在天上，像挂在那 里的一把新买的镰刀。宋大 伯悄无声息地将“皇帝”再次 带到罗岭河边的浅底水田。 “皇帝”也二话不说，再次躺 到了水田里。宋大伯拿出早 已准备好的毛巾，蘸着泥水 给它擦身子，一边和它说着 话：“是头牛就要会犁田， 这是牛的命，好比养家糊口 是人的命。最会犁田的牛才 当得上‘皇帝’的名头，光会 耍赖、打滚不行呀……” “皇帝”绷得像砣铁的身 体渐渐软和，它的鼻息均匀 了，眼神也亲近了，凶相渐 退。 “舒不舒服？我可给了你‘ 皇帝’的待遇。舒服了，我 们就来学犁田。哈，走哟— —” “皇帝”轰然起身，在空 旷的夜里矗起一座小山，让 天为之一惊，地为之一动。 “好身手！”宋大伯赞叹 道。 他更为惊讶的是，“皇帝 ”基本上不需要教，它像天 生就掌握了犁田的规矩和技 巧，只需稍加点拨，便做得 不折不扣，熨熨贴贴，比一 般的牛功夫到家。 教一头牛通常需要一个 星期。“皇帝”熬了个通宵， 到翌日天擦亮的时候，宋大 伯就心满意足地送它回栏房 了。宋大伯休息了几个钟头 ，当他吃完早饭，得意地带 着“皇帝”一起犁田时，村里 人全都像猴子吃辣椒，直了 眼儿。 宋大伯时常来我家串门 ，这些都是我从他和妈妈以 及其他大人的聊天里偷偷听 来的故事。 我这个人呢，喜欢听大 人聊天，不太主动和大人说 话。大人一跟你说话，就是 问成绩好不好，虽然我成绩 总是第一名，无可挑剔，但 也讨厌这样的问题。有时大 人还问，乖不乖呀？我听了 也不会搭理。我说乖他们不 相信，可我会说自己不乖吗 ？还有更奇葩的问题：看中 班上哪个女同学了，或者， 被班上哪个女同学看中了？ 大人的逻辑真是奇怪，好像 我不看中班上某个女同学， 或者不被班上某个女同学看 中，就不算个男生，连拿到 第一名都会打折扣。呸！ P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