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长江文艺
原售价: 16.80
折扣价: 12.10
折扣购买: 最小说(最漫画2015.4总第202期)
ISBN: 977167416815010
而有时候,这个世界给你的好意,就是适当地“ 空”一下——好似,不给你任何一个证据,告诉自己 “一切真的发生了”。 于是她“咻”地拐进一条小巷,按住怦怦作响的 心跳,咬咬牙,却仍然在黑暗里踌躇不前。 巷子外头那两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陈初 只知道,自己偷偷摸摸发微信给胡灵,道,我感觉他 这一次虽然迈了出去,但是悬崖塌方了。少顷,黑暗 里手机像机灵鬼的眼睛那样亮了一亮,回日:真糟糕 ,虽然在悬崖上摔下去无数次,但你说,这一次他是 已经经久不怕摔,还是就真的死了? 陈初真的很想把胡灵拎出来一顿乱揍。她屏住呼 吸往外看一眼,只剩下蒋代伫在黑暗里,好像一只随 时会扑向车流的飞蛾。 有一刻,陈初反省起来——自己真是白写小说了 。总以为上帝视角设计悲欢离合能带来巨大的满足, 但被命运抛弃的那些角色,一旦深究起来,每一个都 是一场荡气回肠。 两个人好像在黑暗里僵持了十几分钟。蒋代深深 提起几口气,黑暗里静得连他呼吸了几次她都能听清 。 陈初费力地挪动着步子,心想,送佛送到西,不 然就这么悄悄地目送他回去,确认他不会出什么问题 吧? 但是把她惊醒的还是自己那个该死的邵风源—— 黑暗里,她的电话忽然玩命地响了起来。邵风源这个 祖宗,她摁掉他还立刻打过来,好似有几千万的生意 必须等她马上签字似的。她眼神飞快地朝街上一看, 蒋代已经有些疑惑地回过头,看向黑暗的这一边。陈 初第一次觉得这么狼狈——投稿被退稿,告白被拒绝 ,或者任何一种失败她都能站起来继续摆姿态——但 是这时候,她需要的藏起来,是为了对另一个人善意 一点。 于是她一撒腿,跑了起来。 没入黑暗很久,她才接起邵风源那个催命鬼的电 话:“你到哪里啦?” 望着一片成排的楼房,她大口喘气:“迷路了。 ” “迷路?你来国贸能迷路?”邵风源乐呵呵地笑 了一声,压低声音,“大小姐,大家都在等你呢。” 陈初望着远处的高楼,确定了一个路标,想着自 己往这个方向走就是对的。但是就这么在成片的住宅 楼里绕,她奇迹般地发现,不是每一条路都通罗马, 有些小区的门闭合着,目的地就在眼前,但是你就是 无法翻过栅栏跳过去。等到确定要翻过一扇一人高的 铁栅栏门时,她才淡定地说:“我今晚,可能是过不 去了。” 说罢,她挂了电话。 陈初将手机关了静音,以防邵风源在她翻墙时再 振动一下,让她摔个四仰八叉。 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然后她踩着摇摇欲坠的铁丝网,一面反省着自己 的执着,一面脚底找着脚垫子,往上一点,再往上一 点。当她费力地达到最高处,以为一生疾苦都已过去 的那一刻,她忽然听到“扑哧”的一声,接着,是脖 子被一勒。她使劲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大衣角不 知怎样地,被扣在了铁门上,左右都拽不动。 “究竟是图什么啊……”在高空中,她继续反省 ,究竟是怎样,把一个赶稿的夜晚弄得那么糟。 ——远处依稀是家门前的那条大马路,车流不止 ,行人穿过,看得她热泪盈眶。更热泪盈眶的是,忽 然有个人走进了巷子,她竟不假思索就向那人招起手 。等到那个身影越加靠近,她才发现,那个身影,她 果然非常熟悉。 陈初低头努力捕捉那个人的表情,因为大衣往后 拽着,她显得非常吃力。但是她在那阵狼狈里,看着 蒋代仰起头,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好像正打量一尊 造型奇特的雕塑,刚刚的一切都不曾经历。 他只是冷静地抱着手臂,无奈,好笑,恐怕都不 足以形容他此刻的表情。陈初忽然觉得,她在他眼里 看到了那种大人看一个孩子玩闹的疲惫,让她咬牙切 齿,又让她无言以对。 蒋代说:“那条路,只有一个出口。这儿。”他 简明扼要,他们心照不宣,“关店后,这附近每条路 我都试过了。”他也许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跑 什么。我一听铃声,就知道是你。” 陈初说:“世界上用这铃声的多得是。” “所以我才来确认。”他仍然站着不动,盯着她 别扭的姿势。 “卡住了,放我下来。”她拽了拽衣服。 蒋代好像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止住了。他走过去 ,手透过铁丝网,弄了几下,于是陈初忽然感觉到自 己脖子一松,她就像是再次被放回山野的小兽那样, 觉得呼吸都痛快了。她理直气壮起来:“你刚想说什 么?” “什么?”他仍然阪复那种表面糊涂的样子。 “我看见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她寻思着 怎么下来,最后决定冒个险,就从这一米多高直接跳 下来。等到她一蹬腿,“咚”的一声落了地,蒋代已 经目瞪口呆。但转瞬,他就摇了摇头:“我看你跑, 还想着,你这么要理强硬的人,原来也会给我留有余 地。”然后转了身,“我以为要强的女人们啊,都不 会。” 他用了一个“们”字。她知道他其实还想着刚刚 的事。 黑暗掩面,她忽然想起小时候躲在被窝里接电话 的感觉——好像当人们都不见彼此的时候,总有那种 将真心脱口而出的冲动。然后她说:“其实不怪你。 ”她顿了顿,“刚刚。我大概听到了一点。” 蒋代停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她想把一切简化,毕竟情分是算不起的,但是 利益可以。——其实我懂。这样,一切部可以被简单 地解答,虽然没了乐趣,但是也没了危险。这是一种 很铁石心肠的方式。”陈初哼出一声,好像是对自己 ,“但你也不能怪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无论 对错,只有后悔与否。但是……她不像是个会后海的 人。”她觉得自己说得十分笨拙,“或者说,我们的 对错,都没法替她衡量。” 蒋代的背影动了动。 “但你可以武装好自己,等!”陈初说,“等一 辈子,为一个人,这不是什么大事。谁劝你停下来去 做更务实的选择,反正你也不会理。——唉,在这一 点上,你们俩,兴许是一样的。”P34-35